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将这个姿势维持了许久。直到太空露出鱼白,关睢炎在她脸上落下一吻:“先睡一会儿吧。”然后他起身,拿了睡衣朝浴室走去。

伊素末在出生不久后便被C君抚养,C组织里,人们以下人对待大小姐的关系敬重她。但素末最终还是选择到小山村生活,因为厌倦组织里日复一日的杀戮和犯罪。

如今在X里,情况并不比当时好多少,但至少有她所爱的男人在身边,让她在痛苦挣扎的同时享受短暂的虚幻欢愉。

这一日关睢炎比平时提早个钟头回来。

“今天这么早?”伊素末正在大厅里看一本休闲杂志,闻声抬起头来,便过去替他脱去薄外套。

“要参加一场晚会。”他搂着她上楼,进入房间后,到浴室内冲洗,然后素末挑出一套晚礼服替他穿好。

“这样可以了吗?”她拉着关睢炎到镜子前面。

他倒不是很在意,随便看了一眼又说:“你也去换衣服,陪我去。”

“可以不去吗?”

“为什么?”

伊素末低下头来。

一直对这种浮华似的场面很不感兴趣。会场上的衣香鬓影,呢喃低语,只怕到那场合她会忍不住睡了过去。

关睢炎沉默地看着她。许久后突然转身,无声息脱下身上的礼服外套。

“炎君…”

“你不去,我也不去了。”他淡淡地说道,口气依旧平常,没有一丝生气的味道。

素末自觉不好意思:“那…我去好了。”

“不必勉强自己。”

“没有勉强。”她很认真地说道,那表情让关睢炎浮出一抹微笑。

之后她快速沐浴更衣。

他已在期间叫来了化妆师。

一切演绎就是这样,循着一惯的定律,伊素末和其他女人一样,经化妆师的精心装扮,一下子就似变了个人。

关睢炎看着她:“很漂亮。”

“那是化妆师范的功劳。”

“但是我更喜欢你原本的模样。”那样自然,那样干净,没有任何装扮。

他在内心保留下最后一句话。

伊素末轻轻笑开。之后两人一起下楼,他载着她前往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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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睢炎的占有欲在这一场晚会上表现得特别明显。

过往的所有晚会中,他是从不带女人的。一直独来独往。当然也不会寂寞。因为只要他一现身,会场上诸多妙龄女子的目光便齐齐落到他身上,然后他的舞伴便因此在一小段时间内可一个换过一个。强势之极。

所以当晚的炎君再度亮相,手臂上挂着的纤纤玉手便令大家跌破眼镜。

“要一直跟在我身边,不要乱走。”见这么多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关睢炎俯首嘱咐她。

“知道了。”

主办方亲自过来恭迎:“欢迎欢迎,炎君您可来了。”

“久等了。”

“哪里?还得感谢炎君肯赏脸过来。”

“张先生客气了。”

关睢炎在黑白两道向来都吃得开,所以任何人无一不是怀着又敬又畏的心情对待他的。

伊素末悄悄看了他一眼,发现这个男人依旧是一脸的淡漠,嘴上说着生疏的客气话,举止优雅。

这是个传统型的中国男人,带有矜持的习惯。

那姓张的把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这位小姐是…”

“伊素末,”他为他介绍她,但似乎没有向素末介绍张先生的打算,“我的女人。”

一言打死对方所有的好奇感。

姓张的摆出那习以为常的招牌式笑脸:“炎君真是有眼光。”

也不知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总之奉承的话说多了,谎言溜出口也变得无限真诚。

炎君淡淡颔首,之后带着伊素末离开。

“炎君,一起跳支舞吧。”

“炎君赏脸吗?”

“炎君…”

不断有从前与自己跳过舞的女子上来邀他跳舞,关睢炎都拒绝了。他并不知道她的过去,只是认为第一次带素末出来大场合,他应好好照顾她。

残暴冷漠的男人亦有这样真心的一面,惹得众名媛落寞而去。

“能与这位小姐跳支舞吗?”这时,不知是哪一方不带眼睛的男人朝他走过来,问关睢炎道。

他冷冷地看他一眼:“先生,‘我的女人’不习惯和别人跳舞。”

那人讪讪然离去。

伊素末忍不住轻笑:“你这样子,人家会说你小家子气的。”

此时两人已经走上舞池,她靠在他胸前,缓缓移动着身体。

关睢炎皱眉:“难道你想和他跳舞?”

“我在为你的名声着想啊。”

“他不会有意见的,除非不要命了。”

素末微笑着轻摇头。

他轻握着她的腰,不论身外投过来多少什么颜色的目光,关睢炎全都不以为意。

“今晚愉快吗?”

“还可以。”

他看了眼台上弄成三角状的酒杯:“呆会要喝酒,如果不胜酒力,喝一点点就好。”

素末点点头。

不久后喝酒的时刻果真到来。

主办方恭敬地先对包括关睢炎在内的五位嘉宾敬酒,素末跟在他身后,众目睽睽之下将杯中的香槟饮下一半。

关睢炎看着她,在看到香槟被喝下大半时,一把抽过杯子,为伊素末解决掉剩余的东西。

会场上发出轻呼声,女人们一个个既羡慕又忌妒地将目光往素末身上射,令她不舒服极了。

之后关睢炎带着素末回家。

他习惯性地将车开得很快,奔驰的感觉在一时间激发出她的酒兴。方才所喝的那半杯香槟在胃内翻滚着,极其难受。

关睢炎在车镜里注意到她的脸色:“怎么了?”

“没什么。”素末强忍下体内的欲呕感,直到他感觉不对劲,将车停下,她连忙开车门下去干呕。

关睢炎递上手帕给她:“我说过你可以喝一点点。”

“可是刚刚有好多人在看着我。”

“自作孽。”他缓缓地给了个评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伊素末笑得很虚弱。

远处突然冲过来一辆麾托车,车主似乎是喝醉了,开车乱闯,最后直直地往她这边驶来。

“小心。”关睢炎连忙将她拉向自己,“该死的,你差点被撞倒。”

之后他眯起眼注视着那仿佛没事般扬长而去的摩托车,收回目光后拉着素末走进车里。

正当她惊疑着他的怒气之时,关睢炎已拿起手机,播下一连串号码:“阿邦,,我明天要这摩托车车主的一双手。”

伊素末的不解即刻转为恐惧:“炎君…”

“别多话。”

“炎君,我真的没事。”

“可是你差一点就有事了!”极其莫明其妙地,他突然大吼出声,巨大的声响在车里回荡着,简直要振破她的耳膜。

素末被他突来的怒气吓了一跳,只是不论她如何极力控制自己,不争气的眼泪就这样成串成串地掉下来。

之后她微微抽动肩膀,小小声地哭着。

关睢炎不再理会她,径自将车开在回家的路上。

这一晚他莫名地要了她一次又一次。

几乎每做完一次后,伊素末累得沉沉昏睡过去,他又会自后扳过她的身体,在她身上开始下一场甜蜜的折磨。

呻吟声在房间内回荡到快凌晨,伊素末终于忍不住喊出声:“炎君,我真的…不行了…求求你停下吧。”

虚弱到极点的声音微微拉回关睢炎的理智。他有些失神地看着她,许久后松开素末:“睡吧,可怜的孩子。”

他把她累坏了。

伊素末很快地入睡,他也在片刻后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发现自己正走近一扇门,推门进去,一个男人正把枪对着一个女子的脑袋,“砰”地一声,血腥的气味便弥漫在一整个空间里。

“不——”关睢炎吓出一身冷汗,睁开眼时,周围是黑洞洞的一片。

台灯“啪”地一声被打开,伊素末起身看着他,小脸上满是担忧。

方才的吼叫声也让她吓出一身冷汗,顾不上什么疲劳困盹,她心疼极了方才痛苦的叫声。

“炎君?”

“素末?”这下子他回过神来看到她,继而紧紧拥抱,“你没事,太好了。”

伊素末有些呆愣地拍着他的背。这一刻,她发现这个男人强大的身躯竟微微发着抖。

她难过地抱紧他。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炎君…”

“你知道吗?刚才我梦到自己拿着手枪杀了你。天哪,我怎么会做这种梦?”他无助的脸用力揉入她肩膀。

伊素末微微抖了抖。

他杀她?真会有那么一天吗?

会的,当他发现,她只是敌方派来的一个间牒,当他发现她背叛了他,届时所有亲吻疼爱统统都无济于事了。

伊素末难过地落下泪来。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滴到他的肌肤上,关睢炎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

“炎君…”

“不会有那一天的。”他信誓旦旦地保证。那话仿佛是自言自语,又像在安慰她,“乖孩子,我怎么会失去你?”

“炎君…”

“我不会杀了你的。”他像个孩子一样双手双脚缠住她。就像是害怕失去某件珍贵的事物一样,他将她紧紧地握在掌心。

素末终于在这晚发现了他生命里最脆弱的那一面。

那是他在冷漠无情这一表面的掩盖之下另外的无助而脆弱的一面。他这样紧紧地抓住她,就像在她身上找到可令自己安心的地方,他可离群索居,颠沛流离,就是如何也不舍得放开这一种安全感。

他的权倾一世,他的残暴,他的冷漠,原来只是掩护内心所有创痛的一种表像。

这就是他所自以为的安全感。

这一晚,她终于明白。

翌日关睢炎就带素末去见李风华。

“很紧张?”到达时老人还没有下来,两人坐在沙发上,他看着她不安绞动着的手指。

伊素末有些羞愧:“有点。”

“师父对自己人都很和气,外界的传闻过火了。”

“这么怕我吗?”不待她回答,楼梯处便传来了老人笑着说话的声音。

关睢炎连忙站起,走过去扶过他:“师父午休了?”

“是啊,睡了一觉,下午才有精神看我的师媳嘛。”李风华在徒弟的搀扶下走到沙发,坐下时抬起头看了眼方才口中所说的女子,突然间愣住。

“倩儿…”

“师父?”关睢炎惊觉他的异状。

老人似乎十分吃惊地走近素末,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盯了许久,然后微微笑:“对不起,失态了。”

接着重新坐回到原位。

关睢炎有些不解:“师父刚刚怎么了?”

“这位伊小姐与你已逝的师娘有三分相似。刚刚师父一时眼花,给看错了。”

他这才笑着坐到素末旁边。

原来如此。

“听说是你在云南救了阿炎。”李风华没有再理会他,径自寻问素末。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不是什么救啦,只是刚巧遇上,给带回了家。”

“这也得有心哪,多少人见受了枪伤的就吓得理也不理。”

伊素末低下头来,依旧笑。

没有人知道她此刻的心情,包括在一旁看着听他们说话的关睢炎。他温暖的大手包住她的,两人却无法在此刻心灵相通。

李风华问她:“在云南还有亲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