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绪让她觉得很熟悉,像是以前见过…在她问他要那块贴身玉佩做抵押的时候,沈在野恼怒的情绪,是不是跟她在他面前提兰贵妃的时候差不多?

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么?

摸了摸下巴,桃花飞快地想了一出爱恨纠葛的大戏——两人本来相爱。无奈皇上棒打鸳鸯,沈在野顺势推舟送了兰贵妃进宫,兰贵妃便一直对沈在野怀恨在心。可怜沈丞相心里依旧还有兰贵妃,夜夜对着她留下的玉佩垂泪到天明!

爱不得,恨不得,求不得,弃不得!世间情爱的痛苦,在这两人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太惨了!

想着想着,桃花长长地叹了口气。伸手捏了捏沈在野放在她身前的手,同情地道:“过去的事情,爷也不必太痛苦了,该放下的就得放下,世间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不要对人生绝望。”

沈在野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看着她:“那一箭是不是伤着你脑子了?”

“妾身懂,妾身不会再多问了。”回头深深地看他一眼,桃花的眼里满是怜悯:“妾身以后会好好对爷的,给爷温暖,让您不再寂寞,不再孤独!”

“…我现在就挺痛苦的。”黑了半边脸,沈在野嫌弃地看着她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要在马上坐就闭嘴别说话。再胡说八道,就算你身上有伤,我也会把你扔下去!”

伸手捏住了自己的嘴唇,桃花眨眨眼,示意自己不会再说了,然后乖乖地窝在他怀里,继续看向前头。

回城的速度和离开时候差不多,半天之后就看见了国都的城门。皇帝一行人连宫也没回,直接去了京都衙门。

京兆尹吓了个半死,听了圣命之后立刻升堂。皇帝亲自审案的消息跟插了翅膀似的很快传遍了整个京城,等明德帝更衣坐上衙门高堂的时候,门口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沈在野当真是很了解明德帝的,这个男人十分偏私,最心疼的就是自己的几个儿子。虽然平时也没少嫌弃责骂,但真正要给他们定什么罪,他是舍不得的。冲动之下来了衙门,但在屋子里更衣的时候,帝王就已经后悔了。

然而,退路已经被兰贵妃亲口堵死,他也不能做徇私舞弊的皇帝。上梁要是不正,下梁可就歪得没边儿了。况且百姓们都来了,这个时候后悔也不像话。

于是皇帝硬着头皮就上了公堂。

沈在野和景王站在两边,瑜王和孟太仆以及那告状的老叟都跪在下头,衙门门口人山人海,姜桃花就和兰贵妃一起,站在公堂旁边的听审间里。

帝王开审了,那老叟也让人抬来了自家弟弟和儿子的尸体,都已经发臭腐烂,却没肯下葬。

看了两眼,皇帝就连忙让人抬下去了,皱着眉头道:“修建马场乃朝廷拨款,治粟内吏那儿也有记载。朕若没记错,一共拨款四十万两白银。可为何会修出那般不堪一击的行宫,甚至连工人的工钱都不付,还累死人了呢?”

孟太仆浑身发抖,连连磕头:“臣是冤枉的啊!马场的修建之事全交由下头的人在办,臣也不知怎么会…”

“啪!”惊堂木清脆的一声响,吓得孟太仆差点咬着了舌头,惊慌地抬头看了帝王一眼。

“你还敢不认账?”皇帝大怒:“都当朕是傻子不成?你若没从中捞取油水,下头的钱怎么会还不够给人工钱的?”

孟太仆俯身在地,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辩解。按理来说修建马场这种小事,怎么也不会让皇上亲自过问的,更别说开堂审理了。要怪就怪他运气不好,怎么偏偏遇上皇帝要去马场狩猎,行宫还被狼群给围了。这接二连三的,跟谁安排好的一样。

更可怕的是,竟然连瑜王也牵连进来了。这主子要是置身事外,那还能拉他一把,可如今却是自身难保…

“父皇。”瑜王拱手磕头,表情沉重地道:“儿臣监工不力,未曾发现马场出了这样的问题,请父皇降罪!”

“你何止是监工不力?!”皇帝转眼看着他,皱眉道:“堂堂王爷,不以身作则,反而草菅人命,你让朕拿什么脸去面对天下人!”

门口的百姓一阵沸腾,竟纷纷跪了下来,山呼万岁。

有这样体恤百姓的好皇帝,他们还有什么好求的?胆子大些的,仰头大喊“吾皇英明”,声音直达圣听,以致龙颜严肃,龙心却大悦。

没几个皇帝是不想被天下人爱戴的,这种成就感比手里的权力还让人满足。

可是,满足归满足,他还是不想当真降罪瑜王的。死了一个百姓而已,还真让皇子偿命不成?

“父皇!”瑜王也知道这一点,连忙推脱:“儿臣不知道此事,恐怕是府上家奴太过蛮横,欺上瞒下,打死了人却没告诉儿臣。儿臣愿意赔偿,替无辜死去的百姓赡养老人,请父皇原谅!”

话说到这个份上,皇帝柔和了表情,打算就着台阶下来,轻罚也就是了。

然而,沈在野一早就猜准了皇帝的心思,当即使了眼色给景王。

穆无垠会意,立马捧着一盒子的证据站了出来:“父皇,儿臣还有状要告!”

“嗯?”微微一愣,帝王不解地看着他:“你又要告什么?”

“儿臣状告当今瑜王爷,勾结孟太仆,贪污修建马场银两数十万!这还不止,先前朝廷数次从番邦购马,每一次孟太仆都会捞数十万的油水,其中一半都进了瑜王的口袋!蛀虫噬国,损我大魏国祚,还请父皇明察,并且严惩!”

响亮的声音在衙门里回荡,听得所有人都惊呆了。

瑜王脸色发白,差点没能跪稳。穆无垠回头看他一眼,眼里尽是得意之色。

然而他没抬头看座上的皇帝,明德帝的脸色比瑜王好不到哪里去。

在这里揭发瑜王贪污,那就等于是把瑜王给钉死了。毕竟去年皇帝才力排众议,将一个贪污了五万两银子的吏官满门抄斩。今年瑜王犯事,要是轻饶,那帝王的威信何存?!

第63章 好一朵白莲花

景王显然是没想到这一层的,他只当自家父皇想偏袒瑜王,生怕好不容易抓着了把柄,还让瑜王有翻身之机。于是立马动手,将盒子里沈在野收集的书信和账目统统放在了皇帝的案前。

“父皇请看,孟太仆与瑜王弟行贿受贿的书信俱在。还有被贪银两的流向和账本都清清楚楚,一目了然!任凭他如何舌灿莲花,也难逃罪责!”

明德帝皱眉,沉默了一会儿才伸手拿起来看了看。

“无痕,你有什么要解释的么?”

瑜王都傻了,万分想不通这些东西怎么会落在景王的手里。他与孟太仆做事一向滴水不漏,除非亲信,否则根本没人知道他与孟太仆私下有来往,怎么会…怎么会连账本都被挖出来了?

就算沈在野真的倒向了景王,他也该不知道孟太仆与他的事情才对,孟太仆不是一直瞒得挺好的吗?

心里想不明白,瑜王也就没来得及回答皇帝的问题。公堂之上一阵尴尬的沉默,皇帝的脸色难看得紧,已经分不清是在生瑜王的气,还是生景王的气。

僵持之中,沈在野倒是站了出来。恭恭敬敬地拱手道:“皇上,臣以为贪污乃大事,不是这会儿能查个清楚的。既然景王手里有证据,依微臣之见,不如就先立案。眼下最该处置的,还是瑜王府家奴杀人,和孟太仆阳奉阴违,贪赃枉法之事。”

明德帝就跟蹲在高枝上的猫一样,终于见人爬着梯子上来救驾,感激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爱卿所言极是!”

景王一愣,侧头看了沈在野一眼。却见沈在野垂着眸子,表情十分平和。

是有别的打算了么?

微笑抿唇,景王也就放下手没再纠缠,想着等会问个清楚再动作,以免乱了沈在野的计划。

而跪在地上的瑜王呢,自然更是记着沈在野今日救命之恩了,哪怕回宫之后也有好一顿责罚要受,那也总比今日就被景王兄逼得没命了来得好。

“他竟然会帮着瑜王。”

听审间里的兰贵妃皱起了眉:“怎么一会儿心思一个变的?”

桃花站在她身边,歪了歪脑袋:“娘娘哪里看出丞相是要帮瑜王的?”

“这还不明显么?”兰贵妃嗤笑:“先前在路上就想替瑜王解围,这会儿更是直接帮瑜王说话,给了皇上台阶下,让他逃过了一劫。”

眸子微动,桃花笑了笑,转头望向外头的沈在野,没吭声。

看来沈在野很了解兰贵妃。兰贵妃却未必明白沈在野的心思。这毒蛇分明是让景王得罪了皇帝,又咬死了瑜王,自己却在中间当好人,得了皇帝的好感,又承了瑜王的感激,甚至景王也得感谢他帮忙。

一箭三雕不说,沈在野的箭都没花力气射!到最后什么也不会改变,瑜王依旧会被皇帝责罚,景王也会达到自己的目的。而皇帝,在责罚了瑜王的同时,对景王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看法。

就沈在野一个人站在泥泞边上,还满身的花香。

真够不要脸的!

“你在想什么?”兰贵妃侧头看了看她,眼神里颇为不悦:“本宫瞧着。你这眼神倒是跟丞相有几分相似。”

看着就让人觉得讨厌。

桃花赔笑:“妾身只是在想什么时候能回府,肩上的伤还疼着呢。”

斜了她的肩头一眼,兰贵妃皱眉道:“你的脾气也是太好了,受这么重的伤,还陪着出来没法儿休息,都不会生气么?”

“有什么好生气的?”桃花笑了笑:“爷是当朝丞相,皇上都没回宫,他怎能急着回府?”

“不说回府,他连关心都没多关心。这你也不在意么?”兰贵妃很不能理解:“丞相昨日晚上可是说,今日要丢你在马场行宫,然后陪皇上上山打猎的。”

眨眨眼,桃花不解地看着她:“这有什么不对么?”

兰贵妃一愣,柳眉倒竖:“没什么不对?你好歹是护着他才受的伤,他却没把你的伤当成最重要的事情!”

耸耸肩,桃花道:“夫为妻纲,君为臣纲。妾身该听相爷的,而相爷该听皇上的,这样的决定不是很正常的么?”

兰贵妃:“…”

这女人是有毛病吧?怎么说起话来都跟沈在野那么像?要不是赵国的公主,她真的要觉得姜桃花可能是沈在野失散多年的亲生妹妹!

气愤地扭开头,兰贵妃甩着帕子道:“你觉得正常,那便正常吧,又不关本宫的事,本宫何必瞎操心?”

桃花一顿,悄悄打量一番这位贵妃娘娘的表情,只觉得又别扭又有些孩子气。

如果她与沈在野真的相爱过,那也可以轻松猜到这两人最后没有在一起的原因了——沈在野这种毒蛇,怎么能跟一只纯种小白兔生活下去?要生活,也得找她这种只是外表小白兔的!

皇帝很快下了圣旨,孟太仆贪污受贿,草菅人命,有辱大魏朝廷声誉,满门抄斩。

惊堂木落下的时候,外头的百姓一片欢呼鼓掌,高兴不已,瞬间就没人记得瑜王贪污的事情了。

见景王还想说话,明德帝“腾”地就站了起来,飞快地扶着太监的手起驾回宫了。

兰贵妃打开门,跨出去的时候还回头看了桃花一眼,眼神里有让人看不懂的复杂东西。

桃花天真一笑,朝她屈膝行礼:“恭送娘娘。”

轻哼了一声,兰贵妃回去了帝王身边。沈在野倒是不慌不忙地朝这边走过来,问她:“还疼么?”

“疼!”桃花的脸立马皱成了一团,可怜巴巴地朝他伸手:“要抱抱!”

“…”哭笑不得,沈在野正想说她没个规矩,却听得身后有人喊:“丞相。”

身子一僵,沈在野立马转头,将桃花挡在了身后。

景王皱着眉走上前来,看着他低声道:“为何放瑜王一马?方才分明可以趁势彻底除掉他!”

轻轻摇头,沈在野道:“王爷看不明白么?方才的确是可以给瑜王扣上死罪的名头,可皇上摆明是不愿意的。您要除掉瑜王,总不能把自己也搭进去。”

“可是…”景王皱眉:“此回不除,以后就再难有机会了。”

“机会多的是,这次铁证如山,换回皇宫里去审,陛下也未必能轻饶瑜王。只要王爷现在回去进言,联合朝中有威望的大臣,表明皇子贪污的严重性。就算皇上不杀了瑜王,也会逐他出京城。一旦逐出京城,哪里还有回来的可能呢?”

低头一想,好像的确是这个道理。景王的眉头舒展开了,也瞬间明白沈在野这是当真在为自己着想,于是朝他深深一揖:“多谢丞相!”

“王爷言重了。”沈在野微笑道:“接下来的事情就看您自己了,姜氏受伤,微臣就先回府了。皇上那边,也请王爷替沈某告罪。”

“好。”景王一笑,伸头就想看他背后的人:“说起来本王还一直无缘得见赵国公主的真容呢,能让丞相如此上心,想必是倾国倾城之色。”土反助划。

“王爷过奖了。”沈在野侧身,将桃花挡得更严实些:“姿色平平,只是天真可爱,故而让沈某有些偏爱。”

背后的桃花翻了个大白眼。

“天真可爱”四个字放在别人身上可能是夸奖的词儿,从他嘴里说出来用在她身上,怎么听怎么别扭。

景王一愣,看着沈在野的动作,了然微笑。

连看都不让看,想必是真的很在意这位公主吧。幸好她背后没什么大魏势力,随意沈在野怎么宠,也没人会有意见。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先告辞了。”

“王爷慢走。”

拱手行礼,景王转头就离开了。沈在野松了口气,回眸睨着身后的人道:“赶紧回府去吧。”

桃花好奇地看着他:“您不随圣驾进宫么?还要处置瑜王呢。”

“口子已经划开了,剩下的血和肉,他们爱怎么争怎么争。”沈在野勾唇,颇为邪气地一笑:

“爷不沾腥味儿。”

…这一股子狂妄又霸气的味道,震得桃花两眼发光,拍着手感叹道:“爷真是好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听着是夸奖的意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高兴不起来。浭噺苐①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斜了她两眼之后,沈在野抱起人就往外头走。

原本计划的是出去两日,现在提前回去,也不知道府里会是个什么况状。

丞相府。

一早就有家奴回来报了信,然而府里还是一团乱。梅照雪带着人在顾氏的温清里,一直柔声安慰,外头的人三两成群,轻声细语地议论着什么。

争春的门口也站着人,里头被翻得乱糟糟的。几个丫鬟都跪在院子里,神情紧张。

桃花一进府就嗅到了不对劲的味道,到自己院子里一看,当即就捂脸往沈在野怀里一倒:“爷,妾身真的很累了,没精力陪她们折腾。不管出了什么事儿,您替妾身摆平了成么?”

沈在野皱眉,脸色不太好看,上前就抓过门口的家奴问:“出什么事了?”

第64章 不懂规矩的顾夫人

外院的粗使丫鬟清雨连忙道:“爷!奴婢们冤枉啊!顾夫人派了人过来,说咱们院子里藏了什么污蔑顾娘子的东西,强行要搜…”

顾夫人?桃花眨眼,看向沈在野。后者脸色阴沉了下来,推开她就跨进了屋子里去。

片刻之后,几个家奴就被扔了出来。“嘭”地几声摔在院子中间。

“反了你们了,谁给的胆子,敢在我相府里搜东西?!”怒喝一声,沈在野抬眼就朝湛卢道:“把温清里的人都给我带过来!”

“是!”湛卢应了,转身跑得飞快。

缩了缩脖子,桃花顶着这位大爷的怒气进来瞧了瞧。地上躺着的几个家奴穿的不是相府的衣裳,竟然还是别人家带过来的。

那也就不能怪沈在野这么生气了,谁这么没眼力劲儿?带人上相府来搜查,还被丞相撞见,那不相当于是去蛇洞里掏蛋么?咬不死这群蠢犊子才怪!

府里很快吵嚷了起来,湛卢也真的是胆子大,还带了护卫去,竟然直接将个衣着华丽的人给押了过来。

“放开!都给我放开!反了你们了!”

尖锐的声音老远就传了过来,桃花一愣,连忙跳到沈在野身后去站着。

梅照雪是最先跨进院子的,脸上有些惊慌。就像当真不知道沈在野回来了似的,上前就行礼道:“妾身给爷请安,不知爷提前回府,未曾迎接,请爷恕罪!”

沈在野没看她,抬眼就看向了后头被押着的人。

一见是相爷回来了,顾夫人也就不吵嚷了,但脸上的神情还是颇为不忿,小声嗫嚅着什么。

“爷!”顾怀柔扑上来就道:“家母不懂规矩,若有什么冲撞了爷的地方,还请爷包容。”

“不懂规矩?”沈在野冷笑了一声:“堂堂郎中令的夫人。竟然连规矩都不懂,还要别人来包容?我可不是顾大人,没那么广阔的胸襟。没有圣旨就敢在我相府搜人的,顾夫人可是头一个,这笔账不去找顾大人算清楚怎么行?”

顾怀柔一愣,连忙回头看向自家母亲,连连使眼色。

顾夫人在府里是骄纵惯了的,因着顾大人耳根子软,她也就一向盛气凌人,心高气傲。原先顾怀柔在相府里得宠的时候,她更是拿自家女儿当丞相心尖上的宝贝,没少作威作福。

所以现在,即便沈在野的脸色很难看了,她也只是把声音放小了些:“我又没做错什么事,丞相有什么好算账的?”

“母亲!”顾怀柔急得脸都白了。慌张地看了沈在野一眼,连忙退到她身边去扯着她道:“您说话别这么冲!”

“我怎么冲了?”顾夫人皱眉道:“难道不是吗?分明是有人要害你在先,你软软弱弱的像个什么话?”

气极反笑,沈在野负手俯视她,问:“谁要害谁了?”

“相爷还不知道呢吧?”抬眼瞥了瞥一旁的姜桃花,顾夫人跪坐在地上,冷声道:“您一离开京城,府里府外就开始传怀柔借身孕陷害孟氏,栽赃姜娘子的事情了。可巧的是,这消息还是从争春传出去的。”

啥?桃花一脸惊愕地看着她:“我一走,争春都没人了,消息打哪儿传啊?”

“这就要夸姜娘子您聪明了。”顾氏轻哼,斜着眼睛道:“您跟着相爷一走。看似就撇清了关系,可暗地里却安排丫鬟中伤柔儿!可怜柔儿痛失孩子不说,还要被人污蔑!”

这倒是有点意思嘿!桃花眯了眯眼,上前一步看着她道:“烦请您再说一遍,我污蔑顾氏什么?”

“您搁这儿装什么蒜啊?”顾夫人皱眉,抬眼看着她道:“还当谁不知道么?您派人在府里和坊间四处碎嘴,说我柔儿并没有怀孕,而是借着身孕同您与孟氏过不去,小肚鸡肠。心机深沉。还说她买通了悬壶堂的大夫,端的是有鼻子有眼,让我差点都信了!现在外头骂我柔儿骂得可难听了,您高兴了?”

桃花很惊讶,这事儿是从哪里传出去的?知道的应该只有她和顾怀柔才对,而她忙着应付沈在野呢,哪来的闲工夫去陷害顾怀柔啊?

转头看了顾氏一眼,她眼里满是探究。顾怀柔明显很心虚,一对上她的眼睛就连忙避开,低了头。

什么情况啊?

沈在野在上头听完,淡淡地便开了口:“照雪。”

“妾身在。”

“你乃府中主母,当我不在的时候,这府里由你主事。然而如今却任由别人带着家奴上门撒野,你可知错?”

梅照雪一愣,连忙低头:“妾身甘认失职之过。”

“回去罚抄心经十遍吧。”

“…是。”

顾夫人一愣,瞪眼看着沈在野。这罚的是梅照雪,却分明在打她的脸,凭什么啊?

“相爷难道就这么偏心,都不好生查查此事么?”她愤怒地道:“好歹也与相府的声誉有关!您不能轻饶了背后作怪的小人!”

“我自然会查,不劳夫人费心。”凉凉地扫她一眼,沈在野转头看向顾怀柔:“既然有这样的流言传出来,那便请悬壶堂的大夫先过来重诊一次吧。”

顾怀柔微惊,连忙低头道:“爷要请就请张大夫吧,他对妇女之疾分外有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