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买都买了,池欢自然只能伸手接过来。
她看着手里的早餐,想起出门时她跟墨时谦说的那句话,他一声不吭,她也没看到他的表情,心绪复杂难言。
“是他让你买的吗?”
安珂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老实的道,“是。”
池欢不再说什么,还是低头打开包装盒,拿了个寿司出来慢慢的吃着。
……
池鞍的助理告诉池欢,已经请好了律师,池欢也没多想,等见到本尊时,她还是愣了愣,“岳律师?是你帮我爸打官司?”
岳霖这个人,她虽然不认识,但还是有所耳闻的。
很年轻,估摸着跟墨时谦的岁数差不多大,出身权贵之家,可惜是个私生子的身份,虽然自小被接回了岳家,但跟继承权基本沾不上边,出国留学回来后便成了律师,很快就在业界声名鹊起。
如今已经是兰城律师界的一块金字招牌了。
关于他的恶评…就是他基本只帮有钱人打官司,是资本主义的代言人。
她不认为,以池鞍的现状,他能请到岳霖。
岳霖抬手扶了扶他的金丝边框眼镜,儒雅的微笑,“有人专门重金委托我,又恐吓我,我也没别的办法能不来。”
池欢看着他,很迟疑,“哦…”
恐吓他?
他可是金牌律师,还有岳家作为后盾。
有岳霖在,有人想趁火打劫为难她全都被挡了回去,池欢也顺利的见到了池鞍。
一夜之间,他仿佛又老了十岁。
池欢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觉得木然,又觉得心头是窒闷着的。
她已经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了,坐在椅子上冷冷的道,“你就一点提前的准备都没有?”
池鞍看着她,皱起眉头,“我不是说让你跟时谦一起出国避避风头吗?”
池欢俏脸冷漠,“拖累自己的女儿不够,你还想拖累不相干的人?”
岳霖坐在一侧,原本有些轻浮的眉眼短暂的凝了凝,侧首看向身边年轻美丽的女人,眼睛里有些难得的兴致盎然。
池鞍被她的冷漠刺了一下,虽然怒于她的乖张讥诮,心底也清楚这件事情不仅会让自己的前途毁于一旦,也会直接的连累她。
贪官的女儿…总是难听的。
他声音有些混浊,“时谦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我跟他分手了。”
分手?
岳霖有多看了她一眼,不由失笑,在这个关头跟墨时谦分手,他是应该夸她勇气可嘉,还是说她天真愚蠢?
池鞍一听就着急了,直接站了起来,“他在这个时候跟你分手?”
“是我要分的。”
“池欢,你蠢不蠢!”
池欢抬眸,冷眼看着他,“别在这个时候装作一副关心我的样子,你要是真的关心我,就不会让今天的事情发生了,池鞍,你拖累我一个人的人生足够了。”
池鞍被她激怒,同时又情绪激动,用力的拍着桌子,几乎是吼着的,“你马上给我回去找他!我的事情你不想管可以不管,你也管不了,池欢,但是你必须让墨时谦回到你的身边。”
相比他的情绪起伏,池欢基本算是无动于衷的。
她抬眸静静的看着他。
一分钟后,她拿起包起身,朝着岳霖淡淡的道,“岳律师,你跟他谈吧。”
说完起了身,直接走了出去。
背后传来池鞍的怒吼,“池欢!”
池欢脚步都没停一下。
带上门,转而靠在墙壁上,低下头,长发落下,遮掩住她的面庞。
突然有脚步声响起,池欢下意识的靠近,一张面容轻佻的脸出现在她的跟前,视线在她的身上上下流动。
这种轻佻跟风行的轻佻是完全不同的。
风行是因为英俊而漫不经心给人一种风流的假象,而眼前这个,则是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油腻黏糊。
第098章:你是…墨时谦请来的吗?
有些男人看女人的眼神,池欢觉得很低级。
换作以往,她讨厌的男人靠她这么近,她早就一巴掌招呼过去了。
“这不是池大小姐吗?”那男人伸手就想摸她的脸,被池欢脸一撇躲了过去,他也没怒,“啧啧,到底是真正的大小姐,跟娱乐圈那些人造塑料花不同,玻尿酸的脸和硅胶做的胸摸多了实在是恶心…皮肤可真好。”
池欢躲不过,拿起手上的包就出其不意的砸了上去。
正中对方的额头。
她的包都是真皮的,皮质也是硬,角一砸上去顿时就磕出了血。
砸完后她狠狠的推了一把,男人没防备,被推得后退了几步。
这男人一看就是纨绔子弟,这些人虽然恶心又废柴,但身后的势力一般都不容小觑,池欢很清楚这时候在闹出什么事对她不会有好处,转身就想走。
那公子哥盯着她很久了,又被她这么砸了一下,哪会轻易罢休,咒骂一声就要追上去。
池欢只是个小女人,体力上怎么都比不过男人,没走出几步手臂就被抓住了。
“放开我!”
“妈的,还敢跟老子动手,”
那公子哥拽着她的手就往一个方向拖,原本尚算能看的一张脸因为冷笑而显得狰狞不止,“池欢,我上次就跟你说了,你最好保证你的市长爸爸一直得势,否则等哪天你跟楚惜一样不是大小姐了,老子保证你比她惨!”
这个人她不记得了,但这句话池欢是隐约记得的,就是上次在1999欺负楚惜的那几个人之一。
这个社会的富二代在池欢看来,基本分为两种。
一种是唐越泽那种,虽然心花爱玩,但至少不缺基本的教养和素质,且因为有最好的资源,从学历到能力各方面都很拔尖。
一种就是游手好闲的公子哥,所有的资源都拿来仗势欺人欺负弱势了。
男人蛮力大,池欢怎么挣都挣不开,她甚至看到有几个路过的机关人员,看到这一幕非但没有上来帮忙,还避之唯恐不及的躲开了。
这男人是哪个高官的儿子无疑。
池欢慌了,咬唇大声的叫道,“岳律师!岳律师!”
听她喊,男人转过身,低头朝她笑道,“池欢,你爸这个牢是坐定了吧,你要是把我哄得开心了,我说不定求跟我爸说一声,看能不能让你爸在牢里好过点,否则…”
否则什么,不言而喻。
安珂本是想着池欢跟岳霖在一起应该出不了什么事,所以就去附近买了两瓶水,结果远远就听到池欢在尖叫。
她脸色一变,几步就冲了过去。
池欢还没反应过来,她人就被安珂拉到了身后。
公子哥被她踹翻在地,还在哀嚎,安珂又一脚踩在男人的裆下。
顿时,男人的惨叫声震响了整个建筑。
她想拉住安珂都没拉住…
池欢脸色有点泛白,看着地上的男人和簇拥上来的人群,手指用力的攥着安珂的衣服,精致的脸上是飘忽的苍白和没有温度的镇定。
安珂不懂状况,她应该拉住她的…
现场乱糟糟的,安珂不仅将他的腿给踢伤了,还攻击了男人的命根子。
池欢站在原地,像是血液僵住了般,脸是冷的,但也是呆滞的。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怒气冲冲的朝她大步走来,扬手就一个巴掌重重的要摔在她的脸上。
安珂上脚就要踹人。
她也不管对方是谁,反正试图伤害池欢的,她就不客气。
但一抹修长的身形率先挡在池欢的面前。
岳霖轻松的截住了要动手的男人,他脸上挂着招牌式的笑,“秦书记,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你也能下手打下去,这么大的年纪,还要岳某人教你什么叫怜香惜玉?”
秦松这种常年辗转于酒局饭局女人的中年男人,哪里是岳霖这种严于自我管理的青年力道大,一张颠着肥肉的脸涨得通红,“岳霖,你是律师,你没见我儿子被的打成什么样子了吗?打她算轻的了,要是我儿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送她跟她爹一起吃牢饭!”
岳霖笑得轻松,“不就是被踹了两脚,这不是还活着吗。”
他虽在笑,但笑容下的阴冷已经是初见端倪。
“你…”
岳霖半侧过身,看了安珂一眼,微微一笑,“珂珂,带池小姐回车上去。”
珂珂?
池欢怔住,他们认识??饶是安珂速来严肃,也被这亲昵的称呼弄的面颊一热,她看了眼俊美儒雅的男人,又看了眼秦书记,“好,麻烦岳律师了。”
池欢在出神,安珂拉她,她便怔怔的跟着走了。
一直到她们的身影消失,岳霖才重新转过头,收回了腕上的手,像是给秦松拍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面上是温和的笑,“我说秦书记,太漂亮的女人还是少惹微妙,你今天欺负她,谁知道明天她爬到哪张床上,吹吹枕头风,摘掉你的乌纱帽。”
秦书记面色一变,这话显然是在警告了。
单凭一个落马的池鞍,怎么可能请得动岳霖。
岳霖面上笑着,眼里却毫无笑意,“秦书记既然只有一个儿子,那就好好教着,今天给人踢断腿,再去惹池欢,明天在街上被人砍死了都可能。”?
……
池欢还坐在车上发呆,岳霖就已经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上车了。
“珂珂,我要去1999汇报战绩,今天没开车,你能不能顺便送我一趟。”
安珂回头看后座,“池小姐。”
“噢,”池欢牵强的扯出笑容,“当然可以。”
车子发动,池欢抿唇低着头。
好一会儿,她才捏着手上的包小声的问,“岳律师。”
岳霖转过头,含笑的眼睛看着她,“嗯?”
“你是…墨时谦请来的吗?”
“他没你跟说吗?”
池欢抿唇,讪讪的道,“没…”
岳霖没再多说什么,转而有一搭没一搭的逗着开车的安珂。
池欢靠着车窗,看着另一边的窗外怔怔出神。
原来他知道她爸爸的事情啊。
可他什么都没跟她说。
她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池欢欢慢慢的咬着唇…他已经走了吗?
第099章:啊…你怀孕了啊?
安珂把池欢送到十号名邸。
“池小姐,我送完岳律师就回来,您有事给我打电话。”
她点点头,“嗯啊,你去吧。”
白色的法拉利倒车离开。
池欢往公寓大楼里走,几乎是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到最后几乎是小跑着,开门的时候因为太匆忙,还两次按错了密码。
用力的推开门,冷清感扑面而来。
墨时谦在家的时候,他也从来都是少言寡语的男人,除了在床上让她觉得热情,其他时候都是冷冷清清,和偶尔的强硬。
做饭,替她收拾她不擅长收拾的家,其余时间就是看书,用笔记本忙他的工作。
可少了一个人就是少了一个人,空空荡荡得死寂。
把包随手一扔,脱了鞋子走进去。
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冷冷清清,安安静静。
玄关处的鞋子,衣帽间的衣服,浴室的牙刷,刮胡刀,须后水…所有能看得见有男人存在的东西,全都消失了。
果然是强迫症式样的整理达人,明明住了一段时间,走的时候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他走了。
说让他走,他就真的走了,平常也没见他这么听话。
池欢从浴室里出来,靠着床呆呆的坐在地板上,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
门铃声响了很久,久到摁门铃的宁悠然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出事了,池欢才拖着疲倦的身体去开门。
宁悠然看着她,张口,“欢欢…”
有些事情,真的无从安慰,说再多也是枉然,宁悠然也明白,可仍然还是不能只沉默。
池欢看着她,“你怎么来了,不是应该要上课吗?”
宁悠然摸摸脑袋,呐呐的道,“我担心你。”
池欢朝她笑了笑,“进来吧。”
进了屋,宁悠然眼睛转了一圈,最后才觉得公寓里没别人。
池欢冲了两杯热饮,放在茶几上,然后盘腿在沙发上,低头吹着热气。
“欢欢…”
池欢露出一个疲倦而勉强的笑,“我没事,你别担心。”
“我看八卦上说…你有同居的对象…”宁悠然一边观察着她的神色,一边小心翼翼的问道,“是假的吧,是莫西故那个不要脸的杜撰出来诽谤你的…”
如果跟男人同居的话,玄关处应该有男人的鞋子才对。
“是真的,”她仍然低着脑袋,氤氲的热气微微模糊她的容颜,她淡淡的道,“我有跟男人同居,但是在婚礼取消后。”
“墨…墨时谦?”
“嗯。”
“那…他现在人呢?”
“他走了。”
“啊?”
走了?这个时候走?
现在欢欢因为他陷入包养男人的负面绯闻,欢欢爸爸还因为涉嫌贪污已经被带走了,那男人现在离开?
还是不是男人了?!
宁悠然勃然大怒,正要发火,女人幽幽静静的声音已经响起了,“是我把他赶走的,他还找了岳霖替我爸辩护。”
宁悠然看着她,池欢低头盯着杯子的水面,像是在发呆。
她没忍住,嘟囔道,“就算你赶那也不能走啊。”
赶也不能走。
是啊,她其实也以为他不会走呢。
女人总是口是心非,嘴上驱赶着,心里还是盼着他能死皮赖脸的留下来。
何况,他就算不走,她能拿他怎么样呢。
可能他原本就不喜欢她吧,她都说让他走了,又怎么会死皮赖脸的留下,他肯替她找兰城最好的律师,说不定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池欢低头,抿唇道,“没事,不用提他了,”顿了顿,她又淡淡的补充道,“本来我跟他在一起也只是意外。”
“啊…意外?”宁悠然觑了她一眼,小心翼翼的问,“你…怀孕啦?”
池欢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宁悠然低下头,默默的喝热饮。
好一会儿她才认真的道,“没怀孕就好,我妈妈说女孩子流产对身体不好。”
池欢看着她,绯色的唇扯了扯,露出几分牵强的笑,“嗯,没事。”
宁悠然看得出来她情绪低落,也不再说什么,准备中午给她炒几个家常菜,一直陪着她。
在沙发上聊了一会儿,池欢说头疼有点累,宁悠然连忙让她去休息了,“你睡会儿,我中午做好饭叫你。”
池欢点点头,放下杯子就一言不发的回卧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