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夕阳如血。

温薏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天边火烧云般的晚霞,余晖透过玻璃落在她的身上,将她温柔清冷的气质冲散在光圈里。

墨时琛敲门而入时,看到的就是女人的背影。

他走过去,从后面拥住了她。

温薏只觉得背脊一暖,随即便整个被男人的气息跟怀抱笼罩住。

只有当这样的身形相衬下来,才显得她身躯纤细得单薄。

她没挣开这个怀抱,甚至没有动,只是无声的笑了笑,跟着道,“你真是笃定了我一定答应啊。”

“你没有理由说服自己不答应,”男人修长的手指将拨着她落在肩头的短发,让她藏着的耳朵露出来,薄薄的,在夕阳最后的光线下,清晰的能看到极其细小的绒毛,他低下头去亲了亲,嗓音很哑,“我可是下了血本来赌,如果你怕我怕到放着这么多的好处都避而不见,那才真是爱我爱的不可自拔,可如果真的这么爱…又怎么能像个胆小鬼一样,就知道躲着我,嗯?”

第622章:你再敢这么干,我就让你儿子叫别人爹

她自己是不会允许的。

三个月并不长,尤其是用三个月换一个彻底的了断,对她而言应该是值得的,除非她怕自己再泥足深陷的爱上他,可如果三个月就又能让她泥足深陷——

她再躲,就真的是感情世界里的胆小鬼了。

她一路走到现在,是不会允许自己如此懦弱的。

“行,”干净的玻璃上倒映着两个人拥抱在一起的淡淡轮廓,看不正切,相比她的嗓音要清晰得许多,“三个月,我答应你。”

从男人喉间溢出的低低的笑就贴着她的耳畔,紧跟着落下的还有温热的呼吸和柔软的唇瓣。

这样似有似无的亲近,比某些程度的亲密还惹得人战栗,温薏的身子蜷了蜷,呼吸不太稳的道,“下班了,去吃晚饭吧。”

“嗯,先亲一会儿,”他应了一声,拉着她的手臂让她转过了身的,然后捧着她的脸低头吻了下去。

这大概是五年后第一次,他们在不是强迫,也不是醉酒的情况下接吻。

温薏不闪不躲,也没回应,就站在原处任由他亲吻。

男人将她的身体往后一带,抵在了厚厚的玻璃上,方便他更加肆意而深入的亲吻她。

他到底是吻技太好,温薏很快抵御不住这样缠绵又汹涌的攻势,腰身一点点的软了下来,只能靠着身后的玻璃,手也无意识的攀附住他的肩膀。

最后还是墨时琛揽住了她的腰,才避免了她会无意识的滑落了下去,一吻结束后,他指尖摸着她红头了的耳尖,低眸注视着她不自然的脸,又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

看出女人被他笑得有几分恼意,墨时琛自然也明白见好就收,换了个话题道,“位置定好了,请你吃饭。”

温薏闷闷的嗯了一声,推开他走到办公桌前去收拾自己的包。

这个男人给她开出了他能开的最好条件,那份夫妻协议里也占足了便宜。

别说接吻吃饭什么的,除了生孩子这个事情,其他所有的所有,都必须跟真正的夫妻一样。

说起生孩子,温薏皱了皱眉头,还是转头看向他,强调了一句,”你别再想着动手脚让我怀孕的事情了,”她眯起眼睛,恶狠狠的威胁了一句,“你再敢这么干,我就让你儿子叫别人爹。”

墨时琛,“…”

虽然他不记事了,但这种用过一次的招,他肯定是不会再用了。

不过男人仍然只是端着一张俊美温和的脸,点着头算是赞同她的话,又不经意般的问了一句,“上回…你吃药了。”

温薏低头收拾着东西,“当然。”

事后药这种东西,她想忘也忘不掉。

墨时琛对此没再发表什么说法,只立在一侧,静默的看着她收拾东西。

温薏做事时,哪怕只是收拾东西,也有种条理清晰的利落美感,人认真工作的时候有种别样的性感,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他突然之间就能想象出这个女人坐在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低头敲着键盘,或者翻阅文件的模样,如此一想,他眼底就聚集了更多浓稠的笑意。

温薏收拾好东西后,就跟着墨时琛直接搭乘电梯去了地下停车场,然后驱车去了他已经定了位置的餐厅。

男人没有叫秘书或者司机,而是亲自开车。

温薏坐在副驾驶上,看着车窗外不断变换的风景怔怔出神。

三个月,她应该用这三个月来干什么呢。

是一如既往的冷漠敷衍,好顺利的在离婚的时候拿到最大的利益,还是…哦,结果怎么样好像都是不会变的,只是这个过程,颇值得考虑一下。

墨时琛很绅士,自小这么被教育着长大,这几乎是已经融进他骨子里的东西了,除了在江城的时候这些特征可能被环境和身边的人所覆盖,还未显露端倪,等他回到巴黎,回到他原本的位置上,他自然而然的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餐厅的位置靠窗,视野很好,他替女人将椅子拉开,等她坐下后才自己坐到了她的对面。

男人顺手将手机搁在一旁时,温薏无意中看到了那虽然不是很破旧,但着实跟他整个衣着气场完全不搭的手机。

她本来不想开口,可转念一想,有什么好忍的,遂撑着下巴凉凉慢慢的道,“大公子,你区区三个月就想让我重新对你死心塌地,这自信我也不批评了,但你把你前女友买给你的手机贴身留着…你是觉得这么大的物件我看不见呢,还是想提醒我,你对李小姐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凉薄无情,其实还是个不错的男人?”

那手机她牌子都不认识,不知道有没有上千,虽然用的时间可能还不是很长,又因着这男人也不是个糟蹋东西的,所以看上去还有八九分新,但一看就知道跟他的身价格格不入。

墨时琛眉梢一挑,看着对面悠哉托腮的女人。

他觉得男人骨子里还真挺犯贱的,之前在江城的时候,冷嘲热讽就是这女人的常态,他那会儿记恨的很,可回巴黎后她除了冷淡就算怠倦,也不怎么讽刺他了,他还颇为失落。

突然被这么嘲弄一下,更觉得挺新鲜。

他淡淡一笑,“那还真不该让你看见,否则你更觉得我对千蕊凉薄无情,是个很差劲的男人。”

“什么意思?”

手机是他自己买的?可如果是他自己买的,没必要留着吧,就这破手机,她看着就觉得不好用。

墨时琛抬眸,双眼对上她的视线,唇角噙着笑,不急不缓的道,“那待会儿吃完饭,你就陪我去买个新手机,然后再照一张更甜蜜的照片给我当屏保。”

温薏看着他,又看向他的手机。

几秒后,还是将她拿起来就手感很不怎么样的手机拿到了手中。

手指随意的一点,屏幕亮起,她看到了自己的笑脸。

这是她当初亲自拍的。

可乍然这么一看到,却好像是从回忆的深处捡起来,并且陌生的很,甚至好似自己第一次正眼看这张合照。

他低头亲吻她的脸颊,她看着镜头笑。

第623章:他要给她买情趣内衣,性感的

这张照片是毫无疑问的摆拍,她的笑是故意的,男人脸上也是明显的不太情愿。

可温薏这次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会儿,却又发现了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比如她的笑——也不全然是摆出来的笑,当然,也不至于被他亲了那么一下就笑了。

只是有种恶作剧得逞的笑意。

至于墨时琛…

他的脸色看上去就很臭,不情愿也是真的不情愿,但他低头亲下去的时候,一双眼睛也似乎在注视着近在咫尺的脸,那眼神复杂得晦暗。

她面色不变的将手机挪回到他原本放着的地方,跟着又托腮看了他一会儿,半响后似笑非笑的出声了,“你留着这照片,不会是一早就对我情根深种,所以舍不得吧?”

“我这么说,你信吗?”

“不信呢。”

“我猜你也不信,温副总这么敏锐,自然是不会上这种小把戏的当,”墨时琛嗓音里淌着笑意,闲适而从容的道,“开始没删,是因为你不准我删,后来能删的时候我就想,留着也许有用——”

温薏扯了扯唇角,“你倒是坦率的厉害。”

墨时琛微微眯起的眼睛里敛着笑意,“不坦率的话,我以后说情话墨太太都要以为我浮华滑腻一点都不真诚了,很划不来。”

温薏没话说。

他已经知道她不是哄哄骗骗就能上钩的小姑娘了,索性就跟她摊明了说。

温薏端起服务生倒好的酒,递到唇边抿了抿,垂着眸不咸不淡的笑着,“你还真是把我这个人研究了个透,然后对症下药啊。”

墨时琛看着她白净寡淡的脸庞,低沉而缓慢的道,“温薏,笨拙的方式还是有手段的方式只跟用的人有关,跟是否真心与感情深浅无关…我不用点手段,你机会都不给我,所以我只能想办法。”

温薏低头,小口小口的抿着红酒,没接他的话。

……

饭后,温薏陪他去商场买手机。

下了车进商场的时候,温薏随口问了一句,“你打算买什么型号的。”

男人也随口般的回答,“就买你现在用的就行了。”

温薏撇撇嘴,带着他去了。

她的手机是银白色的,他就买了同款黑色,好像颇有种情侣机的感觉。

不过温薏思维发散时轻飘飘的想,这如果叫情侣机的话,那满大街都是情侣了。

买完手机温薏就打算直接回去,但墨时琛拉住她的手腕,“再陪我逛会儿。”

她回过头瞧着他,“你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墨时琛不爱逛街,对于这一点,她很早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很多年前他跟Muse在一起的时候,他宁愿给她信用卡,再派个当苦力的保镖给她,也懒得亲自陪女人逛商场。

而且他虽然刚回国,但公司有个能干的秘书,家里也有能干的管家,他能需要的可能需要的,都有人给备好,几乎不太可能会缺什么他需要的东西。

墨时琛没有回答她。

温薏蹙蹙眉,“你想买什么跟我说,我带你去,这儿我熟,不然你想这么瞎逛的话,能逛几个小时。”

男人手指捏捏她的脸,低低的笑,“你能不能稍微有点情趣,啊?”

温薏,“…”

她一脸不高兴的拍掉了他的手,侧过身,“电梯那边。”

她还不是想着他压根不爱逛商场,所以才提议了个有效率的法子。

逛就逛。

刷不完他的卡她也能累酸他的手,不识趣的男人。

她才走出几步就被男人扣着手腕拉了一把,直接重新撞回了他的怀里,墨时琛在大庭广之下揽着她的腰肢,俯首在她耳畔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温薏的耳根就红了个透。

她抬着脸瞪他,“这就是你说的情趣?”

他挑挑眉,“你总不能说,这不是情趣?”

温薏无言。

男人的手指摩擦着她脸颊,轻轻低低的笑,“去不去?”

还是去了。

温薏带他到了三楼,琳琅满目的内衣店。

他要给她买情趣内衣,性感的。

导购小姐看着他们手牵手走进来时,一时间忘了言语,迟钝了好几秒才起身迎接,原因无他——

这个男人太帅了。

虽然同行的女人也是典型的气质型美人,但异性相吸么,导购小姐还是喜欢看帅哥一点。

“两位…想买什么?”

温薏扫了一眼,随即侧头看着站在自己身旁丝毫没有因为置身女人的内衣店而有半分尴尬或是不自在的男人,扯着唇颇为娇懒的道,“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款式呢,不然你自己选吧?”

她可没有忘记他说她的内衣一看就是没男人的女人穿的。

代购小姐,“…”

墨时琛低眸看她,精准的捕捉到了她眼底那抹恶趣,怎么会不知道她这点小心思,唇角上扬,似笑非笑的低声道,“我买回去,什么样的你都肯穿么?”

温薏,“…”

导购小姐,“…”

温薏抿了抿唇,带笑的脸抬起望向他,声线愈发娇懒了,“我肯不肯穿,看你的本事啊。”

导购小姐,“…”

一定要当着她的面调情吗?

然后墨时琛就真的开始自如的挑选内衣——

他自如得好像他根本不是在研究女人的内衣,而是再普通不过的其他东西,非常坦荡,也丝毫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反倒是那个导购小姐,在男人几度询问的时候,慢慢红了脸。

温薏,“…”

她从他身上发现一件事,有些时候越坦荡,看上去反而越正气凛然,越胆怯畏手畏脚才更猥琐,就好像这男人明摆着为的是再下流不过的目的,偏他此时看起来比谁都正经。

不服不行。

就让她自己给自己选她都多少会不好意思,真不是一个级别的脸皮跟羞耻心。

她的手全程被男人握在手里,便也一副漫不经心的姿态看一眼他挑的,好在这男人没有真的给她挑什么很奇怪的,虽说比较性感,但至少她看着并不低俗,也没有很过火。

当然,这家内衣店是“正规”的内衣店,没有她脑海中想象出来的不能接受的那些东西出现。

再说,他买归他买,她可没答应过她一定会穿。

第624章:诚意这么单薄还想我哄我穿情趣内衣给你看?

从容的挑完,刷卡,埋单,墨时琛依然如来时般自如坦荡的牵着她出去了,身形挺拔得笔直,步子不急不缓,俊美的脸也是一派不迫。

直到走出内衣店所在位置的那条长廊,男人将购物袋递给她,“辛苦墨太太提一提。”

温薏看了一眼,翘起唇角笑,“大公子,逛个商场还要让女人提东西,这是什么道理呀?”

她声线本来就是温柔,平常说话时总有种公事公办的清冷,此时这么刻意的拿捏了下语调,“呀”字又尾音往上,发出了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软糯效果。

这神色跟声音,如一根羽毛,来回的挠着他的心尖,痒的不行。

墨时琛眸色便暗,眼底的笑意也更深了,低低的长长的道,“墨太太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购物袋上标着这个内衣牌子的logo,不清楚的可能不知道,但认识这个logo必然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刚才进店是不得已,他不跟着进去的话,温薏指不定也不去了,或者再买一堆跟她以前风格一样——

只有实用价值毫无审美价值。

他并不愿意拎着一包内衣满大街的走…

温薏双眸盛满笑意,语气无辜,“我不知道啊,我只知道像我哥那么臭屁的男人,平常跟我嫂子逛街他也要老老实实的当苦力,墨大公子出了名的绅士,怎么能让女人来提东西呢,而且…你不是要追我吗?诚意这么单薄还想我哄我穿情趣内衣给你看?”

男人也不恼,蓄着笑意的眸如幽幽燃烧的火焰,好笑的看着她眉眼间活色生香的得意,“你说你,心思怎么这么坏呢,嗯?”

温薏笑眯眯,“反正我不要提,你想看你自己拎。”

墨时琛唇上的笑弧没有半分削减,只是嗓音压低了几分,又多了些哑意,缠绕的笑意也更深了,“宝贝儿,你认识我这么多年,客观而言,你觉得我这人心胸怎么样?”

温薏,“…”

这男人,威胁她?

她不答,他好似也不需要她的回答,自己悠悠的回答了,“应该不怎么样,是么?”

温薏扯出假笑,“…你还真有自知之明。”

他笑的性感又危险,“可是你对此好像认知不够清楚啊。”

“让我拎也可以,我今晚回公寓睡。”

那份限时夫妻合约里写得很清楚,这三个月她得回庄园住。

墨时琛看了她一会儿,收起唇上的笑,一手牵着她另一只手拎着购物袋,没有迟疑的将脚步迈向电梯。

温薏,“…”

……

既然已经签了也答应了,温薏也没矫情的闹着不肯跟他同居或者不肯跟他睡,连夫妻间得做的爱做的事情她都毫不含糊的答应了下来。

不说她这个年纪已经是足够成熟的女人,身为堂堂Clod一Summer的副总,温薏相当具有合约精神。

回程的路上,温薏侧首问开车的男人,“你不让我回家收拾点东西吗?”

“今晚时间晚了,明天我陪你回去收拾,庄园里已经备好了你需要的所有东西。”

话说到这个份上,温薏便也不再多说。

夜幕早已降临,车窗外是一片灯火繁荣的世界。

盯着不断变换交错的夜景看久了,她突然被莫名的孤独感袭击,有种荒唐的错觉,觉得自己好像漂泊在旅途,漫无归处。

……

温薏被墨时琛带到卧室时,正好是差不多九点左右,这个时间不早不晚。

她站在屋子中间,看着正将西装从身上脱下,背对着自己挂衣服的男人,一下有种说不出的手足无措。

她发觉自己很久没有跟人同睡一榻了,还没开始就有了种不习惯的感觉。

之前虽然跟他一起睡了几晚,但情况都很特殊,不是她睡床他睡地,就是或强迫或醉酒的做了个昏天暗地身体精神都困倦得再没多余的力气去想睡一张床这个事情。

而且…

她看着那张偌大的双人床,她上回来的时候还是灰色,现在整个换成了大红色,虽然不是他们新婚时那种喜庆得一看就是婚床的床褥,可她跟墨时琛都不是特别钟爱红色的人,整个红代表什么…不言而言。

墨时琛挂完衣服后转过身,一下就察觉到了她身上那点微末的不同寻常,迈开长腿走到她的跟前,低低柔柔的道,“累了一天,去浴室泡个澡放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