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说给她请平安脉，她也就当真，只觉得四爷是真的关心她。
她如今危险了嘛，所以隔三差五见太医也是不稀奇的。
太医请脉之后，指点着稳婆认真摸过福晋肚子。然后笑着说无碍，福晋极好之类的话。
等出去了，才敢回给四爷：“四爷，福晋这真是胎位不正。要赶紧顺过来，不然生产的时候就艰难了。”
“能顺过来么？”四爷皱眉。
“回四爷的话，能，只是福晋多少要受点罪，顺的时候疼。”可如今疼总比生的时候要了命强吧？
四爷点头，只要能顺过来就是好事，福晋该受罪也要受罪。
不是为孩子，胎位不正，大人也是很危险的。
送走了太医，苏培盛叫太医保密。
太医自然也不是个多话的，皇家的太医，谁敢多说话？那不是不想活了？
领赏之后，太医心里也叹气，多好的福气啊。
怀着阿哥的嫡福晋，可这一个不小心，可能就要没了。
四爷没直说，但是委婉的告诉福晋，要叫嬷嬷给她按摩，不然不好生。
福晋本就傻，又是头回有孕，自然也不敢反驳了。
四爷直接叫人接了福晋的额娘来府里伺候着。直到福晋生产。
四爷倒不是不知道这个周氏不是福晋的亲额娘，但是四爷也不会觉得周氏就敢对福晋不利。
毕竟福晋干系的是整个乌拉那拉氏。
谁蠢能照着福晋这么蠢。何况不是亲生的额娘，想来不会一样蠢笨。
周氏进府，得知福晋胎位不正，也吓得不轻。
她小时候是把福晋养歪了，可是福晋不能出事呀！
别说是嫁给了四爷，就是嫁给一般人也是一样啊。
周氏是坏，可也不至于心毒至此。
于是她是真心听四爷的话，看着嬷嬷们伺候福晋顺胎位。
起早贪黑，很是用心的照料伺候。
四爷见此，放心不少。
时间很快到了九月里，府里都换上了厚衣裳。
正院里这一回果然免了请安。
就连这一次分发冬衣以及分发赏赐和月例银子福晋都没管，全交给了萨嬷嬷。
萨嬷嬷乐得接过去呢，她是真的不想沾染福晋这里的事了。
只要不管生孩子，别的事她都乐意去。
于是，她亲自将正院赏赐分发给了四位格格，月例银子也叫手下的奴才们亲自送来各处。
雅利奇之前被罚了三个月的银子，如今也到时候了，所以这个月也是有的。
整个府里都微妙的知道正院里福晋的胎怕是有什么不对，可是只有福晋本人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各地秋收，四爷在户部也正经忙起来了。
收今年的税收之类的，都少不得要忙活。
九月初十夜里，刮了一场风。
这一场风，就是今年冷和不冷的分水岭。
一场风过去，这个秋天就冷的不得了。
一早起，都要穿上夹袄了，不然后心就觉得寒冷异常。
十一这一天上午，福晋就觉得有点肚子疼了。
不过距离生产还远着呢，只是一阵一阵的疼了半个时辰。
嬷嬷们看过之后，知道今日是决计不能生了。
四爷晚间还是来福晋这里用膳，七八日不见，福晋的肚子又大了。
四爷看着无比担忧。
虽说三日前，萨嬷嬷就来报说胎位基本顺过来了，不过生孩子这回事，谁敢保证就万无一失呢？
于是四爷看着福晋这肚子，是怎么都不能安心的。
夜里，四爷没有留宿。
到了后半夜申时刚过，福晋就从睡梦中疼醒来了。
嬷嬷们赶紧看过，确定这回是要生了。
赶紧把福晋扶着进了产房，万事俱备，赶紧去前院请四爷来。
【善良一点啊，千万别说希望福晋死或者孩子死的话啊。千万别说，乖。答应我。】
正文 第145章 元气大伤
头胎，孩子又不小，哪里能那么容易生出来。
所以等雅利奇等格格们早起知道正院的事赶来的时候，福晋依旧没生出来。
四爷半夜就坐在大厅候着，直到见着了格格们。
众人给四爷请安，四爷摆手叫她们自己坐下。
雅利奇等人就坐下，这时候谁也不敢多话。
福晋这里，一开始还力气足，想着用不着参片什么的。
可到了上午还是生不出来，明明宫口也开了，就是生不出。孩子头太大了。
稳婆看着情形不好，忙出来找萨嬷嬷。
“怎么样了？”萨嬷嬷也是着急的不得了，这会子见稳婆神色慌张更是吓得腿软了。
“嬷嬷呀，怕是……怕是不太好。这孩子大，一时半会的……真是出不来。”要强行来，产妇保不住。
“那可怎么办！这话我都不敢去跟主子爷说啊！”萨嬷嬷扶着柱子，整个人站不住了。
“嬷嬷呀，只能是生，可……可这要是有个好歹……”稳婆脸白着……
“福晋头胎，本来是没这么快的，可已然是足月了。福晋供应好，这就……孩子也也是等不得了。”稳婆急的跺脚。
萨嬷嬷明白了，这是瓜熟蒂落的时候了，本来是该迅速就生了的，可因为孩子太大，偏出不来。
孩子进了产道还出不来，那就是要憋死了。
天爷啊，萨嬷嬷怎么也站不住了。
出去就去正堂找四爷。
四爷见她来了，脸色不好：“如何？”
“主子爷……福晋……福晋怕是难产了。”萨嬷嬷自己已经乱的不成样子了，哪里敢隐瞒。
四爷正要发作，就见稳婆跑来一个：“主子爷，福晋她见红了……难产啊，……主子爷……”
与此同时，产房外头，大盆大盆的血水倒出去，又换了新的热水进来，孩子还没出来，福晋已经出血不少了。
四爷眼前一黑。
众人也都是一惊。
“狗奴才，福晋有事还不赶紧伺候着，要什么赶紧说啊！”苏培盛忙上前一步。
“主子爷……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可……情形委实紧张，如今求主子爷决断，保大的还是保小的……”稳婆浑身筛糠，可是该问的还是要问啊。
四爷抿着唇，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期盼了许久的嫡子……
雅利奇等人都小心翼翼的看着四爷，雅利奇说不出有什么感觉。
可她知道自己正等着四爷的回答。
保大还是保小？
四爷万般难以决断。
小的是他的骨血，是他嫡亲的孩子。期盼许久。
大的是他的嫡妻。
是，他不怎么喜欢福晋，甚至多数时候还心里抱怨为什么皇阿玛给他一个这样蠢笨的福晋。
可是那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孩子是他的骨肉不错，可孩子还没出生。没见过，就算是再期盼，没出生的孩子也不算是个人。
按着皇家规矩来说，子嗣肯定比妻妾要紧，可四爷开不了这个口。
“主子爷，耽误不起了呀！”稳婆又提醒了一句。
四爷站起身，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爷要母子平安。”
稳婆抖着说不出话来，这时候她不敢保证啊。
就听四爷又道：“若有万一……”
四爷艰难无比：“若有万一，保住福晋吧。”
罢了，孩子还能再有。福晋却……
万般不好，她也是他的嫡妻，结发夫妻，这种时候，四爷看不下去她死。
稳婆很意外，但是也忙应着去了。
雅利奇等几个格格都很震撼。
雅利奇心里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提着一口气。
她知道，纵然今日在福晋和子嗣之间，四爷选了福晋。来日格格们要是难产也要二选一，四爷未必会选格格们。
可是总归看到了四爷柔软的一面，至少他可以为了并不宠爱的福晋放弃了子嗣。
众人不敢用自己比福晋，可是至少不会觉得心寒。
四爷，是个好男人。
雅利奇这样想着，便带着柔和的目光看四爷。
四爷回头时候，就对上了小格格的眼神。
愣了一下，随即还是没有理会雅利奇。
只是心里觉得似乎他的选择该是对的。
产房里，福晋已经疼的浑身没力气了，见红之后，她脸色迅速灰白了下来。
稳婆进来之后定了定神，反倒是直接将四爷的话说了。
若有意外，保住福晋。
不是吓唬福晋，而是提醒。
福晋心里自然会感动，这一感动，说不定就能好好生育了。
要知道就算是保住了福晋，孩子没了，稳婆们也是没个好的。
福晋果然震惊，她以为四爷一贯不喜欢她，不会保住她呢。
周氏见此，忙拉住福晋的手：“好孩子，听见了没？主子爷要保住你呢，你争气点，好好把这个孩子生出来。到时候不是什么都好？听话，再使劲就好了。”
福晋点头，满头的汗水和眼泪都混在一起，她深呼吸了几次之后，使劲用力。
福晋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再被塞了两片人参之后，像是拼命一般的努力。
大阿哥是未时一刻出生的。
福晋最后努力将孩子生出来之后，就昏过去了。
大阿哥的哭声传来，四爷猛然起身往后走。
格格们也跟着，大阿哥出生了，那么福晋呢？
虽然福晋总是使坏，可要说府里如今这几个格格，还真没有人心毒的要福晋去死的。
何况都是女人，生孩子是多危险的一件事，谁忍心呢？
“奴才们给主子爷贺喜了，是阿哥！八斤重的阿哥！母子平安了。”稳婆抱着刚包好的孩子出来。
四爷看着稳婆怀里的孩子，手都抖了。
母子平安……多好的词？
“赏，都有赏！稳婆一人一百两银子！正院伺候的月例翻三倍！府里月例翻倍！赏福晋！”
四爷大手一挥。
他不敢抱大阿哥，只是看着孩子并不好看，皱巴巴的脸，真心的笑了。
格格们给四爷贺喜之后，终于安心各自回去了。
福晋生了阿哥，也许是好事，格格们要说真心多高兴也不可能。只不过，福晋保住了一命，众人也多少觉得心里踏实了。
可四爷心里并不舒服。
因为福晋看过太医之后，四爷就不高兴了。
陈太医在前院里，并不敢隐瞒：“福晋此次大伤元气，怕是日后……”
正文 第146章 不太好
“说罢。”四爷有点无力。
“回四爷的话，福晋这样，怕是日后不能再有孕了。福晋本人也得好生调理，若是不经心，只怕是有碍寿数。”
“直接说。”四爷皱眉，不耐烦的拍了一下桌子。
他知道，只怕不这么简单。
“回……回四爷，福晋她亏空太过，元气大伤，需要好生调理，近年里不可再度有孕了。”
太医不敢直说，其实福晋这样的，就算再有孩子，也保不住，搞不好就是个母子都活不了的下场。
何况，四爷又不傻，只怕福晋注定没有大寿数了……
这也是天意。四爷是要保住福晋的，可惜最后……
四爷摆手，叫苏培盛送了太医出去。
“这事，烂在肚子里。”四爷道。
苏培盛忙应了，是不能说出去。
哎，这可怎么是好，明明是喜事啊。
可不管怎么样，府里照旧按着喜事操办。
也叫人进宫报给了康熙爷和德妃。次日里，康熙爷和德妃的赏赐就下来了。
晚了半日，太子爷和太子妃的赏赐也来了。
缓了三日，大阿哥洗三的时候，福晋依旧不能起床。不过好歹能坐着了。
旁人不知，周氏却看在心里，只怕是福晋就此以后好不了了。
好在大阿哥身子好，是个好孩子。
洗三这天，乌拉那拉氏家里来了几位太太，都是福晋的亲眷。
外头的人也来的不少，不过福晋身子不适，就不来见了。
只有大福晋，三福晋，五福晋来看过她，又瞧着孩子洗过。
雅利奇等人也都在正院里招呼人。
忙乱了一日，雅利奇也没见着大阿哥。
夜里的时候，四爷来了。
雅利奇意外的很，今儿这日子，四爷来她这里了？
不过雅利奇还是带着喜色迎接，毕竟府里有喜事嘛。
四爷也不想叫人知道福晋不好的事，所以也是若无其事。
不管怎么说，他内心无愧，大阿哥也健康。这就是喜事了。
“今儿累不累？”四爷问。
“回主子爷，有点累呢。不过累也高兴，只是没见着大阿哥，等过满月再见吧。”雅利奇道。
她还蛮好奇这八斤重的孩子是什么样呢。
想当初宋格格的二格格二斤半。
这……大阿哥是二格格三个大还有富裕呢。
四爷坐下来对雅利奇招手。
雅利奇过来，就被四爷拉在跟前，半抱在怀里了。
这可是头回，雅利奇挺不好意思的。
“以后见的日子多呢。”四爷道。
雅利奇点头：“主子爷今儿喝的不少吧？要不要喝点解酒汤呀？”
“喝过了，倒是想吃点热乎的，你看着给爷弄点？你也吃点。”四爷这回没有装，很直接的说道。
雅利奇笑着点点头，心想四爷如今与她真是熟悉多了呢。
雅利奇叫喻忠海来：“你去膳房，叫他们做些虾仁小馄炖吧。然后用鸡汤汤底煮，清淡一点，少放盐。煮的时候放点小青菜在里头。出锅之后撒一点葱花。另外，再叫膳房蒸个鸡蛋羹，嫩一点。切一个皮冻，再来个卤花生就行了。”
“格格，这是不是少了点？”喻忠海觉得不多。
雅利奇想了想又道：“那就再加个小酥饼吧。叫膳房看着再给一个清淡的菜就成了。”
“哎，奴才这就去。”喻忠海忙走了。
这头，四爷已经半躺在了外间榻上，显然他有点累。
雅利奇伺候四爷洗了手，然后给他端茶，行动间，宵夜也就到了。
四爷看着这一桌起清淡的，倒是不觉得没胃口，反倒是觉得舒服。
雅利奇陪着四爷吃，两个人一人一碗小馄炖，馄炖是虾仁馅儿，和着些碎碎的猪肉，很少，就是为了提味儿的。
鸡汤香浓，但是因为清淡，显得喝着舒服。
小酥饼四爷吃了一个，果然吃了不少皮冻。
鸡蛋羹四爷以前从不吃的，可是跟着雅利奇吃过几次之后，就不再觉得这是孩子吃的东西了。
于是也吃了不少。
花生也吃了十几颗的样子。
倒是膳房给加的那道白切鸡，四爷没动，倒是雅利奇吃了两块。
等吃饱喝足了，这些东西被膳房的人收回去。
许德昌看着这剩下的东西摇头。
“师傅您是怎么了？”小徒弟许继承不解：“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