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行住在兰城最高的建筑里,临江而立,落地窗外就是繁华的城市灯火,满是人间烟火的热闹,反衬得这昂贵考究的公寓格外的冷清安静。
只有一只胖嘟嘟的白色肥猫蜷缩在他的脚下的地毯上,美丽慵懒。
他眯起眼睛,冷嗤,“她为什么出现在那地方?”
墨时谦不温不火的道,“你上次帮白颂一个忙,我替你回报一次。”
“就因为上次池欢捉到你跟季雨,跟你吵架冷落你,所以你他妈算计我?你一个大男人,心眼是不是要跟针眼比小?”
之所以带池欢去了公司,是因为季雨在公司被白芸欺负得厉害,白颂为自己朋友不平,又不能直接跟墨时谦说,于是就想求着风行。
白颂那时也不太清楚墨时谦跟池欢的事情,一是希望风行出面打压白芸,二是希望他简介的帮季雨说点好话。
风行哪个是管闲事的,只漫不经心的表示自己知道了。
只不过是刚好池欢找上门了,他就顺便带她去了趟公司,也没想过她就真的会撞破,早撞破对所有人都好,如果季雨再这样持续个一年半载被池欢发现,就不是发一顿脾气能解决的了。
但他也谈不上帮谁,刚好顺手而已。
墨时谦用同样的语调冷讽回去,“你心眼很大,眼睁睁的看着我女人被欺负?”
风行,“…你自己在那儿,还需要我给你看女人?”
墨时谦拧了拧眉,压抑在心头的烦躁又涌了出来,“你在哪儿,1999还是你的公寓?”
“在家。”
二十分钟后。
风行薄唇叼着烟,回头看身形挺拔一身黑衣出现在跟前的男人,眯了眯眼,骨节分明的手指弹了弹烟灰,眉梢挑起,“稀奇了,自从你晚上有女人抱以后,怎么叫都叫不出来,怎么,你太猛了,人家受不住,把你赶出卧室了?“
墨时谦瞥他一眼,“你还挺有经验?经常被女人赶?”
风行,“…”
他抽着烟,吞云吐雾的性感,似笑非笑的道,“你专门来找我,不会是为了讨论我跟我前女友几百年前的那点事情?”
墨时谦没立刻回话,颇为熟练的也掏了跟烟出来,借火点燃,长吸一口后才缓缓吐出,客厅只亮了一盏落地灯,橘色的光线偏暗。
两人都很安静,只有睡得安稳的猫咪会偶尔叫一声。
墨时谦掀起眼皮,低沉的嗓音在寂静的光线里也显得格外的清晰,“你跟楚惜在一块儿的时候,我在美国,从来没问过你,你到底是为什么爱那么个女人爱得要死要活。”
风行差点被烟呛着了。
墨时谦看他一眼,清清凉凉的道,“不是说那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今天抱也抱了,亲也亲了,还是不能提?”
风行手指夹着正在燃的烟,“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子要死要活了?”
“我只有两只。”
风行,“…”
池欢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怎么就被他收了?
用力的抽了口烟冷静下,风行才轻描淡写的开腔,“不就是见色起意,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那是老子的初恋,犯点蠢犯点贱怎么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怪胎,一把年纪才破一处?”
墨时谦看着明明灭灭的烟头,好一会儿没说话。
见色起意么?
楚惜的确有让男人见色起意的资本。
池欢当然更有。
风行眯着眼睛瞧了他一会儿,发现他正看着落地窗外的灯火世界出神,这才发现这男人并不是来“关心”他的。
吐了个烟圈,才嗤笑着道,“你还真的跟她吵架了?”他摸了摸下巴,道,“英雄救美,不是应该以身相许,你们唱的是这是哪出?”
墨时谦淡淡道,“没有。”
没有吵架,虽然她哭得厉害。
池欢其实不常哭,至少他在她身边当保镖的那几年里,很少见她哭。
跟他在一起后,次数倒是多了。
这就是爱情中的女人吗?
他侧首,将视线从玻璃外转而看向风行,嗓音有些低哑,“她说她爱上我了。”
风行,“…稀奇?”
墨时谦薄唇吐出两个似乎没什么意义的词,“是么。”
“她爱上你,你还有另外的打算?”
另外的打算?
什么打算。
结婚?她不肯嫁。
难道分手?
似乎也没有必要。
维持现状么,她好像很伤心。
……
墨时谦回去的时候,已经过了零点了。
他原本以为池欢已经睡着了,避免吵到她睡觉,他拿了睡袍在隔壁的次卧简单的淋浴,然后才回到卧室,掀开被子躺回床上。
女人柔软的身上睡在比较中间的位置,侧身躺着,青丝铺枕,发香萦绕。
他想起她哭得不能自已的模样和红红的眼睛,还是靠了过去,手指轻轻的拨开她的发,她已经闭上了眼睛,但在微弱的月光下,隐约能看到她睫毛上沾染的泪水。
手指刮了刮她娇嫩的脸颊,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才准备躺回去。
但随着他躺下的动作,女人的身体自动的靠入到他的怀里,埋首在他的胸膛。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低声道,“怎么还没睡?”
她在他的怀里抬起脸,只是在黑暗中看不清神色,她声音闷闷哑哑的,“你是不是想跟我分手了?”
第153章:让全世界向池欢道歉
墨时谦还是如往常一样搂住她抱在怀里,“没有,”他低低淡语,“每次想分手的都是你,我什么时候不要你过?”
两次闹分手,都是她说要分的。
他从来没提过,他还说想结婚,像是真的准备跟她过一辈子。
安静的夜色中,只能隐约而朦胧的看清楚对方的轮廓。
池欢的手指攥着男人柔软的浴袍,人爬到了他的身上,低头主动去吻他的唇——在亲密这件事情上,无论是接吻还是更进一步,基本都是墨时谦主动,当然,也是他主宰。
男人的唇很薄,带着点清凉的温度。
她轻轻的含着,舌尖刮过,学着他曾经做的那样。
亲了一会儿,墨时谦反手搂着她的腰,手落在她的背上,没进一步做什么,只是静默的放着。
池欢慢慢的亲吻着他的唇,脸颊,下巴,额头。
他向来经不起什么撩拨,甚至是从来无需撩拨,她主动了一会儿他都没回应,池欢很快的丧气下来,闷闷的,很委屈,“你不是巴不得每天晚上都做的吗?”
男人的声音在黑暗中也格外的低沉,“你不是今天才跟我说,做太多老了容易肾虚?”
的确是很多。
昨晚就做了好几次,换做平常他肯休息她简直要松一口气。
可今天这种情况…她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她也不知道他还准不准备继续这段关系,所以她需要能让她安心的东西,哪怕是做一爱。
但他显然是不想。
池欢静了静,还是一声不响的从他身上下去了。
她翻身依然面朝窗外的方向侧身躺。
过了一会儿,男人还是伸手从后面抱住了她,像往常一般。
……
有了心事,自然会失眠。
池欢晚上一直到两点过后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最近一段时间是她的沉寂期,她也没工作,所以一般睡到自然醒。
上午十点,她才慢悠悠的醒来。
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缓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昨晚发生的事。
无精打采的起床,洗漱,随便换了一身衣服下楼。
“李妈,有粥吗。”
“有的,池小姐,我这就给您端。”
“嗯,一小碗就行了。”
她在餐厅坐下,才拿出手机顺便的查看了一番。
有两个姚姐的未接来电,她想着吃完早餐再回,于是点开微信,有悠然的语音。
李妈已经把粥端到了她面前,她点开语音,然后放下手机,拿起勺子舀着粥喝。
手机里响起悠然小心翼翼的声音,“欢欢…你没找老男人…当你的金主吧?”
她左手拾起手机,回的也是语音,语调懒洋洋的,“有放着的干妈不认去找老男人,你当我脑子进水了吗?”
宁悠然几乎是秒回,池欢手机还没搁下,就回了,很惊诧很不可思议的声音,“那屠版的事情…是墨时谦干的?”
池欢莫名其妙,“什么?”
宁悠然很激动,“屠版啊,你不知道吗?”
相比宁悠然的激动,池欢全然沉浸在“失恋”的淡然中,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只淡淡的道,“我不知道什么屠版啊。”
可能是她不温不火的态度让宁悠然着急,她索性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接通后便迫不及待的道,“你男人买断所有的娱乐版社会版头条向你一个人道歉,你跟我说你不知道?”
池欢呆住,拿着勺子的手都顿住了,“向我道歉?”
“你还真的不知道啊?这段时间那群傻一逼媒体不是一直在报导你的负面新闻吗?说你是贪官的女儿,应该滚出娱乐圈,还编造了很多子虚乌有的丑闻,从昨晚零点开始的各大网站的新闻头条,微博,包括什么乱七八糟的公众号,和今天出的娱乐报纸,全部倒戈了,新闻标题的格式都是统一…一看就是被人工统一操作过。”
池欢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茫然的道,“…我不知道啊。”
宁悠然静默一秒,“欢欢,你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她不知道啊…
“他还买下了唐影的一整个版面…那是唐家,花钱都未必买得起他家的头版,何况那还是道歉的,我爸爸说如果没有人施压,花多少钱都不可能。”
唐氏集团产业链分布极其的广泛,但其中做的最好的是传媒影视,唐影传媒是兰城实力最雄厚的传媒公司,没有之一。
池欢没心情再喝粥,回到书房直接打开电脑,浏览了最新的新闻。
毫无疑问,这种高调的,洗劫式的全面垄断式通稿买断,几乎震动了整个娱乐圈。
【向舆论受害者道歉:池欢,对不起。】
这篇为知名评论家写的文章在各大媒体平台广为转载。
包括昨晚在晚宴发生的事情,也以匿名的方式全部报导了出来。
或大或小的报纸都以不同的方式和内容把头版留出来写池欢一个人,标题如悠然所说全部统一。
池欢翻了很久,在微博上看到一句评论——
“如果这是在给池欢洗白,那么我只能说,这是史上最霸道的洗白方式,服气。”
她坐在书桌前的椅子里,掌心灼热,眼睛一眨不眨,每一个神经都在震动。
墨时谦。
【这只是一种本能的虚荣和感动,绞在在一起让你有了爱上我的错觉,你爱的不是我这个人,只是那一刻的感觉。】
如果说昨晚的虚荣和感动是一种本能,因为他让欺负她的人向她道歉。
那么,现在这如此高调的方式,他就像是在让全世界向她道歉——
他就不怕,她更虚荣,更感动,有更多的错觉,更爱他了吗?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她更加不知道,明明无意接受她的告白,昨晚连碰都不愿意碰她,为什么还要做这些?
还是说…
池欢逐渐的咬住自己的唇,满目的茫然,他让全世界说的这句对不起,是代替他自己说的?
她拿起手机,想给他打电话,可电话没拨通,她就直接起了身,拿了车钥匙,就直接离开书房下楼。
第154章:说爱你的男人未必能为你做这么多
虽然她去过墨时谦的公司一次,也算是知道在哪里,但她毕竟不太熟,最后还是让安珂送她过去了。
二十分钟后,车停在了公司楼下。
安珂看着她解安全带,问道,“池小姐,需要我陪您上去吗?”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
池欢进入写字楼的大堂,直接走到前台,“我找墨时谦,可以麻烦你打给秘书室,帮我问一声吗?”
前台小姐大约认识她,眼神复杂之余又多了几分恭敬,“池小姐,墨总已经不在这里上班了,您不知道吗?”
池欢愣住,“不在这里上班?”
“是的池小姐,昨天就没来了…您不知道吗?”
不知道?
她的确是不知道。
前台小姐见她半响不说话,礼貌的问题,“池小姐,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那…风行在吗?”
“在的,您现在想见的话,我安排人带您上去。“
池欢垂眸,淡淡的道,”好。“
前台又立即打了个电话,很快一个男职员从电梯里下来,快步的朝她走来,“池小姐,我带您去见风总。”
“好,谢谢。”
也难怪他们这么客气,现在只要是稍微识相点的,谁见到池欢会不客气——谁都知道她背后有个金钱势力都无敌的男人。
连唐影传媒都向她低头,何况是他们这些没有后台的。
敲开办公室的门,坐在旋转办公椅里面的男人从笔记本前抬起头,看到她,眉梢微挑,但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意外,只淡淡的笑了下,嗓音性感,依然很随意,“给池小姐泡杯茶,然后送进来。”
池欢踩着高跟鞋,径直的走了过去,一直走到办公桌前才停下,她低头看着那张英俊至极的脸,抿唇压抑着嗓音问道,“为什么他不在这里上班了?”
她甚至有种荒唐的念头,他是不是准备消失…
风行抬眸,看她一眼,摊摊手,有些好笑,但又漫不经心,“你这副要哭的表情是怎么了?他被人重金挖走了,所以把这破公司留给我一个人了。”
池欢茫然的看着他,像是没听懂一般,“挖…挖走了?”
“为了你啊,ClodSummer的董事长千方百计的想挖他做亚洲分公司的总裁,时谦之前不肯答应,你前两天不是怪他袖手旁观,不管你的事情,他现在答应了,唯一的要求就是他要借ClodSummer迅速入驻娱乐圈…现在,连唐越泽的亲爹都给他面子了。”
风行语调始终很淡然,除去眉宇之间带着股轻佻又若有似无的邪气,“你真该谢谢我,当初要不是我给他下药,他今天说不准已经跟梁满月结婚了。”
“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他明明就不爱我,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么多。”
风行把玩着签字的钢笔,“你想听实话吗?”
“还有什么假话吗?”
“当然,”风行淡淡的笑,“我不是他,只说实话。”
池欢抿唇,“你说。”
“因为你是他的女人,身为男人,不能让你受任何的委屈…”
池欢喃喃的道,“就因为这样?”
“这样不行么,虽然他说不爱你,但说爱你的男人未必能为你做这么多,既然如此,那又有什么重要的?”
是么,应该就是吧。
至少道理说起来,就是这样的。
……
池欢回到车上。
“池小姐,您回家还是去其他的地方?”
她想起她还没回姚姐的电话,说了句去公司,便拿出手机拨通姚姐的电话。
除了安珂,风行,别墅里那些上了年纪的不关心八卦的佣人,池欢觉得全世界的人看她的眼神都是意味深长的。
羡慕的,妒忌的,挑剔的,内容繁复多样,什么样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