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德勤山人迅速在卧室里点起吴燕夏之前见过的白色篝火,将金黄色袋子扔进去焚烧,再用六块鹅卵大的石头压制着袋子蠕动。

梁凉清楚记得,德勤山人枯山水的别墅里,到处都是这种石头。

吴燕夏冷静地看着这一幕,依旧撑墙喘粗气,那无来由的困意已经像风吹过般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剧烈头痛。

以前跟着德勤山人的时候,他偶尔也有这种几近虚脱、非常不舒服的感受。虽然闭着眼睛,但眼压好像特别高,龇目欲裂般。

吴燕夏忽地问:“师父,您眼睛真的是因为曾经出了事故才看不见的?”

德勤山人不说话,他侧耳听着白色火苗燃烧,直到那金黄蛇皮袋里的东西不再蠕动,才开口:“小畜生,我五年前应你之事,可是应诺了?”

说完后居然膝盖打弯,要跪在地面。

吴燕夏不顾头痛,迅速搀起老人,等他们走出卧室,客厅里整片的狼藉。唯一的沙发掀倒在地,皮面处破了,仿佛被什么密集的爪子划着。

梁凉跟在后面,意识到她和吴燕夏昨晚只是躲在卧室里,德勤山人却在一宿独自对付那神秘的东西。她有些佩服,有些懊恼,但居然能很冷静地四处观察。

梁凉轻声问:“神灯和坦克…怎么样?”

吴燕夏怔住,他早忘记问了。

德勤山人却往她的方向抬抬脸,心想这八字奇佳的丫头也有点厉害,他不动声色地说:“都好。”

一个小时过后,天便彻底亮了。

吴燕夏把德勤山人送下楼,梁凉打扫客厅里的各种垃圾,当太阳亮堂堂地照进来的时候,她抬起头,突然感觉原先每次走进来,笼罩在他家里的那股莫名的冰凉东西,好像确实消失不见。

第 84 章

吉兆平常24小时随时找到的老板, 最近频繁消失,手机也不接。

根据桑先生积极传播的流言,梁凉已经死了。

但,老板早晨倒是亲自回过一次电话,声音非常小,她说自己今天会来店里, 仔细嘱咐让大家准备新店开业前的杂务工作。

桑先生在以前的早上都会去健身房嗨嗨嗨的举铁, 但梁凉几日没有来, 却提前安排至少一周的沉重工作量, 其中包括请摄影师为他拍照,贴在门口宣传。新店后厨的储存设施变完善,预约了几名本土的调料供货商寄了堆新鲜样品。同时店里软装还没完成, 梁凉却默不出声地请了四、五个调酒师来参加面试。

与日餐日料在国内逐渐兴起相反,日式酒吧逐渐衰退。大多数国人正式接触鸡尾酒都是从日式吧开始的。那种调酒师把酒拜访的整整齐齐, 再把调酒的仪式感做的很足, 拼命放青柠和储存威士忌的, 都是典型的日吧风格。但也同样因为陈旧的经营理念, 生意都不太好。

桑先生上午与前来面试的调酒师面面相觑,他对酒有了解,但又没有梁凉那么多, 也不知道梁凉想做酒水生意。虽然她平常总苦口婆心地说了不少本店的改良,但那时候,桑先生一般正凝眉冷对的发呆。

野生三文鱼一般只在五月到九月供应。总被孤独留守在店里,大多数时间都在收快递和维护烂摊子的总板长, 怀着对老板的怨恨,罕见大方的把新运到店里的三文鱼用清酒、酱油、味增、蜂蜜文火生煎,又让厨副调制了新鲜的日式梅子辛香酱,准备了干果小菜。

才刚准备好,门就推开。

连续消失的梁凉居然默默地走进来,身后是频繁出现在她前后左右的占星师,看到有东西吃,他自觉地也往桌前一坐。

桑先生眼前发黑。

吉兆其他员工先打招呼,梁凉让他们继续吃,独自先把新店里整个巡逻一圈。

桑先生迟疑片刻跟上去,他抱着胳膊很凶悍地说:“最近老不来店里,你这么不想来的话,以后永远别来。”

梁凉回过头甜甜地笑了。经过昨天惊魂一夜,即使桑先生两道老虎凳样的凶狠目光射到她脸上,也觉得无比的亲切熟悉。

最起码,她面对的是一个人类啊。

可是桑先生是糟糕的人类,脾气一阵一阵,发飙风口上异常可怕,他现在是实打实的很恼火:“老板你昨天干什么去了?一整天都打不通电话。你最近耍什么威风?找到男朋友想当太太了?”

梁凉就不敢笑了。

但是怎么解释呢,总不能实话实话,讲自己在凶宅里去撞鬼了吧。于是紧张地眨着眼睛,她慢慢解释:“昨天是我不好。但是吴燕夏家里养了黄金蟒,他的手腕又受伤了。”

不得不说,LO娘说话,或者说哄骗艺术非常高超,她说了两个真实情况:吴燕夏的手腕受伤了,虽然是她自己拿小镊子戳的。而他家也真的养蛇。

此刻两个事实组成在一起,好像有什么联系似的。

桑先生果然被误导了,他不关心吴燕夏的伤情,只皱眉问:“黄金蟒是什么玩意?”

吴燕夏从没有向任何人说自己养蛇,而这是梁凉第一次主动说起他养神灯的事情,效果显著。当桑先生半信半疑地接过梁凉手机,他的熊腰虎背很是哆嗦了一阵。

手机里,显示来吉兆前,她帮吴燕夏与坦克合影的五六张照片。这是一条在静态视觉效果来看,都非常粗大到蜿蜒的黄金蟒。

梁凉拍的还是动图。

桑先生立马就信服了,且,他被这样凶悍的家养黄金蟒吓尿了。

在师徒两人一起收拾新店的时候,桑先生戾气未散,又换了个崭新的攻击方向怒斥梁凉:“老板你现在的胆子这么大,居然敢玩蟒蛇。上次一起去水市场,你面对几条黄鳝躲什么?”

梁凉对她的旷工也心有内疚。

只能来回道歉、认错、悔改,虔诚答应补桑先生的假期损失和加班费用,坚决保证近期就去迪士尼玩等等事项,桑先生这才略微平息心情。

过了半晌,他再克制不住的追问:“夏大仙家里真的养蛇?”

“嗯,会蜕皮的。”

“养,养了多久?”

“五年了吧。”

桑先生咽了口干沫,扭动脖子回头看了一眼正笑着和吉兆员工吃饭的吴燕夏,他粗声问:“养了几条啊?”

吴燕夏又不是蛇贩子!梁凉不高兴地噘嘴:“养一条就太吓人啦,绝对不能再多养。”

桑先生狂想点头赞同这说法,但觉得这做法太没有男子气概,只好闷声不发。

梁凉同样后知后觉的脸一红,自己介绍的口气太亲密了,就跟真的在吴燕夏家当家做主般。

而在桑先生的嘟囔声中,她又盈盈地跑回去找他。

吴燕夏正坐在那里,垂眸喝着吉兆店里自酿的酸梅汤,他没什么胃口。

今早送走德勤山人,回来后就抱着马桶吐了,但又吐不出东西,撑着水台池,居然像是头腿发沉。摇摇晃晃地走进蛇室里,坦克依旧在笼子里缓慢地爬行,见到吴燕夏时居然定住了,那双黑黝黝的狗眼睛瞅了瞅他。

吴燕夏一愣,迅速低头看泰迪,却发现它还是黄澄澄的蛇眼,没精打采地趴在笼子角落里。叫了两声,勉强抬起头。

“唉,我还以为你俩能换回来了。”吴燕夏叹口气。

泰迪爪子一刨,又蔫蔫地趴下。剩下坦克依旧像一根直挺挺的棍子般,牢牢地盯着他,小幅度摇摆着尾巴。

因为它饿。

“你就知道吃。”吴燕夏只好再开了罐头。

梁凉在客厅再收拾了一小会,就觉得那堆零散的朱砂和燃烧痕迹是工程量很大的活。她一宿没睡,也累得要命,决定直接帮他请个小时工。

吴燕夏行尸走肉地进去卧室冲了个澡,刮了胡子,光脚出来后,坐在床边用毛巾擦湿漉漉的头发。等看向床头柜的时候,他略微皱眉,自己的 iPad 屏幕居然无缘无故的碎成了蜘蛛网形状。

指尖摸上去,仿佛都能感受到尖锐,仿佛被狠狠摔过。

吴燕夏莫名其妙:“是我碰掉的?”

世界上就是有占星师这种不太认真的性格。他只是说了句,又想自己要给直营店贡献维修机器银子,没有深究。

梁凉敲了敲卧室门,再颠着小碎步跑过来。

她帮吴燕夏擦着头发,很认真的问:“你家的公寓,这次是真的没有鬼也没有降头了吧?”

吴燕夏皱眉:“至少德勤山人这么说。”

梁凉现在是觉得德勤山人不可信,她犹豫着没说话,吴燕夏便放下iPad,弯腰从他之前脱掉的破烂裤兜里掏出个东西。

居然是德勤山人总偎在怀里的那块青铜古镜。

“以防万一,我刚刚把老头的这玩意抢回来镇宅了。”吴燕夏毫无内疚感地说。

梁凉同样毫无内疚感的放下心,她立刻点头:“我帮你摆起来。”

德勤山人很不情愿的把古镜交出来,但坚持要求吴燕夏随后的十几日继续留守此处,等约定的五年期满再搬家。

吴燕夏脑海里有无数想法,此刻又累又乱,确实理不出一个线头,只能依旧选择暂时选择相信。不过,当听到梁凉认真的说“你的意志力就是这所公寓的保护神”之类的话,忍不住哈哈大笑,不以为意。

梁凉被笑得满脸通红,吴燕夏基本对什么都很潇洒,不太相信“规则”,即使这“规则”是跟鬼神有关的。

吴燕夏吃了几片阿司匹林,但那股头疼欲裂没有消散,但听到梁凉要回家梳理的时候,他强打精神把她送回去,再送到吉兆的新店。

梁凉路上跟他说了好多次不要送,她就是工作没什么问题,催他回去睡觉,吴燕夏却说:“我来视察占据领地。”

果然,他已经跟吉兆里的每个员工都打了招呼,说明了老板正牌男友的身份,并告知如果有其他不三不四的野男人跟老板多说话,就直接打死。

梁凉跑过去的时候,正听到LU无意间得意透露,魏奎有一次来店里找老板,他们店里的人把他打了一顿。

吴燕夏半点笑容也没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的疲倦,神情晦涩。但他没发作,就是耐性地听着。

梁凉急了,立刻把LU瞪走:“真的是很久之前的事,你那会还在扬州。我,我没有想劈腿的,你要信我。”

吴燕夏眉峰微动,倒是先把水喝了,过了会才漠然说:“我以后还是会定期去外地出差,到时候…”

梁凉敏感的知道他不高兴了,立刻小小声说:“不管你在不在,我以后不会再跟其他男人说话。”

吴燕夏依旧没表情,揉着太阳穴,垂着目光也不知道对这答案满意不满意。他没有久坐打扰梁凉的工作,没一会就站起身准备离开。

两人在店门口告别的时候,吴燕夏才在她耳边极轻地说:“我下次出差想带你一起去,小荡.妇。”

梁凉皎白的耳朵瞬间就烧红了。

LU他们原本在窗口前津津有味的看八卦,但过了会,又都讪讪地回来了。

桑先生还沉浸在“夏大仙居然养蛇,好神奇。占星师难道不是养黑猫和乌鸦吗?”的猜测中,他看着作鸟兽散的其他人,冷声说:“终于不多管闲事?”

圆圆对着空气做了个嘬嘴的姿势:“老板和她男友在门口正抱着亲呢,再看怕她不好意思。”

桑先生作为单身狗比较平静,他瞪圆了眼睛说:“秀恩爱分得快,他们不一定结婚。”

过了会,梁凉就像一面小国旗似的贴着墙角飘进来,再贴着墙角飘到厨房料理台,整张脸通红,剩下半天都不敢看人。

吴燕夏确实累到不行。

家里有人做清洁,开着吸尘器也吵,梁凉拿着他那堆酒店会员卡,歪着脑袋琢磨会,就给他开了间距离吉兆新店五百米左右的房间。

晚上快七点多的时间,梁凉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从店里拿了点边角料食物,打算溜去投喂还在沉睡的吴燕夏。她早上换了人鱼摆的LO裙,开襟的花瓣罩衫裙,还有双抽绳做扩张效果,从后面看,就像妖精做好的花式提拉米苏。

她踩着玛丽珍鞋一走,吉兆的员工就在后面感叹,什么老板这恋爱谈的挺认真啊,什么吴燕夏最终超越“跑车小开”获得老板芳心啊。

说话间,有人突然大呼,原来临街的玻璃居然贴着一个人脸,正努力地往他们室内看。吴燕夏以前这么干过,把梁凉吓得脚都崴了。

此刻,吉兆员工同样大吃一惊。

桑先生在众人的推搡和拥戴下,不得已的,作为表率首先打开门.

“我们还没开业。”他没好气地说。

但贴着玻璃的人点头哈腰,又走到旁边停着的一辆车面前,拉开后车门。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体面男人,跨步走了出来.

他礼貌地说:“我想找你们老板,梁凉。”

此话一出,桑先生身后的吉兆员工又默默发生了小规模沸腾。居然,居然还有第三名男主花式出场,还是斯文大叔,他们LO娘老板真是深藏不露啊。

桑先生却认出来人,他说:“梁先生。”

第 85 章

梁凉很少说到自己的家庭, 她在任何对话里总是更乐于当听众,嘴巴也很严。

但身为合伙人,桑先生也是比更多人知道梁凉家的情况。这世界上除了警察,他唯一有点尊重或者说忌惮的,就是眼前的梁先生。

对方托了托高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他慢条斯理地开口:“炳国, 好久不见。我怎么还没喝到你的喜酒, 是还没办, 还是根本没请我?”

桑先生如受重创般地摇晃下身体。

梁爸爸继续笑眯眯地看着他, 眼睛里锐利和掂量的雪亮神情同时滑过去滑过去:“最近有没有人为难我女儿?走,我们进去细聊。”

大街上仿佛安静了,桑先生在三十多度的夜晚, 感觉到额头开始出汗,他低声嘟囔了句, 也没人听见。

吉兆的员工同样陷入迷惑, 中年男人的鼻子和笑起来的嘴角弧度, 都和他们老板一模一样, 但,他们好脾气乖软的LO娘老板,才不可能露出这么老奸巨猾的表情。

梁凉还不知道她的爸爸来了, 正一股作气地跑进酒店。

吴燕夏向来比较喜欢住高级的连锁酒店,一是因为港台酒店都比较注意风水布置,二是因为他身为单身男客,更容易升级为行政的套房。

她轻轻地刷卡开门时, 占星师还在陷入沉睡,薄被随便往精瘦的腰腿间一搭。

梁凉将餐盒轻轻搁在桌面,坐在床边,屏住呼吸望着他。吴燕夏睡觉非常静,不是那种毫无直觉的静,而是整个人的气息会带着四周氛围彻底下沉。

而只看了一小会,感觉心又开始有点砰砰发跳,想脸红。

她慌乱地移开目光,暗责自己越来越远离颜控的世界。吴燕夏举止言谈总是带有点坏坏的,像是很容易对什么上瘾又会迅速抛弃的性格,还是魏奎比较符合大众正常的审美。但,自己就是觉得他越来越帅,眉梢眼角都透露着坚毅,好动心啊。说起来,他居然能被一个女鬼给看上,明明猪总强调自己不爱多管闲事。

她胡思乱想着。

嫉妒使梁凉都不那么害怕鬼了。

正在一旁安静沉睡的吴燕夏,喉咙突然间来回滚动。

吴燕夏居然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他回到自己阔别已久的苗寨老家,好像是在吃苗族的年夜饭。热闹的席间除了熟悉的亲戚,居然坐了个沉默的汉装女孩子。

按他们那里的民族风俗,男女必须分桌守夜,也不轻易请外族。不过,梦里的吴燕夏倒不是在意这个,他只觉得女孩子极其面熟:从她尖尖耳朵处直削下去的下巴,脖子很长,大眼睛总是垂着,身材窈窕,又带着种很莫名的风情。

她是谁?来自己家做什么?

旁边的小舅舅碰了碰他胳膊,悄声说,你老婆长得不错,可惜是个哑巴。

什么自己的老婆?怎么还是个哑巴?吴燕夏不由皱起眉,可是,他内心的某部分好像不太奇怪。

他们吃饭的时候,女孩子始终不抬头,也不动筷子。吴燕夏感觉,在哪里见过她。

梦境接着像陀螺般地花速一转,众人已经吃完年夜饭。

吴燕夏在原地发愣地站着,发现小舅舅和那女孩子居然在空出来的圆桌上玩碟仙。他们割破了自己左手手指,分别往上面滴血,旁边点着白蜡烛,等着碟仙停止旋转。

小舅舅对他招手:“过来,这里有你要的答案。”

吴燕夏对这种野生的占卜游戏向来敬而远之,但这时,女孩子抬头冷冷地看他一眼,皮肤极白,单眼皮,眼睛却极深,带着钩子似的,又有些莫名哀伤。

他心里一惊,不知道为什么移步走过去,定睛往桌面一看,那碟仙正以极疯癫的状态不停地在字盘来乱动。

便在这时候,吴燕夏冰水泼面般的恢复清醒。

他靠在床头费力地深深喘气,头痛地复述梦境最后一幕:“远离德勤山人,把坦克勒死,将它的狗牙给凉凉戴上。”

梁凉呆住:“啊?什么?”

吴燕夏再对她机械地重复一遍这句话,但他又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只感觉头剧烈的痛,一股恶心感涌到喉咙。

梁凉连忙跪在床上,紧张地搂着他,像小妈妈一样轻拍着背:“哎哎,不怕了,没事,我们没事了。我在这里陪你。”她也被他这异样也弄得吓死了,担心地问,“做噩梦了?”

占星师整个后背被汗湿透,坐在床上平息很久,终于恢复平静。

刚刚的梦境是黑白色,像老式的电影纪录片,吱呀吱呀的放映。但环境很熟悉,可是,那女孩子是谁?他根本不记得人的长相,难道是神灯?它在向自己预警?

吴燕夏直等到那头痛彻底消散后,才能抬头。

两人目光对视,梁凉细心地帮他擦汗,而他的目光落到她肩膀上,微微一沉。

梁凉这女孩子真怪,真的胆小又特别怕鬼,但又有了一颗为了爱美愿意付出一切的心,比如今天,她又毫无阴影的戴了卷曲的长假发。

他烦躁地说:“以后不准再戴这个。”

梁凉很是冤枉,她早上出门就个这样啊,他当时都懒得管自己的。

但刚要说话,吴燕夏已经把假发粗暴地掀了,用手掌压着清爽的短发,开始惩罚性地去含两片嫣红软糯的唇。

“嗯…”

梁凉喉咙里“咕”的声,被迫吞咽着他的津液和气息,非常想咳嗽,但吴燕夏恶狼似地追着她亲,好像极度缺水般地吮她,勾着她香气的舌头,在柔嫩的口腔里收不住闸似的深舔。

很快,梁凉就因为缺氧软倒在他肩膀上。

吴燕夏则依旧紧勒着她的腰,看她极其不舒服的呼吸着,再怜爱地吻吻她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