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兮震惊地回头去找何斯野,何斯野正歪头鼓掌,好像在说一句话——有我在,暗箱操作就不会存在。
颜兮整个人都懵了,提着裙子上台,脚软到差点被高跟鞋崴了。
为她颁奖的是上一辈的实力派影后。
颜兮接过奖杯后,还处在发懵当中。
放眼望去,台下的人掌声渐停,都在等颜兮的获奖感言。
颜兮之前只扫了一眼苏钰给她的感言,听说内定是滕珊珊后,她就没再看一眼。
此时大脑一片空白。
细细的话筒在身前,颜兮单手扶着话筒,仍不知道说什么。
直到她像曾经每一次在台上演出时,都能精准地找到台下的何斯野一样,对上台下何斯野仰慕的目光后,她好像突然就平静了下来。
很多想法在脑海里形成了一个念头——
“感谢大家,感谢剧组,感谢导演,感谢支持我的家人朋友。”
“我,嗯,”颜兮停顿了两秒,眼里滑下泪,“很幸运拍的第一部电影就能获奖,除了感谢这些人以外,我还要感谢我男朋友。”
台下一片哗然。
颜兮与台下的何斯野对视,她含着泪笑,“这是我们认识的十年,在一起的第一年,我大一的时候参加十大歌手比赛、话剧演出时,他就在台下陪我,如今他依然在,他是我最感谢的人。”
“我没有任何背景,我只有他。”
十五岁那年,有他在她身边,时间就像梯子,让她远离地狱,接近天堂。
从那时起,他就成为她最重要的人。
台下为影后的掌声轰鸣。
顿了两秒,颜兮继续道:“我也从此时此刻开始,不再接任何通告和商演,每年只接一部电视剧、一部影片,我会慢慢转向话剧演员……这可能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上台领这个奖,谢谢大家,谢谢所有人,谢谢。”
*
颜兮如愿以偿拿到影后,本想下台后直接跑向何斯野身边坐下,但她在台上说了太多,不想太抢戏,坐回到程儒身边。
一直到颁奖礼全部结束,她狂跳的心都没有平静。
直至很晚全部散场她跑出去,看到何斯野的身影后,她跳动失常的心好似才终于有了归属。
她满心欢喜地冲上去,跳到他身上,大喊,“哥哥!我厉害吗!”
何斯野失笑着抱她,在她耳边大喊,“厉害!”
“大点声!”
“全世界我家颜影后最厉害!”
颜兮高兴得像个小孩子,坐上房车后不安分,脑袋枕着何斯野的肩膀还不够,还仰头看他对他痴痴地笑。
苏钰不忍直视地说:“颜影后能控制点吗?你知不知道刚才你在台上讲的那番话都要吓死我了,还好我能到左卦手下继续当金牌经纪人。”
苏钰惋惜地跟她算账,“一场商演三十万,一年平面代言二百万,两年三百万,一年下来少赚几千万。”
颜兮拿起奖杯说:“颜影后不是肤浅的人!”
苏钰:“……你就是有四爷撑腰。”
颜兮笑看何斯野,“这么算,我相当于一年拿出几千万包养我啊。”
何斯野颔首,“然而是几千万打水漂,一分没到我这个鸭子手上。”
颜兮笑倒在何斯野怀里。
“对了小钰姐,姚瑶米璐她们给我打电话了吗?”
“啊,我看看啊,”苏钰翻出颜兮手机,干脆递给颜兮让她自己看,“估计还没看到获奖名单?”
苏钰则翻看微博,发现颜兮没上热搜。
好像热搜位置都被别人给买了。
但她搜索颜兮的名字,就出现了很多讨论她的话题。
怎么讨论的都有,毕竟他们在娱乐圈最没办法做的事情就是堵住别人的嘴。
颜兮窝在何斯野怀里翻看微信,居然一条祝贺信息都没有,未接来电也都没有。
颜兮纳闷,“我手机欠费了吗?”
颜兮拨何斯野的电话,何斯野手机照常响起。
“时间太晚了吧,”何斯野看颜兮困惑皱眉还有点失望的模样,揉她掌心,“或许明早就有祝贺了。”
“……哦。”
颜兮很想第一时间和姚瑶分享的,还有小姨,爸妈,何叔叔钟阿姨,米璐阎淏他们。
可是他们怎么一个都没给她祝贺啊,也太反常了。
何斯野手掌覆到她眼睛上,“累了这么久,睡会儿吧。”
颜兮躺着有点累,何斯野抱她起来,将她放到房车床上,亲吻她额头,“乖,到了我叫你。”
颜兮绷紧了一年的神经,像从身上卸下千斤重的压力,渐渐放松入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颜兮被吻醒,她睁开眼,看到何斯野的脸。
她刚醒,还有点迷糊,对颜色可能还没抓清楚,眯着犯困的眼睛问:“你怎么换了套白色西装?”
何斯野笑着又亲她,“到家了,下车。”
颜兮被何斯野抱下房车,更晕了,“怎么回鹿儿湾了?”
何斯野但笑不语。
何斯野一身白色西装,颜兮则一身浅黄色的晚礼服,他就这样抱着她走向鹿儿湾大院。
到门口时,他放颜兮下来,做了一个绅士邀请她开门的姿势。
颜兮心里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她轻轻推开门。
院子里站了好多人,都是她的亲人长辈朋友们。
一个不少,他们都在。
枣树上盘着圣诞节一样的彩灯,整个院子里都装饰着红心粉气球和一闪一闪的灯光。
还有一个投影白幕,上面正在播放颜兮这五年多以来、米璐为她拍的照片。
她提着裙子走进院子,突然间就止不住地流泪。
何斯野走到她面前,手捧一束玫瑰,笑着递给她。
颜兮捧着开放得灿烂的花,泪眼朦胧地看他。
何斯野单膝跪地,从白色衬衫的领口里,挑出深色细线,从绳上摘下戒指——那枚颜兮赠予他十年的她妈妈的戒指。
他手持戒指仰头,像是想严肃,可在看到颜兮流泪的样子,忽然轻笑,“颜影后,我为了你拿到影后,可等了一年呢,我现在多一秒都不想等了,但是你现在能看清楚我吗?”
颜兮突然破功,打他肩膀,“哎呀!”
周围亲朋好友笑出声来,沈飞起哄,“快点啊四爷,我们可都等着呢,你不求婚就我来求了!”
何斯野低头笑了两声,再抬头时,眼里万物皆无、只有颜兮一人。
“颜兮,从很久以前,我意识到你没人疼,没人爱,没人宠的时候,我就想那么就让我来疼,我来爱,我来宠;从很久以前,就将你视为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从很久以前,我就在想象着今天;不管未来发生什么,我仍会如从前一样疼你,爱你,宠你。”
“颜兮,你愿意嫁给我吗?”
颜兮哭着点头,“我愿意,我特别愿意!”
何斯野眼角亦有泪光,牵着她的手,为她带上迟到十年的戒指。
她曾经是个除了姥姥就一无所有的孤儿、一个小可怜。
在遇到他以后,她生活里每每遇到困难挫折,他都是第一个出现的那个人。
在她的生命里成为最重要的人,也让她的生命如花一样灿烂。
他曾说:
“每个人至死时都千疮百孔,被生活、被人情冷暖所伤,但你不会,以后有我为你挡着。”
“我能给你一个与世隔绝的天堂,也能给你一个可以让你在喧嚣尘世绚烂绽放的地方。”
“有我在,就别怕未来的未知,我不会让你丧失你任何一个希望。”
“现实可能残酷,但我会每时每刻为你打伞,不会让你被现实淋湿。”
“别人可能会在前行时摔倒,但你可以尽情上你的台阶,我永远在你身后护着你,不让你摔倒,你身趔趄向后退,也会退到我的怀抱里。”
“无论你摔倒在谭渊如泥,或是高高在上如星,我都在。”
何斯野,她的小野哥,一直都在。
……
何斯野和颜兮结婚后,二人的家如当初所约定的,买了个属于自己的小村庄,在山上盖了四座很漂亮的房子,成为何斯野和颜兮闲暇时度假的好去处。
由何斯野的爷爷亲自设计。
何斯野出差时,颜兮回鹿儿湾住。
颜兮出差时,何斯野就回爸妈家住。
何斯野和颜兮都在家时,去他们市内的二层洋房住。
周末颜兮和何斯野都有空的时候,何斯野的爷爷、何家爸妈,和颜兮爸妈,会去山上和他们一起住两天。
院子里种了一棵槐树和一棵枣树,他们会围着那两颗小树苗聊以前的小趣事儿。
何斯野和颜兮的朋友们偶尔也会来度假,一群人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烧烤打麻将。
如曾经颜兮离开鹿儿湾那两年,她失眠时所想象的——在一片茂密的森林里,森林里有一间小木屋,阳光在树叶的缝隙里闪着暖光,小野哥……姚瑶她们,拿着牛奶蛋糕走出木屋,向她挥手。
但是更多的时候,两个人还是喜欢窝在鹿儿湾。
像何斯野曾经说的那样——窗外雨声潺潺,他窝在她怀里,闻烤箱里蛋糕的香气,看电视里的男女主角接吻,然后……她仰头亲吻他。
春至那天,颜兮刚从话剧院回来,何斯野刚赢得一场场地赛的冠军。
不约而同地都回到了鹿儿湾。
颜兮托腮坐在窗前,望着树梢的喜鹊,摸着自己的小肚子,算了又算,确实两个月没有亲戚到访了。
突然听到院子传来开门声,她立即推门跑出去。
何斯野打开鹿儿湾的门,就看到颜兮像小白兔捏着一只桃花而来,蹦蹦跳跳地跑向他。
满树花开,春天也在她身后蹦蹦跳跳,偷窥的春风在树梢滚落。
颜兮跑到何斯野跟前,仰头在他耳边轻说了一句悄悄话。
何斯野愣了两秒,忽而笑开。
他俯身亲吻她的脸颊,正如春风亲吻树叶。
他笑得温柔。
她笑得甜蜜蜜。
——正文终——
☆、第94章 番外1(冷彦然X姚瑶)
大一新生报道当晚, 姚瑶和颜兮听说有女生要和何斯野告白, 好奇地去男生宿舍楼下凑热闹。
给何斯野表白的女生,在地上用蜡烛摆了一个大心, 一只一只点燃蜡烛,火苗在夏夜里飘舞,还挺好看。
姚瑶站在颜兮身后抱着她肩膀,感慨道:“哎我说,这女生忒勇敢了吧, 如果我喜欢一个男生, 肯定做不到这份儿上。”
颜兮笑道:“说不准哦。”
姚瑶睇她一眼, “瞎说什么大实话。”
颜兮哈哈笑起来。
表白的女生点完蜡烛,开始放音乐,拿起喇叭唱歌,“我的世界, 变得奇妙更难以言喻,还以为, 是从天而降的梦境。直到确定,手的温度来自你心里,这一刻,我终于勇敢说爱你。”
周围同学们起哄女生和楼上的何斯野。
姚瑶举起双手当喇叭跟着起哄, 颜兮看她起哄,她也笑着双手放在嘴边起哄。
大学也太好玩了, 高中喜欢谁都藏着掖着。
到了大学, 告白都这么好玩。
突然人群里有人喊了声, “学生会主席来了!”
姚瑶和颜兮俩人对视一眼,觉得更好玩了,还想继续看,但不知道谁说了句“别看热闹了快走吧”。
她们俩刚到大学第一天,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
还以为看热闹也会挨骂,都没留下看学生会主席长什么样,俩人赶紧逃了。
和她们一起跑的还有别人,姚瑶听见她们说:“学长一来,那女生肯定完蛋了。”
“是啊,学长那么一个冷漠的人,那女生在学校里搞这个,肯定要被学长训惨了。”
“其实我还有点想被学生会主席训,就用他那双丹凤眼看着我,想想就好心动。”
姚瑶特好信儿,听得好奇死了,跑过去问:“学生会主席帅吗?”
那几个女生应该是大二的,看姚瑶太稚嫩,斜看了她一眼,没搭理她。
姚瑶跑回到颜兮身边撇嘴,“大学也有这么多烦人的女生啊,等我有男朋友的,怼死她们。”
颜兮笑道:“姚瑶大姐大,你怎么不上去打人了?”
“叛逆青春期都过了,”姚瑶谦虚道,“不能打了,不打了。”
停顿两秒,姚瑶又道:“如果有女生和我抢男朋友,我肯定冲上去揍丫的!”
*
军训第一周的周末。
姚瑶哭着“砰”一声甩上家里的门,眼泪砸到地上,隔开里面的吵架声和哭声。
她上大学军训一周,本想回来跟妈妈说她军训有多晒、有多累,希望妈妈给她做点好吃的,安慰安慰她,结果回到家就看见爸妈在家吵架。
既然老公外遇,就不能离婚吗,天天在家哭。
既然有外遇了,就不能不回家吗,还总回家吵什么架。
坐在甜品店里,姚瑶点了三份甜点,吃黑森林蛋糕吃的满嘴黑,眼泪噼里啪啦往下砸。
想忍住不哭,但忍不住,嘴里呜咽,鼻子不住的往上抽泣。
哭的肺和呼吸都难受得不行。
哭着哭着,模糊的泪眼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
身影离她越来越近,经过她桌子时,这人放她桌子上两张面巾纸。
他修长的手指轻敲了两下面巾纸,继续向门外走去。
姚瑶飞快的用纸擦了下眼睛,纸巾有薄荷口香糖的味,姚瑶猛地站起来看远去的背影。
是个男人,目测一米八五,穿着简单的白t黑裤,腰很瘦,腿很长。
走路单手插兜,脚下白鞋的鞋边一尘不染特别白。
他的短袖很短,露出了胳膊上小时候种天花疫苗的小疤痕。
小疤痕下面还有一个缝针的伤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