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素末既尴尬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轻轻地,完全脱去他的上衣,然后拿来医药箱。
“会很痛的,你要忍住哦。”
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吓得伊素末不敢再多言。
她先用酒精清洗伤口,然后将手术刀割入他的皮肤内,再用镊子取出子弹。
如此简单的三个步骤,伊素末须步步小心谨慎。
之后她连忙替他包扎伤口以阻止如泉般涌出的血。
剩下大腿了。
原本素末是打算在关睢炎昏迷时替他换上短裤然后治疗的,现在他已经醒来了,教她怎么下手?
关睢炎第三次看她:“还有两颗子弹。”
“可是…”
“废话少说。”
伊素末有些为难地取过小勇手上的短裤,让孩子先出去,然后关上大门。
“裤子要先脱掉。”
关睢炎没有回应她,径自躺下。
她走到床边:“你要自己脱,还是…”
“你把我捆成这样,我能自己脱吗?”他看了眼被白纱包得严严实实的肩膀。现在好了,连动也不能动。
庸医就是庸医!
他不屑的哼气声几乎要从鼻孔里出来。
伊素末连忙替他脱下长裤。
“先把短裤穿上吧。”
关睢炎看了眼她手上的白色布料。
皱巴巴的一团白布,看来那小鬼是从衣柜底找出来的。丑陋得就像典型农村男人穿着坐在屋外乘凉的居家裤。
“把那东西拿掉。”
“什么?”
真是个超级白痴的女人!他的耐性大概快被磨光了:“现在这样子不能取子弹吗?”
伊素末这下明白了他要她扔掉的是什么东西了。
“可是你…”她几乎不敢看他只着一条黑色内裤的身体。
行医者不是该“见识广博”的吗?不过她确实没有见到过这种情况。这个小村子里病者染上的一般是感冒发烧等小病,因此少有这种情况出现。
关睢炎不耐道:“只要你专注于工作,就不会注意到‘那里’。”
不屑的语气似在嘲笑她的多此一举一般。
她的脸顿时烧红。
关睢炎不再说话,径自躺在那里看天花板。
伊素末踌躇片刻后继续为他治疗。
怎么会救了个这么凶悍的男人呢?不说话时都可以让空气凝结。
她依着方才的那三个步骤取出第二颗子弹。他依旧闷声不响。
这颗子弹打在接近膝盖的地方,所以她可轻易地取出。只是再看向最后一颗,伊素末几乎晕过去。
她没看错吧?那子弹竟的在靠近他要害的地方?
天哪,如果再上一点…
她几乎想都不敢想,专心地将注意力集中于第三颗子弹上。
器具与她的手指时不时在他的大腿上交错接触,时而冰冷时而温暖的触觉…
她似乎发现他的身躯开始僵硬。
伊素末不敢多问,专心致志地取出最后一颗子弹。完工后抬起头来,发现关睢炎的脸早已发生了巨大变化。
“你怎么啦?”她睁大眼站起身,贴近想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关睢炎忽地一把拉下她。
“啊——”
“叫什么?”
伊素末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过于暧昧的动作。
他紧紧地盯着她,许久后,又颓然放掉:“要不是我身负重伤,今天的你绝对会被吃掉。”
说话之时表情仍旧严肃,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味。
她应该还是处女吧?十八九岁的年龄,天真的眼眸,稍稍碰触即可被吓得脸色发白。
关睢炎冷哼了一声,之后放开她。
“滚出去!”
伊素末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床上的男人。像愤怒又像是在忍耐着什么的表情,她想看看,又不敢再走近他。
“先生,你…”
“滚出去,别让我再说第三次。”
她吓了一跳,不放心地再看他一眼,发现这个男人仍旧是一脸痛苦而愤怒的表情。她想了想,直到关睢炎看上去更加愤怒,才即刻开门出去。
“那个叔叔好凶哦。”走出来时天色已经暗了。夏日的时候左邻右舍们为了凉快,都将餐桌搬到屋外吃晚饭。小勇是她的邻居,伊素末走出来他便看到了她。
“那是叔叔有伤在身。”她微笑着抚过小勇的头发,“正在吃饭啊?”
“是啊,见到你就跑过来了,这孩子。”小勇妈妈不知在何时也走了过来,手上顺道带上一盒饭,“你也该饿了吧?连中午都没得吃。”
伊素末笑着接过她递来的饭盒。
邻居们都知道,伊素末经常因为替乡亲们看病而忙得废寝忘食,所以今天当听说她接到伤势严重的病员时,小勇妈妈便好心地多给她留了些饭。
纯朴乡间的邻里关系总是和谐又友好。伊素末在三年前来到此地,总算领会到了。
她由小勇拉着到邻居家外面未收的桌子上吃饭。
“叔叔的伤好了吗?”
“好多了。”
小勇似乎对关睢炎很好奇:“末姐姐,那位叔叔长得好英俊哪。”
“是吗?”
“嗯,比我们村大李还要英俊。”
“小鬼头。”她笑着勾了一下他的鼻子。
饭已经吃完了,伊素末看着空茫茫的饭盒,突然间想到关睢炎已有一整天没有进食。
他饿了吗?
“姐姐是不是有一些干粮要拿给小勇吃?”孩子的问题将她从神游中拉回来,“可是小勇今天吃太多了,姐姐还是拿给叔叔吃吧。”
“嗯,好孩子。”伊素末用手揉揉他的脸颊,继而看向夜晚的天色。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好一副乡村的良辰美景图。邻里坐在屋外讨论着这一日下来的收成。他的稻谷卖出去了,他的柑橘树开花了,他今天发工资了。
齐乐融融。
伊素末心情良好地看着周围的这一切,幸福快乐最原始的模样亦不过如此。外面的人总喜欢将幸福看得很复杂,拼命地追求模糊幻影。像他们这样,该多好。
九点多的时候她回到家里。
开门进去,在昏暗灯光的照耀下,男人的身影清晰可见。
他依旧赤裸着身体,只于腰间随意盖上条薄被,眉头紧锁着,看来屋内的高温实在弄得他很不舒服。
伊素末到厨房里拿出干粮放到他床前。
“应该好些了吧,肩头已经不流血了。”她看着他喃喃自语。
关睢炎微微皱了皱眉。其实早在她刚开门时他便醒了。多年的训练将他培养出极高的警觉性。只是感觉没多大兴趣瞧这个无趣的女人,便没有将眼睛睁开。
她在他床前立了片刻,然后打开窗户让夜风吹进,转身到一旁的桌子边,趴着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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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醒来时伊素末已经准备好了早点。
乡村的天并不亮得比城里早,但习惯或勤劳使然,人们总在很早就起床。
关睢炎看了眼关着的大门。窗户大开,由内看出去,可以看到小村子里妇女们在做早饭的场景。一大群孩子在附近的河边玩,男人们坐在屋外,或者喝茶或者聊天。
不久后伊素末推门而入。
“你醒啦?”
他懒懒地别过眼,又躺下,没有与理会她。
“可以吃早饭了。”
“你让我光着身子吃饭吗?”关睢炎看了眼自己不着一缕的身体,似讽刺地开口。
笨女人!
伊素末这下才想起来:“对了,昨晚我把你的衣服拿去洗了。”
语毕她连忙跑出去,然后将他的衣服拿进来放到床边:“你先换吧,我出去了。”
“就这样?”他用目光指示自己被包得像棕子一样的身体。
想他关睢炎活到这个年纪,竟还有被遗弃于荒郊野岭,任人摆布的一天。多么的讽刺!
伊素末停下欲出门的动作,面色稍微为难:“那么,我替你换吧。”
她取过衣服坐到他身边,先查看伤势,黑红黑红的淤血已经干涸,湛出到白纱外面来。看来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不如我们先换药吧?”她又问他道。
关睢炎没有回应。
所有前车之鉴显示,这个男人只在有意见时才会发出声响,大部分的时候,他以沉默作为许可证。
伊素末于是取来药箱,动作轻柔地替他换上药。
关睢炎将目光注视在她脸上。从她的手指碰触到他身上白纱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看着这个女人。
她长得并不美,但是白析而且纤细。巴掌大的脸,薄薄紧胶着的粉红薄唇,黑发盘起在脑后打了个髻,眼神非常天真。
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脸上,伊素末别扭地稍转过头。但是立即地,这动作引来他粗暴的扯动。
“当我看着你时,不准逃避。”
“先生…”她困难地微微皱眉。
她惹到他了吗?怎么回事?
关睢炎将她的脸扳向自己。不顾女子惊骇的目光,他的鼻子贴切上她的:“名字?”
“伊…伊素末。”
还好,这样颤抖的音调仍旧可以发出声音来。
关睢炎看似稍微满意。
他放开她,伊素末连忙别过脸,尽量控制自己颤抖着的双手,为他将白纱换掉。
“怕我吗?”他突然又开口,专注的眼神仿佛要在她身上挖出个洞来。
伊素末愣了一下,之后摇摇头。
“不?”关睢炎冷笑一声,握起她的小手到自己面前,“那么,这又是怎么来的?”
手上仍因方才的惊吓而微微发着抖。她需努力做着深呼吸,才能替他换上药。
关睢炎再次靠近她:“现在,还敢说不怕我吗?”
“那是因为…因为你方才的动作。”她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太亲密了。”
似乎不满于素末刻意的逃避,关睢炎皱了皱眉,长臂一伸又将她拉到怀里:“在我的地方,你知道有多少女人,想方设法着就为了让我对她们做‘方才的动作’吗?”
低低的语调似突然又似自然地在她耳边吹着气,粉白粉白的耳珠,关睢炎突然一整个含住。
“啊…”
“叫什么?”声音突然间温柔得无比邪魅。
伊素末忍不住地全身颤抖:“还…还是让我…让我继续为你换药吧。”
“急什么?”
“可是…”
他突然间快速放开她耳垂,转而俯首吻住她。
很好,这个女人甜美而柔软。温温的,足够他用来打发无聊时间。
伊素末的脑海里“轰”地白了一片,一时间完全丧失了任何反抗能力。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这样残暴而又温柔的吻,是多么亲密的动作,而他们只是结识不久,甚至可以称为完全陌生的人哪!
可是这霸道的掠夺已经令她忘记了一切。
然后他将动作缓了下来,越来越缓,最后轻轻地,长长地与她进行着一场缠绵徘彻的深吻。
她完全晕头转向了。刚开始是因为被吓住,再后来那种莫名的不舍与享受的欢愉,满满地统治住她的大脑神经。
在素末已经完全晕头转向时,关睢炎突然间放开她,嘴角一抹玩味的笑意:“很享受吧?”
“什、什么?”
“不懂吗?要不,我们再来一次?”他作势要拉她。
伊素末吓得连连后退:“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