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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嬛君一愣,“对不起……”

“如果许小姐没有其他的事,便就此别过吧。”

“等一下!”她加快脚步冲到他身前,与他面对面道,“你不要走,你,你成绩那么好,就这样放弃不觉得太可惜了吗。我可以帮你……”

杜垒生婉拒,“多谢许小姐的心意,但在下……”

她也看出了他想拒绝,情急之下,她大胆地拉住他的手,“你别走!不然,我雇你啊,我正缺一个接送我上下学的护卫,这些钱就当是我借你的,用你的工钱抵学费,好不好?”

杜垒生只觉得被那只娇软柔荑握住的手失了力气,她恳切的目光封锁了他唇边所有的拒绝。

他又怎么可能,拒绝她呢?

他重新恢复了进学,但这一次,身边多了一个她。

一颗星火足以燎原。

少年少女之间的情愫在暗处轰轰烈烈的燃烧着,彼此却又心照不宣。

隔年,许家斥巨资兴建的许公馆终于落成,这也昭示着整个许氏家族正式迁回来了。

他曾隔着高高的围栏,望着这气派不凡的公馆,关于未来,他心中其实早有预感……

公馆落成那天,许家请了摄像师过来拍照,还允了许嬛君带着同学们来公馆开派对庆祝。关于拍照,这在平通镇可是件稀罕事,杜垒生也从来没见过相机,他好奇地观察着摄像师的一举一动,却被许嬛君轻轻一拉。

“垒生,我们一起合影好不好?”她的手一触即放,羞涩地轻声道。

初沐爱河的少年少女太过年轻,举手投足间,眼尾眉梢藏不住的情愫早已悄悄惹来侧目,杜垒生环视周遭,“不如让我来替你拍一张照吧。”

她欣喜地低头应了。

摄像师将简要的步骤教给他,杜垒生望着镜头下执着扇的娇美少女,“嬛君,看着我。”

她噙着笑转头看他,手中的香扇羞赧地半掩花容——

嘭!

伴随着一阵轻烟,画面就此定格。

这是他们最后短暂的欢愉。

许氏家族重归之后,长房有了老夫人坐镇,身为长房长女,许嬛君再也不能如从前一般自由。已经到了适婚年龄的她,开始频频被老夫人带着,参加各家茶会,正式在上层社交圈亮相。

至于他……

杜垒生摩挲着手中东吴大学的录取通知函,这些时日身边人有意无意地在他耳边频频提起许家长房和省城的柳镇守使家走得极近。

这柳家公子长得一表人才,还是留洋回来的医生。

听说这两家有意结秦晋之好。

许大小姐若是嫁给了他,怕是后半辈子享福不尽了……

杜垒生闭了闭眼,也是,他身无长物,两袖清风,连负担自己的生计都还勉强,更遑论要拿什么养她。

她自小锦衣玉食,他如何能厚颜要她陪自己吃苦过日子?

辞行那夜,她不敢置信地盯着他,“你真的要走?”

杜垒生不敢看那双含泪的眼睛,“是,我明天一早就走。”

她艰涩地道,“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或许,不会再回来了。”杜垒生硬起心道,“所以今晚特地来与你道别。你……以后便当没有我这个人吧。”

“我不!”她终于落下泪来,用力地扑进他怀中,“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离开?我们在一起,不好吗?你,你就不能为了我留在这里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你这么聪明,你应该知道的,嬛君,我们不可能在一起。我……再这样继续下去,只会毁了你的名声,你值得最好的,我不想破坏你的幸福。”

“我不管!”许嬛君当然知道,老夫人已经警告过她,她今夜还是想尽办法才脱身出来见他,“我什么都不管,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不要你走!我,我想要你为了我留下来……如果不行的话,就带我一起走……带我走。”

“于是,我们就这样私奔了。”

杜先生说完这句话后沉默了良久,他抽出一根烟,“介意我吸烟吗?”

鉴真摇摇头,“那,你们之后是一起上大学吗?“

杜先生偏头燃起那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后,似乎也将满腔的郁气也一同吐出,“当然没有,那时我还只是个不到20的毛头小子,她是金枝玉叶的大小姐,光是赚钱维持两人的开支就拼尽全力,还要一路躲避追兵,怎么可能上大学……”

他们做了半年的夫妻,这半年,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岁月。

然而好景不长,他们还是在准备离开的码头被追上了。

他早该料到的。

许家已然对他动了杀心。

在混战中,她尖叫着不顾一切地冲了进来,为他挡了致命一击……

他终于知道何谓锥心之痛。

他颤抖地抱紧她,另一只手慌乱地去翻包袱,“嬛君,你撑住!我,我记得我爹从前炼过不老药,肯定能救你的!一定可以救你!”

他的手颤抖得太厉害,掉了两次才将药丸送到她唇边,然而她气息奄奄,竟是含在口中连吞也吞不下去了。

他惶急地低头含住她染血的唇,就着满满的腥甜将药丸推入她口中,然而奇迹并没有发生,她脸色依然惨白,眼眸瞳光渐散,眼见是不活了。

“对,对了,还要燃香碳……再点燃香碳,一定可以救你!”他抱着她惶乱地举目四顾,但这里是码头,哪里来的香炉火柴?

抱着血如泉涌奄奄一息的她,他绝望地跪倒在码头嚎啕大哭,满面血泪。

“别再费力气了,你不要动,让我好好的……再看看你。”濒死前,她缓缓地摩挲着他的脸,“呆子,不要哭啊。我不后悔跟你走,这辈子能遇见你,我三生有幸……”

“你等着我,”他肝肝寸断,早已存了死志,“我不会让你独自上路……”

她却断然道,“你若现在寻死,黄泉路上我绝不等你。你的命是我的,好好活着……我会回来,这次换你来等我,我们会再见面的……我一定会找到你,等着我……”

“骗子。”

杜先生捻熄烟,眼底有一刹水光与火星一同寂灭,“你根本就没有出现……”

他等待了一辈子。

已经,不想再继续等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七夕提前跑回来码字,然而还是写不完……

孩子他爹现在在一旁等我等得快抓狂了!

囧……修文还是等明天再修吧!完结章明天更新!

☆、第二十二章

“这个不老药, 就是那些女孩梦寐以求的美容秘药?但……不是不老吗, 为什么她们最后却死了?”

“那只是最初的不老药,”杜先生微阖上眼, “我,也曾犯过杀孽……”

嬛君死后,他沉溺了快一年。

每日如行尸走肉一般, 没有目标,也找不到方向, 仿佛整个人从内到外都被掏了个空,只余下一具躯壳浑浑噩噩地在这人世间。

他答应了嬛君要等她,不能寻死, 然而失去挚爱的痛苦每时每刻都在摧折着他。终于有一日,他又醉死街头,被一个年华将逝的戏子黄三娘给带了回去。

三娘的年纪其实并不算大, 不过二十七、八岁。

她也曾经红极一时, 但在戏班子中,早已有了鲜嫩嫩十六、七岁的新花旦。她背后捧着的金主自然转头采撷新花, 她从做配,再到被挤去其他小戏班, 身不由己的飘零在这乱世, 本就不易, 她只想在年老色衰前找到机会上岸。

杜垒生年轻俊秀,虽然落魄却不掩那身浓浓的书卷气,三娘有心想择这根良枝, 奈何杜垒生已心如死灰,三娘不死心地嘘寒问暖了数月,可他依然不为所动,只得讪讪收手。

虽然她决定转换目标,但对杜垒生到底有动过几分真心,她的名帖手信,都是专门请杜垒生为她润笔,就当是照顾他的生意。

杜垒生对此心存感激,他渐渐也振作起来,决定重新开始温书,再考大学。

但在冬至那夜,遍体鳞伤的三娘浑身是血的敲开他的门……

原来她做了一个商户的外室,冬至这晚原配没有等到商户回家,以为是被她勾了去,便带着两个小妾和一群健妇赶来别院,想将她活活打死。她拼着最后一口气逃了出来,回想这一辈子,便是到死了,也没有什么可留恋,只有他身边还算干净,她死也想寻个清净地。

她身负重伤,这大半夜也无处寻医,杜垒生打开包袱,当年父亲炼的那炉丹药还剩九颗,在嬛君死后,这不老药虽没有效用,可到底也是父亲倾尽半生心血的成果,他权当做遗物带在身边……也罢,死马当活马医吧。

他让三娘服下药,想了想,又取出那盒银碳,放在手炉中点燃……

一股奇异的香气扑面而来,他只觉得头晕脑胀,胸口闷得发疼,不知不觉竟跟着晕了过去。

三娘活下来了,不止如此,她的容貌在这一夜之间……竟平添了几分娇艳。

三娘大喜,身子大好之后登门连声道谢,同时拐弯抹角地打探那夜究竟给她服的是什么神药。杜垒生闭口不谈,实则暗暗心惊地开始研究父亲留下的数本炼丹笔记。

竟然是真的?

父亲难道真的成功了?

他特意到人迹罕至的郊区租了一间小屋,按着父亲的札记练习实验,不过一个月后,三娘再次找上门来,眼中光芒闪动,竟是又来向他求丹。

他见三娘这段时日的好颜色褪去,原来这丹药还有时限?他便燃起香炉,再次将丹药给了她……

重归大戏班的三娘,最终毫无预警地,猝死在了戏台上。

这是第一个死于不老药的祭品。

父亲走的太快,对于不老药,他没有留下任何嘱咐,杜垒生只得自行摸索。

一开始他以为三娘是意外过世,虽然这段时间他精神好得出气,也自觉是因为年轻。

然而当第二个猝死者出现之时,他震骇地盯着父亲留下的最后一颗不老药,又看向正在丹炉中翻腾的新药,朦胧地意识到杜家究竟炼出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杜家为皇帝而炼的不老药,并不是给皇帝吃的,而是让那些为皇帝奉献精气的祭品服下的。

银碳则是催化剂,将药效催发出来,供取皇帝在一旁吸食、精气。

实则就是提前透支身体的精气,虽然会像被催开的花朵一般短暂令人焕发神采,然而精气被透支的下场就是折寿。黄三娘原本就已经伤及根本,被不老药这样强制催发,才会在服下第二丸药后不久便暴毙当场。

“如今的不老药是我这些年改良过的,如果只服用三次,并不会损及命脉,或许依然会短寿,但好好调理,于生活无碍。”杜先生自嘲地一笑,“不过我也是伪善,知错犯错,这么做只是求个心安罢了……天网恢恢,我早就料到会有今日,这是我应得的惩罚。”

鉴真按了按杜先生手机上闪烁的微信,“还有一个人也要接受惩罚。”

杜先生收到的讯息上只有一句话:

【师父,他们又来馆内问话,你现在还好吗?】

老陈打开手机,一周了,杜先生都没有回复他的消息。

他眼眉微微舒展开来,看来他的藏身之地终于是被警方找到了,嘴角的笑容尚来不及扬起,胸腹的剧痛令他煞白了脸,抓起柜台上的药塞入口中……

不能再拖了,他望向名册,今晚他必须要找到新的祭品。

夜幕在渴望中一寸寸降临,老陈换上了杜先生惯穿的西服,两人身形相似,从背后望去真伪莫辨,他对镜整理好领带,拉开门——

“YOOO!好巧啊,你要出门吗?”早已等在门口的无欢微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最开始会怀疑陈伯,也是因为他的言行……令人觉得有些微妙的违和。”鉴真道,“虽然表面上处处维护你,但在细微末节,却又不停暗示你身上另有隐情。杜先生在平通镇见到我的时候,就该知道是他引我们过去找你。”

“是啊,我一见到你就知道了。”杜先生被没收手机,困在这里等待进一步消息已有一周。原本他心中就隐隐怀疑是老陈,鉴真的出现,不过是证实这一点,“还有呢,只是因为这样就觉得可疑吗?”

“还有时间。”鉴真收到特别行动组已经收网的消息,索性爽快地坦白道,“陈伯供述的出诊时间,都在那些女孩死亡的前三天内,卡得太及时了。我曾经问过余冰,每次药效能持续多久,她告诉我,周期至少一个月。也就是说并不一定非要在那几天下手,与我而言,杜先生更像是被故意引导在那个时间段出现。”鉴真摸了摸下巴,“相比杜先生,每月负责馆内采买的陈伯,有更多的下手机会。”

杜先生赞赏地拍了拍手,“苏小姐很聪明呀。”

鉴真最喜欢别人夸她,虽然偷偷翘起尾巴,面上还是力持严肃地道,“还有一点,陈伯是不是身怀口技?能模仿别人的声音。”

杜先生怔忡了下,这次是真的赞叹了,他缓缓点头,“你猜对了,当年他就是从戏班子里逃出来,遇见了我。”

老陈原名陈筠,在戏班子里专司学舌,能将男女老幼的声音模仿得惟妙惟肖,杜垒生捡到他时,他才十三岁。

在那个动荡的年代,幼小的他早已尝遍世间人暖,他不愿再回戏班子,一门心思地要跟着他。

杜垒生看着这个跪在他脚下苦苦哀求的孩子,瘦得骨棱支出,身形连十岁的孩童还不如,到底是动了恻隐之心,便收他为徒。

为了掩饰身份,也为了守着与嬛君的约定,每隔十年,杜垒生都会另寻住址。

陈筠虽然年幼,却极会看人脸色,做事机敏伶俐,跟着他的时日长了,虽然隐隐约约察觉到他身上的秘密,却毫不惧怕,反而常常会替他遮掩……

就这样年复一年,陈筠渐渐长大,成为了对杜垒生最忠心的人。

他在杜垒生的口中,从最初的弟子、平辈……到最后变成了老陈。

“会猜到这一点,恰恰也正是因为你。”鉴真晃了晃没收来的手机,“在你不见踪影那天,无虑提过,他曾在傍晚听见你与老陈的交谈声,然而入夜后你竟离奇消失,录音与真人对话是有差距的,他发誓在这段期间绝没有见到任何人离开过六御养神馆,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杜先生你身怀奇术;当然,这一周我已经确定了杜先生只是个普通人。要么,就是那个杜先生,是假冒的。

养神馆内只有你们二人,剩下的便是管家了。如果是这样,就也能解释得通为何他能伪装成你,你们身形相似,他跟随了你这么多年,动作神、韵也极为熟悉,只要遮住脸,用你的声音引那些女孩到昏暗之地见面,她们很难分辨出来。”

杜先生垂下眼,他按着眉心,修长的手指掩住了他脸上的神情,半晌,他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老陈不卑不亢,平视眼前的两人。

“你得了胃癌,不是吗?”无虑有礼地将病历表推到他面前,其中有这几个月来,他的就医记录。

老陈瞬间变了脸色。

“搜查那天我在陈伯的屋里看见了一盒开了封的药:替吉奥胶囊,我记住名字回去后搜索了一下,是抗癌药剂。”也因此,原本就觉得陈伯可疑的她与特别行动组的同伴们商量好,在平通镇找到杜先生后,特意没收了他的手机又困住他一周时间。

这一周,她真正想困的人,不是杜先生,而是陈伯。

如果凶手是陈伯的话,此刻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六御养神馆,这个当头,他不敢再对其他人下手,为了抑制病症不再恶化,他必须去医院拿药。

特别行动组也能借此机会,在这一周之内专门调查陈伯近一年来的所有讯息,尤其是关于他的各项病例,从最初发现癌症,前往就医,而后突然有数月就医频率大幅度降低,这个时间点,也是年轻女性猝死事件的开端到爆发期,但从被严密看顾的本月起,陈伯突然又恢复了就医。

“如果不是陈伯下手,那么过去数月,没有依靠药物治疗的他是靠什么控制病情?”

作者有话要说:艾玛,还有一章才能完结第四部……

我白天尽快搞定!TAT

陈伯拨开病例表, 端坐在座位上盯着一左一右封锁住出口的无欢与无虑, 犹做困兽之斗,“呵, 你们只凭着病历表和推测就认定我是凶手?”

“当然不,”无欢看了看鉴真返回的信息,笑眯眯地道,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还有人证, 杜先生愿意站出来指控你。”

陈伯倏地站起来,“你们信他?他是为了逃罪才把所有罪名都推到我身上!他想让我顶罪,我是被冤枉的!”

无欢遗憾地耸肩, “不,杜先生也认罪了,关于进一步的物证, 他也会陆续提供。”

陈伯哑然了片刻, 随即放声大笑,“好, 好!好事坏事他一人都做绝了。他还说了什么?”

无欢转述杜先生的话,“他说, 他对你很失望, 无话可说。”

“哈哈哈, 失望?”陈伯笑到一半时蓦然停下,“对我很失望?我伺候了他这么多年,分一杯羹怎么了?我也不想死啊, 我不想死有错吗!”

“可是那些女孩有错吗?她们就该因为你而去死?”无虑道,“她们难道就该死吗?”

老陈平淡地道,“人性都是自私的。”他不想死,那么,只好让她们去死了。

“其实你就是贪心,不要拿人性做掩饰。”无欢直接撕下那层遮羞布,毫不客气地道,“恐怕是杜先生想收手,你却不肯失了机会,就专门挑那些用完了三次机会,被杜先生拒之门外的女客下手,这样即便她们是死了,也可以瞒过杜先生让他为你顶罪。你真正想要的,是杜先生炼丹的手札笔记,对吧。”

“一派胡言!”老陈紧了紧拳,他恼羞成怒地想去拉无欢的衣领,却被他轻巧地避过,他用力地一拍桌子,“我要见先生,你现在就告诉他,我要见他!”

无欢无虑充耳不闻,从腰后掏出手铐,“不好意思,闲话时间结束。我们走走程序,你配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