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钟唯唯说话,眼睛却瞟着钟袤,羞答答的:“禾姐姐,明天我家要种茶树,你要去不?”

钟唯唯当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当然要去的。”

钟袤聚精会神的读书,根本就没注意到还有这种事发生,阿丽没办法,只好直接点他名:“小禾哥,你去不?”

钟袤恍若梦醒:“啊?”

阿丽红着脸,再次重复了一遍,钟袤听说钟唯唯要去,自然要跟了去:“我也要去的。”

阿丽开心不已,端着糖,健步如飞,转眼就跑得不见了影踪。

钟袤莫名其妙:“她怎么了?干什么跑得那么快?就好像有狗追她似的。”

院子里一片安静,唯有微风吹过,梨花飘落的声音簌簌响起。

钟唯唯含笑看着胞弟,有种“有人看上了自家傻孩子”的欣慰感。

小棠则是戏谑地道:“咱们小少爷长大了啊,玉树临风,是吧?”

夏栀不服气,阿丽分明最先是和他说话的,怎么就看上了钟袤?

便挖苦道:“什么玉树临风,一根还未长壮实的竹竿而已。”

钟袤皱皱眉头:“就算是竹竿,也比长不高的矮栀子好看啊。”

夏栀平生最痛就是自己的身高,闻声不由大恸,冲着树上的何蓑衣喊道:

“何爷,您还管不管他?您和姑娘都教过,脚痛不要踩人脚,他咋尽揭人伤疤呢?”

何蓑衣懒洋洋地翻个身,将手支着下颌,勾起唇角,先和钟唯唯交换一个“不容易啊,孩子终于长大了”的眼色。

再笑眯眯地道:“夏栀,刚才我睡得迷迷糊糊,好像听见有人说什么未长壮实的竹子,有这回事吗?”

夏栀红了脸,气呼呼地抬起木盆往水井边走:“不和你们一起了,全都欺负我。”

钟袤见没事儿了,就继续拿起书来读。

何蓑衣也没放过他,笑眯眯问道:“阿袤,你长大了啊,都有小姑娘喜欢了。”

钟袤的脸腾地红了,就连话也结巴起来:“阿兄在胡说什么啊。人家是见您回来了,给您添菜来的。

顺便问问我和阿姐要不要去看种茶树,怎么就扯上我了?”

何蓑衣轻笑一声:“哟,这是倒打一耙啊,你的意思是说,人家是为我而来,和你没关系?”

钟袤把心一横,道:“本来就是。”

“反了!竟敢和长兄顶嘴!”何蓑衣笑骂着,采了一簇梨花,朝钟袤扔去。

☆、393.第393章 不速之客(2)

钟袤躲开,噘嘴说道:“阿兄您虽然辛苦,但也不能不讲道理。”

何蓑衣坐起,摘了许多花去打他,边打边骂:“哟,臭小子长大了,胆儿也跟着肥了啊,和你开个玩笑,也不能开?”

钟唯唯原本一直在看笑话,只是看见何蓑衣摘的花太多,忍不住就有些心疼:“别摘花了,还要留着吃梨呢。”

既然决定在这里长住下去,那就得认认真真把日子过起来,这山里不比城里方便,想吃什么还得靠自己种。

何蓑衣笑道:“我摘的都是不会结果的花。”

说着又扔了一簇花出去,这一簇花,却不是冲着钟袤去的,而是旋转着朝篱笆外去的。

钟唯唯道:“阿兄骗人,你怎么知道哪朵花不会结果?”

却见一道残影从眼前掠过,直扑向篱笆外。

从方位来看,应该是梁兄,他和何蓑衣都发现了异常。

何蓑衣在树上看得清楚,摘花扔花是为了给梁兄指明方向,坐着不动是为了迷惑对方,方便梁兄出手。

钟唯唯立时闭嘴,紧张地看向何蓑衣。

“过来。”何蓑衣还在树枝上坐着,神情却变了,再不复之前的嬉皮笑脸,而是聚精会神地观察四周。

钟唯唯立刻朝他狂奔而去。

小棠、钟袤、夏栀都放下手里的东西,把钟唯唯护在身后。

梁兄一去不复返。

紧张的气氛一直弥漫在小院子里,钟袤试探道:“要不,我去看看?阿兄留下来照顾阿姐。”

何蓑衣淡淡道:“照顾好自己。”

钟袤被打击得体无完肤,但何蓑衣说的就是铁一般的事实,容不得人否认。

他怏怏地低下头,握紧了拳头,都怪自己不够强,真正有事时,不但不能帮上忙,还会成为累赘。

钟唯唯轻拍他的肩头,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虽未说什么,却主动往他身后藏了藏,表示自己很需要他照顾。

钟袤沉默片刻,总算是笑了起来,自己再怎么弱,好歹也是男人,比阿姐的体力强上那么一点。

若是有人胆敢上来,他也可以替阿姐挡刀。

“juju~”远处传来一阵动物的尖叫声,听着很是刺耳,小院子里的沉寂被打破,小棠捂着耳朵:“难听死了。”

钟唯唯则兴趣盎然地道:“谁家买小猪崽了。”

钟袤立刻竖着耳朵细听,指点给她看:“从西南方向来的,应该是阿土伯家。前几天阿土伯说过,今年想喂两个猪。”

夏栀道:“小公子倒是门儿清。”

何蓑衣一拍手:“这样紧张的时刻,我提心吊胆,你们却关心谁家买了猪崽?”

钟唯唯表示歉意:“抱歉,主要是它这样骤然叫起来,我突然就觉得不害怕了。”

何蓑衣跳下树:“可不是么,人早已经走了,梁兄这是追出去了。天色不早,做饭吧,梅干菜蒸腊肉,我想吃这个。”

“我给阿兄做。”钟唯唯放下装小米的碗,准备去厨房做饭。

得益于李药师的照顾,她近来身体好了很多,虽说也还经常会疲倦无力头晕,但和刚出宫时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

她更乐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照顾家人。

比如说做一盘大家都爱吃的小菜,在后面的小菜园里种种蔬菜,松松土,给大家弄一壶好茶,炒一点瓜子花生松子什么的。

看着大家吃得高兴,她也高兴。

小棠见钟唯唯要去做饭,便要去帮忙,何蓑衣制止了她:“我去帮忙吧。”

这次出去找药,差不多是想尽了办法。

虽然他并不想动用昆仑殿的力量,然而现实就是这么冷酷,不用昆仑殿的力量,根本就不可能找到那些药。

若不是为了钟唯唯,他是不会让自己陷得这样深的,不过真的是很想救她啊。

药方子上还差的五味药,已经找到二味,也不知道剩下的三味是否能找到。

今年之内如果找不齐这几味药,问题就严重了。

何蓑衣叹一口气,拎起一桶清水,跟在钟唯唯身后进了厨房。

厨房里被收拾得干净整齐,钟唯唯要去生火,何蓑衣接过她手里的柴火:“粗活累活我来。烟熏火燎的,坏了你的舌头和鼻子。”

她便也由得他去,火苗腾起,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小小的厨房温暖而明亮。

钟唯唯又去洗米,刚要把手伸进水中,何蓑衣再伸手从她手里接过了锅:“虽说已经入春,但这水还很刺骨,你还病着,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钟唯唯讪笑一声,坐到一旁去择菜。

何蓑衣的手修长白皙,比重华的手要秀气,看着很是赏心悦目。

他半垂了眼,浓密的睫毛平而直,唇角往上翘着,清秀白皙的脸上满是温柔平和。

是完全不同于重华的好看。

重华长得非常好看,却富有侵略性,飞扬跋扈,经常面无表情,偶有表情,就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斜斜睨人一眼,要不就是锋利得和刀子有一拼,要不就是傲慢招人恨。

好的时候也就算了,别扭生气的时候,她瞅到重华那个小眼神儿,就特别想要骑到他身上,揪着他的脸暴打一顿。

钟唯唯想起重华,忍不住走神,也不知道这会儿宫里的情形如何了,重华有没有好一点,又又是不是很乖。

她在走神,却没注意到何蓑衣的脸越来越红。

因为从何蓑衣这个角度去看,她就是盯着他在发呆的。

何蓑衣把饭锅放在火上煮着,若无其事地过来坐在钟唯唯身边,和她一起择菜。

厨房很窄,除去摆放水缸、灶台、碗橱、饭桌的地方之外,就只剩一小块空间,刚好够两个人肩并肩、或是膝盖抵着膝盖面对面坐着。

“阿唯在看什么?”何蓑衣修长的手指拿起几根细白翠绿的香葱,轻轻将外面一层膜衣剥开。

钟唯唯恍然惊觉,不好意思地道:“啊,突然想起一些事来,所以走神了。”

因为不想让何蓑衣发现她在想重华,她把正在择的菜全放下,起身去取腊肉。

何蓑衣脸上的绯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她能想什么呢?无非就是想重华罢了。

☆、394.第394章 我若死了,你会怎样

家里的腊肉都是何蓑衣亲手制的,十斤一块的腊肉,为了防止被猫鼠偷食,高高挂在墙上。

钟唯唯端个凳子,踮着脚准备去取肉,那肉又重又滑腻,取着十分吃力。

何蓑衣默不作声地站起来,站在她身后,一手撑着墙壁,一手去取腊肉,怀抱张开,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其中。

他的前胸贴着她的后背,温暖灼热,呼出的气息轻轻吹在她的颈窝里,犹自带着梨花和阳光的味道。

钟唯唯十分不自在,觉得十分不对劲,刚想出声打岔,摆脱这种尴尬境地。

何蓑衣已然迅速和她分开,拎着腊肉走到灶台边拿刀割肉。

他背对着她,轻笑着道:“小瘦子,小矮子,也不看看自己多大的劲儿,就敢去取肉,下次不要再逞强啦。”

他的语气亲昵却自然,仿佛真的只是长兄和小妹开玩笑一样。

是自己多想了么?钟唯唯松一口气,走过去指着他割:“这样横着切,肥瘦均匀,蒸出来很香。”

何蓑衣依言割好了肉,照旧把剩下的肉拎起挂在墙上,背对着钟唯唯,他忍不住的阴沉了脸,再笑不出来。

到底要怎样,她才能忘了重华呢?

今天躲在外面偷窥的人,究竟是重华的人,还是谁的人?

若是重华的人,那就意味着重华很快会出现,理论上,他应该立即带着钟唯唯离开这里,搬去其他地方。

但是钟唯唯的治疗正在关键时刻,李药师也不是那么配合。

很可能在跑路的过程中,李药师就悄悄跑了,他总不能真的把保长一家人杀掉。

何蓑衣愁得不行,以至于在切肉的时候切到了手。

他自己尚未发现,钟唯唯先发现了。

她忙着过来帮他包扎,埋怨他不小心:“都说我切了,非得抢着切,这回可好,肉都去了一条,看着都替你疼得慌。”

何蓑衣原本微凉的心,因她的温柔照顾而温暖了些许,他忍不住低声道:“阿唯,我若是死了,你会怎样?”

大师兄若是死了,她会怎么办?

钟唯唯从未想过这个问题,顿时愣住了。

在她的印象中,大师兄就是那个无论何时何地都可以依赖,可以相信的人,踏实有力温暖,无微不至,仿佛是不会死的。

是她太自私,太理所当然了,大师兄再怎么踏实能干,那也是人,也会累,也会发生意外,也会遇到危险。

自己欠了大师兄那么多,此生大概是还不清了。

钟唯唯有点难过:“阿兄,我不能想像,光是想想都不能。阿爹死后,义父死后,我的亲人只剩下你和钟袤了。”

何蓑衣垂眸看着钟唯唯,她眼圈发红,神色内疚,看得出来是真心实意,的的确确舍不得他死,不愿意他不好。

他觉得有些温暖,冲动地想要把钟唯唯拥入怀中,低声告诉她,他的亲人也只剩下她和钟袤了。

而且他不满足于只和她做亲人,而是想要做她的爱人和丈夫,比亲人还要亲密的那个人。

但是话将出口,却变成了一声轻笑:“你总是要嫁人的,阿兄又不能陪你过一辈子。”

钟唯唯摇头:“我不嫁人了。过些日子我好了,也托人给阿兄说个媒,要是你看不上这里的姑娘,咱们就一起出去走走。

总能遇到你喜欢的人,将来我给阿兄阿嫂养孩子,阿兄帮我照看着钟袤,我死的时候,替我选块好坟地。”

何蓑衣皱起眉头:“钟唯唯,你不要糟蹋我的心意,成么?”

钟唯唯惊讶抬眼:“我怎么了?”

何蓑衣手起刀落,用力将一块腊肉剁成两半:“我辛辛苦苦到处找大夫找药,你动不动就和我说死啊活的,你对得起谁?”

钟唯唯窘然:“我错了,阿兄,我会活,活成一个千年老妖怪,都老成这样儿了,还尖着声气骂人讨人嫌。”

她俏皮地将两只手托着腮,用力往中间挤。

把一张素白清雅的脸挤得皱成一团,疏朗的长睫欢快地眨动着,讨好地看着何蓑衣。

何蓑衣没忍住,将手狠狠揉了她的额发几下,半是高兴半是纵容地道:“真是拿你没办法!

下次不要再和我说这种丧气话,你一定要记得,自己会好起来!

不管走到哪里,花多大的力气,阿兄总要帮你找到药,治好你的病。”

钟唯唯用力点头:“嗯!”

“哼!”房梁上传来梁兄不屑的冷哼声。

钟唯唯抬头,看到他完好无损地蹲在阴影里,高兴地道:“梁兄你平安归来啦,辛苦了,晚上做肉给你吃。”

梁兄板着脸,再次不屑地“哼”了一声。

何蓑衣包扎好了伤口,低着头淡定地切肉,不冷不热地道:

“这是被谁塞了豆子在鼻孔里?吹了几次都吹不出来?就和阿土伯家新买的小猪崽似的。”

梁兄勃然大怒,发现有敌情,他不要命地跑出去追踪,留何蓑衣在这里看顾钟唯唯的安危。

结果回来,就看到何蓑衣又是揉钟唯唯头发,又是说什么亲人啊,什么一辈子啊之类的,做人能不能别这么不要脸!

他从房梁上跳下去,直接就对何蓑衣动了手:“你骂谁是猪?”

何蓑衣头也不回,直接对着他伸过去的手一菜刀劈过去。

梁兄缩回手,抓起一旁的筷子当暗器使,一把撒出,分上中下左右五路,直取何蓑衣的五大要害。

“当当当”几声响,何蓑衣抓一只瓷盘,敏捷地挡住梁兄射来的筷子,盘子应声而碎,筷子也掉了一地。

两个罪魁祸首却还在那里动手动脚,你不肯饶我,我不肯饶你,打翻了饭锅,踩烂了菜。

钟唯唯先是焦虑,生怕这二人真的要拼个你死我活,后来发现这二人打归打,很有分寸,忍不住就怒了,咆哮道:

“谁让我今天没有晚饭吃,我就让他明天、后天都没有饭吃!”

小棠和钟袤、夏栀闻声一起跑进来,七手八脚把何蓑衣和梁兄拉开,乱纷纷问道:“怎么了啊?好生生的就动起了手。”

☆、395.第395章 中断服药会怎样(1)

“问他们!”梁兄的心情严重不爽,先瞪一眼何蓑衣,再白一眼钟唯唯,“呼”的一下,消失了影踪。

小棠神色古怪地看着钟唯唯和何蓑衣,莫非,他们俩那啥那啥了?

不可能吧?何蓑衣倒是心怀不轨,钟唯唯却是不可能的啊。

钟唯唯心里没有鬼,大大方方由着她看。

何蓑衣更是淡定,坦然自若地扶正饭锅,收拾厨房,打发夏栀:“重新择点菜来。”

再让钟袤:“把地扫了。”安排小棠:“去告诉梁兄,让他别没事儿瞎抽风。”

小棠看不出来什么,“哦”了一声,顺手在桌上抓了一把糖,高高高兴兴跑去找梁兄谈心。

小厨房里恢复了平静,只是做饭的变成了钟袤和夏栀。

钟唯唯和何蓑衣改为坐在饭桌旁剥瓜子吃,偶尔动动嘴皮子,指挥两个毛头小伙子做饭。

一会儿饭熟肉香,小棠拖着梁兄进来,使劲把梁兄摁在凳子上:“不许再多话,吃饭!”

梁兄和何蓑衣对面坐着,彼此看不顺眼,互相斜瞅着对方。

梁兄忍不住开口:“有些人……”

小棠夹一片肉,硬塞进他嘴里:“吃!”

钟唯唯舀一碗大白米饭,塞到他手里,钟袤则递一双筷子塞过去。

三双眼睛眼巴巴地看着梁兄,都是希望他不要再闹的意思。

梁兄:“……”

何蓑衣慢条斯理地夹一块肉,半垂了眼睛品尝,再微微一笑,若无其事地道:

“味道不错,大家多吃点,尤其是梁兄,你辛苦了。”

真不要脸!但是真和他斗得两败俱伤的话,万一有强敌入侵,那钟唯唯就要倒大霉了。

梁兄左思右想,决定忍了这口气。

一会儿的功夫,众人吃好了饭,各就各位。

钟唯唯出去散步,小棠洗碗,梁兄照旧找个阴暗的角落蹲着,钟袤把小鸡赶回鸡窝里去,夏栀去晾衣服,何蓑衣熬药。

小棠见何蓑衣翻看药罐子里的药材,便道:“这是今早才熬上的药,热一下就好了。”

何蓑衣淡淡地道:“刚才我去看过李药师了,要调整药方。”

要换药方?可是今早李药师过来送药时,并没有提要换药方的事啊。

小棠忍不住表示疑问:“但是今早李药师并没有提,还说姑娘好多了。”

何蓑衣淡淡地道:“我带回来了新的药。”

这样就说得通了,小棠期待地问何蓑衣:“何爷,有您新找到的药,姑娘的病能好吗?”

何蓑衣沉默片刻,淡声道:“希望。”

意思就是,还是没把握?小棠失望地轻叹一口气,默默打扫干净厨房,退了出去。

何蓑衣注视着翻滚的药汁,右手无意识地摩裟着装着解药的白玉小葫芦。

既然有不速之客到来,估计重华很快就会到了吧?他要不要继续给钟唯唯服用解药呢?

钟唯唯近来恢复得不错,虽说只是暂时现象,但无论她自己,还是小棠等人,都以为找对了大夫,以为总会好的。

若是她以为自己很快就好了,那么如果重华找来,她会不会再次心动,跟着重华回去?

若是她再次发病,坚定地以为自己永远好不了,那她肯定就会坚决地拒绝重华,无论重华怎么哀求,用尽所有办法……

只要接连几天不给她解药服用,那她的病情就会再次恶化……

都不用他多说,她自己就会明白面临的情景。

该怎么办呢?

何蓑衣觉得自己的心,就和这一罐子药汁一样,备受煎熬,乱麻麻一片。

他无意识地把白玉葫芦的盖子打开又关上,犹豫不决。

“阿兄。”钟唯唯叫了他一声,递给他一只漂亮的小瓷碟子。

碟子里装着剥了壳的瓜子仁,她笑眯眯地看着他:“阿兄辛苦了。”

何蓑衣眼眶微热,沉默地注视着钟唯唯。

他爱吃瓜子,但是懒得磕。

因为觉得自己这么风流倜傥的人,像个婆婆大娘似地,上下嘴皮子翻飞磕瓜子,吐瓜子壳儿,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所以向来只是用手指剥,但是又嫌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