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总管问:“少爷说什么?”
他不相信自己听见的,所以再问。
韩希夷盯着他道:“你耳朵聋了吗?”
说着,从桌后走了出来,准备离开。
韩总管结巴道:“可是,大少爷,这恐怕…太太不会同意的,族里也不会同意的…大少爷你要去哪接谢大姑娘?”
韩希夷道:“太太那我去说。你只管请二叔去谢家,谈得妥谈不妥无需在意,你只要把韩谢两家未退亲、我去接谢大姑娘的消息散出去就行了。其他事等我回来再说。”
韩总管道:“大少爷…”
他的大少爷一甩衣袖,飘然从他身边过去了。
他剩下半截话卡在喉咙里,又痒又难受。
半个时辰后,韩希夷来到韩太太屋里,命丫头们退下,然后将自己的决定告诉母亲。
“你说什么?”韩太太震惊地看着儿子。
“儿子要去接谢大姑娘。请母亲不要再为儿子寻亲了,儿子已经派了韩总管请二叔去谢家商议婚期。”韩希夷言简意赅。
“你…你这是成心要惩罚我们?”韩太太语声颤抖。
“儿子不敢。儿子是来和母亲商议。”韩希夷垂眸道。
商议?
这明明就是拿定主意了,来告诉她一声!
韩太太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她认真问:“谢大姑娘不是已经写了退亲文书给你?”
韩希夷道:“当时情形,我不可能娶一个在流地服刑的女子。谢大姑娘主动提出退亲,足见她为韩家着想。现在不同了,连朝廷都赦免了她罪行,这亲事自然还算数。”
韩太太道:“她母亲陷害亲姐姐,父亲杀人,妹妹通*奸*杀人,她自己更是数次陷害郭织女,我韩家怎能娶这样的女子?”
韩希夷道:“韩家再大,也大不过国家。她已认罪伏法,连朝廷都赦免了她,韩家为什么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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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5章 拒绝
韩太太气得哆嗦道:“你…你这是成心要母亲不好受!”
韩希夷道:“母亲想多了。迄今为止,儿子只喜欢过两个女子。一个嫁为他人妇,剩下这一个,既已定亲,我韩家也不是那出尔反尔的人家,况且儿子与谢大姑娘已有了肌肤之亲,就该担起责任。”
韩太太失声道:“肌肤之亲?你说真的?”
外间,陶女听得一惊,本能心虚低头。
韩太太身边丫头也惊诧万分,竖起耳朵静听。
就听韩希夷道:“是。儿子救谢大姑娘时,以口为她渡气。”
韩太太道:“那不过是权益之计。”
韩希夷道:“母亲清楚那后果。”
若谢吟月不是这个情形,韩希夷这样救人必定要承担责任。
韩太太说不过他,灵机一动,道:“你自己定下的誓言,你说,如果她陷害郭清哑,你即便已经娶了她,也要休妻。为何不遵诺言?”
韩希夷看着母亲,眼中闪过黯然。
当年,父母用谢吟月来牵制他,阻止他和郭清哑结亲。
现在,母亲又用郭清哑来牵制他,阻止他和谢吟月结亲。
可她不知道,不提郭清哑还好,提了他心意更加坚定。
他道:“自然要遵守诺言。谢大姑娘自那之后并未陷害郭织女,那些书生是她父亲鼓动的。而且她也在公堂上将前罪供认,足见她悔悟之心。将来若她对郭织女别有用心,我一样会休妻!”
韩太太伤心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娶她?!”
韩希夷轻声道:“娶谁都一样。何苦又拖一个无辜女子进来扯不清。母亲还是不要太操心了,听儿子一次吧。”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娶谁都一样?
韩太太呆呆地坐着,喃喃念叨这句话。
一天之内,韩家遣人去谢家商定婚期、韩希夷亲自去接谢大姑娘的消息就传遍了临湖州城,引人瞩目,足以与方家丧事相提并论。
方家,严纪鹏听后自语道:“这小子,没让我失望。”
※
在京城以北某州城的客栈内,谢吟月和阔别两年的韩希夷重逢。
他穿一身月白交领广袖长衫,腰束白玉带,领口、袖口、衣襟下摆均绣着如意纹,身材颀长、风度翩翩,长途奔波也未使他有一丝狼狈,剑眉下一双星眸专注地打量谢吟月。
她穿着青灰色棉布衣裙,脸上肤色很黑、微糙,只有杏眼依然明亮,气度依旧从容。
韩希夷暗自点头:她已经离开流地,不用穿这样朴素,可是她容颜受损,便是穿上锦衣华服也显得不伦不类,倒是这粗布衣裙更合适,好似明珠蒙尘,也掩不住她的光华。
这一刻,他的心忽然就定了。
飘忽不定了两年的心,忽然就定了。
迄今为止,他只爱过两个女人,她们之间势不两立,他和她们爱恨纠缠。正如他来时告诉母亲,娶谁都一样。那他就继续和她们纠缠下去好了,不必再拖一个无辜的女子进来,更复杂了。
他先开口道:“谢妹妹别来无恙?看着还好。”
谢吟月道:“韩兄此来何事?”
韩希夷道:“接你。”
谢吟月道:“这话何意?”
韩希夷道:“就是接你。”
谢吟月道:“是接我,还是担心我入宫,特来阻止我?”
韩希夷道:“都有。”
谢吟月没想到他就这样承认了,愣了下,轻笑。
她垂眸,抚着自己那双粗糙的手,心里想回头用****早晚浸泡保养,再用些脂膏护理,也不知市面上新出了什么护肤的东西。
一面随口道:“我记得,韩兄收了我的退亲文书。”
韩希夷道:“是。”
谢吟月问:“那为何还要走这一趟?”
韩希夷道:“今日不同往日。那时,你不得不写;我也不能不接。今日,你已获赦免,我自然要来接你。”
谢吟月抬眼,犀利道:“韩兄何必说这些?你的心思也不难猜。然不管你如何想,我却凭什么要跟你走?”
韩希夷道:“我以为,你只能嫁我。”
谢吟月道:“何以见得?”
韩希夷道:“我并未对外公开退亲之事,世人眼中,你还是韩某未婚妻。其二,当日将你从水中救起,我曾口对口帮你渡气。第三——”
他住口,看着谢吟月不语。
谢吟月听了他的话,再对上他大有深意的眼神,心一跳。
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她与他恍如隔世,很多事都想不起来了。
韩希夷轻声道:“当日在船上,你我已经同床共枕。”
谢吟月张着嘴,满眼不可置信。
韩希夷冲她点头,表示这事是真的。
谢吟月努力挖掘记忆,想搜出那件事。
结果,不但搜出那一小段记忆,还搜出更多,比如她和眼前这个丰神俊朗的男子曾经的新婚,曾经的柔情…
她先是脸红,紧接着脸色发白,一阵剧痛袭来。
她面无表情道:“若我说,我并不在意,韩兄可要小妹负责你的清白?”
很可笑的话,韩希夷没有笑。
韩希夷注视她半响,道:“自然不能。你我相交多年,你该知道我的性子,怎会勉强你呢。只是,我以为,你只能嫁我!”
最后一句话,咬字很重。
谢吟月傲然抬起下巴,道:“这个不劳韩兄费心。若因名节缘故嫁不出去,我便终身不嫁,也不敢误了韩兄终身。——韩伯母恐怕绝不希望韩兄娶我,韩兄还是不要违逆母命才是。”
郭清哑当初弄得那样一身臭,都不在乎世人眼光,她难道就比郭清哑差了?!
韩希夷点头道:“如此,为兄就不勉强你了。”
谢吟月再次愣神,没想到他这样容易放手。
倒不是说韩希夷是个死皮赖脸的人,而是她觉得他此来是有目的的,如此轻易放弃,他岂会甘休?
正思索间,冷不丁他又问:“为何姑娘忽然如此厌弃我?若我没记错的话,我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不论是在和你定亲前,还是定亲后。我虽怨你恨你,但你跳江,我依然下去救了。你昏迷不醒时,是我去求明阳子来为你诊治的。你在公堂受审时,我也没有对你如避蛇蝎,依然尽可能地帮你。你被流放,我去相送…”
淡淡的语气,词锋却很锐利。
当初是她费尽心机算计他,令他辜负了郭清哑,和谢家定亲;现在她又对他如此冷淡,好像他上赶着逼她一样,岂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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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6章 断送
谢吟月眼中发热,喉头发哽。
她以为自己心已枯死,再不会被任何人事动摇,可是不行,她的心正承受前所未有的冲击,前世的过往汹涌而至,有爱,有恨,有不甘,也有…美好。
他们之间是有过美好的!
这一念头让她惊悚。
她急忙收摄心神,深吸一口气。
她也不掩饰自己,就这么红着眼睛对他道:“多谢韩兄一直对小妹宽容。可是,你我都明白,我们彼此都有心结,在一起只会痛苦,不如放手。你担心什么,我都有数。你放心,我即便不嫁你,答应你的誓言依然有效,一定会遵循的。”
韩希夷默默地看着她不语,似在掂量她的话。
正当谢吟月静心等他决定的时候,他忽然转身就走。
长袖飘飘,带起一阵微风,潇洒之极。
谢吟月看着他从眼前消失,居然微微失落。
独坐一会,她收拾了心神,站起身,准备沐浴。
很快,她便恢复冷静。
她绝不会让自己再走前世的老路!绝不!
※
到京城,谢吟月没有获得新皇召见。
皇上派了一位公公来向她传口谕:赞她聪慧机智,承诺只要她创出一种新锦,便让谢家恢复皇商身份。
谢吟月领旨谢恩,恭敬地送走了传旨公公。
等人走后,她沉下脸,静坐不语。
她此来京城的打算落空了!
前世记忆:顺昌帝其人,英明睿智,善于纳谏,勤政爱民,算个好皇帝,唯有一样缺点:多情,爱搜罗各种特色女人。为何不说他爱美人呢?因为他并非只重美色,而是喜欢美人有“特色”。
他在位期间,没有专宠过任何一位宫妃。
无论开始多感兴趣,最后终究丢在一旁。
故而他这缺点并未招致臣子不满,也未酿出什么大错,臣子们以为,只要皇帝不沉迷于女色、不被迷失心性,添几个美人是小事。
谢吟月此来京城,实有宏图大志在胸。
她虽美貌出众,但自认不是以色事人的女子,若进宫,凭着她的聪慧智谋,以及对先机的洞察和把握,必定前途无量。
离开流地时,皇上派人带给她的手书明令她进宫。
可是,因为韩希夷横插一脚,顺昌帝不肯见她了。
皇上刚登基,不愿因为一介民女使德行受损、名誉受污。哪怕谢吟月不嫁给韩希夷,韩希夷这一趟奔波也没白跑。若她真进了宫,谁会相信是她不愿嫁韩希夷、而不是皇上抢夺人妻呢。毕竟当年她和韩希夷之间闹得轰轰烈烈,江南无人不知。
谢吟月又想刚才那道口谕。
这是她之前立功一事不便公开论赏,皇上才许诺她恢复谢家皇商身份,只要她弄一款新锦出来就行,这对于她来说并不是难事。
她还领悟到更深一层:皇上这么容易放弃她,因在他心中,她终究比不上郭清哑,皇上不愿太抬举她,以免压制了郭织女的风头。
韩希夷,一出手就断送了她的青云路!
谢吟月愤怒地想:很好,他也毁了她一次,从此他们两不相欠了。就算不能进宫,她也不会再嫁给他。
不论如何,她绝不走前世的老路!绝不!
想透后,她恢复镇定,站了起来,神色淡然。
这条路走不通,那就再换第二条——回江南找崔嵋!
前世记忆:崔嵋其人,有才华,善筹谋,通达权变,后来入内阁,位极人臣。崔嵋曾对她流露爱慕之意,她不为所动,嫁给了韩希夷。
今生她未雨绸缪,提前交结了这位前途无量的权臣。
次日一早,谢吟月便离开京城。
枫林镇的平安客栈,二楼天字号客房,韩希夷站在窗前,一边看对面山坡上满山的红枫,一面问韩嶂:“她离开京城了?”
韩嶂道:“是。今晨动身的,往东南来了。”
韩希夷道:“我们等她几天。”
韩嶂道:“少爷要同谢大姑娘一道走?”
韩希夷道:“不。让她先走,我们跟着。”
韩嶂疑惑不解,嘴上回道:“是。”
韩希夷不用问也知道韩嶂的疑虑,可他不能不跟着谢吟月。
搅了皇帝的好事,却又不娶她,他找死吗?
半个月后到达湖州,谢吟月过家门而不入,又奔临湖州去了。
韩希夷诧异不已,她这是去哪呢?
等过了临湖州城,谢吟月还乘船往东南去。
韩嶂道:“这是去往宁波的水路。”
韩希夷剑眉拧紧了——
宁波,崔嵋不是刚上任?
忽然他心中一动,隐生怒气。
这个女人,从前把他耍得团团转,如今好像改邪归正一样,一会想进宫,一会找崔嵋,独对他韩希夷如避蛇蝎。
他怎能容她如此轻视他!
他便吩咐韩嶂:“从今日起,命人盯住崔嵋。”
韩嶂应道:“是。”转身去了。
韩希夷又吩咐小秀:“告诉他们,回家!”
小秀奇怪道:“不去追谢大姑娘了?”
韩希夷淡淡道:“追她做什么?”
她要找崔嵋,便让她找去。
他倒要瞧瞧她想干什么!
只要她不进宫,一个崔嵋还不放在他眼里。
一行人便乘船返回。
傍晚,韩希夷站在船头看江景,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他头也不回地问来人:“去谢家商议婚期的事怎么样了?”
小秀回道:“太太很反对,找族中长辈出面,竭力阻拦。大总管和二老爷便说大少爷救谢大姑娘时,有了肌肤之亲,少爷乃至诚君子,不能不负责任。谢家巴不得。谢二老爷将此事吵得人尽皆知。”
韩希夷轻声道:“没想到我也成了情种了。”
小秀偷偷瞧了他一眼,心中嘀咕“你从来就是情种。”
谢吟月到宁波,果然去知府衙门找崔嵋。
递上帖子,崔嵋急命人迎入后堂,让座看茶。
寒暄间,两人互相打量对方。
崔嵋见谢吟月经此大难,荆钗布裙也气度如常,眼中隐露赞赏之意;谢吟月见他身着官服,虽年轻却不怒自威,也微微颔首。
只是,她觉得他对自己虽目露赞赏,却很坦荡,并没有前世面对她时的爱慕和情义,更不提用言语暗示求爱了,不禁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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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7章 再断
崔嵋笑道:“没想到姑娘这么快就回来了。”
谢吟月站起来,郑重下礼,道:“多谢崔大人!小女子此番进京,皇上答应找机会恢复谢家皇商身份。如此转机,全赖大人当日相助之恩。小女子听闻大人已赴江南上任,特地赶来相谢。”
说完又是一礼。
崔嵋急忙上前,双手虚扶,道:“姑娘不必如此客气。快请起!”
谢吟月便起身,重新归座叙话。
原来,当日谢吟月派人进京,揭发太子和兵部尚书等人私造火器一事,找的便是崔嵋,由崔嵋引见到六皇子面前。故而,六皇子登基后,崔嵋破格受到重用,被委任为江南来做官。
这原是她的连环计:结交崔嵋,得他相助接近新皇。
因此,崔嵋是十分感激谢吟月的。
他笑道:“姑娘此番回来,定能重振当年风采。崔某在江南为官,姑娘若有难事,只管来找崔某。”
谢吟月微笑道:“谢大人厚爱。”
说完微微垂眸,有些含羞。
她本不擅长卖弄风情,只是此来是有目的的,崔嵋又对她不无欣赏,在他炯炯注视下,她便有些不自在。
崔嵋心一动,正要说话,忽有丫鬟来,说林姑娘有请。
崔嵋忙对谢吟月歉意道:“姑娘稍坐片刻,本官去去就来。”
谢吟月忙道:“大人请便。”
后院厢房内,林亦真正坐着出神。
她被崔嵋所救,昏迷了几日工夫,醒来又调养了数日才好。近日,她悄悄使人往临湖州城打听,得知母亲和外祖母都去了,不堪打击之下,再次病倒,直到近日才好些。
崔嵋对她百般照顾呵护,隐露情义。
她心比黄连还苦,哪有心思回应他。
然她毕竟不同一般女孩子,虽不知方家发生了什么事,经过这几日思索,也大概猜到与自己有关,她心中凄苦,前途彷徨。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尽快回家。
刚才她去找崔嵋,却发现谢吟月在堂上坐着。
听了他们对话,再看见谢吟月神情,林亦真又是经过情事的,立即猜到谢吟月心思,悚然而惊,想起谢吟月和方初清哑的仇怨,只一瞬间她便做出决定,便回房坐下,命丫鬟请崔嵋来说话。
崔嵋不知何事,忙就过来了。
坐下后,林亦真凝视着他问:“大人当真不嫌弃我恶名?”
崔嵋愣了下,随即柔声道:“姑娘有什么恶名?”
林亦真黯然道:“大人知道的。”
崔嵋道:“若姑娘指的是高三少爷遇害一事,那崔某可要责怪姑娘小瞧崔某了。崔某岂是那愚昧无知之辈,将无端祸事迁怒于弱女子。”
林亦真道:“还有一事。”
崔嵋忙道:“还有什么,姑娘请说。”
林亦真沉默了一会,低声道:“我自小爱恋表哥…”
她将自己如何爱方初,却姑表结亲不成,后因高三少爷遇害落了个克夫名声,以至亲事艰难,母亲如何出面促成她给方初做二房,又如何惹怒了表哥表嫂,如何被表哥责骂,如何羞辱之下跑出方家,不幸失足落水的经过,原原本本都说了一遍。
崔嵋听得震惊又意外。
震惊她私恋方初,意外她居然将这隐秘事告诉自己。
他想了一想,问道:“姑娘可否告诉我,姑娘后悔吗?”
林亦真蓦然眼睛就红了,跟着泪如雨下。
她哽咽道:“是我不该起这念头。原以为她们会悄悄地问表哥表嫂的意思,谁知竟是当众逼迫…都是我自己不尊重,母亲为了我,才会招来这等羞辱。我真是不孝女!”
她想起方初说永不要再见她,她便悔不当初。
崔嵋看出她悔意,即便不能将方初从心里连根拔出,也必定不会再对他有心思了,便叹道:“情之一字最难解。之前本官不也误会了令表兄和郭织女么。本官实难想象有人能爱的如此情深
“姑娘不必羞惭,情缘自有天定。
“依我看来,姑娘未必有多迷恋令表兄,不过是名声受损,亲人怂恿之下才心生期盼,毕竟令表兄对郭织女的深情很令人艳羡。
“本官也不是头次见姑娘,那年在诸葛大人办的七夕会上,无意中听见姑娘说的一番话,印象极深。本官觉得,姑娘并非糊涂轻浮之辈,眼下遭际不过是赶上罢了。
“这些日子又见识了姑娘人品学识,便是连这等隐秘事也不肯对我隐瞒,足见可贵,本官深为感动。
“若蒙姑娘不弃,肯以真心托付,我绝不会让姑娘对今日选择后悔,必定也要还姑娘一份真情,未必就比方初对郭织女差了。”
林亦真抬起头,有些吃惊地看着他。
她没想到,听了她的事,他居然能毫无芥蒂地接受自己。
她怀疑地问:“大人说真的?”
崔嵋微笑道:“自然是真的。只是有一点:崔某比不得方初,给不了姑娘一生一世一双人,在下家中已有两位妾室。”
林亦真再次落泪了。
她哽咽道:“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世上…”
除了方初和郭清哑,哪里还找得出第二对!
连她父亲还有一个妾呢,那些没有妾的人家,或是因为没能力纳妾,或是养外室,很少有两情相悦不愿纳妾的。
她哽咽半天,才接着道:“亦真乃凡俗女子,又一身的是非,蒙大人青眼,怎敢挑剔大人。”
见她这样,崔嵋很心疼,道:“不过是妾而已,不必小题大做。本官熟知礼仪,断不会为了妾室而令正妻受委屈。姑娘请放心,我定会与姑娘和睦相亲,与姑娘白首偕老。人这一生,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