• 推倒千年老妖/收服千年老妖上一章:第 26 章
  • 推倒千年老妖/收服千年老妖下一章:第 28 章

她噙着泪光继续讲述:“后来他们的女儿出世了,可惜的是女孩的母亲难产而死,那位老爷多年来思念爱侣,终究积聚成疾,也在女孩十八岁前过世。当年执手许下的诺言,再也无法实现,最后他们的女儿就自己把那坛酒挖了出来。”

“那坛酒唤作花雕,而那位老爷就是我的父亲。”说到这最后一句时,姜怜心的脸颊有泪痕滑过。

随着她的故事落下帷幕,座下众人却陷入长久的静默之中,许久竟没有一个人出声。

他们似沉浸在故事的哀婉之中,仿佛那梅树下执手相看的一幕就在眼前,如此的身临其境,震撼人心。

后来也不知是谁起头鼓起了掌,继而宾客间迅速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江南自古便有习俗,得女之时由父亲亲手埋下美酒,待女儿出嫁时取出与众人同享,唤作女儿红,可若是女儿成年前夭折,那酒便唤作花雕,意同花凋。相较这民间传说,姜家家主的故事倒是更动人些。”宴会司仪也忙不迭的上前呈言。

在高/潮迭起的叫好声中,姜怜心总算长舒了一口气,抬袖拭了眼角的那滴泪,向台下展露一抹笑容道:“这是先父生前亲手埋下的酒,而今我将它取出与诸位同饮,感念今生再也无缘的父女之情,还望各位不弃。”

参与玉琼宴的各位当家中,有不少都是姜锦宏的旧识,即便没有交道的,也听闻过不少关于他的事迹,而今饮着眼前花雕酒,自其中品出的愁思也格外强烈,故而一个个都是且饮且叹,有的竟潸然落下泪来。

就连那评委座上最德高望重的一位长者也赞叹不觉:“这酒虽不及吴记的女儿红醇厚,然而在十八年酿期未满时取出,却多了一丝生涩之味,融合在近乎完美的酒液中,反而令人久久不能忘怀,竟像极了故事里半路夭折的父女情分,戛然而止之处却也格外刻骨铭心。”

伴着那人话语,姜怜心再度将目光投向席间的画末,才发现他唇畔的那一抹笑意已然加深,竟果真不是错觉。

玉琼宴结束后,诸位商场上的前辈,许是念及姜锦宏的逝去,皆纷纷来与姜怜心攀谈,就连那些在姜锦宏去世后几乎断绝了与姜家来往的当家们也上前来与她说了些安慰之话。

姜怜心便也都一一的接受了他们的好意,再三的谢过后才与姜家众人一道准备离场,临行时,却有人将她唤住。

她回过身来,发现唤她的正是方才在宴上赞誉那花雕酒的长者,于是欠了欠身表示礼节,随后却听他叹道:“虎父无犬女,姜小姐果然不让须眉,只可惜太重情义,终究不是经商的材料。”

想不到初次相谈,此人就这般直言不讳,姜怜心有些诧异的愣了愣,随即又立刻换上笑颜,恭敬道:“怜心不才,谨遵前辈教诲。”

那老者离开后,她却也只是摇了摇头,全然未将他那句不大让人听得懂的话放在心上。

出了玉琼宴后,姜怜心便加紧两步跟上画末,与他一道往客栈行去。

两人默然并肩而行,片刻之后,姜怜心终于忍不住开口:“谢谢你为姜家做的这些。”

画末半晌未应,在两人交叠的衣摆扫过地面的窸窣声中,方才想起他清冷的声音:“无妨,只可惜终究未能夺魁。”

正如他所说,姜锦宏留下的花雕酒在滋味上终究还是逊了那女儿红一筹,在评委最后的裁定之下,得了个榜眼之名。

姜怜心却侧过脸来,映在他墨瞳中的面容缓缓绽放出笑容,并非伪装,而是生自心底的真诚笑意。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专注的与他对视:“没有夺魁又何妨,至少也在三甲之内,况且这一遭玉琼宴之行,我得到的远不止这榜眼之名。”

说罢不等画末反应,便又转回去继续朝前行,继而仿若不经意间随口道;“经过这一遭,我忽然明白,所谓金钱名利都不过是过眼云烟,远没有那些东西来的重要。”

她话音落下后,画末立在原地将她的背影凝视了许久,却也终究不曾追问“那些东西”到底又是哪些东西,只是踱至她身旁,继续与她并肩向前行去。

作者有话要说:再坚强的人也会在某一时刻现出软弱和犹豫的一面,只要最终可以勇往直前就好。ps:花雕的故事来自于江南旧俗,确实是有的,和女儿红一样,同属于绍兴黄酒。

第十三章 :一个吻(一)含入V公告

姜怜心一行归至姜府时,正是年关将至之际。

念着过往每逢除夕夜,自己总是过得孤寂,故而特别能够体会无人可团聚的凄苦,姜怜心便征得了画末的同意,邀身在异乡的矶元到府上一起用年夜饭。

一来孑然一身的矶元不至于太过孤苦,二来人多也热闹些。

不过当矶元领着小璃一起踏入姜府大门时,姜怜心才明白过来,这道士哪里孤苦,反而正与那灵兽打得火热。

这眉目传情,暗送秋波的,直叫冬日清许的姜家庭院也生生多了几分春日般的暧昧。

好在经过赵欢一事后,画末对于矶元的态度也不是那么反感了,难得两人互相恭敬的行了礼,相安无事的在同一张八仙桌前坐下,还颇有些相谈甚欢的意味。

至于小璃,原就是灵兽,与妖也沾了几分缘故,见到画末时竟不似与姜怜心初见时那般顽劣,颇为乖顺的寻着矶元和画末中间的位置上坐下,只是当她开口时,气氛却不像开始时那样顺畅了。

当时,姜怜心正拿出主人的架势,招呼大家好生享用那桌热腾腾的年夜饭,怎料小璃对画末的兴趣远远超过了满桌的佳肴。

她撑着下巴,一双杏仁核似的大眼睛在他身上来回转悠了十几遭,看得姜怜心心惊胆战,生怕画末被她盯得一时不快,把这八仙桌给拆了。

好在画末今日心绪不错,自始至终都只是低头饮茶,只当没有看见,可是就在姜怜心略松了一口气时,小璃却又发挥起她那纯真善良的本性来。

小璃见朝着画末看了许久他也没有反应,便索性放了筷子,一心一意的将目光落在他身上,同时问道:“你就是姜府里那只画皮妖物?”

她边说边眨了眨眼睛,不等众人反应就又追问道:“你当真有千年道行?”

姜怜心正盛汤的手一抖,那汤匙便掉进了汤碗里,她也顾不得去捡,不安的抬眼偷觑画末的表情,见他依旧如故的面若冰霜,便忙夸张的一声惊呼:“哎呀!都怪我不小心,盛个汤勺子也没拿稳,来人啊…”

她正唤丫鬟过来收拾,却听到身侧幽幽飘来一抹清冷的声音:“大约三千年吧。”

这下,姜怜心却把那汤勺的事情彻底抛到脑后,一脸诧异的侧头看着画末发愣,还是那被她招来的丫鬟怯怯唤了几声,才令她回过神来。

画末几时竟转了性,变得这样好脾气了。

姜怜心暗忖着,刚夹了一块鱼肉准备入口,却又听到小璃发出一阵赞叹的惊呼,继而以无比艳羡的语调道:“千年道行啊,比起我这百年修行简直强了十万八千里!难怪整个姜府里都布满了你的妖气,实在是太让人羡慕了!”

说罢她又将目光投向了姜怜心,这让姜怜心隐隐生出一种不祥之感,警惕的看向她时却见她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道:“难怪我第一次见到家主时,就觉得家主身上有妖气,还当家主是妖,原来那妖气是白管家的。”

听到这话,姜怜心下意识的低头瞅了瞅自己身上,又向四周默然环顾了片刻,仿佛能想象到家中妖气漫天的样子,嘴角不禁略抽搐了两下。

坐在她身旁的画末对小璃的话不置可否,小璃则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脸兴奋的看着画末和姜怜心二人道:“白管家分了这么多妖气在家主身上,难道说你们二人在双修?”

这下轮到矶元把筷子掉到了地上,不仅如此,他还被菜食呛到,趴在桌上直咳嗽。

小璃见矶元如此,立马将注意力转到他那边,抚着他的脊背帮他顺气。

姜怜心却捕捉到小璃话中的那个意思不甚明了的词,似乎在哪里听过,便顺口问道:“双修是什么东西?”

随着她话音落下,一滴茶水自画末的茶盏中溢出,滑落至白玉般的纤指间,矶元则咳得更加厉害了。

小璃着急的蹙了双眉,关切相问:“小矶你这是怎么了?”

矶元面色发红的趴在桌上,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颇为艰难的举起手摇了摇,似乎在示意自己无事。

画末依然不动声色的饮茶,眉眼低垂间宛若谪仙,卓然于世。

他们三人各忙各的,没有人答姜怜心话。

见自己的问题被众人忽略,她便只得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而后倒了一盏茶水递到矶元面前:“饮些水缓缓。”

饮罢姜怜心递来的茶水,矶元总算是平静下来。

恢复如常的矶元连声应着小璃的数落,又露出一脸笑容道:“元宵那日我和小璃准备去看花灯,家主和白管家可要同去?”

一听是元宵灯会,姜怜心立马来了精神,正要满心欢喜的应了,却忽然想起什么,侧头瞥了瞥画末,见他默然不做声,便瞬间蔫吧下去,颇为落寞的答道:“还是算了吧,开年后商号里事情多。”

见她婉言拒绝,矶元便也不强求,又扯了些别的话题聊开来。

除夕夜的气氛总算是回归正途,小璃央着姜怜心讲了许多关于玉琼宴的见闻,直嚷嚷着哪日要矶元带她去扬州游逛一番。

用完膳后,他们四人一道在姜府门前放了爆竹,又回到屋里聊了一会儿天。

画末和小璃自不用说,一个妖一个灵兽,深夜里也精神的紧,矶元虽是凡人,可毕竟是修道的,少一夜不睡也无妨,只有姜怜心,原本在玉琼宴期间就几乎不曾安睡,只是那时满心都是对秘方事件的紧张,倒也不觉得,而今回到姜府放松下来,竟困倦的哈欠连连。

她偏又执意要守岁,硬是拉着他们三人,边瞌睡边听他们说话,直撑到子时才各自散去。

矶元和小璃才一走,她就已经熬不住了,靠在画末的肩头睡了去,竟连怎么回的寝屋都不知道。

大年初一,姜怜心愣是睡到日上中天才起。

梳洗过后,她便忙去寻画末,盘算着拉上他去几个重要的主顾那里拜年,可问过丫鬟才知,他正在前厅,已穿戴齐整,收拾好行囊,眼下正要出远门。

姜怜心到前厅时,他正坐在椅子上饮茶,似乎等了她许久,见她踏入厅内,便掀起眼帘向她看去:“你来了。”

姜怜心一听说他要出远门,不免焦急起来,连茶水也顾不上饮一口就巴巴的赶了来。

此刻见他没事人样的同自己打招呼,便又焦躁了两分,不由分说的冲过去夺过他手里茶盏仰头饮了去,而后往旁边的太师椅上一坐,将茶盏顺手扔到机上,质问道:“这一大早的,你要去哪儿?”

“苏州。”画末清请冷冷的应了,目光似不经意的落在那只茶盏上,玉质的茶盏边缘还残留着她唇上的胭脂,正覆盖在方才他薄唇相触的地方。

“怎么走的这样急?”姜怜心朝着两人间隔着的矮机倾过身来,一双秋眸映在他宛若无波的墨瞳里,微蹙的秀眉透露出怨怼之情,和一丝微不可查的落寞。

似乎不忍相视她水雾缭绕的眸子,画末垂下睫羽,缓缓答道:“昨夜里苏州的商号送来传书,有几单大买卖等着商谈,买主着急在正月里谈定,故而赶着过去。”

“如此,我同你一起去。”姜怜心忙接过话来。

画末却摇了摇头道:“而今深冬,你又新落了病根,最忌路途奔波受寒,需在府中好生将养。”

说着,他立起身来,踱至她面前,翩跹的雪衣便如同一幅仙云飘渺的水墨画,笼在她的眸光里,叫人看不真切。

姜怜心下意识的微眯起双眼,却忍不住流露出委屈的表情。

怎料那画末却朝她俯下/身来,抬手替她挽起鬓边散落的碎发,继而薄唇微启道:“此行不过数日,元宵前我必归来,你想要看花灯,到时候我陪你去看。”

姜怜心诧异的抬起头来,正撞上凝视她的墨瞳,忽然觉得他那仿若不经意的话语,似乎说得格外轻柔。

她便似受了蛊惑那边乖顺的点了点头。

画末出行后,姜怜心也没有闲着,每日里不是忙着出门给重要的主顾或是其他商号的当家拜年,就是忙着接见前来姜府拜年的宾客。

这样却也好,不至于太过寂寞,可是画末走后她总还是有些不适应,有什么事情总是第一时间想着赶去书房里告诉他,可走到书房门口又想起来他不在府上,便不得不败兴而归。

这实在有些难熬。

不过话说回来,新年伊始也带来一些好消息,譬如说在年初的来往走动间,姜怜心便顺道谈成了几笔生意。

主顾们多是听闻了玉琼宴上传下来的故事,故而对姜府的花雕酒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特别是一些个帮人办理红白喜事的商号,更是争相来与姜府合作。

姜怜心索性灵机一动,照着那花坛雕酒的配方酿了一批新酒,专供这江南一带的白事。

既然那些人说她生来不祥,不该沾带红喜事,那她就索性去做那世人忌讳的,看起来不吉利的行当,如此也不失为一种门道。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将于4月10日周四开始入v,其中从31章到52章为倒v章节,看过的亲们注意不要重复购买哦,入v当天将奉上三更,此后保持日更,偶尔还会加更。

感谢亲们自开文以来对小白和怜心的支持,某月会继续努力,给这个故事一个美好的结局,也希望亲们支持正版原创,给某月更多的动力,拉着小白和怜心鞠躬,么么哒。

第十三章 :一个吻(二)

画末倒也说话算数,果然在元宵前归来。

那时姜怜心正在屋子里用午膳,听说白管家的车马到了府门前,便立刻放了筷子,扔下满桌未动的膳食一溜烟儿就往前院跑去。

到了门口时,她却顿住脚步,安静的倚在门边看那一抹雪衣的身影自马车上下来。

待目光与他的相触,姜怜心的唇畔不禁弯起笑意。

跟在画末身后的仆从朝姜怜心略拜了拜便颇为知趣的退了下去。

随着雪衣被携着寒意的风拂起,身形欣长的男子缓步向她面前行去。

凝视那宛若谪仙降世的一幕,姜怜心忽然觉得眼前之景有些不真实,于是小心翼翼的连眼睛都不敢眨,唯恐只是一场梦。

待淡淡墨香充盈呼吸,男子清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她才恍然回神,抬起头来与他对视。

“怎的连斗篷也未着就站在这风口上。”他一开口就是怨怼的责备。

可凝视着那双宛若无波的瞳眸,却有某种微妙的情思自心底弥漫滋生。

唇畔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姜怜心默然摇了摇头,垂目时眸光瞥过他袖下半截玉质般的指,一时冲动就握了上去。

她执着他的手向府内行去,仿若不经意般笑道:“你回得正好,今日元宵佳节,家里煮了汤团,才刚出锅。”

并肩在八仙桌前坐下的两人,气氛似乎格外融洽,这让侍立一旁丫鬟们也露出别有深意的浅笑。

虽说画末平日里都只是饮茶,几乎不碰这些饮食,可今日毕竟是个特殊的日子,姜怜心便特意盛了一碗热腾腾的元宵递到画末面前。

画末却只是看着那碗白白圆圆的元宵汤,迟迟没有动筷。

见此情形,姜怜心于是不满的撅了嘴,兀自从那碗中舀起一只桂花馅的元宵,伸手直递到他的嘴边,而后在他诧异的目光中说道:“元宵佳节,要吃了汤团才好团圆,很好吃的,快尝尝吧。”

她这般连哄带骗的模样,看得一旁的几个丫鬟也忍不住偷笑起来。

画末则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做,正定定的看着近前的元宵,下意识的蹙了双眉,却还是在抬眼触上她笃定的目光后,就着那只勺子将元宵食了下去。

“怎么样?好吃吧?”姜怜心眉开眼笑的侧过头看他。

“嗯。”画末口中似在细细咀嚼,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只是那双眉却又蹙紧了两分。

姜怜心并未察觉到这一细微的变化,兀自开怀的埋头去食她自己碗里的元宵,忽然又似想起了什么,便头也不抬的问道:“对了,这次去苏州,生意谈得可还顺利?”

“还算差强人意。”画末执起茶盏,低头抿了一口方才应道:“德容、韦氏和柳氏三家商号,还有瑞麒阁和庆丰楼几家酒楼都已谈妥,这一年内的酒都要从姜家入货。”

不等他说完,姜怜心却几乎跳了起来:“这还叫差强人意,你也太谦虚了吧!何况这几家都是吴记的老主顾,快说说,你是如何做到的?”

她索性连那碗元宵都放到一边,腾出手来直扯着画末的衣摆相问。

画末清冷的眸光不经意的扫过屋内,侍立在八仙桌旁的几个丫鬟立刻明白过来,恭敬的朝他们欠了欠身,便都退了出去。

待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他才缓缓道来:“这几家的当家听说我到了苏州,便主动来寻上我谈生意。”

话说至此,姜怜心愈发露出了疑惑的神情,继续听他说道:“是吴记出了事。”

“出了何事?”姜怜心隐约有不好的预感,但也难以想象不久前还春风得意的在玉琼宴上夺魁的吴记会出事。

“吴记的当家,亡了。”画末的语调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并不像说着一件人命关天的事,然而姜怜心却险些把面前的汤碗给打碎了。

“怎么可能?在扬州时他还好好的。”姜怜心不可置信的圆睁了双眼。

“是鬼物作祟。”画末又将那茶抿了一口,仿佛说故事一样娓娓道来:“我刚到苏州就听闻城中那段时日不大太平,似是闹了不干净的东西。我见城中鬼气弥漫,便知他们猜想不假,原本不想理会这件事,可那日在湖畔却遇上了那只冤鬼。”

画末顿了顿,确定此刻姜怜心的脸上的惊惧不至于太甚,方才继续说下去:“我见她哭得凄惨,就与她交谈了片刻,那鬼告诉我她生前是城南秦府的独女,家道也算殷实,至二八年华配以良缘,夫妻恩爱。只可惜她的夫君是个商人,常年不得团聚,可她始终深爱夫君,纵使独守空闺也不敢越矩。奈何她的夫君却在外面勾搭上别的女人,还与那个女人合谋将她杀害。她死后冤恨难消,却还放不下对夫君的情意,这才流连人间,只可惜关于生前的一切她什么都记得,唯独忘了她的夫君是谁。”

又是个关于痴情的伤心故事。

姜怜心听着不禁轻叹了一声,却忍不住问道:“这个女鬼莫不是与吴老爷有什么联系?”

“确有联系。”画末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那只冤鬼就是吴贵鑫病逝而亡的原配妻子。”

“真相竟是如此。”姜怜心恍然的喃喃自语:“吴贵鑫爱妻是人人皆知之事,人们都说他发妻夭亡时,他硬是放下一切生意,跪在灵前痛哭了数日,后来续弦也是念及膝下无子不得已而为之,没有想到…”

“过往他与发妻确实相爱,只是人心思变,凡尘间的情爱最是不可靠之物。”听着他这样说来,语调中竟有一丝哀怨之意,姜怜心不禁蹙了眉。

她仰起头看他,很想告诉她,凡人之心或许善变,可不是每个人都如此,还有尘间也会有长久的情爱。

可在她开口之前,他却已幽幽说道:“要查到那冤鬼生前的夫君并非难事,而她虽然*消亡,对她夫君的情义却不曾减少,终究无法撇下她独自往生。我见她这般执着,又是举手之劳,便顺道帮了她一把。”

“你杀了吴贵鑫?”姜怜心再度露出满脸惊诧,起身不可置信的看向画末。

似乎对她忽然疏远的态度不满,画末蹙着眉放下手中茶盏,动作间却不似过往那般从容,连茶水溅出来竟也不觉。

他侧过身回避开她过于直接的目光,语调怨毒的说道:“我不过是告诉那女鬼她的丈夫是谁,况且吴贵鑫生前积业不少,一切都是他应受的因果轮回,你何苦怨我?”

他说这番话时,姜怜心眸中已有晶莹闪烁。

她敛起衣摆,重新在他身旁缓缓坐下,伸了手去握他的袖角道:“我不是怨你,若是我怨你,那我自己又成了怎样的一个人,我只是担心你,你影响了凡人的命运,受到反噬时又要平白受一番折磨。”

终于还是说出了藏在心底许久的话,姜怜心觉得心下轻松了许多,但随即又忐忑起来,甚至有些后悔。

他是有着千年道行的妖,怎容她这一介凡人担忧,若是叫他知晓了自己的心思,还不知要怎样的嫌弃。

这样想着,姜怜心愈加懊恼,下意识的攥紧了握在他袖角的那只手,一脸紧张的看着他。

就在她心跳如鼓的等着他的反应时,屋外却传来了丫鬟的声音:“家主,白管家,赏花灯的车马已经备好了。”

姜怜心一脸疑惑的看向画末,却见他已起身往门口行去,行至一半又转过身来对她道:“你不是说要看花灯的,怎的还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