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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自己对紫詹这一放纵就是一千年,一千年紫詹都没有娶妻,她有些对不起姐姐的嘱托,这次三妻四妾她总有资格选上一两个,甚至不惜用卑劣的手腕把紫詹带回来,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一种情形。

这个臭小子居然痴心情长,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但是这一瓢水偏偏对他并没有什么感情。

身为长辈,她总是不高兴的,她家紫詹应该有很多女人喜欢才对。

她只是想劝说紫詹把心思放开一些,男人太痴情没有好事,会变得没有出息,就像他姨父一样,然而却没想到平日唯命是从的夫君居然反过来训斥她,而且是当着小辈的面前驳自己的面子,阿娇顿时觉着没有脸面了,不由得语气不悦地道:“我怎么凑热闹了?我只是在遵从姐姐的遗言罢了,紫詹的婚事本是我这个长辈该管的。”

姨父顿时话语柔软了三分,“有话好好说。”

苏墨却坐在一侧轻笑了一声,她虽不喜眼前的女人,但是旁人的家事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眸光看向了酒楼外面的景色,看着蜿蜒交错的镇中小河在阳光下波光粼粼,周围景色怡人,如梦如幻,那美丽的景色令人心旷神怡,只可惜这种地方若是不熟悉的人很难离开,同时身侧女人啰嗦的话语破坏了这里的气氛。

她知道自己很难回去,忽然用神识传音,“谢千夜,我很同情你。”

但见她轻轻眨了眨潋滟的眸子,眼眸中带着一些俏皮,骨子里带着些优雅的气韵。

她同情他有如此咄咄逼人的姨母,气势逼人。

不过她不需要五十步笑百步,而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

只因她家中的亲戚恨不能把她置之死地,从某种方面说更逊一筹。

所以不论在何处,周围都少不了奇葩的人,既然无法逃避,只要淡定应对就好。

一个人若要因为这些奇葩整日里愤世嫉俗,累得反而是自己。

苏家觉着自己何必用旁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呢?

而且,一个上位者往往都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苏墨如今也可以做到。

谢千夜此刻回眸用眼角余光看了她一眼,姿态随意地摊开了双手,淡然从容地用神识传音道:“墨儿姑娘,这次委屈你到这种地方来,招待不周,毕竟皇帝也有三门草鞋亲,我在天空城是虽然谢千夜,在这里只是散修欧阳紫詹,而且我有自己的亲人,我可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你就不要用这种眼光来看我了。”

苏墨妩媚一笑,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腰道:“我只是在看…这时候的你,就像块石头。”

他就像石头一样,面无表情,任人摆布。

仿佛与她认识的谢千夜大不相同。

那个出手狠厉,让敌人万劫不复,闻风丧胆的谢千夜仿佛根本不是眼前的人。

但见谢千夜随意地坐在那里,有些放松,有些随意,仿佛一个高贵纨绔的大少爷。

苏墨又忍不住伸出指尖戳了戳他的后腰,“继续装。”

谢千夜没想到苏墨居然会揶揄他,甚至做出了如此亲密的动作,他衣袖轻轻一拂,心中不由生出些淡淡的喜悦,漂亮的剑眉挑起,狭长的凤眸内闪过一丝动人的光芒。

他看着苏墨的目光坦荡无所遮掩,勾了勾嘴唇,立刻用神识传音道:“苏墨姑娘,在这世上的男人们没有一个不是装模作样的,所以女孩子绝不要被男人的外表给骗了,不过我只会装石头,也会装人,更会装疯卖傻,在天空城活着就要伪装成各种模样,只是石头有石头的稳重,而且是没心的,在应对上峰的时候最有用,如今我一般不用。”

“装石头很好,不过很无趣。”苏墨扬眉,神情轻蔑。

“你是让我当场发飙不成?那是我一千年前的性子,现在的我并不是以前的我。”

苏墨不禁玩笑道:“是啊!您现在很有城府了。”

谢千夜轻声一叹,“不是城府,不管怎样她也是我的姨母,我出生后唯一记得的就是她最喜欢絮絮叨叨的,有些人天性如此,而我那时就喜欢与她顶撞,不过我母亲身体不好,一直都是由她照顾的,不论如何,恩义难忘,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当年是个散修,性子直爽,手腕狠厉,而且做事情有些与常人不同,我和她上千年都没有见面了,就让她先罗嗦几句。”说到这里谢千夜顿了顿,忽然道:“对了,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苏墨斜睨他一眼,“嫌弃你做什么?”

嫌弃他难道就能弥补这次…中年人把他们带过来的损失吗?

此刻,苏墨百无聊赖地坐着,嘴角不由抽了抽,不过这个妇人与她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她自然没有必要虚与委蛇,曲意奉承,若非眼下自己被封了灵力,若非天书不在身上,若非这里是散修的地盘,她早就发飙拆了这处酒楼。

感受到了她的不耐,谢千夜忽然在她手心里写了两个字,“先忍。”

苏墨没有好气地用神识传音,“你倒是会忍。”

谢千夜轻笑,“辛苦你了,我会很快带你出去的。”

苏墨又睨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目光接着看向了窗外。

窗外树木郁郁葱葱,佳气浮起,古松苍劲,滇花妖娆。

另一厢阿娇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会儿,无非不是在说天空城太子身份特殊,应该三妻四妾,尤其应该要娶一个爱自己的聪明女人,那些不爱他的女人毕竟喜欢恃宠而骄,蹬鼻子上脸,多娶几个女人才可以子嗣旺盛,有了爱他的女人,后宫内就有人掌控,那些不爱的他的女人也就规矩了,那些话说的她口干舌燥,接着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她放下了茶盏,忽然看向明显不在状态的谢千夜道:“紫詹,你听明白了吗?”

谢千夜却笑道:“一千年不见了,姨母还是这么能说会道。”

阿娇挑眉,“怎么,莫非嫌我啰嗦了?”

谢千夜似笑非笑地道:“不敢,您年纪大了,啰嗦是正常的,完全可以理解。”

姨父立刻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他的阿娇夫人最恨被人说年纪大了。

他侧了侧眸子,果然阿娇已经瞪起了火辣辣的眼睛。

谢千夜接着不紧不慢地道:“姨母只是把一千年的话都集于一时了,良药苦口,忠言逆耳,可谓苦口婆心,只是您方才说的什么,我并没有听明白,不如姨母再说一遍。”

苏墨坐在另一侧掏了掏耳朵,方才她和谢千夜一直用神识聊天,的确听的不认真。

不过二人都可以一心多用,多多少少还是听进去了一些。

但苏墨对于阿娇话语的评价,就是苦口婆心,外加倚老卖老。

阿娇的面容一下子沉了下来,她向来能言善道,就是滔滔不绝说两个时辰也无所谓,但是弄了半晌自己是在浪费口舌,都被这个小子当西北风了,她的心情一下子不好了,整个人也不舒服了,也就不想说话了。

谢千夜这时候站起了身子,随意地拂了拂袖子道:“对了,姨母,这一晚我和苏墨都没有休息好,我们要出去用早膳,很久没有回来,这里有很多我当年喜欢吃的特色小菜,我会带着未婚妻去品尝的,顺便带着她熟悉一下此地。”

姨父道:“那个,你姨母准备了早膳。”

谢千夜淡淡道:“她的手艺当年就不好,现在一定还是不佳,看酒楼的生意就知道了。”

姨父叹息,“的确不好。”

阿娇不禁薄嗔道:“你们两个混蛋。”

谢千夜笑了笑,走了两步,忽然转眸,淡然地看向了中年男子说道:“对了,姨父,您娶了我的姨母已经一千多年了,你有小老婆了吗?”

“嘎。”姨父不由一怔。

“没有的话,太对不起你的女人了,她一直都不爱你,总是欺负你,其实,就是希望你去找个爱你的女人啊!到时候酒楼会多几个人打理,还会有个爱你的女人管理家室,小姨也会乖乖就范,更可以开枝散叶。”谢千夜若无其事地说道。

“喂喂,不要乱说话。”姨父立刻手一颤,桌上茶碗中的热茶就浇花般倒在了他的大腿上。

“好烫啊!”姨父大叫一声,接着咳嗽了起来,这个谢千夜实在是太狠了,居然这么说他。

谢千夜不由大笑了起来,眼底里也充满了笑意。

苏墨从没有听过他如此爽朗的笑声,不由微微一呆。

“紫詹,你简直是大逆不道,连你姨父的浑话都敢说。”姨母气得直跳脚,又心疼的给姨父身上浇了一股冷水,没想到这个紫詹刚回来就开始和她顶嘴了。

“姨母,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只想这么说而已。”谢千夜勾起了嘴角,表情傲然。

语落,谢千夜拉着苏墨一起走了出去。

“紫詹,解药难道不要了吗?”姨父忽然说道。

“姨母肯定不会给我们。”谢千夜回过眸子,目光睥睨。

“你怎么知道我不给,但是你又不听话。”阿娇忽然觉着自己没有什么说服力了。

“姨母,总之我的婚事不希望旁人插手就好。”谢千夜依然语气冷淡。

“紫詹,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知道,但我的身份可以自己做主。”

“紫詹,成婚这方面你没有经验,千万别被别有用心的女人骗了,你娘当年就被你爹骗了,更何况你爹现在还在天空城苟延残喘,而我是你唯一可以做主的长辈。”娇姨注目于他,有些气恼。

闻言,苏墨撇了撇嘴,自己怎么成了别有用心的女人?

她分明什么都没有做,倒是这对夫妇把自己掳来,究竟是谁别有用心?

谢千夜眸光沉了沉,“姨母,我的未婚妻是世上最好的女人,我不想听到旁人说她,不管是谁。”

阿娇顿时一噎,就知道紫詹完全陷入了爱河,这个孩子和他娘当年一样痴心不改!

当年他娘就是不听她劝告,义无反顾地爱上那个男人,最后落得个凄惨的下场。

此刻,谢千夜再次拉着苏墨的手,他拉着她向外面走去,他回眸道:“总之,有空闲时,我会带着未婚妻去母亲的坟上看看,我亲自会对母亲说起这件事情的,小姨就不用担忧了。”

两人一路向外走去,方才的纨绔大少爷忽然又变成了翩翩公子,朝霞在二人身上涂抹了一层玫瑰色的光晕,谢千夜一路低声细语地道:“墨儿,我带你去这里逛逛,这里是我长大的地方,姨母还要做生意,我们先不打扰她。”

“紫詹,我肚子确实饿了。”苏墨皱起了眉头,实话实话。

“你想吃什么?”谢千夜回眸问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一些歉意。

望着两个人离去的身影,且脚步渐行渐远,阿娇有些无奈。

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黯然,更多的,却是失落。

她低声道:“夫君,我们若是有个孩子,可千万不要像紫詹这么不听话啊。”

闻言,姨父大人忽然心中有种淡淡的怅然,他叹息了一声道,“别说什么孩子了,我们一直没有孩子,当年那个孩子也是因为你要保护你姐姐与外甥的缘故,不慎流产,以后你就一直没有怀上,这件事情你一直没有告诉紫詹,就是害怕他心里有阴影负担,而且你一直把紫詹当亲儿子看到,我能理解你护犊子的心思,但是你毕竟不是他的亲生母亲,而且紫詹也不是一个孩子,他早已经是一个独当一面的男人了。”

“等等,他是真的喜欢这个女子,可是那个女子似乎对紫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就像当年紫詹的爹那么冷冷清清的。”

“阿娇你想多了,年轻人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处理,感情是相互的。”

“是吗?”阿娇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茫然。

“阿娇,他和他娘真的不一样,紫詹是男人。”

“我觉着没什么不同,男人女人都一样会在感情上受到伤害。”

姨父摇头道:“紫詹不是一般的男人,他娘当年可是三不管,就是自己的身子都顾不过来,如果紫詹他娘还活着的话,对这个儿媳妇是肯定满意的,再说紫詹娶一个就娶一个好了,也没什么不好,只要女人会生孩子就可以了,生不出来再考虑三妻四妾…”

阿娇挑眉道:“等等,你在说我吗?是嫌弃我没有让你三妻四妾?”

姨父这时候却是表情异常地认真道:“别胡说,我觉着紫詹的选择没有错!我倒是并不赞成男人三妻四妾的。”

阿娇立刻“啊”了一声,“你又想要说什么歪理?”

“不是歪理,是至理名言。”

“呸,你会说什么至理名言?”

中年男人立刻摇头晃脑道:“有道是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总是有一个伟大的女人,而一个失败男人的背后一定会有一群无知的女人。阿娇,这世道什么男人最可怜?就是皇宫里的皇帝啊。

那日子过的简直和种马一样,身子那是又亏又虚,女人个个如狼似虎,背地里还喜欢斗来斗去,勾心斗角,不给男人好日子过,她们的男人不短命都难,所以男人如果只娶一个女人,也就不用担心理顺后宫那些破事,也不用耗费大量的精力,换句话说,家和万事兴。”

阿娇冷哼一声,“算了,你们男人怎么说就怎么说,但是…这个女人真的是紫詹的真命天女?”

姨父轻笑,“我们说了不算,紫詹喜欢就好。”

阿娇却淡淡道:“可是人心险恶啊!”

姨父揉头,他的阿娇最喜欢说的就是人心险恶,不过也的确如此,因为散修没有几个好东西。

此刻,在阿娇脑海中不由浮现了一千年前的事情,想起了自己苦命的姐姐,这一想就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她们两个本来出生在燕国很好的家族,骨子里还有皇族的血统,父亲是庶子,但是两个人的父母却很早就去世了。

家族中的老夫人只喜欢她自己亲生的儿女,一直对她们不闻不问,两人吃不饱,穿不暖,但依然还是出落得如花似玉,是方圆一带百里挑一的美人姐妹,在一场花会中被众多男儿仰慕。

在一场雪夜中,自己得知老夫人把二人要嫁给一个八十的贵族老头子冲喜做妾,只为了给大儿子谋取前程,连忙摇醒了姐姐,当夜,两人从府宅后院里逃了出去。

那一晚,两人穿着单鞋薄衣,跋山涉水,险些被冻死在外面。

最后,两人又冻又饿,一路遇到凶猛野兽无数,终于遇到了一个散修救下了她们。

那散修传授了她们一身的本领,却是居心不良,只为了把她们两个年轻女子当作炉鼎来修炼,让她们生不如死。

于是,她们姐妹二人在计划之下,合力诛杀了那个散修。

砍去他的头颅,把他的身子拿去喂了野兽。

此后,姐妹二人相依为命,屡次遇险,都被二人化险为夷。

有道是苦难虽然可以毁掉一个人,同样也可以让人变得不畏挫折,内心强悍。

为了生存,她研习了毒术,而姐姐学会了各种狠辣的手腕,姐妹二人渐渐的立足于江湖,在散修中被人成为绝色双娇,而且她们在江湖中也足够有本领。

江湖险恶,人心险恶,她们见识到了太多太多。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无不狡诈。

后来二人回到了家族,寻出了家族勾结恶人的证据,彻底报复了那个恶毒的老妇,拿回了自己该得到的财产,重新回到了大宅内,祭拜了父母,但二人的生活并没有因此而改变,散修的疯狂到来二人再次流离失所。

直到一日,姐姐遇到了喜欢的男人,本以为这一世有了依靠,然而那个男人却是露水姻缘,一走了之。

姐姐后来居然有了身孕,辛苦的怀胎十月,从此生下了紫詹。

她记得清楚,那时候敌人来袭,她忙着与敌人周旋,是姐姐自己在青纱帐内咬断了脐带,她当时一剑砍下敌人的头颅,看着满身是血的姐姐,已经是泪流满面。

彼时,姐姐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儿子的身上,毕竟紫詹是她所有的希望。

紫詹当然也没有让她失望过,这个男儿根本就是顶天立地的。

纵横江湖,直捣黄龙,百战不殆。

玉面小黑龙,真是姐姐和她的骄傲。

然而,那个所谓的姐夫居然把紫詹带去了天空城,一去不回。

后来她的姐姐大病了一场,不得不说,她的姐姐是个命苦的女人。

就在姐姐临终前,唯一的希望就是千年内紫詹会有自己的子嗣,若是千年内还没有的话,让她这个姨母千万记得紫詹的幸福。

想到这里,阿娇轻叹,“夫君,紫詹带回来的那个女人一看就不简单,长得漂亮,宠辱不惊,我一试探就知道对方是个懂得把男人玩弄于鼓掌中的,西玉凤和她比起来简直就像一张白纸,这种女人嫁给紫詹真的好吗?”

“阿娇,你这女人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吃力不讨好。”姨父不由叹了一声。

“为何这么说?”阿娇有些不满。

“紫詹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他这么强大的男人是断不会在情场上失意的。”

“哦?你这么肯定?”

“肯定,肯定。”姨父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伸手拍了拍胸膛,他知道现在有很多当父母的做事都是吃力不讨好,欲速则不达,管的越是严厉,孩子叛逆的更厉害。不过男人在某些方面和孩子其实并没有差别,所以说过犹不及,有些事情不要太过分了,还不如以退为进,姨父忽然神色认真地道:“阿娇,我虽然一直听你的,但是我听你的是我喜欢你,紫詹和我不一样,他有自己的想法,紫詹不肯听你的是因为他爱的是那个姑娘。”

阿娇微微动容,她方才只从长辈的方向考虑问题,她毕竟是过来人,认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是最重要的,却偏偏忽略了紫詹的个人感情,也一直把他当成了一个孩子。

虽然两人千年未见,却也偶尔书信往来。

她知道紫詹早已不是当年的欧阳紫詹。

阿娇微微颔首,“罢了,只要那个姑娘真心真意对待紫詹,不是玩弄紫詹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