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姐——”
他忙起身跟了出来,唐瑛果真回身驻足,似也有话要对他说。
元阆大喜,果然这件事情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唐小姐——”
唐瑛俏皮一笑:“对了,还有另外一件事情忘了跟殿下说了,既然你也知道了我的身份,那就物归原主,往后也别再跑来傅府找我讨要腾云了,它可不是路边无主的马儿,谁捡到就是谁的。”
元阆:“……”
元阆眼睁睁看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府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瑛瑛:能赖就赖,反正老子光棍一条!
☆、第六十九章
二皇子府里一处专门关押犯错奴仆的耳房里,从未笼过火盆, 房间里寒气入骨, 地上桌上到处都是灰尘。
唐莺被拖出来之时, 裘衣也没披, 只穿着一身夹袄裙子,被侍卫粗暴的扔进来之后, 心里冷身上更冷, 抱臂打颤, 见到阿莲也被扔了进来,外面有人上锁, 顿时满腔的愤恨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地方。
“贱婢!都是你!”她扑过去狠狠扇了阿莲一个巴掌。
阿莲的力气不比她的小, 若是往日自可与她撕打一番, 以决高下。可是此刻却大为不同,生怕肚里的孩子受到伤害,挨了一巴掌竟然未曾还手, 下意识捂着肚子直往后缩。
唐莺近来如在云端, 对阿莲的关注自然少了许多。
但今日从云端跌落, 满腔愤恨之下把全副的心神都放在了阿莲身上,如果不能找到一个急于让她发泄怒气的人,她怕自己想起失之交臂的王妃宝座便要疯掉。
她死死盯着阿莲,紧跟着又扇了一巴掌, 却发现阿莲还是往后退,丝毫也没有与之争锋的意思,不由面露古怪。
阿莲只觉得她的目光犹如毒蛇, 被盯的毛骨悚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保住二郎的孩子!
只有这个孩子,才是她未来的希望,她往后的归宿!
唐莺的目光落在她以手护着的小腹之上,本来就对内宅之事颇熟,阿莲的动作又太过明显,她不可置信的疯狂笑起来:“你肚里揣了个野种?”
冯奎已经答应了要娶她,阿莲仗着肚里有货,对自己的去处早有安排,听得唐莺污蔑她肚里的孩子,顿时破口大骂:“二郎早答应了要娶我,我跟二郎名正言顺,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提起此事,唐莺的愤怒如同岩浆般滚沸,烧的她失去了理智。
“都是你这个小贱人!”她扑过去打阿莲,手脚并用直往她肚子上招呼。
阿莲左躲右闪,无奈唐莺跟疯子似的不住往她肚子上招呼,连撞带踢,拳脚相向,忽然间狠狠推了她一把,阿莲的后腰的骨头磕到了桌角,顿时疼的跟只虾似的弯起了腰,唐莺趁势将她扑倒在地,骑在她身上重重的朝着她的小肚子打了起来……
“救命啊……”阿莲只感觉肚子一阵阵的酸疼,骑在她身上的唐莺面目狰狞,早不复往日的温婉,眼神里全是欲置她于死地的疯狂。
“贱人,都是你!当初都是你说我是唐小姐的!都是你!”
阿莲当初的话点燃了她心里的魔障,那时候她心里不由升起一个念头——假如她是唐尧的女儿该多好啊!
她曾经无数次的想象过,假如她是唐尧的女儿该多好,有青梅竹马的俞安相伴,有天神一样的父亲捧在手心疼爱着,还有一位随时随地记挂着妹妹的兄长……也许是肖想的太久,连老天也看不下去了,所以才给了她这个机会!
很多事情都是一念之间的促成,可是在此之前,她内心早就有过那样的念头,无数次。
阿莲在她身*下犹如死鱼般挣扎,只感觉肚子越来越疼,不断的哭泣喊救命,可是那些带她们过来的侍卫好像锁了门就离开了,门外静悄悄的并没有说话或者走动的声音。
她绝望的大哭:“二郎救我……救救我们的孩子……”
唐莺的内心也是绝望的,从二皇子绝情的推开了她,说要禀明圣意问罪的时候,她就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他给予她的幸福如同一场镜花水月,随风而散。
她曾经满怀憧憬的期盼着与之同度一生的男人,那些深情款款的眼神,那些丧父之后的悉心照顾,温柔体贴,原来全都作不得数!
“你去死吧!”她掐着阿莲的脖子,就好像掐住了唐瑛的脖子:“你要是死了就好了!要是早早死了就好了!”她牢牢掐着不肯松手,理智全失,笑的癫狂:“你要是早死了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吗?”
阿莲肚里一股热流涌出,被掐的直翻白眼:“二郎……二郎救我……”
“你还敢吓唬我吗?我不怕你!”唐莺眼中,阿莲的脸终于与唐瑛的那张讨人厌的脸重合了,她面虚气短,还在向她讨饶呢,可是她偏不!偏要了她的狗命!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牢牢掐着“唐瑛”的脖子,疯狂大笑:“你给我死!死!死!”
阿莲的呼救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
许久之后,她脱力的松开了阿莲的脖子,朝后坐到了冰凉的地上,却坐了一屁股的濡湿,随手摸了一把,但见满手腥红……
“死……死人了……”她瑟瑟发抖,抱着双臂朝往后缩,藏到了布满灰尘的桌子下面去了。
在她的脚边地上,躺着的年轻女子死不瞑目,眼珠绝望的凸起,身下一大片血迹,洇湿了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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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大人今日被唐瑛敲诈,当真乐意之至。
唐氏族人被请到了晏月楼,满桌的酒菜端上来,唐三夫人虽然满面不悦,看架势似乎要对唐瑛的行事说教,但触及到她苍白的带着病气的脸色,想起六七岁回并州那个生机勃勃脸蛋红润的小姑娘,到底也不忍心,轻叹了一口气,拉了她坐下。
“我瞧着,你的身子可是不好?可有找大夫瞧过?”她当年丧夫之后,人前犹能强撑着抚养儿女,只要旁人不要随意提起唐砺,便如同丈夫出征在外似的,假装哄然无事的哄骗自己过下去。
可是但凡有人非要关心她,提起唐砺生前如何如何,那便是在剜她的心,连强颜欢笑都做不到。
有些人与事,只有经过厚厚的时间掩埋,熬过无数个痛哭失声的夜晚,才能重新站在人前,不惧旧事。
初见唐瑛,她情绪失控之下才会如此,此刻见孩子要装作无事人一般,她自然再不敢提唐尧之事,只关心她的身子骨。
“婶子别担心,我就是前些日子累的厉害了,歇几日就没事儿了。”
唐松“嘿嘿”笑着在她肩上拍了一巴掌:“我瞧着小瑛也结实的很,你看她出剑那速度,没见二皇子都被镇住了嘛!”他现在想起小堂妹的身手还是敬佩不已。
唐三夫人:“你别想什么歪门路!”
唐松从小不爱读书,只想习武,可惜无论是家中还是族里都无人支持,还被几位孀居的夫人们联合打压,逼着他去读书。
偌大的学堂盛得下唐枫的抱负,却盛不下唐松一颗向往自由的心。
“三婶,我没想什么歪门路,就想着小堂妹一个人留在京里,咱们都不放心,不如我留下来保护她。”顺便跟小堂妹讨教几招。
唐三夫人早看出他打的什么鬼主意,从根子上掐断了他的念想:“谁说小瑛要留在京里的?她一个人留在京里,谁能放心?等吃过这顿饭,我们就带着小瑛一起回并州去!”
傅琛:“……”
唐瑛:“……”三堂婶多年专**制的老毛病看来是没得改了。
作者有话要说:瑛瑛:专治各种疑难杂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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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有点瘦啦,明天再写,宝宝们晚安。
☆、第七十章
唐三夫人的愿望无疑是美好的, 找到了唐尧的女儿, 将她带回并州, 将来择一门当户对的好儿郎嫁了, 又有族中兄弟撑腰,在并州的地界上无人敢欺侮她, 也算对得住死去的唐尧夫妻了。
可惜遇上了唐瑛,吃饭的时候还是大团圆一片和谐,等到饭后提起带她回并州,这小丫头就坚决拒绝了。
“三堂婶, 我如今在禁骑司里任职,傅大人正是侄女儿的顶头上司, 手头也还有负责的案子,哪能无故离职呢?”唐瑛夸大其词, 不住朝傅琛使眼色,想要让他为自己作证。
傅琛心中一宽, 当即道:“老夫人, 唐姑娘的确在禁骑司任职,一时半会没法离开。”
“她进京才多久,怎的就离不开了?”姜还是老的辣,尤其唐三夫人历经世情, 性格刚硬不肯回转, 一指见血的指出了两人话中可疑之处:“就算是兵临城下,临时换将的事情都有过,她又能重要到哪里去?你们别当我老婆子整日不出门, 留在并州那乡下地方就什么都不懂了!”
她眉毛立起,竟是半点面子都不给,当场发作起来:“你爹只剩你一点子骨血了,难道还要为皇家效命?我明日便敲登闻鼓,去问问皇帝陛下谁敢不让你离职?”还意有所指的瞥了一眼傅琛。
傅大人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次数不少,从来不以为意,但不知为何,被唐三夫人那凌厉严苛的目光扫了一眼,便如同小时候联合同窗在课堂上戏弄了先生,被先生发现一般羞惭。
他心想:大约那些戳他脊梁骨的官员家眷们心里其实也清楚,自家亲人未必清白,只不过叫嚣几句给外人看——都是禁骑司诬陷忠臣,我们家大人是清白的!
实则有几分色厉内荏。
但唐老夫人不同,她平生行的端坐的正,抚养儿女,怜恤孤寡幼老,对待旁人固然严苛,对自己要求却更高,心底坦荡无私,才更不会畏惧世间魑魅魍魉。
真正持心端正之人,双目炯炯直如烛照,令人无所遁形。
“别啊三堂婶,都是侄女的不是,不应该想着瞒骗您老人家!”唐瑛傻眼了,没想到三堂婶一把年纪火气不减当年,一言不合就要敲登闻鼓告御状。
——她小时候三堂婶就不好对付,不比别的婶子和善好糊弄,十来年未见,她老人家更练成了火眼金晴。
“您老人家明察秋毫,侄女那点小伎俩那里瞒得住您老人家?”她飞快想着能够说服她老人家的理由:“再说我对并州也不熟悉,回去之后无所事事,说不定还会惹祸!”
唐三夫人铁了心要带她回去:“住久了就熟悉了,还有你姐姐妹妹陪着呢。你的屋子都收拾好了,就在我院里。”由我亲自看着,还能惹出什么祸事来?
唐瑛一听头皮都炸了——我的亲娘救命啊!
“三堂婶,我怎好打搅您呢?再说我在京里还有事情未了,无论如何都不会回去的!”
“你一个小孩子家家,京里的人都认不全,能有什么事情未了的?”唐三夫人坚持不肯退让。
傅琛有心想帮她,可是每次准备开口之时,唐三夫人便双目如电扫他一眼,仿佛在说:唐家的家务事,你小子识趣点别掺和!
唐瑛见讲道理讲不通,只能耍赖:“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来过京城,等我玩够了就回并州去,以后有的是时间留在并州。”
唐三夫人没想到唐瑛小时候就顽劣淘气,长大之后更甚,气的狠捶了她两下:“不省心的丫头,你一个人留在京里,又无人照顾,让我如何放得下心啊?将来死了都没办法跟你爹娘交待!”
傅大人趁机道:“老夫人不必担心,唐姑娘留在京里,我会照顾她!”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则是引火烧身,唐三夫人不能对着面色苍白一脸病气丧父不久的唐瑛发火,对傅琛可没什么顾虑:“枫儿,你下去结帐,一顿饭咱们还吃得起,没必要吃人白食还让人对唐家的家务事指指点点!”
“老夫人误会了!”
唐瑛:“……”
“我人老眼不瞎,你当我老婆子是小瑛?小姑娘被俊俏郎君哄几句,就昏了头的事儿又不是没有。小瑛从小在边关长大,一水的黑壮汉子,魁梧的跟熊似的,见到白面小郎君嗓门低一点就当温柔,请客吃饭大方一点就当人家有情有义……我就想问问,平白无故谁会好心帮小姑娘付帐?”难道不是居心叵测?
傅琛满心苦涩:“老夫人言重了,我照顾唐姑娘是因为敬佩唐家人忠勇热血!”他倒是盼着唐瑛吃这一套,见到俊俏郎君就心思浮动,好歹他还有一张拿得出手的脸。
唐三夫人的话给了唐瑛灵感,她忽然向傅琛递了个歉意的眼神,在对方还没明白的情况之下,她已经主动挽住了他的胳膊,脑袋靠在他肩头,勇敢的与唐三夫人直视。
唐佳仪:“……”
唐佳月:“……”
唐枫:“……胡闹!”
唐松:“咦难道这就是小堂妹夫?”
傅大人全身僵硬站在原地,心里明白这是唐瑛的权宜之计,只是不想回并州去,身子却全然由不得自己,感受到她脑袋靠在自己肩头的力量,尤其是当着唐三夫人犀利的目光,更是不敢有丝毫动作,生怕被这严厉的老人给打上“登徒子”的标签,将来可就再难洗白了。
唐三夫人气的微微颤抖:“小瑛你……你父兄孝期未过……”
“对不住了三堂婶!”唐瑛紧揽着傅琛的胳膊不肯松开,回忆唐莺当时面对二皇子之时的卑微情状,眉目凄楚:“我不想回并州去,不想离开他!三堂婶,我进京之后,第一次见到傅大人,就对大人动了心,想尽了办法住到了他府上去,好不容易跟他在一起,我再也不想跟他分开了!您若是不相信,可以派人去问问,我是不是入京之后就在傅府住着。”
傅大人如吞黄连:“……”说的跟真的似的,信了你的鬼!
唐三夫人面色铁青,大受打击,似恨不得当场狠狠给她一巴掌:“我唐家女儿,一无父母之命,二无媒妁之言,又在父兄孝中,怎可……怎么如此不知廉耻?”
唐瑛知道今日不让她伤透了心,以她的责任心,势必要带自己回并州老家,于是更要加把柴添点火,她一头扎进傅琛怀里,抱住了他劲瘦的腰肢,再也不敢看唐三夫人备受打击的慈爱面孔:“呜呜呜,反正我不管,我就算是死也不要跟大人分开!三堂婶就当我死在了白城!我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还管那么多繁文缛节做什么?”
傅大人额头的汗都要下来了,若是换个场景或者换个人,他都不介意陪这小丫头演戏,可眼前的唐三夫人可是唐氏族中出了名的贤德妇人,她若是对唐瑛有了成见,往后她在族里可就再也立不住了。
“不是这样子的,三夫人不是这样子的!”他内心有多希望唐瑛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就有多希望她能被族人爱护,而不是背着不知廉耻的骂名走下去。
唐三夫人霍然起身,狠狠将桌上的茶盏砸到了地上:“算我老婆子白为你担心了!我唐氏门里,怎会出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女儿?”
她推开雅间的门怒气冲冲走了。
唐佳仪回头看看还抱在一处的小堂妹跟那姓傅的男人,拖了一把还在状况之外看戏的唐佳月:“我们走!”
唐枫多年读书,誓要在自己这代改换门庭,更有唐三夫人这样严苛的母亲,只觉得小堂妹简直伤风败俗,丢下一句“好自为之”就出去了。
唯独唐松是个耿直的性子,做事全凭好恶,他心里既没那么多条条框框,竟然还深觉小堂妹说的有理——好不容易在白城的死人堆里挣扎着活下来的,还在意那么多世俗礼节做什么?
不是浪费时间吗?
他拍拍傅琛的肩膀:“好好照顾小堂妹。”又对唐瑛叮嘱一句:“往后有难处了给哥捎个信儿,哥就是跑也跑到京里来,为你撑腰!”
随后重重的脚步声响起,他离开了雅间。
房间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唐瑛赶紧松开了傅琛,尴尬陪笑:“大人,要杀要剐属下一力承担,方才实在是逼不得已。不过您放心,我三堂婶不是多事之人,她这一生气必定是连夜出城回并州,在京里肯定都不愿意多呆一刻钟,谁也不会知道大人您……”
“我品德败坏,在唐氏女儿孝期与之生了苟且之意?”傅琛眉目深敛,冷冷反问。
“大人品性高洁,属下感激不尽,都是属下狗急跳墙,逼不得已,您千万大人大量,别跟我这种小人计较!”唐瑛边陪笑边观察地利,只觉得自己今日可能流年不利,从一个坑里跳到了另外一个坑,万事都不顺。
她坏笑着小步往门口蹭,哪里似方才伏在傅琛怀里那副凄凄切切的痴情模样,完全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小混蛋嘛。
傅琛任由她退到了门口,长腿两步跨了出去,“砰”的一声合上了房门,恰恰将欲逃走的唐瑛给堵在了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瑛瑛:感谢三堂婶,您老人家给我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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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再没加更了,咳嗽了一个月吃了各种药都没效果,今天抓了中药开始调理,我要去睡,明早起来再写,明天上午肯定有更新的,宝宝们晚安。
☆、第七十一章
唐瑛感受到背后靠的极近的男人的胸膛, 目光停留在自己头顶上方按着门板的那只修长有力的大手, 悄悄咽了下口水——傅大人似乎、好像……很生气啊?!
她对安抚生气的男人不太在行, 更何况是被她随便借来一用做挡箭牌的傅大人, 这位堪称禁骑司高岭之花,在影部待久了, 就能被动接收到许多关于傅大人或真或假的传闻。
“哎呀呀大人——”唐瑛转身,由于身高差距,只能仰头说话,无端觉得自己的气势矮人一头, 边陪笑边从他臂弯钻了出来,嬉皮笑脸往里走:“咱们有事儿好商量, 做错了事儿的是属下,您要是觉得被利用了生气的不行, 那不如……我从窗户里跳下去算给您陪罪了行吗?”
不等傅琛阻止,她已经两步窜了过去, 推开了雅间的窗户, 一个闪身跃了下去,逃之大吉。
傅琛几个大步跨过去,探头朝下瞧去,她已经落到了地上, 笑着向他招招手, 翻身上马跑了。
傅琛:“……”他哪里是生气?
不过是想要借着生气的由头逗逗她而已。
傍晚时分,天色暗沉,铅云欲坠, 寒风瑟瑟,等到临街的铺面掌起灯,雪花扯絮般落了下来,还不见唐瑛的影子。
傅琛撑着一把油纸伞去他们居住的小院,开门的是张青,似乎对于他的到来很是意外:“大人,这么晚了可是有事”他收拾整齐,看样子好像要出门,刚刚拉开小院就见到了傅琛。
“唐瑛不在?”
提起唐瑛,张青有一肚子的不快:“自从早晨她跟大人离开之后,就连个影子都没再出现。还病着呢,也不知道回来休息,乱跑什么呀?”
傅琛拦下了他,派人去找唐瑛,自己反而迈进了小院,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张青跟着他进去,点亮了油灯,请他落座。
傅琛坐了下来,怔怔盯着油灯出神。
张青也不催他,等了好一会儿,手边的热茶都凉了下来,傅大人才说:“二皇子今日请了并州唐家的人前来,假小姐已被揭穿。”
“那她人呢?”张青回想傅琛一脸凝重:“难道是二皇子府扣押了她?”不然都大半夜了还不见她回来。
傅琛想起她言辞如刀,逼的二皇子手忙脚乱,还想拿抗旨的罪名来压她,没想到却被她反将了一军,唇边浮起浅浅笑意:“他用什么理由扣押呢?”他猜测唐瑛的去向:“她有事去忙了,大约还在禁骑司呢。”
他迟疑一瞬,终于还是问出了在自己心头团了一天的问题:“那个俞小将军,可是俞安?你家小姐青梅竹马的未婚夫郎?”
张青没想到他提起俞安,不过此事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大帅跟俞将军都有此意,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会成亲。”
傅琛眸光幽深,面上一点强装出来的笑意退的干干净净,内心几度挣扎:“他……俞少将军是怎样的人?”他很想知道,那藏在她心里的是怎样的人。
张青等于看着唐瑛与俞安从小打打闹闹的长大,提起俞安竟也有说不完的话,在这个寒冷的冬夜,外间雪花纷飞,那些白城的过往在眼前缓缓铺开:“……俞安他跟小姐从小玩在一处,小时候两个人一起结伴去偷杏子摘花,在街头拉起一帮小毛头打架,他们躲在一边瞧热闹,淘气的不得了……”
“俞安没少为小姐背锅,挨了打转头就笑嘻嘻跑来找小姐,傻小子一个,心里眼里全是小姐……”
“……”
“那时候大概是小姐最快乐的时光了,也是俞安最快乐的时光……”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陪伴着对方长大,成长的岁月里全是对方的痕迹,假如没有意外,白城未破,他们会在边城做一对幸福的小夫妻,打打闹闹的过下去吧?
傅琛忽然起身,不敢再去追问唐瑛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