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景言的心脏几乎就要从嘴里跳出来,她就像是一个在行窃时被抓住的小偷,尴尬的无地自容。
连景言蹲跪下的动作很大,发丝飘扬间香气已然窜入了他的鼻腔。
“没关系,你别收拾了!”岑森的声音听上去毫无波澜。
但,他话音刚落,连景言就已经把笔全都捡起来放进笔筒,摆放在原来的位置。
她的心里惴惴不安,毕竟自己没有经过别人的同意就动了别人的东西,还被逮了一个正着。
“对不起,我在外面看书,结果发现可以推开书架就擅自进来了。”
连景言抬头时,岑森正在整理桌上乱七八糟的文件,把那本粉红色的笔记本放进了抽屉里,过程中连景言只能看到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只一眼很快就移开了视线。她站在原地听着动静眼睛没有焦距的盯着桌上的平板电脑看,就像是一个犯了错误等待家长批评的孩子。
连景言注意到岑森的手,干净修长,指甲剪的很整齐。
她目光紧随岑森的手,直到岑森触碰到平板电脑……屏幕一亮,是《流年似锦》的视频暂停画面。
连景言瞳仁一紧心下当时就漏跳一拍,她抬头看向岑森略有些诧异。
岑森唇角的笑意若有似无,和连景言相遇的目光似乎过于灼热,灼热的让连景言想要逃跑。
见到连景言眼神里的慌乱,岑森轻笑收回目光整理好桌子上的纷乱后他才不紧不慢道:“这个门是后来我让打开的,方便进出拿书。”
岑森话音刚落电话又响了。
连景言瞄了眼岑森正在震动的手机,方便进出拿书吗?可是看岑森电话响起的频率,他并不像是有闲时间去看书的人。
“您还要忙,那我就先不打扰了……小凡弯弯找不到我该着急了。”连景言借机对岑森鞠了一躬就慌忙拉开自己进来时的那道隐形门小跑了出去,当藏书室里的书卷气取代了浓郁的咖啡香她才松了一口气。
连景言当时说不上来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她只觉得岑森这个男人的气场和存在感太强了,自己仅仅只是站在他对面都有些不能喘息。
尤其是一想到他的目光,他深邃里的对自己的热烈……连景言就想要逃跑,她潜意识里觉得这个男人很危险,自己应该离他远远的才安全。
可是连景言怎么都没有想到,最后竟然事与愿违。
“景言……想什么呢?叫了你好几声都不答应……”
苏婉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小厨房出来端着咖啡站在连景言的面前了。
“没什么……”连景言回过神对苏婉苑笑了笑,“只是看到你在抄《简·爱》有些好奇罢了。”
“我这是闲来无事,给自己找点事做。刚煮好的咖啡,尝尝……”苏婉苑在连景言对面坐下来。
连景言心里想着在岑家看到的那本《简·爱》又看了眼苏婉苑桌子上的这本手抄《简·爱》,关于岑家的那本……因为时间太长,字迹连景言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印象里似乎那本书里的字迹很漂亮,却不似苏婉苑的笔体看起来娟秀却内藏一股刚劲。
可是……天下间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以前看到过一本手抄的书,今天……又看到一本。
而且如果连景言没有记错,第一次和左坤一起来这里的时候苏婉苑看的是埃尔弗里德·耶利内克英文手抄版的《钢琴教师》,当时连景言就想起了在岑森家看的手抄版《简·爱》了,因为两本书都是用同一质地的羊皮纸封。
咖啡徐徐的香气中,连景言抬头看向苏婉苑,她轻抿了一口咖啡睫毛轻颤,眼角眉梢都是满足的轻笑。
“婉苑姐……你以前还抄过《简·爱》吗?”连景言还是没有按捺住心中的好奇问苏婉苑。
苏婉苑抬眼迎上连景言的眸子,似乎很诧异连景言会这么问:“抄过,你这么问……似乎以前见过?”
连景言心里向下沉了一截,她突然想起那年在岑森书桌上没有完整看到的照片,她问:“岑森……你认识吗?”
苏婉苑正要放咖啡杯的手一抖,杯中的咖啡晃动幅度有些大,险些溅出来。
她这样的小动作没有能逃过连景言的眼。
果然吗?和自己猜的一样……
苏婉苑不着痕迹的把咖啡杯放回小碟中,低垂着眉眼让人看不清楚她的神情……但唇角扬起的弧度,却越发明媚。
窗外,清风扫过落叶轻轻叩击着透明的玻璃窗,暖色的夕阳照进来落在苏婉苑的侧脸上,让她看起来是那么恬淡柔美。
屋内弥漫着咖啡和书本的香气,安静的……针落有声。
岑森从来不曾对连景言讲述过他那粉红色日记本和被她瞧见一半的照片,看来……那日记本的主人,此刻……就坐在自己面前了。
连景言心内就像被一直大手紧紧握住,不能喘息。
她握着咖啡杯,热度从骨瓷杯透出来,柔软的手心被灼疼却依旧不放。
“岑森……是我深爱的男人。”苏婉苑欢欢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舒缓。
连景言没有吭声,等待着苏婉苑的下文。
“可是……他不爱我。”苏婉苑抬起头,那双眸子干净澄澈,不知道是她把自己的悲伤掩藏的太好,还是因为时间早已经冲淡了她的悲伤,她似乎从刚才那种低沉凝重的情绪中走了出来,平静如水。
这个回答到让连景言意外。
“其实……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你的,左坤把你带来介绍说你是他的朋友时……我刚开始只觉得你很漂亮,连气质都是出类拔萃的。”苏婉苑笑起来温柔的像棉花糖一样,“后来进了厨房才想起来你是连景言,我那时想……我终于有机会见到岑森的爱人了。”
连景言握着咖啡杯的食指微微一跳。
曾经一度……连景言以为,岑森内心深处还有一个爱人……就是那个粉红日记本和《简·爱》手抄本的主人。
“我原名……不叫苏婉苑,我姓翁……叫翁婉苑。”苏婉苑抿了口咖啡,“是美国华侨商会主席翁龙的女儿。”
翁龙这号人物连景言是知道的,美国著名的华侨……在华尔街非常有名。
“我和岑森是在美国认识的,我见过岑森之后就爱上他了……爸爸也是非常欣赏岑森一心想要把我嫁给岑森。”苏婉苑说的不紧不慢,“翁家爸爸娶了别的女人……也有了他们的孩子,我总觉得我在那里家里很些多余,索性就和岑森搬到一起同居。我煮咖啡的手艺……还是和他学的!”
说到手中的咖啡,苏婉苑眼角终于露出幸福的样子……她捧着咖啡抿了一口,样子让连景言来描述……只觉得像是静心礼佛之人才有的虔诚。
“整整四年他和我是分睡两个房间的吗?不论我怎么明示暗示……他待我总是彬彬有礼的姿态,我能感受到他的体贴,能感受都他的细心和无微不至,独独……感受不到他对我的爱。”
“那晚,我收起了女孩子应有的矜持,去了他的房间……以为那会是曼妙的一夜,谁知道……他竟然帮我把睡衣穿了起来叮嘱我不要着凉。”苏婉苑告诉连景言这些并不觉尴尬,似乎在回忆自己以前的趣事一般,不自觉就笑出了声。
连景言不知道是因为知道岑森没有和苏婉苑发生什么心里大悦,还是被苏婉苑的笑容感染,竟然……也笑了出来。
两个清澈的笑声似让刚才略微安静的气氛有所缓和,让着弥漫着咖啡香的小小屋内变得温馨了起来。
连景言想象着岑森一本正经的告诉苏婉苑小心着凉的样子,真的让人忍俊不禁。
“后来,我就知道岑森根本就不爱我……只是觉得我不讨厌罢了。”苏婉苑抿唇,“但……我到底是个女孩子,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肯定是没有办法拉开脸面再来面对岑森,我也不愿意回去那个根本没有我立足之地的‘翁’家,所以就逃回了我妈妈身边。”
苏婉苑小时候也是在中国长大的,那个时候……翁龙去美国做生意,她的妈妈开了一家蛋糕店来养活他们母女俩,后来的故事就很老套了……事业有成的翁龙在美国有了心爱的女人,和苏婉苑的母亲离婚后娶了别的女人,母亲为了苏婉苑的前途着想……便让翁龙把苏婉苑带去了美国。
但那里翁龙已经有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苏婉苑总是感觉到孤单,所以碰到了温柔体贴的岑森,她便不顾一切的爱上了。
那天晚上,她抛弃了自己的自尊心赤诚站在岑森面前却不能让他的冷静有丝毫波澜,所以……她只能带着自己仅存的自尊和碎了一地的爱逃离美国回来找自己的母亲。
后来,翁龙回来找到苏婉苑的时候,苏婉苑只求翁龙不要让岑森找到自己,她觉得自己已经无颜面对岑森,也没有勇气面对岑森了。
从那以后,翁龙每个月会给苏婉苑寄足以让她挥霍渡日的生活费,让她的生活安逸无虞,也如她所要求没有告诉岑森她的下落。
然,两年后岑森在苏婉苑母亲去世两个月后还是找到了她。
岑森不知道苏婉苑的过去,也不知道苏婉苑在中国还有一个妈妈,她日记里的线索也很有限……唯一有价值的就是对小时候住过大院的描述,其他都是家里的两个弟弟如何欺负她。
那本日记还是苏婉苑到美国第三年时写的,坚持了一个月就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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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的更新来鸟,交代了苏婉苑好岑森之间的关系……放心啦,苏婉苑是个很有品格的女人,以后不会像他们女配那样跳出来给景言使绊子。
非闹着要小婶婶陪着吃饭
更新时间:2014-8-20 2:14:13 本章字数:5271
那本日记还是苏婉苑到美国第三年时写的,坚持了一个月就放弃了……
翁龙也没有给岑森什么信息,所以……当岑森找到苏婉苑的时候,她还是很意外……很感动的。
可是,岑森这么费心的让人找苏婉苑,并不是因为爱苏婉苑……只是担心因为那晚的事情伤了苏婉苑的心,想要倒个歉……
苏婉苑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文质彬彬的岑森竟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她听岑森说他遇到了一个女孩子,叫连景言……年纪小小却和他当年见到的苏婉苑一样稳重的很盥。
苏婉苑看着岑森那双闪烁着光芒的双眼就知道,岑森……爱上了那个女孩子。
岑森说起连景言的时候,语气里有着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骄傲,即便那个时候……连景言还不属于他。
或者是母亲死了之后,苏婉苑开始变得豁达,或者是……苏婉苑觉得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泸。
她把伤怀和落寞全都藏了起来,她笑着陪岑森聊连景言……又笑着送岑森离开。
后来,岑森没有过几天便回美国了,苏婉苑卖了祖屋……带着妈妈做蛋糕的手艺来到北京,过起了现在这样闲适的日子。
高兴时做做蛋糕煮煮咖啡,店开的偏僻……不求生意多好,只要有事做就好。
她从来都不是为了赚钱,有翁龙那个爸爸在……苏婉苑从来都不缺钱,她做蛋糕煮咖啡一直都是为了自己高兴而已。
嗅到了厨房里传来的芝士蛋糕香气,苏婉苑起身去厨房忙活,没过一会儿就端出热腾腾的蛋糕来。
那蛋糕不仅香气四溢,更是入口即化……再配上苏婉苑的咖啡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连景言和苏婉苑聊了一会儿,临走时苏婉苑给连景言打包了一个芝士蛋糕说是让连景言带回去当点心。
连景言要付钱,却被苏婉苑拒绝了。
连景言只能道了谢,拎着蛋糕离开。
她既然知道了苏婉苑的身世,就知道……她最不缺的就是钱,自己硬要给反倒显得生疏,倒不如以后有什么好吃好玩的东西多想着点苏婉苑她会更高兴。
“景言……”
连景言刚推开门苏婉苑却笑着叫住了她。
“嗯?”
苏婉苑温柔的看着连景言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今天为什么心情不好,但不论什么不顺心的事……只要你好好的睡一觉,起来就会发现一切其实都豁然开朗。”
苏婉苑果然是一个聪明剔透的女人,连景言一来……什么都没有说,她便知道连景言的心情不好。
纵使相逢是晚,连景言却觉苏婉苑与她有种知己的感觉。
“谢谢……”连景言亦是对苏婉苑笑开来。
“另外……”苏婉苑抿了抿唇走至连景言身边,帮她拉开门,“岑森还不知道我在这里,别告诉他。”
连景言垂眸,就便是连景言想告诉岑森……怕以后也没有机会了。
但,岑森和连景言的事情终归是她的私事,她习惯了心事藏于心,也不愿意讲给苏婉苑听,便点了点头离开。
连景言把蛋糕拿回去倒是让郑弯弯乐坏了,她本来就贪吃……这么好吃入口即化的芝士蛋糕,没一会儿就让郑弯弯解决完了。
谁知道,这家伙吃完了蛋糕却回过头来埋怨连景言大晚上的给她吃这么高热量的东西,为了缓解她自己的罪恶感,郑弯弯忙开始在客厅里做瑜伽。
“景言……你工作的事情有信儿了吗?”郑弯弯一边做瑜伽一边问。
一说到工作的事情,连景言的头又大了。
今天穆淑珍亲自来了,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自己的家业就算是不亲自操持,也一定要懂,这句话并不是全无道理。
如果家里连景驰还在,或者连景墨能从部队抽身来接管家业,连景言很乐意双手奉上。
可当初自己没有按照爷爷的意思考军校爷爷已经不高兴了,连景墨现在在部队里是骨干,要是为了生意从部队转业还不得把爷爷气死!
想必……自己的父母也已经是深思熟虑过了。
“景言,我问你话呢?!”郑弯弯换了一个姿势一脸的问号,“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连景言笑了笑,她见郑弯弯似乎已经从那种悲伤的情绪中缓过来了对她也放心了些。
“你先练瑜伽吧……我去睡了。”
苏婉苑说的对,不论什么不顺心的事儿,先睡一觉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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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淑珍从那天去过连景言那里之后,连着一个星期就没有和连景言提过关于让她去酒店的事情。
她自己的女儿,她清楚的很……有些事情点到了就好,该死量的她自己都会思量。
“我听左坤的妈妈说,左坤回来这一阵子都挺忙的,你们俩没出去?”穆淑珍一边为女儿削苹果一边问。
连景言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礼服,然后和师傅沟通了几句才道:“他回来的时候约了我吃饭,可是我这几天比较忙就推了。”
等连景言换完衣服出来,穆淑珍把削好的苹果递给连景言试探问:“忙面试吗?”
连景言轻笑摇了摇头:“看一些关于酒店管理和酒店服务的书。”
这道出乎穆淑珍的意料,她满眼惊喜看向连景言。
“就算是要去酒店工作,不了解酒店的事情恐怕不行,但是就算是恶补了这么久……还是觉得自己了解的太少了。”连景言看似风淡云清的说了一句。
穆淑珍连连点头:“嗯……是,这些事……其实光靠从书本上看是学不到多少东西的,只有自己在事件中积累经验,才能逐渐了解。”
穆淑珍这一点时间都没有催连景言,连志文还着急的不得了。
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对待任何事情都有分寸,果不其然……她这段时间不声不响的就已经开始学习了。
“嗯……”连景言点了点头。
“这样吧,我和你爸爸说一说,你再休息两天,然后就去酒店工作看看……慢慢来学习实践,你觉得怎么样?”穆淑珍柔声问。
“好。”连景言答应了下来。
其实,这段时间关于理论知识连景言已经积累了不少,她从小学习能力就比较强。
关于酒店的书她都看,不管父亲是不是让她从最底层做起,不论是做什么……她总想做到最好。
正说着连景言的电话就响了,来电是左坤。
这一阵子,左坤几乎每天都打电话询问连景言是否有时间。
从南京回来后,一直没有见到连景言,左坤甚是思念。
但连景言每一次拒绝的语气都十分坚定,好几次挂了电话左坤都觉得绝对不再给这个女人打电话让她出来见面了,可是就是莫名其妙的总是会把电话拨过去,每一次……都是在电话里“嘟”声响起的第一声就后悔。
然……那是,已经来不及了。
连景言接了电话,左坤抿了抿唇,脑筋一转道:“曼曼想你了。”
曼曼?左曼曼?
连景言想起那个十分可爱一直叫自己小婶婶的小不点。
她之前还答应过左坤会经常去看看左曼曼,可是之后事情太多都没有去看过。
“好,今天去左家吗?”
听到连景言的一个“好”字,左坤那小嘴角扬的,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不用,咱们去百货商场给曼曼买衣服。一会儿我接了曼曼去接你?”左坤问。
“你接了曼曼就可以了,告诉我时间地点在哪里碰面,我自己过去。”
左家和连家几乎要横穿北京市,连景言不太想麻烦左坤。
“那就新世界百货吧,中午12点吧……曼曼这几天不好好吃饭,非闹着要小婶婶陪着吃饭。”
这就纯属左坤瞎掰了好么。
那小不点在家里吃的欢实着呢。
哪有一点见不着小婶婶不好好吃饭的意思,连左妈妈岑淼淼都经常劝自己的小宝贝儿少吃点,害怕她吃成大胖子。
可这左坤是真的太想见到连景言了,这丫头……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那一通电话,还是真的很忙,左坤总觉得她不相见自己似得。
“好……那我一会儿就过去,咱们一会儿见。”
“好,一会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