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妹肯定地点头。

“真是可怜人。”凌诗沐长长地叹气,“我比你还可怜,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第94章 冷宫的疯皇后

哑女的脸上尽显悲怆之情,忽而,外面有人大喊。

“小哑巴,快出来做事!”

哑女一听很是惊慌,暗示凌诗沐不要随便出去,自己带上门去了。凌诗沐十分奇怪,这冷宫之中居然也分等级吗?难道打入冷宫以后还得做最下贱的活儿吗?她越想越后怕,以往在成王府受的苦难一股脑儿全涌上来。于是踮起脚悄悄从门里张。

“你今天怎么回事?也不看看什么时间了,晚饭居然还没烧!你想让我们活活饿死吗?你不会讲话心却坏得可以,是不是存心这样故意装哑!”一个往外走的宫女劈头盖脸地将哑妹一顿骂,凌诗沐心一动,这个宫女说话声音十分熟悉,本能地开门跟上。

后宫女领着哑妹东走西走到了一个大院子,凌诗沐绕到院侧,怕被看到。面前的一墙生满青苔的墙,她比划了一下,还不高,于是攀着苔丝翻到矮墙上偷窥。她原以为这里定然住着几个身强力壮管事者,俯身看时却吃了一惊。院里坐着两个人她都认识,一个是徐姑姑,另一个则是喜梅。

她记得这两人都在夏书婕身边,怎么会跑这冷宫来?

徐姑姑手里拿着根鞭子,直刺刺地便往哑妹身上打去,“叫你不烧饭,偷懒!”哑妹嘶着嗓子叫,拼命地躲。

楦凌诗沐脸一沉,不知哪来的勇气,从墙上跳下去,“扑通”一屁股坐在地上。“唉哟”她摸了摸摔痛的骨头,口里咒骂,这墙看上去不高呀,放在以前蹦下来不是难事,怎么这身子如此不经摔!她也不想想古时一个深居闺阁的女子哪有现代凌诗沐那么好的身子骨?

看到凌诗沐从天而降,徐姑姑与喜梅吃了一惊,待看清来者的面容时更是大吃一惊。

“你,姑姑,她怎么在这里?”喜梅不解地问。

“我也不知道。估摸着是被皇上打进来的。”徐姑姑有了这个猜测,腰板子也直起来,走到近前,扬鞭道,“小贱人,不是和情人私奔了吗?怎么又回来了?皇上倒是宽容大方,换成我,一刀砍死你这水性扬花的贱人!”嗖地鞭子甩直了,朝凌诗沐腰上闪去。

凌诗沐想爬起来躲开,但已来不及,“啊—”一声惨叫。却不是她发出的,她依旧呆呆地坐在地上没感觉,哑妹则痛得龇牙裂齿,嗷嗷地怪叫。原来那一鞭让她给挡去了。

凌诗沐像弹簧一样从地上弹起,“神奇的老苗子,你干嘛?”

徐姑姑并不知道“神奇的老苗子”是骂人的话,脸一仰,阴笑道:“干嘛?只是想告诉你,冷宫是我的地盘,要想活命,不受打骂,乖乖地给我做事!”

凌诗沐拉紧了哑妹颤抖的小手,笑道:“你真是做的好梦!你算老几要本姑娘伏侍你?”

徐姑姑冷然道:“别以为你还是成王府的王妃,就算是,你也没有地位!你与情人私奔,还指望皇上能原谅你吗?”

“不管他能不能原谅我,我告诉你,我是皇上亲封的凌才人,在没有圣旨撤消之前,我就是你的主子!”凌诗沐抬起胸,“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这一辈子都是奴才的命!”

徐姑姑脸刷一下气白了,回头叫道:“喜梅,你看她还挺会折腾,帮姑姑教训一下!“

喜梅却懒洋洋靠在椅上,挑着指甲,“姑姑,你是这里的主子,地盘都是你的,你教训起来会更服气一点。”她才不愿管这个闲事,她看徐姑姑也早不顺眼了。

“你们可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徐姑姑心里有火,乱糟糟地骂,将鞭子又甩直,凌诗沐眼尖,一个健步上去夺,按照她穿越前的体质,对付这个半老徐娘还是措措有余,可现在,眼看着那鞭子能轻而易举地拿过来,她却半分力道使不出来,小手柔柔地被徐姑姑一把捏住。徐姑姑狰狞着笑,加紧了力道,只听得“咯叽咯叽”的响声。凌诗沐脸涨得通红,却怎么也挣扎不出来。

忽地,哑妹如同一头怒狮般冲上来,用她的头猛力去掸徐姑姑的小腹,徐姑姑猝不及防,被撞了老大一个跟头,鞭子却没松开,一头还紧紧握在手里。凌诗沐弯腰,拾起另一头用力拉,示意哑妹帮忙,但两个人加起来却拖不动徐姑姑半分,可想刚才哑妹那撞劲有多大,当然那是情急之下,趁人不备之举。

“你们两个奶娃娃还是乖乖就范吧!”徐姑姑不屑道,从地上起来。

凌诗沐脑子飞快想着办法,却被一阵笑声打断,“好玩,真好玩!”

她一看,一个披头散发满脸红痕的女子从屋里跳出来,拍着黑油油的小手欢笑地看着他们,身上的衣服破了好多处,露出皮肤来。

“谁叫你出来的?”喜梅大怒,“啪”过去就是一巴掌,眼里都是痛恨之色。

女子低着头,鼓起嘴,抚着被打的脸喃喃说些别人听不见的话。

“你还给我多嘴!“喜梅又是一大掌,她闪起人来又快又狠,“滚回屋,再出来,三天不给你饭吃!”

“喂,你们两个还是不是人!”凌诗沐气得大叫,“这冷宫当真就你们两人最大了吗?这般虐待别人!没看到她神智失常是个疯子吗?这样打她有什么意思!”

“耶,我说,我的事也要你管起来!”喜梅睁着双眼过来,“你是什么东西,竟然管我的事!?你知不知道,这个女人害了我一生,不是她,我会到这冷宫来吗?不是她,我的荣华富贵说不定早就到手了!”喜梅对疯女人充满了愤恨,控诉着她的罪行还不忘用力搡了她一把。

疯女人踉踉跄跄退了好几步,大笑道:“我是皇后,你们谁敢这样对我!拖下去斩了!”

第95章 夏书婕的今昔

凌诗沐张大了嘴望着面前的疯女人,脑神经忽然一崩紧,这个女人是夏书婕!她又瞪大圆溜溜的眼,走近两步仔细地辨认,是她,虽然面上脏乱不堪,但眉眼之间依旧娇媚。夏书婕不是月昭仪吗?怎么会打到冷宫?而且徐姑姑与喜梅都在这里,看来她猪测错了。

“我是皇后,把你们统统拉下去杀掉!”夏书婕痴痴呆呆地念着。

“皇后?哈哈哈哈—”喜梅终于忍不住,捧腹一阵狂笑,笑得眼泪儿都出来了,“你是皇后?你真是做梦!你不但不是皇后,而且现在什么也不是!你以为皇上做王爷时宠你爱你是真的吗?他一定早就答应你进宫立你为后吧!”喜梅不无讥讽地挖苦道,“你说你看得懂血缘经就能瞒过他的眼目吗?”

血缘经?凌诗沐注意力被拉过去。

后“是的。”夏书婕似乎听懂了她的话,惊慌地重复着,“是的,我看得懂血缘经,我看得懂。”她突然奔到喜梅面前跪下,抬着脸,无比崇拜地看着她,“王爷,你知道我真地好爱你,如果我欺骗了你,别怪我好吗?王爷—”她紧抓着喜梅的裤腿晃荡,“王爷,你不是最宠婕儿了吗?”

喜梅一个猛踢将她踢翻在一边,“贱人,这个时候还撒娇,我不是你的王爷!皇上早不会再来找你了!他现在宠得是吉贵妃!”

“王爷,不要!”夏书婕泪蒙蒙地抬起脸,下巴右侧汩汩流出血来,破处的伤痕却隐在脏乱这中看不清楚。纵然她曾经欺负过凌诗沐,但凌诗沐的心还是忍不住软了,掏出绢子上前。

楦“别过来,别过来!”夏书婕颤着身子逃避。

“你别怕,你脸上全是血,我给你擦擦。”凌诗沐解释。

夏书婕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小身子一个劲儿抖,抬起双手护住头。凌诗沐叹了口气,将手绢从她手臂缝里塞进去,估摸着为她擦脸,夏书婕等了半天,见她并不行凶,才稍微松下手臂,胆颤心惊地看着喜梅。

慕容成真是不得好死!就算血缘经骗过了他,夏书婕也是一片爱意。再说了,这也是他曾经最为宠爱最放在心尖上的女人,说打到冷宫就打到冷宫,凌诗沐心都揪起来,这个冷酷无常的男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何况现在当了皇上,权欲到达极峰,没人管制,更加危险,自己可要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

听得耳旁夏书婕如泣如诉,“王爷,吉贵妃她不是好东西!王爷,是她教臣妾这样做,骗取王爷的血缘经!王爷,陈皇后是她亲手害死的!她要毁了血缘经,不让陈皇后有重生的机会!”她的神智半痴半醒,这些话,显然不是一个疯子的思维能理得清,但她的脑子已走到了极端。

听了她的话凌诗沐大觉心惊,喜梅皱起眉头,“徐姑姑,把她撵出去吧,让她自生自灭去,这些话可得要了咱们的命!”

“要撵你撵,我又不是你的奴隶!”徐姑姑怒眉相向。

“老东西。”喜梅嘀咕了一句。

“你口里不干不净地说着什么?”徐姑姑叉起腰。

“我说你是老东西怎么样?你以为你还能活几年?怕是一辈子出不了这冷宫!我喜梅年轻貌美,当真要在这里呆几十年吗?”喜梅说着沾沾自喜。

“贱丫头!”徐姑姑受不得她刺激的言语,如一头饿狼扑了上来。

凌诗沐见场面大乱,连忙招呼哑妹,两人一左一右将夏书婕架出院,抬到自己院里,天色已经黑下来了,怕那两个主子怪罪,哑妹连忙去烧晚饭。凌诗沐怕夏书婕乱跑,用布绳子将她绑在椅子上,凝思不语。

“姐姐,婕儿会很乖,你别打婕儿。”夏书婕大眼里满是惊恐与可怜。

“我怎么会打你呢?不要害怕。”凌诗沐说话的声音也温柔起来,真是难以置信,当初那么嚣张的婕侧妃竟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姐姐,你对婕儿这么好,婕儿一定会告诉王爷,王爷现在当皇上了,一定会重重地赏赐姐姐。”夏书婕面上竟起了笑容,天真烂漫。

凌诗沐心如针扎,弯腰托住了胸口,他对她如此绝情,她却还心心念念都是他!女人呐,难道生命中真地只剩下男人了吗?她以为,那个冷硬心肠的慕容成还会回来吗?还会像过去一样宠她爱她吗?

不行,她得离开冷宫,离开皇宫,离开那个恶魔男人!夏书婕的今天,说不定就是她凌诗沐的明天,可能,比她还惨!

正想着,哑妹已端了两碗饭进来,递到凌诗沐手里,夏书婕急急伸出手,“我饿,给饭吃!”

“有你的。”凌诗沐脸上柔柔地笑着,端过碗喂她,一勺一勺,蓦地心里一阵泛酸。

夜渐深了,她躺在床上愁眉不展。她想走,走得越远越好。可是,她放不下哑妹,放不下夏书婕,哪怕三人的相处仅仅才一天。她们可怜的处境让她一遍遍心疼。一个疯了,一个哑巴,在现代,都是残疾人,把她们两个丢在冷宫,附近又有两个女霸王,她怎么能安心?可是带着一起吧,这可是皇宫,不是一般的地方,她自己能不能安然逃出都是个大大的问号!还有冯景才,实在是倒楣,慕容成把他又怎样了呢?“唉—”种种压力袭上心头,凌诗沐长吁短气,心里烦得如同压着重石,哪里睡得着。

于是,在逃与不逃之间,她度过了数不清的不眠之夜,梦在没等到慕容成来的路上碎了。她以为,这一世便要在冷宫捱过。

天气越来越寒冷,凌诗沐的薄被子越来越止不住冷。

这一夜,如往常一样,安顿好哑妹与夏书婕,她和衣倒下,睁着大大的眼想了会儿心思,然后缓缓入梦。

第96章 突然的圣旨

梦里,她又看到肖无极直直地从崖上坠下,额上惊出一头冷汗。

“唉—你总是这么倔。”床头猛然传来一个声音。

凌诗沐脑子一激灵,是他,是慕容成!她在这里等了他这么长时间,为什么他到今天才来?她压抑住无比激动的心情。如果求他放过自己,他能答应吗?

她忍不住还是睁开亮晶晶的大眼,转头望去。

后黑色的剪影映在了墙上。

“你醒了?”他没有一点惊讶与其他表情,淡淡地问。

她凝视着他站的地方,许久许久,说了一声,“臣妾有病在身,无法给皇上行礼,请皇上见谅!”

楦“你生了什么病?”慕空成脸上闪过一丝紧张,扑到了床榻之旁,一只手摸上她的额头,感觉到了汗涔涔,失声道,“怎么这么烫?诗诗,你别吓我!“语气中说不出的担忧。

“是的,我要死了。”凌诗沐不知为什么会突然心生悲凉,“我要死了,我就要回去了。”

“朕不许你死,朕要你活着,好好地活着,听到了没有凌诗诗!”

“你为什么要那样对她?”她终究问出心中的疑团,夏书婕疯了的模样令她无限心疼,难道眼前这个男人居然一点人情也没有?

慕容成一怔,手松了开来,“她?”

“在另一间屋子的她,被你打到冷宫的她。”

慕容成轻轻一笑,“你说夏书婕吗?她欺骗了朕,你知道,欺骗过朕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因为她骗了你说她能看得懂血缘经吗?”凌诗沐瞧着天边的月亮,“那明明是真的爱,可你给她的,却是虚假的。”

“谁说朕给她的就是虚假的?”慕容成皱起眉,“朕的心思还不是你能猜的。她已经疯了,朕再多看她一眼都会厌恶,所以一个钟头前—”

凌诗沐心一凉,从床上翻坐起来,“一个钟头前你把她怎么了?”

“只是送她到安乐世界去了而已。”见了凌诗沐的反应,慕容成降下声调,温柔道,“有些事情你不能明白。”

“是的,我很不明白你,一点也不明白。”凌诗沐犹如看着怪物一样看着夜色下的他,“你竟然会这样狠心,那么冯太医呢?”

“他?”慕容成轻抬头,“我没有杀他,你这么关心干嘛?但他永远都不会再回宫的了。诗诗,明天回来吧。”

回来?

第二天,一道圣旨降下,凌诗沐稀里糊涂地便从冷宫搬到皇上的御书房,哑妹也跟着去了。宫里上下大为诧异,当然最诧异的莫过于吉贵妃。她如何也猜不透慕容成的心理,不由得生出冷汗来。

“娘娘,现在宫里四处都在背地讨论凌才人的事。”近侍丫环为她调好一碗燕窝,呈到手里。

“这些下人狗嘴里还能吐出象牙来?无非是见谁受了宠便讨她的喜。”吉贵妃嘴角轻抽,忽而想起了什么,诡异一笑,“月昭仪那边怎么样?”

丫头摇头,“不知道,好像没什么动静。”

吉贵妃阴阴道:“哼,主仆争宠,这会儿可有好戏看了。”

御书房内,凌诗沐浑身如长尖刺,她不是不知道宫里有吉贵妃与月昭仪,慕容成此举等于推她到风口浪尖。他到底存的是什么心?

若说是宠她,她不敢相信,好几个月都不去冷宫,这样算宠吗?若说不是宠吧,又无法解释他现在的行为。自她搬到书房后就再没看到慕容成的面。

“娘娘,您挑选一件衣服吧!”平儿从清怡院也调过来伏侍她,但与以往不同,她的脸上尽是谄媚的笑容,“今晚在昭仪宫大宴,您可要好好出这个风头,把月昭仪比下去。”

凌诗沐头一次听说这事,问道:“是谁说今晚在昭仪宫大宴?月昭仪吗?”

“是皇上临走前吩咐过的。”平儿抱过一大摞衣物,姹紫嫣红,“这也是皇上叫人送过来的。”

自己刚一从冷宫出来便落到这不尴不尬的地步,而慕容成却恰恰将这宴会放在今晚,今晚,她便要见月昭仪,那个曾经待已极好的女人,而自己现在这处境明显抢去了她的恩宠,凌诗沐很觉心里愧疚。

“这件红的怎么样?”平儿指着一件大红绣花的袍子。

凌诗沐直摇头,“这种正红还是不要乱穿的好。”

“那黄色的呢?”平儿找出一件金黄带着蓝边的宫裙,色彩艳丽。

“不行不行,黄色的,跟龙袍颜色接近,我穿不适合。”凌诗沐怕她又翻出一件自己不中意的,便弯下头去挑,挑来挑去选中了月牙白的裙衫,朴素大方,得体又不张扬,才满意地换上。

“这个是不是简单了点?”平儿还想建议。

“行,我就喜欢简单,越简单越好。”

平儿想着又从梳妆台上取下一朵粉红的花,“娘娘,皇上说了,今晚有你最想见的人,别穿得过于简陋了。”

“他是这么说的?”凌诗沐心想慕容成还真是把准了我的心理,不知他说的我最想见的人是谁,难道是—娘,小初,抑或凌川皓?除了他们,自己还有什么最想见的人呢?不觉来了精神,接过花别在发髻一侧。

外面敲门走进一个小侍女,“才人娘娘,用膳了。”

凌诗沐站起来,书房外一群宫女列队进来,每人手里都托着一盘菜,依次摆在桌上,不一会儿,便摆了满满一大桌,而后面宫女似乎还绵绵不断,眼看着桌子都放不下了,凌诗沐直摆手,“够了够了,要那么多菜干嘛?”

“这是皇上吩咐的,既然才人娘娘说够了,那我们就退下了。”

这个慕容成想把我撑死啊!说是这么说,凌诗沐早饿得不行,拉上哑妹,如饿狼扑食扑到桌旁,先拣起中间的一盘鸡腿发愤啃起来。

第97章 昭仪宫大宴(1)

一旁的宫女们包括平儿都看呆了,这个才人娘娘的吃相真是不乍地,怎么她就是皇上没有登基前的正妃吗?她这样的人居然会那么好的命,一个个羡慕地看着她。

凌诗沐啃完半拉子鸡腿,见哑妹没有动筷子,以为是自己吃得太欢吓到了她,抹抹流油的嘴笑道:“吃呀,甭客气。”反正不吃白不吃,之前在清怡院也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何况冷宫里过了一段无油的日子,她人也瘦了一圈,不趁此时恶补更待何时?

哑妹瞧了瞧四周,凌诗沐的眼光也随着她转去,宫女们见才人娘娘的注意力转移过来,连忙一个个低下头装作若有所思。

哑妹放下心,直接没用筷子,用手就去抓起凌诗沐刚吃的那道菜—炸鸡腿,金黄色的外皮烤得翻了边,淋满油汁,让人顿生食欲。

后“来来来,尝尝这个。”远处的菜够不着,凌诗沐便沿着桌子绕,想把视现最远处那道菜端过来,没等她走一步,站在对面的一个小宫女托起精致的碟子,含笑问道:“娘娘是要这道小莲猪舌吗?”

“是,正是那个。”说着宫女已经小快步将菜端过来,恭恭敬敬送到她手里,“娘娘若是想夹哪道菜,只管吩咐奴婢们,不用贵体亲动。”

凌诗沐受宠若惊,心里感慨原来得到皇上的宠爱有这么好,这些宫女不都是平日里白眼看她在背后乱嚼舌根说她风凉话的那些吗?同样的人却变得这么快,难怪说世上最善变的是人脸了。当然,提到人脸善变,她不得不想起差点被她忘在脑后的慕容成。

楦哑妹似乎也是平生第一次享受到这么好的菜肴,一张小嘴吃得不亦乐乎,脸上挂着都是开心满足的笑。两人正埋头苦干,忽然听到四周寂静下来。

“皇上吉祥!”轻轻带笑的问礼声。

凌诗沐心一惊,大袖捂住嘴,将最后一口的四喜丸吐了出来,再抬头,慕容成一身皇袍站在桌旁,脸上带着疼爱而又迷离的笑。

这时的他与往常又不相同,皇袍上傲龙飞舞,尊贵之色尽显,房里所有的下人都知趣地退了出去,哑妹脸上现出害怕,将揩满菜油的手偷偷拿到桌下,在衣衫上紧紧地擦,小眼看着凌诗沐。

“皇上吉祥!”凌诗沐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自己刚才那吓得死人的吃相定是被看去了,唉,自己在二十一世纪吃个东西也不比这好看多少,他们怎么都像看怪物一样看。

“诗诗,你饿坏了吧!”慕容成笑得很是甜蜜,过来居然揽住了她的腰,正如当日肖无极揽她一般,凌诗沐本能地闪了开。

慕容成叹口气,“怎么?朕连碰你一下都不允许吗?还要像清怡院那夜让朕受累吗?”

提到那事,凌诗沐更是羞惭,“皇上,冯太医他到底去了哪里啊?”她不相信他有那么好心,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要了夏书婕的命。

“你关心他比关心我还要急切。”慕容成明显不满了,拉下脸。

“哪有哇,皇上您多想了,我只是问问,他是因为我才会—”凌诗沐现在还不想得罪他,毕竟哄好了这个霸王她能吃好喝好,逃走的机会也增多了,比呆在那个冷冷清清的冷宫好上万倍,反正,不管是名义还是实际,她早就是他的女人了,只有心,她的心,不在他身上。

“冯太医在边疆,那里寒冷交加,数十万的百姓长年多病,那里需要像冯景才这样的人才。”慕容成淡淡答道。

凌诗沐看向他的眼神多了分尊敬,原来他考虑事情会那么仔细。

“那我哥呢?”提到边缰,凌诗沐小心翼翼地问道。

慕容成只是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桌上,答非所问,“菜都凉了,快点吃吧。”

“皇上,您用过膳了没?”慕容成的注视下她吃不下,找着话问。

“不用了,月昭仪已经为朕准备好晚膳,朕现在便去昭仪宫。”他脸上的表情神秘莫测,散发着邪气,看着她。

“月昭仪心眼好,娶了她是皇上的福气。”凌诗沐由衷赞道。

“哦?”慕容成挑起眉,“你又不认识月昭仪,怎么知道她心眼好?”说着观察她的眼睛,看她说得是不是真心话。

凌诗沐毫不在意,“她对臣妾在清怡院的生活还是照顾,至少她不会像贵妃善妒。如果皇上要立中宫,依臣妾之见月昭仪是最佳人选。”

慕容成凝视她半晌,默默站了会儿,开口道:“你是恨贵妃陷害你所以说她善妒,月昭仪给你送生活用品你才说她心好。”

凌诗沐觉得他的话有些味道,一愣。

“朕没有说你讲得不对,只是,如果人性的好坏光从表面去判断的话,那你也不会站在今天这个位置。”

凌诗沐怔怔地看着他,今天这个位置?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