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塞西尔放下餐盘和叉子。

南希仰起脸等着他擦,眼前突然罩下一片阴影。塞西尔捏住她的下巴压过来。

她感觉嘴角被温润潮湿的东西舔了一下,酱汁就被卷走了。

“你做什么?”她惊诧地睁大眼,心脏差点停止。

“你让我帮你擦掉。”塞西尔回答,眼中闪过一丝不理解。

“我让你擦是用手绢擦……你平常擦嘴就用舌头卷啊?”南希继续惊诧。

“我吃东西不会弄到嘴角。”塞西尔平静地说。他根本不吃东西。

塞西尔眼中露出些疑惑,“我听身边的人说,女孩子请你帮她擦嘴,一定要用舌头帮她,她会更喜欢的。”

“你身边的人……”南希有点无语。那帮堕天使简直就是光明天使的对照组。光明天使又多纯洁,堕天使就有多堕落。瞧瞧这个馊主意。她终于明白了,拦住她感化黑暗神的不是他与身俱来的属性。而是那群坏家伙。

“我不喜欢。”南希立刻捡起了被自己丢下的正义善良.保守人设,义正言辞地说。“记住了,不可以用舌头帮别人擦嘴。”

“行吧。”塞西尔单手支着下巴答应,讨厌的知识又增加了一条呢。

南希松口气,朝他伸手,“我们休息吧,已经很晚了。”她的高热还在持续,现在又开始头晕了。

“明早你就走吗?”塞西尔问。

“当然不。”她好不容易来一次,当然要多待几天了。“明天早晨我去买鸡蛋和面包,回来给你做早餐吃。”明天她的副作用就全部结束了,得开始正式送温暖了。

塞西尔笑了一下,伸手把她拉过来,下巴抵在她的颈窝,无比眷恋着温暖的体温。

“真好。”

南希微微一怔,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也不可以这样哦。”

……

天亮的时候,南希爬起来。塞西尔还在睡,但她估计是装睡。可能对方怕吓到她,想装出人类的样子。

她去盥洗室收拾好自己,裹上大衣,轻手轻脚地打开门,朝楼梯口走去。

所有的副作用都消失了。还赚了很多好感值,她心情超好地走出公寓。打算买些食材回来做个爱心料理继续薅分。

公寓对面就是面包房和杂货店。她挑了一个大方块吐司准备付钱时,发现口袋里沉甸甸的全是金币。

她愣了一下,立刻知道是塞西尔做的。八成是听到她抱怨生活艰苦才给她塞的钱。

买完吐司又去买鸡蛋和火腿。在低头挑选鸡蛋的时候,一副高挑的身躯突然贴了过来,强有力的手臂狠狠卷住了她的腰。

“原来你在这里啊。” 头顶响起一道声音。清冽的少年音夹杂着冷漠和嘲讽,可以听出对方心里怨气十足。

伊比利斯?南希眼中涌起惊涛骇浪,连鸡蛋掉在地上都不知道。

“很意外吧,” 带着凉意的气息继续吹着她的耳廓,“因为你的气味忽然又回来了。”

南希咬咬唇,那瓶药剂对神明而言,果然只能屏蔽很短的时间。

她正在苦思怎么应付伊比利斯的时候,余光瞥到垂在胸前的头发。她猛然想起自己还是黑头发黑眼睛。

“小n,快给我变回去。”她紧张到破音。

在小n洒下光辉的一瞬间,她猛地转身,伸手搂住对方的脖子,热情地吻了上去。

伊比利斯一怔,肾比心的反应速度快。虽然心里还带着怒火,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迎上去。舌头顶开少女的唇齿,伸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加深这份突如其来的甜蜜。

第29章

伊比利斯才刚吸吮到甜美的味道, 就被对方一把推开。就像吸食花蜜的蜜蜂被突然打断,鼻尖还能嗅到清甜,但是身心无法得到满足。

他垂下眼帘盯着这个打断他快乐的人。

少女无辜地眨眨眼睛, 又卷又翘的睫毛镶在碧蓝的眼睛上就像两把小扇子。她穿着黑色的大衣, 金发藏在大衣帽子里, 隐隐流淌着明亮的光泽。手上缠着的纱布, 透出些血迹。应该是因为刚才推他太用力了,伤口重新裂开。

伊比利斯瞬间有些心软,但是想起她那些恶劣的作为, 眸光再次沉下来。

“你总是这样,刚给我了一点甜头,后面就是重重一击。”少年带着一点烦躁抱怨, “不管是在布尔顿还是在这里。既然不想让我亲你,为什么刚才还扑上来?”

为了变身啊,南希心道。小n撒光那么不专业,她都要晃瞎了。所以只好用亲吻转移注意力。

“因为看到你很高兴,所以才扑上去。但我只想用脸颊贴贴你的脸,就像朋友那样。是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她充容地狡辩。

伊比利斯眸光微动,这番话十分合理, 他突然不确定起来。刚才她扑上来时,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把她紧紧箍在怀里,确实没有看清她想要做什么。

可恶,他还以为她开始喜欢他了。

“宿主,他会信吗?”

“一定会。”南希无比肯定。

“为什么?”

“因为鱼的记忆力只有七秒。”南希随便胡扯, 眼睛一直盯着对方的反应。见他由茫然到确定又到失落, 知道对方相信了她的鬼话。

“所以以后你要有点耐心。看清楚别人的意图再决定自己的行动哦。万一是喜欢你的女孩子, 大概此刻已经把心交给你了。”

她良苦用心地规劝, 如果他照做了,她大概就能获得一块ssr币。如果他不照做也没关系,不过是白说一句。

伊比利斯轻嗤一声,“为什么你不交给我呢?算了你别说了。”他突然冷下脸,回答一定是因为我不喜欢你呀。

南希只微笑不说话。

“你真是个……”伊比利斯盯着她,很想说点狠话。但是看到她可爱迷人的笑脸,这股狠劲就发不上来了。

周围陆续涌上来好奇的目光。少男少女当街亲吻在北地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伊比利斯的容貌实在耀眼。很难不引人注目。

“你胆子真大啊,”伊比利斯伸手将南希的帽檐压得更低点,把自己的围巾取下给她绕在脖子上,挡住更多的金发。“你不知道北地和南大陆彼此敌对吗?”

“我想看看药水的用处有多大。所以才来了这里。”南希轻快地笑着说,“但显然失败了。你怎么这么快就能找到我呢?”

伊比利斯哼笑一声,“我是神明啊,那种人类调制的低劣药水怎么可能屏蔽住我?说到这个,”他撩着眼皮盯着她,“你就是为了躲避我才故意这么做的?”

“你老跟着我。”少女不客气地说,因为是真心话,嗓音里含着浓浓的不满。

“你忘了,因为之前你把我从海底弄出来,我才跟着你的。”伊比利斯也不客气地说,“我当时那么惨烈还没跟你算账呢。你既然不说出是谁让你这么做的,我就只好一直跟着你。”

南希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公寓,她出来有一会儿了。她很担心塞西尔会出来找她。那么场面就不可控了。

她的心就如同烧开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急躁的泡泡。脑子疯狂打着转,拼命从犄角旮旯找寻着办法。

“走吧,”伊比利斯说,“你不想一直待在这里吧?先离开这里再说。我们……”一道微光闪过,他吃惊地睁大眼睛,皮肤瞬间紧缩,身体在不断降落。而南希则越来越大,像个巨人族。

“抱歉,伊比利斯。”南希弯腰捏住他的后脖颈拎起来。

伊比利斯惊恐地发现少女明亮的碧蓝色瞳孔中,映出了一只圆滚滚的毛丝鼠。

【其实你是杰瑞吧?作用:把你讨厌的人变成一只毛丝鼠,时间是二十四小时。注意,副作用是当对方的惩罚结束,你也会变成同样的东西,时间一个小时。记住一定要跑快点,别让对方抓住你哦。还有一点,小心猫。】

垃圾盲盒重现江湖,从某种意义上,南希觉得用对了也不那么垃圾。至少某些时候它能暂时解决她的困境。

“抱歉伊比利斯。”南希又说了一遍,在伊比利斯还没反应过来时,她从裙子上揪下一小段丝带,绑在了他的眼睛上。

圆滚滚的毛丝鼠拼命伸出两只小短手想扯下丝带。但是它根本够不着。漆黑的丝带绑在他的肉脸上还挺性感。

“对不起,”南希用手指轻轻揉揉他的小脑袋,“明天我就带你回家。到时候我会向你好好赔罪的。”

她把伊比利斯往口袋里一塞,匆匆挑了一些鸡蛋火腿牛奶。又去隔壁买了一只中等尺寸的炖锅、一只小的平底锅和一个煮奶罐。拎着这一大堆东西往公寓赶。

“宿主,我觉得等你回南大陆一定完蛋了。”小n干巴巴地说。

“我觉得你有功夫感叹我完蛋,不如快点升级。我希望变成毛丝鼠的时候,你能带我瞬移,逃过这一小时。”南希淡淡地说。刚才一脸抱歉的少女,此刻已经恢复了冷静。

道具不一定能困伊比利斯那么长时间。就像她使用美梦丸一样,作为神明的伊比利斯是有力量反抗的。所以,她的抓紧时间,完美而合理地退出北地。本来她想在北地多待一段时间,现在看来又不行了。

口袋不停地狂动,南希知道伊比利斯一定气疯了。她伸进口袋一根手指,轻轻摸着伊比利斯的毛。躁动的伊比利斯终于安静下来,用两只爪爪抱着她的手指。

南希走进公寓,上了二楼,来到房门前敲敲门。门应声而开,塞西尔看到是她后,脸上的神情轻松了一些,伸手接过她手里的全部东西。

“你应该叫我一块去。”

低沉好听的男音刚传过来,南希就感觉自己的手指被踢了一脚。“哦,没关系,”她忍着笑说,“我也没想到会买这些。”

塞西尔把所有的东西放在餐桌上,回身看着她,“我还以为你离开了。”

“我去买食材,多挑了一会儿。”南希走过去整理东西,“啊,对了,是你把金币放进我口袋的?”

“卖天使羽毛得的,”塞西尔倚着桌子,勾勾唇角,“拿着吧,这对我很容易。”

南希从筐子里拿出鸡蛋、面包、火腿,“呀,我忘了买黄油了。我再去一趟吧。”

“是这个吗?”塞西尔指了指靠墙的矮柜。

南希转过身去,矮柜上放着一大块用锡纸包着的方方正正的东西。她发誓,刚才那里还没有任何东西。

她拿起来瞟了一眼,上面写着【丽萨大婶牌黄油,照顾您全家的口味】。她现在不能看这种格式,一看就想起盲盒。担心吃了有副作用。

“你什么时候买的?”她假装欣喜地问。

“昨天。”塞西尔回答。

“真不错,我去做一些三明治,然后煮牛奶喝可以吗?”南希一边说一边朝壁炉走去,那里连着一个小炉灶。

“你做什么都行。”塞西尔轻笑说,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南希把炉子点燃,架上平底锅和煮奶罐。她把牛奶倒进去的时候,平底锅已经热了。

“我需要……鸡蛋。”

塞西尔递给她,看着她用黄油在锅底抹了几下,磕进去一个鸡蛋。平底锅立刻发出油滋滋的声音,接着香气也冒了出来。

“下午我可能要出去一下。”塞西尔站在她身侧说,“你愿意在这儿等我吗?我很快就回来。”

温热的气息喷到南希的脖颈上,有点痒,她侧过脸很温柔地回答,“好啊。”

口袋瞬间狂暴起来,薄薄的布料很清晰地看到四个小爪印在狂抓狂踢。

“这是什么?”塞西尔微微皱眉,伸手从她腰间绕过去,伸进口袋拎出一只蒙着眼睛的圆嘟嘟。圆嘟嘟气极了,双脚乱蹬。

“耗子?”他微微睁大眼。

“是丝毛鼠。”南希纠正。她把锅铲放下,轻柔地把伊比利斯接过来,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小心,别掉进锅里去。”

“你喜欢这种东西?”塞西尔稍显意外地看了丝毛鼠一眼,不知为什么,看着它一只爪子抓着南希的头发,另一只爪子紧紧搂着她雪白的脖颈,心里感觉很不舒服。

“喜欢。”南希把煎好的蛋取出来,又打新的进去。

丝毛鼠把头扭到塞西尔的方向,高傲地抬了抬下巴。

塞西尔轻眯眼睛,几秒后他勾起唇角笑着说,“我也挺喜欢的。不如你把它留在这儿。你知道的,我一个人住很孤独。”

“不行,我也孤独。”南希把煎蛋夹进切好的面包片里,动作利落地把三明治放进盘子端上桌。接着又去倒牛奶。

一切都弄好后,她把伊比利斯放在桌子旁,用刀切了一小块三明治递给他。后者嫌弃地撇了一下头,但还是接过来用两只爪爪抱住。

“如果你孤独的话,”塞西尔犹豫了一下,“你可以搬过来跟我……”话没说完,一只很小的三明治在他眼前开花了。面包片和鸡蛋从一条抛物线中散开,落在他的手指旁。

伊比利斯用它蒙着丝缎的眼“看”着塞西尔,心里有些气恼,作为老鼠他只能做到扔三明治。如果有可能,他一定要让对方感受一下神明的威严。

塞西尔淡淡地瞥了一眼丝毛鼠,又把目光收回来。

“不要这样。”南希用手指揉揉伊比利斯的头,用勺子舀了牛奶喂他喝。

塞西尔看着懒洋洋地享受着南希服务的耗子,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觉得它不顺眼了。自从这只耗子出现,南希就不再管他了。

他手指微曲,动作很轻地在桌子上敲了几下,轻声说,“我的伤口还是疼。”

诶?

南希抬起眼,塞西尔穿着黑色的宽大的毛衣,领口处隐隐看见伤口的痕迹。她放下勺子站起来,“我看一下,你把绷带拆了吗?”

塞西尔轻翘嘴角,“没拆,但是有的地方脱落了。”他单手掀起毛衣的边缘,露出了陈旧的绷带和劲瘦的腰。完美的腹肌在阳光下流淌着充满欲色的光泽。

南希见他当场就要脱衣服,吓了一跳,连忙按住他的手,帮他重新盖住腰。她瞥了一眼伊比利斯,对方蒙着眼朝他们的方向望过来。似乎在根据声音判断他们在做什么。

她拉住塞西尔的手往盥洗室走去。门关上的一瞬间,伊比利斯立刻觉察出不对。他下意识往桌子边缘跑了几步。一只脚突然悬空,他身上的毛瞬间炸起,连忙往后退。望着盥洗室的方向,毛色阴沉。

塞西尔脱掉毛衣倚着墙松散地站着。

南希瞥了他好几眼,完美的直角肩窄腰大长腿,这种惊心动魄的美色即使看一百遍也不会腻。

为了防止自己盯着男色不做事,她强迫目光移到胸口的绷带上去。

绷带有些陈旧,边缘因为经常受到衣服的摩擦脱了线。那些黏糊糊的药膏早就变硬贴在皮肤上。她几天没来,塞西尔就带着这东西几天。就算是神明也会觉得皮肤很难受吧?

南希睫毛微颤,手指轻柔地解着结,“我没有来,你怎么不先把这个摘下去呢?带这么多天,一定很不舒服吧?”

塞西尔轻笑一声,“还可以。比这不舒服的事我经历过许多。在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被人扔到很深的地洞里。下着雨,到处都是冰水,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爬虫在我身体上乱窜。我不敢动弹,只能希望它们爬累了快点离开。”

南希惊讶地眨了眨眼,“谁把你扔到地洞的呢?”

塞西尔犹豫了一下,轻声说,“一些讨厌我的人。”

“讨厌你的人?”南希更惊讶了,“怎么会有人对一个孩子有那么大的恶意?”

“有吧。”塞西尔淡淡地说。毕竟他是掌管死亡和黑暗的人,从出生就是万物的不祥。大家都想置他于死地。认为如果他消失了,世界就光明了。

“没人制止吗?”

“一部分人充满恶意,大部分人冷漠旁观。”塞西尔很淡很冷地勾起唇角,“不过没关系,都已经过去很久了。现在任何人都无法伤害我。他们惧怕但又无济于事。”

间南希还想问,他神情很淡把话题结束,“别问了,我不想欺骗你。但我更不想你了解我以后也露出厌恶和惧怕的神情。”

南希瞬间明白了厌恶是什么意思。所以,这就是塞西尔阴郁长大的缘故吧?他渴望温暖又抗拒人心。唉,让他知道她做的一切只是从他身上捞分,大概她会被直接捏死吧?

绷带解开,南希让塞西尔用清洁术将伤口表面清理干净。

那些裂开的口子依然附着一层屏障,里面如岩浆一般的奔流。虽然血液不会流出,但是只要碰到就会剧烈的疼痛。就算是神明也难以忍受。

塞西尔垂下眼,少女细白的手指沿着他的伤口边缘摩挲。虽然有些疼,但更多的是酥酥麻麻。仿佛轻挠在他的心上,让他的肌肉猛的缩紧,痒意沿着胸口延展到脊椎。他仿佛受到蛊惑般,很想亲吻她漂亮的手指。

他这么想,就这么做了。攥住少女纤细的手腕,低下头在细白的手指上落下一个个潮湿的充满欲望的吻。

南希微微一怔抬起眼,等她反应过来,手指已经被含在对方的口中轻轻地吸吮。湿润的触感弄得她一激灵,连忙抽出来,气鼓鼓地抱怨,“上次我不是说不可以吗?”

塞西尔倚着墙轻笑,“你只说不许摸舌头,没说不许亲手指。”

南希皱皱眉,“只要有空隙可钻,你就不会放过是吧?那干脆一次性全说清楚好了。不许……”话没说完,就被温热的唇舌堵了回去。

她睁大眼睛,睫毛慌乱地蓊动。伸手推他,触摸到的是炙烈的胸膛和宣誓的力量,烫的她手指发软。腰肢被结实的手臂紧紧箍住按进怀里,她只能用余光看见他宽直的肩膀和鼓动的手臂肌肉,完全的荷尔蒙爆棚。

这种完美的身体,她根本不舍得推开。就是对方技术青涩了点,只知道本能地掠夺,甚至不知道让她换气。她很快就被吻得呼吸困难。别过脸想呼吸一下,下巴立刻被捏着转回来。

直到感觉到她眼角渗出的泪,塞西尔才缓缓抬起脸。剧烈的喘息打在她的唇上,眼眸里是汹涌的黑。

“不是这样吻的。”她无力地喘着气抱怨。

“那是怎么吻的?”塞西尔轻笑着问,眼睛里映出少女被吻的酥软的样子。

“得换气。”继续无力。

“嗯,我记住了。”

记住这个要做什么?

南希被这么一搅合,彻底忘记自己之前要说的是什么。

“宿主,加五分哦。”小n喜滋滋地报数。

“唉,虽然分不少,但我要的不是这样啊。他应该克制欲望,而不是释放天性。”

“咔啪——”客厅传来一声巨响。

是伊比利斯。

南希担心他一只鼠在客厅遇到什么危险,连忙抬起头对塞西尔说,“药膏不用涂了,你看伤口连一点愈合的想法都没有。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吧。”她捡起毛衣递过去。

塞西尔接过来套在身上,见她转身就要往外走,知道是担心那只耗子。眸光中涌出一丝阴霾。这就是他厌恶万物的原因。他抬起头看月亮,月亮虽然看着他,但同时也在看着其他人。

南希推开盥洗室的门,快步走出去。伊比利斯背对着她坐在桌子边缘,小小的圆鼓鼓的身体写满了倔强和生气。

地上散落着瓷器碎片和白色的水渍,很明显,是伊比利斯把盛牛奶的碗推下去了。

南希伸手捅了捅伊比利斯,后者抱着手臂把头扭到另一边。她突然有点想笑,这么短的手,他是怎么抱住的?

塞西尔从衣架上扯下大衣,他现在必须回到冥土处理日常。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希望可以带回一只猫。

“你要走了吗?”南希听到动静回身看。

“嗯。”

塞西尔去拉门把手,有些不放心地又转身嘱咐,“在这儿等我,我会很快回来的。”

南希笑着点点头,跟他挥挥手。

门关上时,她才松一口气,把目光移到桌子上的丝毛鼠上。伊比利斯似乎也知道那个讨厌的雄性走了,立刻冷淡地“看”向南希。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似乎想看她什么时候放开他。

南希没有理他,而是转身从床头柜里拿出笔和纸,伏在床上唰唰的流畅地书写。

笔尖落在最后一个字上时,桌子上闪过一道剧烈的强光。南希瞳孔紧缩,背脊升起一股凉气。下一秒她就被强大的力量扑到床上。

伊比利斯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他压在她身上,按住她的一只手腕,水蓝色的眸色变成汹涌的蓝。就像风暴来临之前大海的颜色。

少年眯着眼睛看着她,脸色沉的要命,“他又是谁?”

“什么?”

南希有点惊讶,没想到伊比利斯恢复后,没有质问她为什么把他变成丝毛鼠,而是问另一个男人是谁。另一个?他是把米洛斯也算上了吗?

“一个朋友。”她笑着说。

“朋友?”伊比利斯懒懒地勾勾唇角,“朋友会跟你在盥洗室接吻吗?你们吻了那么久。如果我不把碗推下去,是不是还要做其他事?”

呀,这个都能听出来,厉害。

“说啊。”伊比利斯又问了一遍。

南希看着他英俊又带着冷意的脸,挑起唇角,轻轻捏捏他的下巴,“你是我的谁啊?”

伊比利斯微微一怔,但是转眼神色就重新沉下,浑身透着一股狠劲。

“我是谁?你很快就知道了。”

他捏住南希的脸颊,强迫她张开嘴,带着狠厉、恼火以及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嫉妒,重重地吻下去。

在少年猛烈地掠夺下,南希迷迷糊糊地想,为什么伊比利斯每一次亲吻都是在其他两位神明之后呢?

这么算下来,他也在跟他的宿敌间接接吻呀。

第30章

南希被伊比利斯扣着手腕, 唇齿间激烈地纠缠。

正在她思考都是谁尝了谁的味道时,脑海中传来小n焦急地声音,“宿主, 清醒一点, 你的头发和眼睛还是黑色的。”

南希心里一激灵, 睁开眼。墨黑的瞳孔中印出少年的脸, 额前浅茶色的刘海挡住一点眼眉。因为忙着啃她,动作太大看不清楚。她仔细分辨了一下,眼睛是闭着的, 长长的睫毛轻轻蓊动。

她伸手按住伊比利斯的后脑勺,手臂像藤蔓一样缠住他。受到鼓励,他掠夺地更加凶猛。

“快点, 小n。”

一道光闪过,房间里就像凭空来了道闪电。比起户外,掩着窗帘的室内被强光晃到的体验更加强烈。

伊比利斯松开南希坐起来,眼眸瞬间变得清明。他看着安静的无事发生的房间有些疑惑,“刚才是什么?”

“什么是什么?”南希装傻。

“就是……”伊比利斯思考了一下,用手指比划了一道闪电,“很亮的光。”

“可能是你身上的后遗症吧, ”南希轻快地说,“毕竟你刚才是个老鼠,也许还有什么地方没变回来。”

不知道这句话触动了伊比利斯哪根神经,他立刻反应到了别的地方。冷笑着撩起眼皮盯着她,“你觉得我不完整?要试试吗?”

鬼要跟你试。

南希推开他, 走到穿衣镜前。她的唇现在又红又肿, 像吃了一碗辣椒。连着被两个人激烈地吻, 铁树也得掉层皮。刚才真是大危机, 多亏小n的提醒,也多亏伊比利斯的只靠肾来辨认东西。

又照了照镜子,她突然觉得少点什么,轻蹙着眉头问,“为什么海神没有心动值入账呢?他亲了半天不心动吗?”

“我猜是因为对方心里生着气的缘故,”小n分析,“毕竟宿主你之前把他变成毛丝鼠,又让他亲眼见证黑暗神的存在。就算是亲吻都无法抵消创伤。如果可以扣分,宿主你早就负分了。”

“那我有点吃亏呀,”南希思忖着说,“伊比利斯赚了。一天之内,他同时尝到了光明和黑暗两种味道。”

小n哈哈大笑,“海神不会愿意知道这个消息的。不过哪天宿主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告诉他,他一定会气到质壁分离的。”

伊比利斯坐在床上,两只手撑在身后,脸上露出餍足的神情。他懒洋洋地环顾着周围,看着这个不大却布置用心的小公寓。

还不错,就是有点太干净了,没有住人的痕迹。想到这里他眸光微沉,脑中蹦出个词,约会小屋。

“那个男人是谁?”他再次询问。

南希从镜子里瞥了他一眼,少年一脸冷然,就像捉奸成功的蓝朋友。

“都说了,一个朋友。”

“朋友?”伊比利斯勾勾唇,“你的朋友真多。”

他站起来,把大衣、围巾和靴子递给她,催她离开的意味很浓。

南希接过来乖乖穿上,伊比利斯有些意外地看着她,“这么听话?有点颠覆我的认知。你不会还要做什么让我出乎意料的事吧?”

“也不是特别出乎意料,”南希笑了一下,“我就是害怕一会儿这些衣服对于我太大了。”

“太大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她的话没说完,一道微光闪过,她的视线迅速往下降。速度快到有种失重的感觉。

等她晕头转向地抬起眼时,眼前出现一个巨大无比伊比利斯。他惊讶地单膝跪在地上,水蓝色的眼睛溢出不可思议的光芒。

“南希?”他用手指捅捅穿着黑色呢子大衣和短靴的丝毛鼠。丝毛鼠被他捅的一个踉跄坐在地上。

伊比利斯大笑,“不是……对不起,我不是嘲笑你。但是你为什么把自己变成丝毛鼠呢?是不是又想对我用这招,但是不小心用到自己身上了啊?”

其实是副作用到了,南希心说。

伊比利斯眼中溢满笑意,非常小心地把她捧起放在膝上,“有点不公平啊。为什么你穿着衣服,而我却裸奔呢?”

圆鼓鼓的丝毛鼠穿着小呢子大衣十分可爱,再配上她圆溜溜的蓝眼睛,伊比利斯都有点不希望她变回来了。

他眼中充满兴味,一下一下摸着丝毛鼠柔软的毛,“啧,让我想想。该怎么跟你相处呢?像你那样蒙住眼睛?唔,听起来并不刺激。你不介意我解开你的衣服吧?我觉得这样摸的不痛快。”他点点呢子大衣上的小扣子。

变态,连丝毛鼠都不放过。

南希后退一步,用小爪爪捂住胸口。

“或者我变成跟你一样的?那我们又可以啵啵了。”伊比利斯继续逗她,“我过我们得先离开这个地方。我不太希望那个家伙回来。当然,如果回来,他恐怕就要糟糕了。”

是我要糟糕了,南希心说。

他站起来,把南希放进自己的口袋。

南希感觉自己就像塞入一个面袋子里,不舒服地蹬蹬腿。

“小n,用那个吧。”她气鼓鼓地说。

“宿主,你真的确定要用吗?”小n有点犹豫。

“用吧,过完这一个小时我再回家。变成鼠的我太被动了。我担心伊比利斯又想出什么奇怪的主意。”

一道微光闪过,口袋顿时扁下去。但是伊比利斯一点都没察觉。

【闪耀蝴蝶结发卡:使用后会把随机传送一个你去过的地方。不要太期待,也许会是马桶呢。副作用:随机厄运,也许有,也许没有。时间一小时。】

其实它的作用挺强大的。虽然是随机传送,但是关键时候可以来逃跑。但是它的副作用就拉低了水准,把它彻彻底底定性为一个垃圾道具。毕竟一个小时的厄运也许比传送之前的困局还要糟糕。

南希跌落在一片柔软的草地。周围长着巨大的花草。她仿佛深陷于热带雨林当中。就连路过的蚂蚁也显得巨大,跟自己的脚差不多长度。

“宿主,你要当心厄运啊。”

南希爬起来,一边环顾四周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作为一只丝毛鼠,我想厄运无非是猫、蛇或者人类。但是,有些时候厄运用好了也许或变成好运。”

“怎么说?”小n问。

南希用爪爪拨拉开厚实的草丛往前走,“就比如说,我遇到的人类是米洛斯。那就不算厄运了。”

最后一片草丛被她拨开,眼前出现一栋巨大的城堡。至少在南希.丝毛鼠眼里是这样。她顺着藤蔓爬上窗户,把脸贴在玻璃上往里看。

现在正是晚上八点五十五,天已经完全黑了。南希透过室内的光亮,看到米洛斯正在把桌上的报纸归拢。看起来他似乎要休息了。

她连忙用肉爪爪死劲地拍窗户,试图引起对方的注意。

整栋房子都是跟米洛斯的意识所连,他立刻发现了屋外的异常,朝窗户走了过去。一只丝毛鼠贴着玻璃,脸压得扁扁地看着他。两个爪爪不停挥舞,似乎很高兴。

米洛斯微微扬起嘴角。他想了一下,转身从餐桌上切了块奶酪,打开窗户放在丝毛鼠的身边。

南希就趁这个机会跳到他的手上,抓住他的袖子不下去。

米洛斯眸光微动,“穿衣服的老鼠?”

南希:可恶。不是老鼠,是丝毛鼠,就是龙猫啦。

“你想进来吗?”他轻轻摸摸她的头,“跟我一样怕黑?”

南希:咦?

米洛斯嘴角微微莞尔,似乎觉得穿着大衣靴子的老鼠很可爱,轻轻地捧起她。刚准备关上窗户,一道矫健的身影就跃了过来。

南希感觉头顶的毛都被腥风吹了起来。她睁大眼,看着如同巨兽一般的猫朝她扑来。她下意识抱住头钻进了米洛斯的袖管中。

米洛斯手疾眼快地捏住猫的后脖颈,轻轻一丢,猫就被撇下了窗。他关上窗的一瞬间,更多的猫扑上来,对着玻璃又抓又挠。不仅如此,花园中,屋顶上都传来宛如小孩哭叫的声音。

南希吓得瑟瑟发抖,她如果再晚几秒,估计就成了猫咪们可口的小饼干。这就是闪耀蝴蝶结带来的厄运吗?整个街区的野猫都来了。她的肉有这么香吗?

“真是奇怪。”米洛斯看向袖口里的小鼓包,“你招惹了什么?捅了猫的总部?”他唇边溢着笑意,揪着她的小短腿拽了出来,把她放在餐桌上。重新给她切了一块奶酪。又把茶杯变到她能使用的程度,往里面倒上果汁。

“不用担心,现在安全了。”

南希都快感觉自己要变成心心眼了。怎么这么贴心?光明神果然是为万物散发光明带来温暖的神明。她捧着小茶杯,心都要暖化了。

夜晚似乎会让每个人精神松懈。就是再作风严谨的人,到了夜晚也会不由自主地松弛下来。米洛斯也不例外,他单手支着下巴,神情温和地注视着丝毛鼠喝果汁。

南希喝了两口肥宅快乐水后感觉很热。南大陆是夏季,她一身天然毛皮还穿着靴子和呢子大衣。

她把杯子放下,试图用胖爪爪去解扣子。但是手指不好使,根本解不开。

米洛斯看到丝毛鼠的动作,脸上的神情越发的柔和。

“原来是想脱掉大衣。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