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顾左右而言他:“这么早睡不着,聊聊天呗。”

“给你的药没吃?”

“你也说了中药没那么快反应的嘛。”她一阵心虚,目光闪烁。

他略显无奈,沉默片刻——

“最近很缺钱?”

她起先有些愕然,但很快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来由,旋即不自在地别开眼:“不缺。”

“那为什么…”

“不为什么,”她速度极快地抢白:“现在要花销,老了要养老,不挣钱怎么行?”

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黎雅蔓不指望靠男人,要想一辈子活得昂首挺胸,就得落力工作挣钱。

他哑然地望着她明艳却漠然的侧颜,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过矛盾的组合,他不懂。

“不管怎样,以后注意保护自己。”

她刚要回应,眼角余光却冷不防看见一个身影,于是她条件反射地转头——

陆惜妍!?

只见一身风尘仆仆的陆惜妍正用不敢置信的眼神望着他们,陆济宽也瞬间陷入了意外的震撼,直到她火速狂奔出去,才如梦初醒地追上去:“惜妍!”

陆惜妍像只没头苍蝇般在自家跌跌撞撞地奔逃,老师破天荒地准许他们提早一天回家,因为正好有同学能带她一程,她就想着不要麻烦父亲再跑一趟,独自转车回来。哪知一不小心坐错车,折腾到了大晚上才摸到家门,正打算给父亲一个惊喜,却看见了这让人肝胆俱裂的一幕——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居然明目张胆地进了他的卧房,甚至还,还穿着她的睡衣!

恶心!肮脏!无法原谅!!

陆惜妍才跑到大厅,就被陆济宽三步并作两步地一把拉住:“惜妍,你怎么回来了?”

“我怎么回来了?”她满面泪水,却不怒反笑:“幸好我回来了,要是没回来,你是不是要等娶了这个狐狸精才来知会我,让我叫她一声妈?”

陆济宽愕然:“你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心里清楚!”她直直指向同样愕然的黎雅蔓:“现在你得逞了?满意了?我告诉你!我陆惜妍永远只有一个妈!要我接受你,做梦!”

“荒谬!”陆济宽终于忍无可忍地出声:“你黎阿姨受了伤,我只是带她回来敷药,你把你爸想成什么人了?”

“笑话!”陆惜妍泪如泉涌,声声夺人:“受伤不去医院却要跟你回家?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你想知道为什么?”黎雅蔓忽然开口:“那我告诉你,我今晚——”

“我刚才说的没有一句谎话,”他以无法转圜的姿态堵住黎雅蔓的话,不想让她把那噩梦般的经历再扒开示众一遍:“今天你黎阿姨要在这里借宿一晚,就这样么简单。”

闻言,陆惜妍死命挣脱他的手腕,指着橱架上母亲微笑的遗像拼命嘶吼:“你不记得妈妈了吗?不记得你在她墓前发过什么誓了吗?你说过就我们两个相依为命的话都不算了吗?你看着她!你看着她说!”

陆济宽无语地凝视着方妍温暖和煦的笑容,他以为自己可以问心无愧,这一刻却不知何故地闪烁了眼神,她亘古不变的神情此刻似乎闪烁着隐约怜悯和无奈,仿佛在嘲笑他曾经斩钉截铁的誓言。

“我不需要说什么,”他冷然以对:“说过的话我都心里有数,能不能做到,你总有一天会明白。”

最后那句话不知是说给女儿,还是说给自己听的。他隐隐瞥了眼呆立在旁的黎雅蔓,无声叹了口气,对女儿和缓了语气:“相信我,她只是借宿,没有别的。”

“我才不信!”陆惜妍狠狠瞪着黎雅蔓,双眼几乎要滴出血来:“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让她穿我的睡衣?”

父亲不爱她了,不爱了!他不但让别的女人登堂入室,甚至还让她穿自己的衣服!真是想想就恶心得想吐!

他正要解释,黎雅蔓却抢先大步跨到陆惜妍面前,在两人惊诧的眼神中三下五除二地扒下了睡衣,由于速度过快,陆济宽根本来不及反应,她就已经把自己扒得只剩内衣裤了,玲珑喷火的身段连同一身青紫痕迹顿时都无所遁形,把刚才还在哭闹的陆惜妍震得一口气卡住了喉咙,半天没说出话来——

这才反应过来的陆济宽立刻抓过沙发背上的毯子将她裹住,不料她却完全不配合地挣脱,一个劲儿地往门口跑:“我要回去了,放手!”

陆惜妍毕竟还是小女孩,哪里见过这种架势?顿时傻了眼,只好眼睁睁看着父亲运用蛮力硬是把她扛到楼上反锁进了客房。然后折返到她身边,一声不吭地拥住她。

她不知所措地拥紧了父亲,紧张地牢牢占据那温暖而令人安心的怀抱。她刚才看见黎雅蔓身上的伤,终于知道他们没有骗她,可…为什么她还是那么不安?

是的,不安。她已经没有了妈妈,不能再没有爸爸,决不能!

陆济宽没有责骂女儿,沉默中有着最深层次的无奈。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只能用紧密的拥抱来给她安慰和力量。

“爸…”她小小的脸上还挂着残余的泪水:“我会很乖的,而且我很快就会大学毕业找到好工作,让你不用再那么辛苦,所以你,你不要让别的女人做我妈妈好不好?”

他无声叹息,努力微笑,用厚实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抚摸她的发:“好。”

而在楼上的客房里,发现自己无法遁逃的黎雅蔓终于停止了疯狂挣扎,她蜷缩在床与墙的缝隙中,无声无息地流下了没有名字的眼泪。

第22章 「第二十一章 」宴会上的灰王子

梁曦觉得很沮丧,因为每个人都能轻易看出她今天要约会的事。

真的很明显吗,她在电梯反光镜里打量今天的自己,不过是穿了条两年前为了参加朋友婚礼买的淑女筒裙,不过是化了一点淡妆,不过是脸上的笑容明显了一点,不过——

好吧,确实挺奇怪的。

可她就是止不住地嘴角上扬,因为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她的生日。

其实生日没什么特别,而且就在不远的过去,她还暗暗怨恨过这个日子,不知是谁说三十要过虚岁,所以今年她就提前被判入了三十大关。谁要过虚岁啊,女人到了这个年纪都恨不得掐分夺秒,一天不到她都得算28好吗?

因为根本无心操办,她就打算低调以对,却没想到江卓一居然在jeangees订了位,虽然那家餐厅贵得让她心生不安,但这可是男朋友第一次如此费心费力地为她庆生,一想到这点,之前的辛苦和不安也就一扫而空了。

一整天她都心思浮动着,嘴角总是挂着朵似有若无的笑。下班后她善解人意地自己搭地铁来到了这家位于江畔的法式餐厅,外观古朴优雅的餐厅内部以原木装潢为主,质感沉厚的深紫色窗帘直垂入地,中世纪风格的雕花窗视野广阔,江岸两边的美景尽收眼底。

梁曦略显局促地跟着彬彬有礼地侍者来到事先预定的雅座,边看menu边咋舌,于是暗暗记下了相对便宜的菜品,准备等男友来了再点。

真美好啊,她不禁暗暗想,这才是生活吧?

虽然曾经的梦想早已被疯狂飙升的房价和日益增长的工作压力践踏到毫无还手之力,可这一年一次的日子,就容许她奢侈一次吧。

直到最后一丝夕阳的余晖终于隐灭在窗棱,她终于不安地看了看手表,比约定时间已经过了20分钟。她告诉自己男友工作忙碌要体谅。可当侍者第三次来给她添水时,她终于有点坐不住了,只好满怀担忧地拨了电话过去。

那头江卓一很快接起,语调波澜不惊:“在忙呢,有事吗?”

她不由得握紧了手机:“你…还没出门?”

“出门?”那头愣了愣,这才如梦初醒道:“等等,今天是7号?”

虽然心顿时凉了半截,梁曦还是尽量保持着平和的语调:“…是的。”

“对不起,我——”江卓一面对着一桌文件,一脸茫然:“昨天忽然来了笔大单子,客户要的又紧,我一时昏了头就…”

“那你还来得了吗?”她难掩失望。

“我今天可能要通宵,”他语气满是歉意:“要不这样,你叫雅蔓过来陪你吃吧,好好吃一顿,吃完找我报销。”

“…没事,你忙吧,别忘了吃晚饭,注意休息。”

放下电话,梁曦有片刻的茫然,黎雅蔓自从从陆医生家回来后脸色就不太对,憔悴地像是整夜未眠,这会儿正请了假在家补眠呢,这时要是忽然叫她过来救场,听起来都过分。

环顾四周,满目皆是一对一对,也是,这种吃情调的地方,除了情侣还有谁会来?

不吃就走太尴尬,可一个人吃,又太凄凉。

踌躇间侍者又来询问何时上菜,她只得硬着头皮说等朋友来了就点,思来想去别无他法,她只好拿起电话——

“有这么好的事?”司徒放在那头朗声大笑:“你等着,敢放你鸽子?我帮你吃穷他!”

在等待的时光里,她只能不断观察周围食客来打发时间,来这里的人看起来非富即贵,无论男女都是鲜衣怒马,气质卓然,于是更衬得她灰头土脸,格格不入。气场是最难学的东西,一分气场背后往往累积着十分笃定。就像她,尽管也能挺直背脊端坐,却挥不去内心深处的局促和不安。

那种,身处不属于自己的领地的不安。

怎么还不来?想到他的飙车速度,横跨整个s市也就个把小时,他到底在干嘛?

她望眼欲穿地注视着窗外,希望能第一时间捕捉到他轰隆隆的拉风身影,却冷不防感觉到身前多了一道阴影——

“等朋友来了我就…”她以为又是侍者,正要惯性回话,一抬头却瞬间愣住,微仰的下颚像被人拧住般无法动弹——

来人一身黑色修身西装,扣子只松松扣了一颗,露出白色衬衣裹不住的肌肉线条;原本随意披散的长发在脑后妥帖束起,不经意垂落的发丝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轮廓清俊而分明的脸;衬衫袖口则一丝不苟地于袖管中露出一寸,恰到好处地包裹住骨节分明的手腕。他自顾自潇洒入座,姿态气定神闲,似乎浑然不觉自己引起了多少人的眼神驻足。

“抱歉,让你等那么久,”指尖不经意擦过质感丰润的唇,他歪头微微一笑,调皮的酒窝一闪而逝,像侧面长眼睛似地一伸手就拿到了侍者递过来的menu,低头潜心研究起来,片刻后,他忽然起身凑近犹在呆怔的她,姿态暧昧地留下一句悄悄话:“江卓一真的说过他会付钱?”

她终于松了口气,对,这才是他。

各自点完餐,她压低声音:“你这身是哪来的?”

他耸耸肩:“去年给同学当了次伴郎,他给买的,还行吧?”

她悄悄比了个大拇指,原本还担心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一定会让她脸面丢尽,却没想到…还真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看看左侧那女人的表情——对女人来说,没什么能比别的女人羡慕的眼神更受用了,尽管梁曦是个**型女人,这一秒也无法免俗地微微窃喜。

这时侍者来给他们倒酒,她体贴地主动把杯子移向侍者,却被他不动声色地半路拦截回去,换了另一个杯子出来。

她大惑不解:“干嘛不能用那个杯子?”

“那是白兰地杯,”他晃晃手里的杯子,挑眉:“这才是红酒杯。”

好险,差点丢人了。她正暗自庆幸,却惊觉不对:“你,你怎么知道的?”

他笑得神秘:“唔…因为我有特别军师。”

话说黎雅蔓那只老妖婆虽然嘴巴毒了点,关键时刻倒挺有用,他知道她很有吃大餐的经验,便抓紧时间和她电话讨教了几招,以防一不小心又丢人现眼,惹得梁曦不高兴。现在看来倒是相当有效。

头盘是法式白酒田螺,梁曦原以为会是螺肉,以至于在看见那六只摆成圈的漂亮螺壳后,有种自作孽不可活的悲凉感——

牙签,哪里有牙签?

随餐而上的工具很复杂,但一向精通机械的司徒放已迅速在实践中完成磨合,享用起了鲜美螺肉。他望了眼正捏着工具发呆的梁曦,了然地起了身。

眼看他忽然起身走到自己身后,梁曦一头雾水:“你干嘛…”

“左手这样握住架子,对,重心往下一点,”他认真地教她如何运用螺夹,手把手耐心教她:“右手用叉往外掏…再深一点,对,然后往下戳,戳实了再往外拉…”

梁曦头脑一片空白地任由他掌控自己的动作,背后紧贴着的是他散发着热气的紧实肌肉,有隔着衣物也无法消弭的惊人存在感,更别提周围食客的纷纷侧目了,男人眼里都写着惊讶,女人眼里则写着欣羡,她瞬间成了整个餐厅的唯一交点,着实有些受宠若惊。

看她手臂虚软无力,他不得不直接示范如何叉出一颗螺肉,然后举到她面前:“张嘴。”

她无意识地张开嘴,酒香浓郁的鲜嫩螺肉便被他姿态淡定地送进她嘴里,她嚼了嚼,忽然从脖子一路红到了发际线——

这,这太夸张了!

这顿散发着桃红色气泡的法餐吃得她有点浑浑噩噩,明明是十年前就已不该做公主梦的年纪,明明对面坐着的是认识了7年之久,以不靠谱著称的小朋友,可这一切都像是被ps打了柔光做了lomo,美得像一个幻觉。

所以当他牵着她的手,在众人赞叹的目送中走出餐厅,绕了两个圈走到某大厦下停着的摩托车旁时,她还沉浸在刚才的气氛中,完全没反应过来——

“靠!热死我了!”司徒放迅速脱下西装,又龇牙咧嘴地扯下领带,把衬衫袖子卷到手肘,这才缓过劲儿来,他豪迈地拍拍后座:“上来吧。”

梁曦条件反射地低头望向自己的筒裙,无语了。

他看了她一眼,旋即大喇喇地把刚脱下的西装在她腰际围了一圈,完全无视可能会导致的褶皱,心狠手辣地打了个结,然后特顺手地拍拍她的屁股:“现在ok了!”

她瞠目结舌地望着他,对他刚才的流氓行径简直无法相信——她的法国大餐,她的俊美绅士,她的美好生日,啊啊啊!

当她再次抱着他的腰,被吹得满脸头发,眼睛都睁不开时,一种悲凉感由心而生。可是仔细一看,咦?这不是回去的路啊。

“你去哪儿?”

“我陪你吃了饭,你总也要陪我吃一顿吧?”他饥肠辘辘地加速:“靠,这么大个盘子就放脚皮那么薄一片肉,饿死人了啊!”

她无语地遥望天际,希望他能变成绅士的愿望…果然是不切实际吗?

第23章 「第二十二章 」宴会后的灰姑娘

路边的沙县小吃里,梁曦惊悚地望着他面前的一大盆蛋炒饭,以及堆成了小山的五笼蒸饺,顿时有种自己三天都出不完这么多的错觉。

“你不吃吗,”他殷勤地劝着,“一起吃吧,我不够再叫。”

她顺手拿了酱油给他浇在饭上,“不了,我吃饱了。”

这个无心的动作却让他微微怔忪,原来她知道他的习惯,并且习惯到几乎成了自己的习惯。

他旋即露出了灿烂到让人眼花的笑容,“哇嗷,我家小曦曦真是太贴心了,”

她白他一眼,“吃你的饭去。”

眼睁睁看着他把这么多东西一扫而光,饱受惊吓的她却被打着饱嗝的他再次拖到某个shoppingmall前,他豪迈地把扭捏的她一把拖进去:“你请我吃了这么贵的饭,我不送礼能成么?”

说完,他瞥了眼她的鞋,她立刻不安地侧了个面。这双鞋有一侧已经脱了胶,幸好是裸色,她就用ok绷缠着,心想反正也没人看这么仔细,可现在…

下一秒,她已被直接拖到某女鞋专柜。

为了攒首付的钱,她已经有些时日没逛这种大商场了,有什么需要就淘宝,一双鞋五六十块足矣,哪像这种地方…她看着价签暗暗咋舌,一双凉鞋都要上千?这简直是抢劫!

不过,可真是漂亮啊…她手里拿着朴实的基本款,眼神却不由自主地被模特脚上那双吸引,那鞋跟足有十厘米高,又尖又细,泛着耀眼的鎏光;而鞋身上不规则的水晶则被透明质料密密串起,乍一看就像是腾空镶嵌在脚上,华丽得让人无法逼视。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鞋。

“喜欢就试试呗,”他已经变戏法似地拿来了一双,她这才从迷思中回过神来,赶紧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没衣服配的。”

是啊,穿了这样的鞋子,就得搭配同样上品的着装;打扮一新后又怎能往沙县里钻?自然是要顿顿法国大餐。这是一个循环咒,你不能一时心软地纵容自己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哪怕只是一双鞋。

尽管她真的很想要。

“试试还能少块肉?”他强势地把鞋往她怀里一塞,一把把她推到试鞋凳前。

本想拒绝的,但梁曦转念一想:也是,试试又不要钱,过过干瘾总是可以的。可一穿上她就后悔了,贵的鞋子果然有它的道理,这么高的跟穿上居然一点都不难受,炫亮的水晶又衬得脚面和小腿又白又亮,让她叹为观止!于是,她忍不住瞄了眼价签——

天啊快点脱了吧!两千块穿在脚上?会不会当街被人砍腿?她火速脱下鞋放回盒里,心里默默盘算着地下二层可能会有便宜货,要不去那儿看看?

“小姐,我帮你包起来。”此时,专柜小姐却巧笑倩兮地走到她跟前,吓得她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再考虑考虑!”

小姐露出困惑的笑容,她礼貌地比了比柜台处:“可是你男朋友已经付过钱了。”

梁曦大惊失色地回头,果然看见那家伙正吊儿郎当地斜靠在柜台上,还得意洋洋地晃了晃手里的卡。

她顿时有种晕眩的错觉,清醒后第一时间捉住专柜小姐的手:“我可以退吗?”

小姐为难地望向司徒放,后者二话没说地大步跨过来,左手拎鞋右手拎她,瞬间就消失在了店外。

“你是有病还是疯了?”梁曦无法控制地吼叫:“两千块!你一个月的工资啊!两千块就买双鞋?!”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你喜欢不就行了。”

“你…”她简直浑身无力:“我还喜欢周生生那个三克拉钻戒呢,你怎么不去买?”

原本是气话,谁知他居然认真想了想,然后煞有介事地得出结论:“现在还买不起,以后发达了再给你买。”

“…”

“别这样,”他轻浮地捏捏她的脸:“你想想看,不就是喜欢一双鞋吗?人活这一辈子,要是连喜欢的鞋都得不到,这不是太惨了吗?”

“那也不用你操心,等我们买了房子宽裕了…”

“买了房子能宽裕?三十年房贷等着你呢。”他不客气地敲她额头:“等你六十岁了谁还要看你穿水晶鞋?趁着腿还白嫩,赶紧的啊。”

她被他堵得哑口无言,想了想,她果断开始翻皮夹。

“喂喂喂你干嘛?”他退后两步:“你敢拿钱出来就和你断交!”

“爱断不断。”

她打开皮夹,却发现里头只有寥寥几百块现金,正窘迫难言,司徒放却长手一伸掏走她一枚硬币,笑得龇牙咧嘴:“拿你一块钱就算你买的了,ok?”

她再一抬头,却发现那人早已哼着小曲,随着一缕突突的烟尘火速消失。

在她看不见得拐角处,他停住车,细细把玩着那枚无甚奇特的硬币,好像要把那残留的温度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