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他就走上去,满脸迷惑地想探手去摸摸子青胸部,被子青尴尬闪开。

她闪开的动作已令人了然,缔素立在当地,不可置信道:“你…真的是个姑娘?”

易烨将子青拉到身后,沉声道:“臭小子,听好了,子青是我妹子,是为了替我爹才从军的。你要是把这事说出去,我可饶不了你!”

“她是你妹妹!”缔素还是觉得无法相信,看看易烨,又看看子青,半晌才压低嗓子紧张道,“你们知不知道,这要是被发现,可是杀头的死罪!”

“当然知道。”易烨白他一眼,“所以你小子千万别说出去。”

“我怎么可能说出去!”缔素急忙道,“可是你们、你们…也太冒险了!”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我爹有病在身,如何受得了军中这些操练。”易烨叹气。

想到操练之严苛,缔素也点点头:“这倒也是。”

“总之,你替保守住这个秘密,你就是我和青儿的大恩人!我家的恩人!”

听易烨说得郑重,缔素也郑重起来,脸上带着略显稚气的严肃:“易大哥,咱们是兄弟,不说外套话。我跟你们担保,这事我绝不会说出去,杀了我也不说。”

瞧他一脸的刚毅顽强,易烨这才稍稍放下心,重重拍了拍他肩头,道:“大恩不言谢。这番你和青儿去虎威营,辛苦你多照顾她…”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保护弱女子的心态油然而生,缔素自感肩上责任重大。

易烨身后,子青已从包袱内寻出手衣,一言不发地递了过来。

“青儿,你放心,有什么事你尽管跟我说,我一定会帮你的。”缔素接过手衣,朝她认真道。

子青微微一笑:“我知道。”

待缔素要走,易烨不放心地叮嘱道:“记着,这事连老大和铁子也不能说。”

“老大也不能说?”缔素一愣。

“不能,知道的人越多对青儿越不利。”

“嗯,明白了。”

缔素点点头,闪身出去。

室内,易烨与子青对视半晌,皆不知该说什么。缔素毕竟只能算是个孩子,他究竟能将这个秘密保持多久,无人知晓,眼下也只能过一日算一日。

42第十六章征途(二)

根据曲长所传达的指令,子青与缔素二人在早饭前便得到虎威营,故而二人在早起操练时便匆匆辞别赵钟汶等人,纵马往虎威营赶来。

在营门通报之后,便有军士过来,将他俩直接领到校场一角。早有十几骑人马等在那里,为首一人便是霍去病。

“禀将军,人已带到。”军士朝霍去病禀道。

霍去病随意点了下头,便挥手让军士退下,目光淡淡扫了眼子青与缔素。他身后有几人见原来是在等这两个不起眼的小士卒,自然不放在眼中,不甚满意抱怨道:“你们小兔崽子睡得好觉,让我们在这等了小半个时辰。”

曲长命令中只说早饭之前,也没说具体时辰要求,子青与缔素虽然都觉得有些冤枉,但两人皆低首附耳,不敢辩解,更不用说是反驳了。

好在霍去病也没说要罚,跃上玄马,提高嗓门道:“出发!”

随即,赵破奴、高不识在内其余十几骑翻身上马,子青缔素也忙跟上。一行近二十骑人马往西北方向绝尘而去。

他们这一行人马,霍去病是将军,赵破奴是鹰击司马,高不识是校尉,剩下十几人还有几名是中郎将,几乎皆是羽林郎官出身,自是无人会把子青和缔素这等小兵小卒放在眼中。途中其他人之间尚有问有答,间或着嬉笑怒骂,却没人来答理子青缔素。他二人只能傻傻跟着走,根本不知道去何处,去做什么。

“听见水声了么?”奔驰了近一个时辰,缔素转头问子青,“前面有河,水很急,我能感觉到。”

子青侧耳细听,果然河水轰鸣声越来越响:“是黄河?”

再行一段,远远已经能看见渡口,驰近之后,众人下马。早有等候在此的人迎上来,将他们引入一处屋舍之中,朝霍去病恭敬禀道:“依将军的吩咐,驼队在对岸已租借妥当,锦缎丝帛也已装载上船。”

子青有些愣住,因为屋舍内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队跋涉大漠的寻常商旅所要用的全部物件。

“卸甲,各人找自己合适的衣服换上,合穿就行,别挑挑拣拣磨磨蹭蹭,船还等着…”赵破奴扬声吩咐道,话音未落便被一件抛过来的衣袍连头罩住。

紧接着,旁边东中郎将谭智把一双半旧的靴子塞入赵破奴手中,笑道:“你不用挑了,这是最臭的一双靴子,你用最合适。”

赵破奴揪下头上的衣袍,抱着靴子,仍是好脾气地催促道:“上了船就有早饭吃,别说我没告诉你们。”

“早说啊你,饿我们这半日。”

又一双旧布袜抛过来,赵破奴照单全收,抱着衣物去换。

子青已卸了甲,当着众人的面,身上的襦衣自然没法再脱,只得慢吞吞地先把布袜靴子都换了。缔素自己快手快脚地换好,看子青神色不对,恍然大悟,眼珠滴溜溜一转,把一件翻毛的皮袍举得高高的,对着光佯作自言自语道:“没长虫子吧?”

这一瞬,被衣物挡住的子青飞快地脱下绛红襦衣,将半旧石青襦衣穿上。

一只大手将翻毛皮袍压下来,赵破奴的脸出现在眼前,满面疑惑道:“有虫?难怪我觉得有些痒痒?”他的肩头左耸右耸,浑身不自在起来。

缔素讪讪缩回手,赔笑道:“好像是我看错了,是毛打了结,不是虫子。”

“哦…”赵破奴挠着后背走开,继续吩咐众人,“弓、弩都得带上,别拉下了。咱们这是商旅,还得防着大漠里的刀客,别装得太过了。”

“咱们要去大漠?!”缔素一惊,朝子青道,“你听见没有,叫咱们防着大漠里的刀客。”

“嗯。”

子青将外袍束好,复背上弓箭,心下隐隐已有些明白霍去病此行目的。

“喂,那边两个小子过来,把这些衣袍都叠好,袜子靴子也都理好,别弄乱了。”有人理所当然地使唤他们,“回来还得穿呢。”

又不是将军,也好意思大模大样地差遣人,缔素心中暗自嘀咕着,见子青已默默地过去整理衣物,只得也跟过去,没好气地胡乱叠着。

“你说咱们穿着这样去大漠做什么?”缔素把衣物整摞搁好,又似自言自语,又似在问子青,“难道将军乔装打扮,对匈奴人搞一次突袭?人也少了点吧?”

“大概是想探探路吧。”

如果此行是为了探路的话,子青就明白了将军要带上缔素的原因。

正说着,披着狐皮大麾的霍去病自里屋出来,盯了子青一眼,随即便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毛茸茸皮袍装扮,随口便吩咐道:“你就当我贴身小厮,跟在我旁边伺候,记得么?”

子青呆了一瞬,想到这也许是自己此行所要扮演的身份,道:“诺。”

闻言,缔素忍不住满怀期待问道:“我也伺候将军么?”

“你有更重要的事做。”霍去病说罢便大步迈出门去。

更重要的事——缔素心中甚喜,自觉用处甚大。

见子青仍躬身在整理靴子,他忙捅捅她,急道:“你傻啊,还不快跟上去,将军刚说了你得跟在他旁边伺候。”

子青疑虑地直起身:“他应该是指进了大漠之后吧?”

“他又没说,你现在就跟着准没错。”缔素催促她道,“快去快去,将军的命令岂能容你瞎猜,这些臭靴子我来整理。”

子青没奈何,只得整整衣袍,跟着出门去。

刚一上船,便有人朝赵破奴嚷嚷着饿,到处寻摸着吃的。不一会儿,果然有人依赵破奴的命令抬出了几个篓子的粗麦面饼,重重地放到甲板上。

“就吃这个?”东中郎将谭智直皱眉头。

赵破奴先伸手拿了一个:“这玩意儿不容易坏,扛饿,大家吃饱之后,剩下的面饼就是接下来几日的干粮。…来来来,别客气,多拿几个…”

“别吆喝了,什么好东西,你也好意思。”顿时有人奚落打趣。

说归说,众人手都没闲着,不过一会儿功夫,马鞍袋都鼓囊起来,众人嘴里也都各自嚼着。

缔素叼着面饼靠在船舷上,探身去瞧底下翻腾的浪花,另一只手使劲挥舞着让子青过来。

“我还是头遭坐这么大的船,你瞧瞧,连浪花都这么大!”他兴奋地很。

“你当心。”

瞧他身子探得太猛,子青伸手把他拽回来些,这才抬头看向船外。因是清晨的缘故,河面上的雾气甚是浓重,连对岸是什么情形也看不清楚,只有灰蒙蒙的浓雾,船一直在往雾中驶去,看不见前方,让人心中无端地生出些许茫然之意。

43第十六章征途(三)

霍去病往船舱内查看过已准备好的锦缎布匹,方才回到甲板上,也随手拿了块粗面饼,斜坐在甲板盘绳的木桩上,心不在焉地咬了两三口,目光若有所思地将甲板上的马匹和人都扫了一遍。

“这次…”他缓缓开口。

其他人倒还罢了,唯缔素与子青站姿笔直,等候将军的命令,霍去病停口瞧着他二人,无奈道:“首先要改得就是这点,这次装扮成商旅,你们言语行动间须得改掉军人习性,免得被人看出破绽来。”

闻言,为表示听命,缔素动作生硬地往船舷上一靠,子青则面无表情地低头咬了口面饼。

霍去病微微一笑,接着道:“下船后将货品都搬到驼队上。老赵,你率四人负责押后;伯颜,你率四人在队前开路;谭智,浩然,你二人负责保护缔素,将沿途所有水源都标注出来;余下的人,随我在队中策应。”

“诺。”

众人皆应道。

缔素此时才方知自己此行任务,更未料到,霍去病还专门派了两个人来保护他。其中谭智是东中郎将,施浩然则是长水校尉,此二人军阶皆不知比自己高出多少,竟然令他二人来保护自己,着实令他一时间受宠若惊。

斜睇了眼缔素,谭智顿感大材小用,委屈道:“就这个小鸡崽子,掉锅里头也没人吃啊,还用着我和浩然两个人来护着他?

“咱们这些人里头,会舞刀弄枪的不稀罕,会找水源的可就这么一个,到时候几万人马就得靠他找的水源。信得过你,才把他交你手上,你不愿意,要不我来替你?”霍去病掰下小块面饼丢入口中。

谭智嘿嘿一笑,忙道:“不用不用,那还是我吧…小子,过来!从现在起,吃喝拉撒都不许出我一丈内,知道么?”他朝缔素笑喊。

旁人皆笑。

顿了一会儿,西中郎将伯颜颦眉问道:“将军,咱们扮成商旅,必然行动缓慢,此番又是深入匈奴腹地,若遇上匈奴人劫货怎么办?”

“驼队上的驼旗用得是长安齐家的,今年的过路钱他们早就交过了,不出意外的话,匈奴人是不会来劫我们的货。”霍去病停了下,看出伯颜眼底的意思,“若是有意外,货全丢弃,尽量避免交手,走为上策。此番是为了探路,要收拾他们等下次。”

众人闻言,心下皆已明白。

长水校尉施浩然把最后一点面饼吞入腹中,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道:“又不用动刀动枪,天天光跟着那些骆驼磨蹭,还得伺候小毛孩子,没劲没劲。”

话音刚落,他便被人自身后不轻不重地踹了一脚。

“要不说你贱呢,没匈奴人追在屁股后头,你就不会过日子了。”霍去病踹完他,复坐回去,笑道:“老赵,每天早晚照着饭点揍他,省得这小子皮痒痒。”

赵破奴笑呵呵道:“这小子皮厚,我担心早晚两顿不够…”

“得得得…”施浩然拱手作揖,迈了几步正走到缔素旁边,把缔素一把揽过来,故作郑重道,“我责任重大,得保护这个大人物,你们谁都不许惹我啊!”

未料到他劲道太大,缔素被他勒得几乎透不过气来,幸而一把被谭智拎了出来,顿时扶着船舷连连咳嗽。

“…差点勒死他,你这蛮牛。”

谭智边道,边好心地替缔素拍背,他的手劲也不轻,拍得缔素踉跄一下,几乎栽到甲板上,幸而子青及时托住,将缔素扶到旁边坐下。

“你瞧瞧你瞧瞧,刚才你差点拍死他,还说我蛮牛,你自己也不去照照镜子…”施浩然一脸的幸灾乐祸。

你一句我一句,接下来,两人扭斗成一团,霍去病看得有趣,权当佐饼小菜。

缔素哀怨地将子青瞅着,虽不敢言语,但目中意思已让人十分了然:我不要和这两个蛮人待在一块。

将军所下达的命令,子青亦无法,只得安慰地拍拍他。

下船后,果然有驼队已在岸边等候,待把锦缎布匹都搬上骆驼背上,他们方才跨上马背,开始这一路的旅程。

因是打着长安齐家的旗号,一路上着实太平,即使远远地有匈奴人经过,看见他们是齐家商队,也无人来为难他们。有时到了匈奴人小部落所在地,还有普通匈奴百姓上前来与他们换些针头线脑,油盐酱醋之类琐碎东西,霍去病也甚大方,心无芥蒂,能匀出来的皆与他们交换。

待走远后,施浩然甚是不解,皱眉道:“他们可是匈奴人,咱们干吗还要换东西给他们?”

“匈奴人就不是人了?”霍去病白他一眼,“不打仗的时候,人家也是老老实实过日子,在这种小事上去为难人家,你瞧你这点肚量…”

话还未说完,就听见“嗖”地一声,一支利箭从身后射出,直入草丛深处,隐约能看见一头肥硕野兔栽倒在地。子青飞快窜过去,将野兔拎回来,挂于马侧,一日下来那里已然挂了三四头野兔。

霍去病斜睇她一眼:“打兔子倒是利索,要是烤兔子的功夫再精进些就好了。”

子青愣了楞,默默点了下头。

眼见日渐西斜,霍去病下令就地宿营,除了谭智浩然二人陪着缔素去附近搜索水源,其他人卸下驼队的货,让骆驼得以休息,又生了篝火。子青在篝火边拔着兔毛,预备烤兔子。

瞧她把野兔背脊上的毛拔下来,当做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放入小布包内,最闲的霍去病忍不住凑过来,探手就把小布包拿过去,端详奇道:“你留着兔毛做什么?”

“兔毛可以做笔。”

子青有些紧张地看着他手中布包,生怕霍去病喘气略大些把兔毛吹跑了。

霍去病挑眉:“做笔?!”

“嗯,秋冬时候的老野兔背上所生紫毛,被称为‘紫霜毫’,是做笔的上上之选。所做出来的笔储墨多而不漏,耐用。”

子青耐心解释道,与此同时,想不作痕迹地从霍去病手中拿回小布包。可未料到霍去病偏偏不撒手,子青只得讪讪缩回手。

“兔豪我倒是知道,不过没想到是这老野兔背上的毛。”霍去病闲闲侃道,“你想做笔?也好,先做一根给我使使,让我看看好不好用。”

子青呆了呆,紫毫极其有限,这些兔子加起来都未必能做一支笔,将军这一开口…

“怎么,你不愿意?”

霍去病已从她不自觉颦起的眉尖看出来,心下有些好笑,毕竟还是年幼,这少年丝毫不懂得掩藏情绪。

子青思量着该怎么说才妥当,沉默半晌,也没想出什么好法子,只能抬眼如实与他商量道:“若将军不等着用的话,下次再做笔给您行么?这次的笔,是我想拿去卖些钱两,有急用的。”

她目光甚是恳切,干净清澈,霍去病对上她双眼,定定看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道:“你干脆卖给我,如何?”

“您想买?”子青有些不可置信。

“嗯。”

子青只能道:“…那我卖您便宜点吧。”

44第十六章征途(四)

“行啊。”

把小布包递还给她,霍去病随意转开,自到马鞍旁寻了水囊,饮了几口后复转回来,也不说话,只瞧着地上的野兔,伤口皆为一箭穿喉,干净利落。

“你的箭法不错,射香头对你来说应该不算太难的事情,既然缺钱,为何不去拿月底考核的金饼?”他问。

把一只拔得干干净净的兔子放到旁边,子青看了他一眼,低下头使劲地撸着手上的余毛,半晌才道:“…我不能要。”

霍去病怔了片刻,想起以前曾经听说过关于墨者行事,其中有件他认为甚为迂腐的事,悟道:“墨者不收取任何礼物和奖赏,因为不愿别人认为自己另有所图,是这样吧?”

没想到他连这也知道,子青又看了他一眼,眼中微带诧异之色,然后她点了点头。

“可月底考核这个…没关系吧?”霍去病开始意识到这个少年的想法很可能比他所能想象的更加迂腐顽固。

子青认真道:“习武该是为了强身健体,保护弱小,又或者是报效国家,不该是为了钱两。”

“既可报效国家,又有钱两可赚,两全其美之事,岂非更好。”霍去病理所当然道,顺手在她脑袋上叩了一记,“你这孩子,也太死板了!”

颇为柔顺地挨了他这记,子青没吭声,闷头把木棍削尖,串了兔子架在火上烤。暮色渐沉,火光映在她脸上,霍去病多看了两眼,笑着摇头起身,去查看驼队。

兔子还未烤熟,缔素一行人便回来了,马背上驮着七八个满满当当的水囊。谭智将附近水源方位告知霍去病,霍去病当即取出地图细细标明,而后看着地图凝神思考…

赵破奴自怀中掏出从高不识处搜刮来的调料,围着兔子通身乱洒,急得施浩然在旁直搓手。

“…你会不会啊,不会别糟蹋东西…多了多了…你这样洒肯定咸了…”

听他咋呼个没完,赵破奴干脆一脚把他踹旁边去:“滚滚滚,滚远点,全是你唾沫星子,待会怎么吃?…伯颜,替我把他捆了,没见过这么烦人的。”

施浩然仍嚷嚷个没完:“咸了,咸了!…伯颜,我告诉你,老赵放这么多调料,肯定是他自己想独吞这头兔子。”

伯颜硬把浩然按坐下来,打了个噤声的手势,朝霍去病一指:“你有点眼力行不行,别吵着将军。坐着,看着火!”

“不是有那小子看着火嘛,得,我瞧马去。”

浩然口中所指的那小子正是子青,她只管埋头看火添柴,于周遭的喧闹充耳不闻。缔素回来后只转悠了一圈,便被四、五人差遣着做琐事,他一做完便溜到子青旁边坐下,忿忿跟她咬耳朵道:“咱们简直就是来伺候这帮爷的,压根就没人把咱们当回事。”

子青笑了笑,安慰他道:“将军之前还说你顶重要,还派人保护你,这还不够把你当回事啊。”

“什么保护,朝我呼来喝去的,神气着呢。”缔素没好气地低声嘀咕道,“有本事他们自己找水源去,别跟着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