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她模样,洛郅委实不放心。
十分不放心的洛郅略作收拾后,便带着洛婉兮准备的谢礼前往位于容华坊的阁老府。由衷希望柳妈妈落水溺亡一事能水落石出,打开她的这个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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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第八十七章
凌渊正在与下属商议西北之事,今年入冬以来, 西北已经下了好几场雪, 各州府递上来的折子不容乐观。虽不至于成灾,可赈灾的准备已经做好, 以防万一。又有塞外情况更加严峻, 还得防着瓦剌鞑靼等戎人南下掠夺。是以哪怕是休沐日,七八人也在书房商量了一上午才结束。
德坤送走客人,才向凌渊禀报洛郅的到访:“大人,洛侍郎府上的大公子求见。”
“何事?”凌渊漫不经心的问道。
德坤抬眼瞅瞅他, 道:“洛大公子是前来致谢的。今儿咱们不是从嘉耳湖捞上一人, 可是巧了,那人是洛家四姑娘的掌事妈妈。”眼见他声色不动, 脸眉梢都不多抬一下,德坤不由泄气,可马上打叠起精神来:“洛四姑娘觉得事情可疑, 好端端一个人怎么会死在了好几里外的嘉耳湖, 遂想再问问当时情况, 看看可有新线索。”
洛郅自然不会提洛婉兮的名字,他原话是自己怀疑, 可到了德坤这就又成了洛婉兮怀疑,歪打正着了。
“也不怪洛四姑娘谨慎,亲信没了,不查个水落石出,谁能安心,指不定下次遇难的就是她自个儿。”德坤唉声叹气了一回。
凌渊抬眸淡淡扫一眼德坤,德坤脸僵了僵。
片刻后凌渊收回视线,低头划了划杯盏:“让捞尸的那两人去趟应天府。”
德坤肩膀一松,应了一声后告退。
万不想这两人去了衙门后还真想起一桩事,他们将柳妈妈抬上岸时,似乎瞧着个什么东西从她手里掉进水里,但并不确定,又想可能是她自己的首饰一类当时便没有多想。眼下在经验丰富的捕头引导下便想了起来。
闻言,应天府一众人几乎要喜极而泣。阁老府把护卫都派过来协助调查了,也捎了话过来,弄得他们战战兢兢。若是最后弄出个意外的调查结果,凌阁老会不会觉得是他们敷衍了事。现在他们是比洛婉兮还希望赶快找个凶手出来交差。
可一个上午拿着画像询问的差役都没有得到有用的线索。眼下终于有一点眉目了,说不定那是死者落水时从凶手身上抓到的东西,才一个上午,这东西应该还留在原地,就是有偏差也不会太远。
当下应天府的捕快们便带着那两个护卫前去嘉耳湖认地方,洛郅随行。
待两个护卫指认区域,便有会水的差役下了水找东西。
看的围观者都不觉发抖,洛郅颇为歉然,见他们姜汤什么都备好了,显然是驾轻就熟的,便只能让人备了几个大红包以示慰问。
这儿的动静吸引了不少附近的百姓,黄捕头一瞧,赶紧让人拿着画像再问问。
熙熙攘攘之间,冷不丁路郅就见一辆熟悉的马车渐驶渐近。
洛郅头疼了下,出了人群迎上去,无奈道:“你怎么来了?”
带着帷帽下车的洛婉兮低声道:“听说有线索了,便来瞧瞧,反正我在家里也是坐立不安。”有钱能使鬼推磨,她使了银子,自然能得到消息。
她都这般说了,洛郅还能说什么,只能带着她到了湖边等候。
捞上来的东西还不少,有已经腐蚀的看不出原色的珠钗,发黑的铁勺,长了苔藓的小瓷瓶…
“这金戒指挺新!”
闻声,洛婉兮豁然抬头,新就代表着是刚掉下去的。
“四妹,这是柳妈妈的吗?”洛郅先问。
洛婉兮盯着那在阳光下反射着金光的金戒指,摇了摇头:“柳妈妈从来不带金戒指。大哥,让我看看?”
路郅递给她,见她模样,问:“你见过?”
洛婉兮眉头紧锁,陷入冥思苦想之中:“似曾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
这戒指并没有什么标志,款式模样也不甚特别,若说特殊就是缠了几圈平结,这是因为戒指太大,防止它掉落,她在家里下人手上见过类似的处理方法,一般老人家才会如此,年轻姑娘宁可不戴也不会打结。
下人,洛婉兮眼皮猛地一跳,脸刷的一下子就白了,白得近乎透明。
“四妹?”洛郅大惊,心念一动:“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洛婉兮瞪着戒指上那几圈红丝线,瞳孔因为不敢置信而剧烈收缩了下,她猛然攒紧了拳头,冰冷的戒指硌得她手心发疼。
她记得钱嬷嬷手上就有这么一个差不多金戒指,因为缠了红线,自己才留意到了。可钱嬷嬷怎么会?忽然她想起昨日探望白奚妍时,白洛氏的反常,她们才刚到都没喝上一盏茶就被逐客了,因为白奚妍突然的失态。她为什么失态,洛婉兮一点一点的回忆着,似乎是柳妈妈劝了一句什么。
可为什么呢,洛婉兮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可疑点却是真实存在的。洛婉兮神情一肃,提着裙摆走向马车。
洛郅惊了下,追上去压低了声音道:“你是发现什么了?”板着脸加了一句:“你还当我是兄长我?”
洛婉兮顿了下,抿了抿唇道:“我记得钱嬷嬷也有这样一个戒指。”
白洛氏的心腹,洛郅自然认得,所以他才会震惊,下意识道:“是不是弄错了?”钱嬷嬷怎么会害柳妈妈?
“我也想。”洛婉兮垂了垂眼:“所以我要去问问,否则心里永远存着这个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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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铉坐在玫瑰椅内,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饶有兴致的一挑眉:“钱嬷嬷昨儿申时三刻离开,今儿一大早才回来?”
宝贵点头:“门房就是这么说的,昨儿夫人那就她离开过,说是回了趟白家。”
陈铉清啧了一声:“这可就有意思了!”
“大爷,洛四姑娘来看少夫人了?”外人突然传来禀报声,陈铉使人看着汀兰苑那边,遂立马就得了消息。
陈铉扬了扬眉:“这么快她就有眉目了。”起身甩了甩袖摆:“去瞧瞧!”
宝贵瞧着他主子那不合时宜的兴味盎然,说不出的古怪。白夫人好歹是他岳母啊,大爷怎么就一点都不担心呢!
洛婉兮来了!
端着药汁进来的钱嬷嬷手一抖,药碗就砸在了地上,溅了她一裤腿,可她像是不觉疼似的,只呆立在原地,六神无主的看着白洛氏。
心悸如雷的白洛氏柳眉倒竖,厉喝:“笨手笨脚的还不快下去收拾下!”
钱嬷嬷如梦初醒,逃命似的离开。
白洛氏眉头紧皱,一颗心七上八下,再看躺在床上的白奚妍瑟瑟发抖,如同秋风中的落叶,顿时心疼,放柔了声音道:“你好好休息下,我去见见她。”她可不敢让白奚妍见洛婉兮,一个不好,白奚妍就什么都说了。
白奚妍一把抓住了白洛氏的手,双唇开开合合,似乎努力想说什么,可却一个字都吐不出。
“你好好休息,别太担心了,一切都会好的!”白洛氏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然后抽出手站了起来。
转过身后,一张脸阴沉能滴下水来,洛婉兮这个时候过来,很难让她有什么好的联想。
出了屋,白洛氏前往隔壁的小厅,进去时,就见洛婉兮坐在椅子上,神色宁静,姿态娴雅。如此云淡风轻的模样,看得白洛氏心跳漏了一拍,她定了定神后入内,疑惑道:“这档口你过来,可是柳妈妈那事有进展了?”
洛婉兮站了起来,前迎几步,行过礼道:“是有进展了。”她瞧了瞧,不见了与白洛氏形影不离的钱嬷嬷,心便往下沉了沉,径直问:“钱嬷嬷呢!”
白洛氏脸部肌肉不受控制的抽了抽,掩饰性的拿帕子按了按嘴:“她有事在忙,好端端你怎么提她了?”
洛婉兮觉得有些冷,说不出的阴冷,她定定的看着白洛氏:“有人说昨儿在嘉耳湖边看见了钱嬷嬷,和柳妈妈一块!”一个随处可见的戒指并不能说明什么,便是证明是钱嬷嬷的,也能说是钱嬷嬷送给了柳妈妈,所以她选择诈白洛氏。
“话说八道!”白洛氏脸色大变,怒不可遏道:“这种话你竟然也信,简直无稽之谈,我知道柳妈妈没了你难过,可你也不能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啊。你今儿上门难道是来质问的,呵呵!”白洛氏重重一拍桌子,厉声道:“你也不想想钱嬷嬷和柳妈妈无冤无仇,怎么可能去害她,简直就是一派胡言,我看是那些人为了悬赏信口开河。”
望着气急败坏的白洛氏,洛婉兮面不改色,依旧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她,看的白洛氏心跳加速,口干舌燥,
对上她黑漆漆的瞳孔,白洛氏没来由的心里发慌,好像那双眼已经看透了一切,白洛氏不自在的挪开眼睛,色厉内荏:“怎么,你还信了那些人的话,你今儿是打算来兴师问罪了!”
洛婉兮阖了合眼,只觉得遍体生寒,苦笑:“姑姑何必这么大的反应,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般倒像是吓退她,吓得她问都不问一声。
白洛氏神色一僵。
“目击者形容的人和钱嬷嬷再像,也不是一个人。当时听描述时,我说漏了嘴,好多人都知道了钱嬷嬷。若是不让钱嬷嬷走一趟,恐怕堵不住流言蜚语,伤了两家交情和姑姑的名誉。这是我的不是,在此我向姑姑赔罪。还请姑姑行个方便,让那目击者见见钱嬷嬷不就真相大白了,也好堵住应天府的嘴,省得他们亲自上门拿人。这次我亲自来而不是应天府的人过来,也是为了不伤两家体面。”
白洛氏脸白了又白。
洛婉兮温声道:“姑姑,麻烦您让钱嬷嬷和我走一趟吧。”其实她一点都不希望那人是钱嬷嬷,可白洛氏的反应将她的侥幸一点一点吞没。
带走了人,还怕问不出真相吗?若是她把话都说到这儿了白洛氏还不肯放人,真相也呼之欲出了,也就不需要再礼了。
白洛氏心乱如麻,钱嬷嬷若是进了衙门,不就被认出来了。这会儿白洛氏恨不得一脚踹死钱嬷嬷,这个蠢货,让她办点小事还被人瞧见了。然而自己便是不同意,应天府怕是也要上门了。届时陈铉会不会帮她,白洛氏委实没底,她更怕事情闹大反倒引起了陈铉的注意,那可就是弄巧成拙了。
白洛氏心念如电转,绞尽脑汁都想不出一个两全之策。
随着等待,洛婉兮的眸光越来越冷,她站了起来,沉声道:“如此,看来只能让应天府的人上门了。”说着便要往外走,连礼都不行了。
“且慢!”白洛氏连忙叫住她。
“吱”一声客厅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陈铉高大颀长的身影出现在二人面前。
心虚的白洛氏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顿了下才强笑道:“姑爷怎么来了?”
洛婉兮也是微微一惊,不知他为何在这,难不成来护短了。
陈铉面无表情的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洛婉兮:“你说你那妈妈姓柳?四十左右?”
不明所以然的洛婉兮略一颔首,狐疑的看着她。
而站在她身后的白洛氏,已是骇得面无人色,吓得浑身每一根骨头都在颤抖。
陈铉目光徒然一边,凌厉肃杀的射向白洛氏。白洛氏吓得一个哆嗦,双眼一翻,竟是晕了过去,咚一声栽倒在地。
洛婉兮闻声回头,就见白洛氏躺在地上,若是以往定然立刻跑过去,可现在她怀疑白洛氏是杀害柳妈妈的幕后指使,洛婉兮委实做不到心无芥蒂。
这一愣神的功夫,已有下人在陈铉的示意下上前查看。
陈铉突然笑了下:“洛四姑娘可还记得七年前曾经在仁和救过的一对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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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七年前?仁和?一对母子?
洛婉兮懵了懵,茫然的看着陈玹。
陈玹看她不明所以的模样, 心情有一瞬间的复杂, 轻笑一声:“洛四姑娘倒是贵人多忘事!”
倏尔,一串画面掠过眼前, 那段积了灰的陈年旧事从角落里被洛婉兮翻了出去。
七年前她去仁和为母亲求医, 无功而返。路上似乎遇到了一对病倒的母子,然后她让柳妈妈送去了医馆。
她惊了惊,诧异的看着陈玹:“是…”才说了一个字就脸色剧变,洛婉兮忽然意识到了一个极为不可思议却能解释这半年所有不合理的可能。
见她戛然而止, 陈玹好整以暇的微微一笑:“正是我和家母。那么你也该明白柳妈妈是为何而死了!”
洛婉兮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的褪尽, 袖中的双手微不可见的颤抖,她不禁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柳叶赶紧扶着她就近坐了, 担忧的看着她:“姑娘,您没事吧?”
洛婉兮脸色惨白,扣紧了扶手, 雪白的手背上青筋隐现。她低头瞪着还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白洛氏, 只觉得浑身发凉。
怪不得陈玹会答应这门在所有人看来都不可思议的婚事。怪不得白洛氏要杀了柳妈妈!
“哗”陈玹毫无预兆地操起手边的茶泼在了白洛氏脸上。那茶还是洛婉兮来时下人奉上来的, 她一口未喝。
洛婉兮惊了惊,转头就对上陈玹笑盈盈的脸, 他虽是笑着,眼睛却是冷的,彷佛含着冰渣子,看的她背后一凉。
洛婉兮忍不住扭过脸,就见昏迷不醒的白洛氏抽搐了两下,豁然坐起身后才察觉到身上不对劲,一抹脸,摸到了一手的水和茶叶。她脸上立时浮现恼怒之色,可在看清对面目光锐利如刀的陈玹和面如寒霜的洛婉兮之后,之前的记忆霎时回笼,吓得她一个哆嗦,三千发丝几乎要立起来。
陈玹拨了拨手边的空茶盏,似笑非笑的看着白洛氏:“我记得当初我问岳母时,岳母说柳妈妈早在几年前就病逝了,对吗?”
当年他问不出洛婉兮的来历,便转而问送他们到医馆的柳妈妈姓名,最后被缠的没办法了。柳妈妈指了指医馆门口的大柳树,说她夫家和这树是本家。
后来他专门问过白洛氏,当时白洛氏就是这么回答他的。
陈玹不禁嗤笑一声,想不到他陈玹也有被人耍的团团转的一天。谁能想到这对微不足道的母女竟然敢撒这种弥天大谎,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白洛氏脑中那根弦‘啪’的一声断了,吓得她心肝乱颤,牙齿打战,脑子里一片空白,下意识辩解:“现在死的这个柳妈妈并不是当年送你去医馆的那个,你弄错了,弄错了!婉兮,婉兮,你告诉他啊,他弄错人了,当年救他的就是妍儿,是妍儿!”
望着狼狈不堪的白洛氏,洛婉兮只觉得荒谬,是怎样的执着亦或者愚蠢,才会让白洛氏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做白日梦。
“柳妈妈的遗体还躺在应天府的停尸房内,想得到她的画像也轻而易举,到了这般地步姑姑觉得还能隐瞒下去吗?”
白洛氏的所作所为已经足够让陈玹推断出事情真相,便是自己附和,陈玹也不会信了。何况,横亘着一条人命,白洛氏凭什么认为自己会帮她隐瞒。
因为姑侄一场,姐妹之情。那么她对柳妈妈动杀心时,可有想起过姑侄情分姐妹情分。
洛婉兮忽然站了起来,奔向门口,打开门就疾步而去。
留在原地的白洛氏愣了下后反应过来她是要做什么,骇然失色,手脚并用着要爬起来阻拦:“不要找妍儿!”
才跨出一步就被人毫不客气的扯了回来,一回头就对上一脸阴沉风雨欲来的陈玹,他满眼的阴鸷,目光如刀似剑,落在哪儿,哪儿就像是被割了一刀似的发凉。
白洛氏如坠冰窖,膝盖一软便瘫软在地,颤着声语无伦次道:“妍儿是无辜,妍儿是无辜,一切都是我逼她的,她什么都不知道,不关她的事,真的不关她的事。当时她也在马车上的,她也算是救了你的。”
陈玹嗤笑一声,目光冰冷的看着磕头求饶的白洛氏,阴森森道:“我这辈子最恨别人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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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婉兮一气跑到了正房,守在门口的丫鬟被她气喘吁吁脸色煞白的模样吓了一跳:“洛姑娘您?”
话还没问完,就被洛婉兮一把推开闯了进去。
守门的丫鬟赶忙追了进去。
屋内如坐针毡的白奚妍听得动静转过头来,就对上洛婉兮晦暗不明的视线,霎时,一颗心彷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肆意揉捏,痛得她喘不过气来。
白奚妍不由自主的微微张开嘴,用力呼吸着,眼泪不知不觉就漫了下来。
“表姑娘您这是要做什么?”侍画惊疑不定的看着不同寻常的洛婉兮。
要做什么?洛婉兮只是想问问白奚妍,这些事她都知道吗?她知道白洛氏要杀柳妈妈灭口吗?
问完之后,该怎么办?洛婉兮没想过,她也想不出来!可她就是想问问。
“表姐,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你跟我说实话好不好!”
白奚妍浑身一颤,眼泪流的更凶。
若是平常,洛婉兮见她哭成这样早心疼的上前安慰她了,可眼下她的心依旧疼,却不知道是为谁了,她眼里也不觉汪出泪来。
侍画越看越不对劲,尤其是洛婉兮的模样让她心里发瘆,忍着不满道:“表姑娘,我家姑娘还在小月子里,有什么你也等她身体好了再说不是。”
话音刚落,侍画便听见一阵脚步声伴随着珠帘乱撞的清脆声。侍画心下一抖,抬眼就见陈玹带着人大步进来。
陈玹一个眼风下去,他身后的几名嬷嬷就直冲屋内的丫鬟而去。
花容失色的侍画来不及出口询问就被人捂着嘴拖了下去。
不一会儿屋内只剩下寥寥几人,床上泪流成河的白奚妍,床前的洛婉兮以及她身后的柳叶和金刀大马般坐在玫瑰椅上的陈玹。
一时之间屋内只有白奚妍细细的抽噎声。
陈玹不耐的皱了皱眉,一侧脸便见洛婉兮也在落泪,只她的哭并不出声。就见她眼底的泪慢慢的满了,又慢慢的淌下来,顺着雪白柔嫩的脸颊,末了落在衣襟上。
电光火石间,梨花落雨这个词突然浮现在他脑海里,陈玹微微一晃神。
不知过了多久,陈玹猛然回神,见洛婉兮衣襟那一片的颜色都变深了,忽觉啼笑皆非,自己竟然在这看着两个女人哭,他可是最烦人哭哭啼啼的。
陈玹不重也不轻的一拍桌子,惊得洛婉兮和白奚妍都轻轻一颤。
洛婉兮拿手背一抹眼泪,看向陈玹。
陈玹晃了晃手里的纸张,这是他命人特意去找来的柳妈妈画像,认出这张脸后,再也没什么可怀疑的了:“冒名顶替,谋害柳妈妈,你娘都招了。你娘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我想你肯定知道我为什么会娶你。眼下真相大白,既然没有救命之恩,我也就没必要报恩了,不过好歹夫妻一场,又有当年的缘分,我便不追究你欺瞒之错,待会儿我就把休书送来,你可带着你的全部嫁妆离开。”
轰一声,彷佛一个响雷在耳边炸开,震得白奚妍整个人都懵住了,她半坐在床上,泥塑木雕一般,彷佛三魂六魄都已飞走,只留下这一副驱壳。
饶是洛婉兮都为陈玹如此迅速果断到冷酷的决定惊诧。
扔下惊雷的陈玹却像个没事人似的,神色自若地站起来:“我要说的说完了,你们慢慢叙旧。”语气轻嘲。
“我娘?”木头人似的白奚妍突然开口,声音破碎不堪,又惊又恐又乞求的看着陈玹。
陈玹冷笑一声,直勾勾的盯着白奚妍的眼睛,凉丝丝道:“你娘她把我当猴耍,你说我该怎么感谢她!”说罢大步离开。
白奚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下后才回过神来,凄然一叫:“不要!”惊骇欲绝的爬下床要追上去求饶,却在惊慌之中摔下床,重重摔在脚踏上。
等她从疼痛中回过神来时,眼前早已经没有了陈玹的身影。
余光瞥见立在一旁的洛婉兮,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六神无主的白奚妍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跌跌撞撞的扑过去,抱着洛婉兮的腿声泪俱下的哀求:“婉兮,婉兮,你帮帮我,你救救我娘,你救救我娘啊!”
洛婉兮心头一刺,彷佛被人扎了一下,不禁惨然而笑,低头看着泪如泉涌的白奚妍:“表姐,你让我帮你,那姑姑要害柳妈妈的时候,你可曾想过帮帮我。姑姑把柳妈妈留下来了,你知道吗?”
洛婉兮垂眼定定的锁着白奚妍的双眼,就见她瞳孔微微一缩,身体都僵硬了。
洛婉兮胸口发堵,就像有滔天的怒意在其中横冲直撞,撞得她想不顾形象的骂人,杀人,她死死攥紧了拳头,压抑着怒火继续问:“姑姑留下柳妈妈的目的,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