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琪把目光从萧连山身上收回来,拉我到一边坐下语重心长的说。

“我和你爸不是存心想瞒着你,我们曾经经过过一些事不想让你知道,也是为了你和小小好,我认识你爸的时候他就是一个没有身份的人,他和姜山是战友在战场上你爸救过他的命,你爸没告诉你这个是因为他知道你要强独立,不想让你知道被照顾。”

“明十四陵呢?”我问。

“……”顾安琪一愣看向萧连山犹豫了一下深吸一口气说。“那是我和你爸年轻时候经历过的一段往事,那个时候我和你爸身边还有很多朋友,我们因为机缘巧合走到一起,一次偶然的机会让我们接触到传闻中的明十四陵。”

“妈,您和爸最终是不是找到了明十四陵?”

顾安琪默默的点点头,萧连山表情伤感的从椅子上站起身一言不发的走到窗边,久久的站立在那里似乎陷入了往事的回忆。

“这么说,爸之所以可以富甲天下就是因为明十四陵里面的宝藏。”

“不是什么宝藏,如果可以我和你爸宁愿从来没沾指过,是的,我们最终找到了那座传说中富可敌国的宝藏,可是……明十四陵中真正的隗宝并不是什么宝藏,那仅仅是一个开始,一个宿命轮回的开始。”顾安琪头慢慢埋了下去表情很哀伤。“到最后我和你爸身边那些朋友相继离开……”

“他们……他们为什么要离开?”

“天命难违!”萧连山背对着我无奈的说出这四个字。

在我心里他和顾安琪是很坚强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相信宿命论的人,但我始终看不透他们脸上近乎于无助的惋惜和惆怅,那应该是一段很值得怀念的往事,至少到现在一直深深的铭刻在他们的心底。

“妈,现在已经死了七个人,人命关天!是您教我要与人为善,现在是有人草菅人命手段令人发指,难道您要让我坐视不理吗?”我紧皱眉头拉着顾安琪的手恳切的说。“妈,天理昭彰我若视而不见天理何在。”

“容彦,这世上很多是非曲直并不是一句对和错能说清楚的,等你经历过很多事后你就会明白妈今天说的话,人在世间如浮萍,要学会但凭一心随遇而安,我和你爸不求你将来有多风光,只要你问心无愧平平安安就好。”顾安琪淡淡一笑和蔼可亲的对我说。“有时候退一步海阔天空,或许你听你的爸,跟我们回去未曾不是一件好事。”

我无力的闭上眼睛,她说的和萧连山一模一样,他们分明是一条心铁定有事瞒着我,我知道我再问下去也无济于事。

“您们不肯说我就自己查,我没您们经历的多,但我只想知道真相是什么,至少我还能为枉死的人讨还公道。”

“真相有时候不是用来知道的,为什么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有些事注定不能公开。”顾安琪见我如此坚决叹了口气说。“你遇到的案件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有人一直在利用你……”

“利用我?我有什么可以让人利用的,妈,你既然说有人在利用我,那你告诉我到底是谁在利用我?”我已经不想再听他们的周而复始的解释,好像在他们眼中我永远也长不大。“您们真不用担心我,我和杜若还有其他朋友,我们经历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我们知道如何去面对和处理。”

“面对?你想去面对什么?你又能处理什么?我不担心,哼!到现在你还是一无是处,我怎么能不担心。”萧连山听我这么说反而更加生气。“那你给我说说,你都懂什么了,你又做了什么让你如此自信。”

“我们侦破过的案件都是不能公之于众的,我们不去阻止……”

“阻止什么?杀几个小鬼,弄死一个会降头术的女人,还是你们合力弑杀了宗灵七非?”萧连山咳嗽的厉害捂着胸口甩开我的手质问。

“……”我一愣惊讶的看着萧连山和顾安琪,这些都是不为人知的秘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您……您怎么知道这些?”

“你问我怎么知道这些,当然是拜你所赐,到现在还……还……咳、咳……还自以为是,你以为你什么都……”萧连山越激动他就咳嗽越剧烈,依旧捂着胸口气急败坏的指着我说。“你以为你什么都懂了,其实……你……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担心萧连山的身体不敢再说下去,顾安琪搀扶萧连山做到椅子上休息,等他渐渐平息下来顾安琪才重重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对我说。

“容彦,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们被小鬼和养尸袭击,那是有人想故意借用这些来激发你的能力,而目的是为了让你除掉宗灵七非,所有的事一直有人操控,你在被人利用,而到现在我们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要利用你做这些事,但我和你爸都相信这只是开始!”

我以为这些不为人知的秘密除了我们不会再有人知道,可萧连山和顾安琪分明知道的比我还要多,我发现我接触到的事情越多,反而我越发不了解他们。

“妈,您……您是怎么会知道这些事的?”我诧异的问。

“我们怎么知道重要吗?你现在应该知道的是你弑杀掉宗灵七非的后果。”萧连山捂着胸口吃力的说。

“有……有什么后果?”我惊讶的问。

“宗灵七非是罗酆六天,是幽冥外六天的神王,他受冥帝之命节制外六天,猎守巡查所有不肯入幽冥的亡魂,宗灵七非专门负责吸食亡魂恶鬼清理外六天,你杀了他就形同外六天无人管辖,到时候徘徊在阴阳两界的恶灵邪鬼就会肆无忌惮侵害阳世。”顾安琪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说。

“妈……那,那后果会怎么样?”

“后果……”

“别给他说了,说那么多有用吗,他依旧会我行我素。”萧连山气急败坏的打断顾安琪的话,盯着我严肃的问。“多说无益,现在有三条路让你选,第一个条你和我们回去皆大欢喜,第二条你既然认为我和你妈杀人了,证据确凿的话你现在就抓我们回去,第三条……你走吧。”

我无力的揉揉额头我怎么抉择都是错的,我默默的叹口气抬头直视萧连山。

“爸,我就问您最后一句,谢同和刘未名还有陵墓里死的五个人是不是……您杀的?”

“不是!”萧连山斩钉切铁的回答。

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萧连山看了顾安琪一眼应该是示意她回房去免得一身血衣被人看见,我和萧连山同时看向桌上的笔筒,我以为自己可以严于律己公私分明,可最终我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从我偷偷在陵墓帮萧连山清理脚印和拾回笔筒那刻开始,我就在徇私枉法包庇他。

我拿起桌上的笔筒蠕动了一下喉结递给了萧连山。

“爸,我相信您。”

萧连山一愣眼神中有一丝欣慰一闪而过,他收起笔筒让门外的人进来,顾小小兴高采烈的回来一看见我在房间里很吃惊。

“哥,你怎么回来了,杜衡哥他们到处找你呢。”

“找我,有什么事吗?”我平复好自己的情绪问。

“好像是说发生凶案了。”

第十七章 剥皮

我连忙准备出门赶回去,在门口被萧连山叫住,我问他有什么事,在他脸上没有了刚才的愤怒我看见的只有父亲的关切,他默默的注视着我,好半天才很无力的说出三个字,小心点。

其实这话应该是我对他说的,我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隐瞒那些足以指控萧连山的证据甚至还不惜帮他销毁在命案现场的痕迹,这一切仅仅因为我相信对面这个老人的品性,那是一张近乎于感性的相信,可偏偏我的职业要求我无时无刻要保持理性。

我真怕有一天我这种没有任何依据的相信会在证据面前轰然坍塌,我默默的点了点头。

“爸,您照顾好身体。”我说完转头对顾小小说。“小小,爸妈身体不好你别乱跑多陪陪他们。”

顾小小毫不知情笑盈盈的点头说让我放心,其实我是想她寸步不离的守着他们,至少这样我能安心他们不会再出现在让我不知所措的地方。

我赶回去的时候云杜若和韩煜已经回来,发生在陵墓的凶案由粱小城他们接手,我们要去的地方叫富平村,距离之前发生凶案的永宁村不太远。

“粱小城接到的报案,在富平村一户村民家的牛棚发现有人遇害,粱小城说最近也是奇怪了,山村的人很质朴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村里从来就没出过命案,这下倒好接二连三的死人。”南宫怡在路上对我们说。

负责警戒现场的警员带我们到案发现场,死者的身份已经确定,金成义,男,四十七岁,职业是屠夫,专门走乡串村给人宰杀牛羊的。

他来富平村是受这家村民雇请宰杀自家的牛,金成义是昨晚但的村民家酒足饭饱后睡觉,原本是安排今天早上起来宰牛,谁知道主人却在牛棚发现已经气绝身亡的金成义。

案发现场是这家村民的牛棚,据主人说里面豢养了十几头肉牛,昨天夜里主人半夜听见牛棚里牛群亢奋像是被什么惊扰,因为住房距离牛棚还有段距离,等他起身打算去查看的时候又没听见动静。

“那个时候是几点?”我抬头问。

“夜里三、四点的样子吧,从床上起来迷迷糊糊具体是多久我也没看。”村民一脸焦愁不太肯定的回答。

“牛群骚动持续了多长时间?”云杜若接着问。

“从我醒来听见到后来没声音大约有十多分钟,至于我醒之前闹腾了多久就不清楚了。”村民摇摇头忧心忡忡的说。“村里靠山经常会有动物误入到牛棚惊扰到牛群,所以我也没太在意,谁知道出了这个事……”

金成义的尸体还躺在牛棚里,韩煜走过去掀开上面的白布,金成义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躺在地上,胸部多处地方塌陷那是肋骨断裂所造成,衣物上残留着密密麻麻的牛蹄印记,很明显金成义被牛群践踏过,死者身上还散发着浓烈的酒味。

“我请他来帮忙宰牛结果他死在牛棚,我这是倒什么霉,不用想多半是他醉酒半夜起来上厕所什么的,结果迷迷糊糊走到了牛棚,惊扰到牛群后被撞到然后活活给踩死。”村民焦头烂额的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金成义可能是意外身亡,你勘查尸体有结果了吗?”云杜若蹲在我旁边问。

“不是意外,金成义是被谋杀的。”

我用手轻轻拨动金成义的头他的颈骨是断裂的,在颈部有明显的淤青这和我们在谢同尸体上发现的一样,被牛群践踏的创伤完全不应该是这样,断裂的颈骨是被人拧断的,金成义是在被杀后弃尸在牛棚时引起的牛群骚动导致他尸体被践踏。

“看来杀金成义的凶手和杀谢同的是同一个人。”韩煜蹲在一边不知道看什么,忽然声音很凝重的说。

单凭颈骨折断虽然和谢同致死原因一样,但也不能就如此肯定系同一人所为,我问韩煜为什么这么肯定。

韩煜让开身体,我们看向他旁边的牛栏我眉头皱着更深,牛栏上刻着清晰的符文,这是我们第三次见到,一次是在谢同的尸体旁边,一次是在刘未名的石柱后面。

阴契咒符。

在咒符的下面我们看见大写的数字叁。

看来我预料的没错这些数字是标号,从一开始每一次数字出现就预示着有人会死亡,但我们现在都不清楚这些编号会延续出现到什么时候。

如果说谢同和刘未名的死和那关系到神秘宝藏的铜片有关,可金成义似乎和之前两名死者完全没有交集,他为什么会被杀?而且还在现场留下和亡魂阴魄订下契约的咒符?

“既然现在确定这三起凶案有关联,不排除凶手是同一人,那这就是连环杀人案。”南宫怡叹了口气疑惑的说。“但是这类凶案的凶手都会有很鲜明的行凶特点,或者是杀人的动机,谢同和刘未名还有关联,可金成义和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还有这三起凶案的手法完全不一样,凶手用这样的方式杀人意欲何为?”

我要来金成义的档案翻看了几页发现上面的文字有些模糊,揉了揉眼睛才有些好转,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眼睛渐渐开始看不清东西估计是这段时间太疲惫的缘故。

从档案上看金成义应该和之前两名死者没任何交集才对,我实在想不出是什么把金成义和他们联系在一起。

“最近真是邪乎,前两天邻村听说有人被放在蒸笼里蒸熟了,估计这邪气吹到这儿来了。”村民在旁边心烦意乱的自言自语。“早知道我就不请金成义过来帮忙,没准他就是在那边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那边……”太子迟疑了一下抬头看向村民。“你说的那边是什么地方?”

“还能有什么地方,永宁村啊。”

“永宁村!金成义去过永宁村?”我揉着眼睛认真的问。

“你们咋还问起我来了,前几天永宁村死了人你们能不知道?厨子给人放在蒸笼里杀了,金成义就是那家请去的屠夫。”

……

“金成义去过永宁村,谢同是厨子而金成义是屠夫他们两人一定打过交代,至少相互是认识对方的。”云杜若说。

“那这三起凶案就联系起来了,都是被人杀死后留下阴契咒符,三名死者虽然身份背景各不相同,但都认识谢同至于金成义和刘未名有没有关联就不得而知了。”南宫怡点点说。

我眼睛还是有些模糊,不时的揉着慢慢变得有些红肿,可只有这样我才能看清东西,这小小的两个村庄接连发生两起凶案,我很诧异这里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如果说凶手就是吉田半藏和另外两个扶桑人,他们的目的已经渐渐明确,是冲着那神秘宝藏来的,可为什么还要杀这些人呢?

警员汇报已经勘查完现场金成义的尸体要运回警局,现场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南宫怡点头同意,当两个警员抬着金成义尸体从我面前经过的时候,我刚好在低头揉眼睛,目光无意中落在金成义尸体上。

刚才韩煜掀开的白布还没盖上,金成义大部分塌陷的胸部裸露在外面,一处血红色的伤口若隐若现露在金成义胸口的衣服外面。

我让警员停下来慢慢解开金成义的衣服,惊讶的发现在金成义的左胸上有一块巴掌大的伤口,金成义的致命死因是被人折断颈骨,而他身上的其他伤害是被牛群践踏造成,大部分是内脏破裂和骨折,但绝对不会出现他胸口这样的伤害。

我低头仔细看了半天,伤口的创面很齐整未伤及内脏,还能清楚的看见金成义胸口的筋肉。

“凶手在杀死金成义后割去了他胸口的皮。”我皱着眉头诧异的对其他人说。

“凶手每杀一个人都会留下阴契符咒,割皮和阴契有没有关系?”南宫怡转头问韩煜。

“没有。”韩煜很确定的回答。

“这个伤口明显不是无意留下的,如果是要折磨金成义的话也不会割的这么浅……”我揉了揉眼睛把头埋的更低,把手伸到后面急促的说。“放大镜。”

警员递过来放大镜我仔细辨认了很久,在金成义胸口被割皮的伤口下发现有淡黑色东西深入到表皮下面,这些淡黑色分布很有规律仅仅出现在被割皮的伤口下。

“是纹身!”我站起身兴奋的对其他人说。“金成义胸口上应该有一处纹身,凶手在杀掉他之后割走纹身,应该是凶手不想别人知道纹身的内容。”

“谢同和刘未名被杀是他们手里都有铜片,金成义到目前看他和这些应该没有关系,为什么凶手会割去他胸口的纹身?”云杜若大为不解的说。

“那也不一定,谢同的尸体被蒸煮过表皮膨胀溃烂,而刘未名被千刀万剐,这两个人我们都没有看见过他们的胸口。”太子若有所思的对我们说。“这三个人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只需要核实谢同和刘未名胸口就能清楚。”

南宫怡说事不宜迟她马上赶回去核实这两人的尸体,我让云杜若跟着一起回去翻查这三人所有资料找出共同的地方,并继续提审钟玉林务必要得到更多和吉田半藏的线索,这群扶桑人很可能参与了这三起凶案。

第十八章 血眼

我眼睛越来越模糊,很难看清楚东西好像有一层膜覆盖在上面,太子见我最近一直不停揉眼睛问我是不需要检查一下,我认为应该是太疲惫的缘故打算等这个案件了解后再说。

韩煜一直在研究三起命案现场发现的阴契符咒,他告诉我和太子,符咒是没错但和他知道的有些出入,不像是道家正统的咒符好像被演变过,道家典籍中关于阴契的记载很少,想必是因为太过阴邪的原因。

“吉田半藏和其他两人是扶桑人,按理说他们应该不会懂道家术门才对,不过也说不一定,道法传入东瀛后演变成无数分支,说不定这伙扶桑人也精通此术。”韩煜一边抚摸着银月一边对我们说。

“扶桑人一直在找寻那个宝藏,南宫怡说这个过程能追溯到一百多年前,而资助找寻的是三田财阀,可见这么长时间来他们并不知道宝藏的具体位置。”我揉着眼睛来回走了几步若有所思的说。“一切都是从我爸妈从酒鬼手中买到书信开始的,小小说过他们得到书信后没多久扶桑人就出现,然后我爸妈和扶桑人不约而同都出现在永宁村,紧接着凶案开始发生,而焦点就是谢同手中的铜片。”

“等会,扶桑人为了一个消息可以给钟玉林那么多钱可见根本不在乎钱的多少,刘未名别杀应该是因为他坐地起价不肯把铜片交出来,至于他手中的铜片到底有没有落在扶桑人手中不得而知,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韩煜站起身对我们说。“谢同的房间被收拾整理过,是凶手不想我们知道在找寻东西,那就说明谢同到死都没把铜片交出来。”

“提审钟玉林的时候他说过,当时他和谢同喝酒后,谢同酒醉回房半天出来的时候手里就拿着铜片。”太子眼睛一亮说。“这说明谢同一直把铜片藏在家中。”

“另一块铜片还在谢同的家里。”我猛然站起身兴奋的说。“既然那铜片和宝藏有关,只要我们找到铜片说不定就能知道扶桑人到底在寻找什么,也能顺藤摸瓜把这伙扶桑人揪出来。”

事不宜迟富平村的调查已经结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我们担心夜长梦多立刻动身赶往谢同的家,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银月停在门口忽然不动,头偏向一边一动不动注视着深夜的黑暗,韩煜说银月很机警任何不对劲的风吹草动它都能察觉,我和太子开始警觉的环顾四周可视线全淹没在黑暗中,聆听了半天除了从田埂上吹来的风和月下虫鸣外并没有什么响动。

银月的目光缓缓从黑暗中收了回来,嘴里开始发出持续的低吼声,它那双妩媚的眼睛渐渐变得凶残,身上如雪的毛发纷纷竖起,韩煜下意识把走在前面的我拉回来,忽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一抹寒光直直从我头顶劈落下来。

银月瞬间犹如离弦之箭飞扑出去将那团黑影撞开,它口中的低吼越来越大,韩煜和太子站在我身前,我们看向那团倒地的黑影,虽然被银月先发制人可很敏捷的躲开银月尖锐的利齿,矫健的闪到一边那抹寒光反射过来夺人心魄般刺眼。

我们这才看清楚那是一个穿夜行服的人,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可那竟然是一双血红的眼睛,他的黑衣能让他轻易的融入黑夜不被轻易察觉,若不是银月机警估计走在最前面的我已经遇险。

那人半跪在地上,双手持一把暗光花纹的长刀,这人用的是东瀛刀想必是扶桑人,这么晚还出现在这里,目的应该和我们一样是来找谢同另一块藏在家中的铜片。

那人见一击不中再次挥刀相向,刀刃的寒光四射犹如一条毒蛇向我们袭来,太子站在我右边波澜不惊的把身体向后一闪,刀刃从他面前砍下太子面不改色一伸手就准确无误扣住那人手腕,稍微一用力那人手中的刀应声落地,太子随即肩膀向前一靠劲力十足的撞在那人的胸口上,那人跌跌撞撞倒在地上。

看样子这人完全不是太子的对手,太子甚至还没发力就轻轻松松将其制服,只不过那人站起来的时间比我预计的要快很多,太子用的是龙尊拳,俗称断桥拳以势大力沉刚猛有力见长,刚才太子那一招击中任何人估计想要再爬起来都是难事。

可那人竟然像没事一般血红的眼睛透着杀戮的戾气丝毫看不出胆怯。

嘎吱。

声音从谢同的房门出来,从里面闪出的也是两个黑衣人,他们的刀背在背上的刀鞘中,手里抱着一个巴掌大的木盒,他们也有着令人诡异的血红色眼睛,我的目光落在木盒上,想必里面装的就是谢同至死都不愿意拿出来的铜片。

“不能让他们带走铜片。”我对韩煜和太子说。

那两人看看站在我们旁边的黑衣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我看出他们没有恋战的意思,韩煜拾起地上掉落的刀,他虽然一直是用桃木剑对付的也是邪灵恶鬼,不过功夫方面和太子不相上下平分秋色,只是东瀛刀韩煜并不擅长,双手握着有些别扭。

韩煜已经堵住了他们撤离的线路,门口的黑衣人相互对视一眼,纷纷把刀拔出来同时向韩煜攻去,看的出韩煜不习惯用东瀛刀,但对付这两个黑衣人还游刃有余,黑夜中我们只能看见三道寒光相互交错撞击。

韩煜在摸清这两个黑衣人的套路后由守转攻,他还是比较一只手持刀,只是东瀛刀太过沉重怎么看他都有些不得心应手,渐渐两个黑衣人有些招架不住,韩煜的目标一直都在拿木盒的人身上,一刀直直的向那人胸口刚劲威猛的刺去,那人收刀格挡可偏偏他应该是习惯了双手握刀,如今一只手还抱着木盒,韩煜一刀劈下那人招架不住半跪到地上,韩煜反手一挑黑衣人胸前命门打开,这一劈一挑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韩煜横刀向那人脖子挥去,黑衣人本能的把身体向后一退,手中的木盒已被韩煜抢了过来随手扔给我。

我打开木盒里面装的果然是铜片,对方虽然是三人可分明完全不是韩煜和太子的对手,我正打算让他们束手就擒,忽然银月嘴中发出的低吼声越发大,它的头不停看着四周,这说明银月察觉到有危险在慢慢靠近,我们环顾四周漆黑的田野上慢慢露出一双双血红的眼睛分布在我们周围,我抬头发现房顶上也布满了这样的血眼在幽暗的夜晚各位醒目。

血眼渐渐向我们逼近,我们三人背靠背站立周围是很多穿着打扮一样的黑衣人,他们手中锋利的刀刃折射着寒光,他们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们竟然没有丝毫的察觉,如今被包围虽然对方人数众多,可太子和韩煜应该还能应付,他们一左一右把我夹在身后,银月通灵性知道最薄弱的就是我站到我的身前。

我看看四周这些黑衣人血红的眼睛透着迫切的杀戮,都注视着我手中的木盒,看得出这些人对木盒势在必得而且是不惜一切,到现在他们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相互之间完全是靠眼神来交流。

他们几乎是同时向我们冲过来,虽然人数众多但绝对不是杂乱无章的攻击,很明显他们之间有极其娴熟的配合和默契,有条不紊严丝合缝般如同一张由刀组成的网向我们一波接一波的攻击。

因为要保我周全太子和韩煜不能全力以赴放手一搏,必须寸步不离守在我身边,两个黑衣人同时向太子挥刀而至,太子一侧身两把东瀛刀从他身体前后刺空,太子双肘猛然落下也打在两人的手肘上,我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可居然没听见那两人的惨叫。

太子慈悲悲天悯人对敌也不忍杀生,收掌于腰间猛然击出打在那两人的胸口,两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震飞出去,就连后面冲上来的人也被撞倒一地。

这两掌的威力可想而知,虽然不至于要了他们的命但至少应该爬不起来,谁知道那两人竟然没有挣扎毫不吃力的站起身,他们各断了一只手,却用另一只拔出腰间的短刀。

我愣了一下,就连太子也有些茫然,估计他也没想到被自己打倒的人竟然还能安然无恙的站起来,他刚一分神铺天盖地的刀光呼啸而至,韩煜见太子迟疑连忙持刀去帮他抵挡,韩煜本来就是在处处被动的防守,这样分心去帮太子他侧面完全暴露给对方。

呲!

东瀛刀锋利的刀刃轻而易举划破韩煜的后背,我看见他双眉一皱,紧咬着牙完全没顾自己安危帮太子挡住劈下来的两刀,太子见韩煜受伤这才回过神,怒眉一收双手合十静静把韩煜架住的两把刀收拢在手中,身体向后一退一拉,持刀的两个黑衣人身不由己跟着往前一步,太子握掌成拳指节微凸一招双风灌耳重重的打在两人的太阳穴上。

这一次太子是真没再慈悲,以他的力量被这一招击中估计会严重昏厥,太子随即又是收起击出两人应声倒地,韩煜那边虽能应对自如可是我看见他背上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不断涌出来。

前面的银月左突右挡那些黑衣人虽然手中有刀刃可竟然无法近它的身,月光下银月不断抽搐的嘴唇露出锋利尖锐的牙齿,它的眼睛甚至比这些黑衣人更为嗜血暴戾。

韩煜和太子纷纷愣在原地,我也震惊的看向前方,那两个被太子重击倒地的黑衣人竟然也没有挣扎便站了起来。

“这……这群是什么人?”太子都诧异不已。

韩煜和我都意识到事态的严峻,这群人联手未必是他们的对手,可是一群打不倒的人这样轮番攻击早晚也会抵挡不住,就如同太子惊愕的那样,我和韩煜也诧异这群黑衣人怎么还能爬起来。

正在我们迟疑的片刻黑衣人凌厉的攻势并没有因此而停断,向我冲上来的两个黑衣人,一个被银月撞到另一个刀刚挥过来就被银月一口咬住手腕,银月用锋利的牙齿撕咬那人手中的刀掉落在地上,可他敏捷的从身后拔出另一把短刀猛然向银月后背刺去。

我大吃一惊来不及想拾起地上的刀猛的用力向那人胸口刺去,黑衣人的刀停在银月后背近在咫尺的地方,他身体抽动一下向后退了一步,长长的东瀛刀从他胸口没入刀尖透过后背镶嵌在他身体中。

咯咯咯……

一声鸡公打鸣的声音划破夜晚的沉静,就在那一刻所有黑衣人都停下来,他们不约而同望向微微泛白的天际,韩煜和太子全神贯注的警戒,而我的目光却一直落在被我刺中胸口的那人身上。

他居然没有倒下!

和其他黑衣人一样看着远处快要破晓的天空,慢慢转过头来,我发现这些黑衣人的血眼渐渐恢复了正常,可那人竟然一把握住插在他胸口的刀柄,在我们震惊的目光中缓缓的拔出来。

那没入他身体的刀刃上竟然没有血。

他们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停留在我手中紧抱着的木盒上,是那样执着的想要据为己有,可最终还是慢慢向后退犹如他们出现时一样,悄然无声的没入黑暗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十九章 锁龙扣

我们都不明白这群黑衣人为什么会突然撤退,事实上他们再这样持续的攻击下去我们也抵挡不了多久,毕竟一群打不倒的人轮番的攻击我们早晚会精疲力竭。

最让我心有余悸的是那个被我用刀穿透身体依旧能安然无恙的黑衣人,到现在我都惊魂未定开始质疑这些黑衣人到底还是不是人。

“是不是人我不清楚,但应该不会是鬼魅邪灵之类,倘若是的话我和太子不可能察觉不到。”韩煜扔掉手中的刀表情有些痛苦的说。

“反正不是普通人,我在不济也有把握相信被我打中还能站起来的人少之又少,他们好像一点反应都没有。”太子搀扶韩煜坐下。

我帮韩煜包扎好伤口,虽然围攻我们的黑衣人已经退离,旁边的银月恢复了平日的温顺,有灵性般舔舐着韩煜的手,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天际照亮田野,整个村庄笼罩在一片金色祥和安宁的气息当中。

如果不是地上残留的打斗痕迹和韩煜背上的伤,我都有些恍惚就在不久之前遭遇的围攻是否发生过,我把木盒紧紧抱在身上,太子说这东西事关重大此地不宜久留,担心横生枝节,我们搀扶起韩煜赶回去和云杜若她们汇合。

回去后南宫怡和云杜若都没想到我们竟然会遇袭,韩煜背后的伤口虽深不过好在没伤到筋骨,太子带他去治疗处理。

云杜若很认真的告诉我,她和南宫怡回来后立刻比对过谢同和刘未名的尸体,在这两人的胸口都发现有被割走的皮肤,已经证明皮下的淡黑色是纹身遗留下的。

基本可以证实金成义和谢同还有刘未名有共通的地方,但是从这三人的档案资料看,并没有发现他们有其他的焦急。

“三人胸口都有纹身……又都被割去,可见凶手不想其他人看见这处纹身的内容,或者说纹身有着某种特别的含义,对凶手很重要。”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问南宫怡。“吉田半藏和其他扶桑人的资料查到了吗?”

“没有。”南宫怡摇摇头失望的说。“提审钟玉林他说只见过吉田半藏两次,至于什么来历住什么地方就不清楚了。”

“没关系,只要这个东西还在我们手里。”我拿起手中的木盒冷静的说。“那群扶桑人对这个东西志在必得,只要我们解开铜片的秘密,就能清楚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而且他们能为这东西杀人,想必不用我们去找,他们也会来找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