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凌巧巧最是大惊小怪,“金枝玉叶的手怎么会受伤啊?”
“是啊,这是怎么回事?有没有看大夫?”中书夫人也关切问道。
“大夫说没事的,只是摔了一跤,摔伤的。”
“唉呀,这事成王爷知不知道?想必心疼得不得了,怎么不陪在王妃表妹身边一起回来啊!”凌巧巧说着打量凌诗沐,她安祥的脸上居然什么表情也没有,不禁暗暗倾佩了。
“表姐的凤求凰妹妹自是弹不来。”她鬼精灵地一笑。
“你知道是凤求凰?”凌巧巧惊讶地脱口而出。
凌诗沐没回答,聚精会神,玉指轻点,“叮叮叮”琴音流动,接着十指翻飞,荷花池四周立时被高山流水的音律所包围。时而高亢激奋,时而低沉暗涌,高低音之间转换自然,音色圆润,饱含深情。
一旁的三个人当场石化,张大了嘴。
凌承恩的闺女居然会弹琴,而且弹得如此之好,这怎么不是一个奇迹!
凌巧巧心里异样的感觉浓得化不开,丑疤没有了的凌诗沐此时对她而言是那么地陌生,不仅美若天人,以前不会的东西怎么会突然变成她的家珍一般?
琴音渐渐低回,直至虚无,凌诗沐才从全身心的投入中缓过神来。
“诗诗与巧巧两人伯仲相间。”凌夫人半天回神,言语谦虚,却抑止不住的狂喜。
“王妃在府上住几天啊?”中书夫人动问。
“婶婶,叫我诗诗,真地不习惯王妃两字,可能会长一点吧。”
“那好,有空多指导指导巧巧的琴技啊。”言下之意明了,凌巧巧羞人不成反遭羞,恨得牙痒痒。
“诗诗这双手可要好好养护。”临走前,中书夫人再三叮嘱。
手?凌巧巧心思一动,主意袭上心来。
中书府高墙之邻是一间中等门面,进门阵阵药草之味。她脱下黑色披风帽,露出冰肌玉脸,皓齿轻启,“苗姑娘在吗?”
柜头里靠着一位五十岁上下老者,正打着盹儿,闻言抬头,正是百毒教左毒使,“您是来配药还是?”
中书府都是在这家药房配药,所以才有这一问。
“不是,我找她有点别事。”
巧巧的毒
用过晚膳,小初为凌诗沐打好水侍奉沐浴。
“小初,你洒得是玫瑰吗?”好久没有享受过花瓣浴这种待遇的凌诗沐慵懒地躺在浴盆之中,半闭秀目。
“是表小姐派人送来的。”小初将手里两捧滴着露水的玫瑰散完。
“她好像很跟我过不去。”凌诗沐饶有兴趣道。
“唉,小姐小时长得比她漂亮,她就将您推倒磕伤,要不怎么留下个疤痕,使小姐过了十几年委屈的生活。”
“现在,她可更气得要疯了。”凌诗沐哈哈大笑,拈起一枚花瓣,含在唇边吸吮,笑容渐渐僵硬,面色越来越难看。
“怎么了小姐?”小初感觉到她的异样。
凌诗沐一脸严肃,“你刚说这玫瑰是凌巧巧送来的?”
“是表小姐贴身丫环提过来的,没错儿哇。”
“这玫瑰古怪地紧,居然会有蚀骨粉的味道。”
“蚀骨粉?”小初嘴角抽了抽,她听小姐说过不少厉害的毒药,蚀骨粉便是其中一种,血伤之口触到它,几个时辰之内周围便会腐烂,并且腐烂的区域疯狂扩大,
“敢在我面前用蚀骨粉!”凌诗沐“呸”地吐出刁在口里的花瓣,冷笑一声,从澡盆里爬出来,“将水倒了,重打一盆!”
小初提水进来时看见凌诗沐在刮玫瑰的花粉,面上带着诡笑,不禁好奇道:“小姐,你在做什么?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本小姐不发威真当是病猫不成?”跳进浴盆,“小初,府里有种兰花的没?”
“有几株。”
“那就好,今夜子时,你去采几朵盛开的兰花回来。”
“现在去摘不行吗?”
“我说要午夜的。”凌诗沐白了她一眼,“午夜的兰花加上这些玫瑰,我可以试着制作一种粉粒,正常人的皮肤碰了也会奇痒不止,直到皮肤抓烂。”
小初惊呼,“太狠毒了!”
“她有蚀骨粉,痒痒粉算不了什么,不过在解药做出之前她可要受点苦头了。”凌诗沐说着得意地大笑。
子时过去,闺房里黑漆漆一片,只听到窗下轻轻地刮屑之声。凌诗沐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看夜兰花,借着窗缝泻下的月光,将兰花的花粉收集到小手绢上。
“药磨好了吗?”
小初轻声道:“两颗紫丸都磨碎了。”
“将玫瑰花粉掺进去。”她眼睛示意了下桌上另外一张四角拢起的手绢。
“是。”小初正慢慢扑花粉,外室的门却“吱呀”响了一声,她手一抖,将花粉泼到了桌子上。
“小心一点。”凌诗沐没注意到其他事。
小初用指去拢,又是一声“吱呀“,还有脚步声,心登时乱了,看向凌诗沐。
凌诗沐此刻已经发现了不对,执住小初的手,悄悄退到床帐后蹲在地上,此处避光很是黑暗。
孙夫人的真面目
外屋悄悄走进来一个黑影,蒙着脸,捂着胸,脚步蹒珊,似乎受了伤。
两人正惊讶间,院外有个女子声音嗔道:“你逃不了的,你中了我的兰花障,还想走多远?”
男子忽然屈身,低咳一声,又极力地忍住。
他中了兰花障?
凌诗沐来不及多想跳出来,直奔他身边,“别怕,快躲起来!”
男子看见她,刚想张嘴说什么,却直接被拉到那张又大又软的床上。凌诗沐将他塞进被子里,拉下床帐,低声道:“别担心,我会解兰花障。”
此时男子的面罩已经坠到了地上,但黑暗之中仍然看不清模样。
“咳!”男子吐了几口痰后终究耐不住,大声咳嗽起来。凌诗沐慌得用被子去蒙他的头,大门“咣当”一声被撞开。
“给姑奶奶站出来!”声音陡然到了内室。
凌诗沐心提到了嗓子眼,不防身边男子一把扯掉了床帐,怪声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面前的女子同样一身黑衣,蒙面而立,“怀里的书给我,兴许我能留你一条狗命!”
“书?我哪有什么书?”
“别装了!我可是亲眼所见你掖着本书出成王府的。”
“你是谁?”男子反问。
“杀你的人。”女子答得简洁。
男子冷哼一声,忽然从床上弹出,没看见拨剑,却有一道冷光闪过,挑开女子的面罩,应声亮起三盏烛火,屋内登时亮堂堂。
“孙夫人!”凌诗沐与小初不由自主张大了嘴,再回首,更是惊呼,“关将军!”
他们两个怎么会戏剧性地出现在中书府,恰巧在她的闺房内?凌诗沐真要以为他们是在演戏了。
看到站在面前的关云,孙锦言阵脚大乱,“你,你—”
“孙夫人,幸会幸会。”关云皮笑肉不笑。
孙锦言面上白一阵,红一阵,暗呼上当,强作镇定,“看来王爷已经怀疑我了,不错,我来王府就是为了那本书,你已经中了我的兰花障,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关云唇色苍白,“会使兰花障的,必定是百毒教中人。”
“说这个可没有意义。”孙锦言举剑全身防备,眼瞟向凌诗沐两人,动了动眼珠,“这不是那个煲汤的丫环,不,这应该是成王府的王妃啊,怎么被王爷赶回娘家了吗?什么时候又与关将军缠上了?”
“休得血口喷人!”关云发怒了,但抵不过气虚,身子摇了一摇,“你走,我不杀你!”
孙锦言一愣,哈哈大笑,“我说关云,现在可是我决定杀不杀你的时候!你确实逞能,确实厉害,我孙锦言佩服,但我的兰花障可不是所谓的武林高手便能敌得过的。”
兰花障的毒性凌诗沐知道得很清楚,但她从来没细想过此事,听孙锦言这么一说,已知那日书房里下毒之人是她无疑,但一剪梅却能安然无恙地把她救出,很是奇怪了。
这个念头也只一闪而过,凌诗沐现在关心的是如何使缓兵之计,让关云解毒。
孙夫人的真面目(2)
她忽然倾城一笑,娇媚地挽住关云的脖颈,此一举动震惊了孙夫人与小初,关云也是目不转睛地呆看着她。
“事情都到了这步田地,不如全捅开得了。”凌诗沐不知道,自己都被自己的软语吓到了,妩媚地发腻,脸上腾地热辣辣起来,顾不了许多,一只手爬上了关云的额头,迅雷不及掩耳地喂了一个小丸送在他嘴里,背过脸朝他眨了眨眼睛。
关云早已被她亲呢的动作勾去魂魄了,机械地吞下,一动不动。
“原来你们还真地有这种关系!”孙锦言毕竟是女儿家,官家千金,说着话脸也在发烧。
一股丹田之凉气从关云腹里缓缓升起,适才的绞痛没有那么严重了。
凌诗沐妖娆地靠在关云胸膛上,风情万种的模样,“我说孙姐姐,关将军哪一点不如咱们王爷啊,你说是不是?”胃里翻江倒海如要大吐特吐。
孙锦言后退几步,鄙夷地一笑,“关将军,我可真是看错了你。“
关云体内正运气,无法回答她,凌诗沫接道:“你是在妒忌吧,王爷可宠着婕妃,没人来陪孙姐姐呢!“
孙锦言哼了一声,“你可别以已之心度人之腹,好歹我孙锦言出身书香文第,不跟风尘女子一般见识。”
语中的风尘女子自然指的是夏书婕了。
“那孙姐姐可就是小妹的榜样了,能文还能武,啧啧,真不错。”凌诗沐这句话倒是真心的,曾多少次生死的边缘,她恨极自己手无缚鸡之力。
“少废话。”孙锦言怕夜长梦多,“关将军,我们无怨无仇,但既然被你发现了我的秘密,那么,你只能死,你应该感谢我让你与你的小情人死在一处!”
关云兀地睁开眼,气凝丹田,“你可以试试。”语透劲力,丝毫没有先前的虚弱。
孙锦言大吃一惊,直退到门口,以剑横胸,“你没事?”
“解药的效果可真好!”关云笑向凌诗沐。
凌诗沐吐了口气,收回姿势缩向他背后。
“你怎么会有兰花障的解药?”孙锦言不假思索地问道。
“雕虫小技尔。”她学着电视上高手的口气答了声。
“你走吧,我不杀你。“关云出乎意料地开口。
凌诗沐急了,她一走,自己刚才的暧昧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这孙锦言根本不像凌诗沐心中所想,确定地问一遍,再谢个恩英雄地退出,而是众人未反应过来前一溜烟就跑了。
“你怎么让她走了?”凌诗沐责问。
小初也连声道:“是啊是啊,你让她走了她会在外面乱咬舌头!”适才她在床后,凌诗沐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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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扇
“难道要我把她舌头割了?”关云半开玩笑。
“那倒不是。”想想,她也不忍心,于是叹了口气,“反正我已里外不是人,就让他再误会一次又如何?”
“王爷对你如此无情,你怎么还惦记着他?”关云话出口又觉不妥,慕容成是她的丈夫,她惦记他也是常理,而且,这话,似乎也不应该轮到他来问,于是加上一句,“属下是操心过度了。”
凌诗沐看看他扑哧笑了,“谁说惦记着他啦,我早都忘了他长什么样了,我在成香院为奴时他在那逍遥快活。”
关云忽然抱住头,万分痛苦,“你的苦我都知道,你逃出来我也知道。”
“我逃出时你就知道了?”这回凌诗沐惊讶了。
“是的,我看着一剪梅带你出府,看着他与你亲亲密密—”
“打住!”凌诗沐杏眼圆睁,“什么亲亲密密?”
关云眼里光茫一闪,又一暗,“或许是他强逼的吧,不过这些事我都是亲眼所见。”
“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是慕容成让你盯我的梢吧?”
“不是王爷,是我,是臣,是属下关心过切了。”言毕踏出内室,临走回首,“多谢王妃赠药之恩。”
“真是个怪人。”凌诗沐喃喃不解。
一夜的折腾,她早困倦不已,挨着枕头便香甜地睡去,直至第二日太阳照屁股,一骨碌爬起,“小初!”
小初从屋外飞进。
“把本小姐最爱的胭脂扇取来。”
“是!”
一个时辰搞定。
是谁说女人没有老公就不行,凌诗沐畅然地走在中书府的园子里,娇艳如花,十分自在。
咦,想见的人不是来了吗!
咦,今天是什么好日子?瞧凌巧巧簪金带银的,她有些奇怪。
“王妃表妹,宫里的吉娘娘带长公主过来了,我正赶着过去通报您呢!”
凌诗沐心里好笑,赶着通报我?好像不是从这条路走吧!再说由丫环报不就行了吗?她摇了摇胭脂小扇,夺目的红,“我还有点事,帮我告个假!”
凌巧巧一把拉住她,嘻嘻一笑,“成王爷也来了。”
凌诗沐头皮发麻,硬顶着与她同路。
一路走凌巧巧笑道:“王妃表妹的这把扇儿能不能借我看看?”
拿在手里,发出惊赞,红色的丝绸扇面上缀的可都是价值连城的稀有红宝石啊!
未等她问,凌诗沐开口道:“这是王府的镇府之宝,红塞胭脂,所以又叫胭脂扇。”
凌巧巧赞不绝声,“好精致的胭脂扇,我曾听爹爹说西域进贡给皇上有一样至宝,也是一把扇子,想来差不多了。”
凌诗沐一怔,莫非就是这把?她自然不会说这把扇是她从成香院搜刮来的。
说着话到了后院。
“皇嫂!”慕容姝苍白的脸上闪着欢快的笑容,“大皇兄说你回娘家了,你过得愈发好了。”
凌诗沐抬头,正碰上一对隐藏着冷气的眼睛。
吃干抹净
“王爷。”凌诗沐锐气全无,低下头去。
“爱妃回娘家的日子可好啊?”慕容成笑眯眯地问,眼转到她手,凌诗沐出门没有戴玉纱,斑斑红痕露在外面,不觉皱起眉头,“你的手怎么了?”
一提这个凌诗沐来气,隐恨道:“是臣妾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