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继续吃,我今天还有其他的事情!”叶湘竹准备转身离开。

“等一下!”

“怎么了?”叶湘竹狐疑的转身。

白纯炀放下筷子,微笑的重新抬头对上她的黑眸:“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刚刚不是说过了,是花粉过敏!”叶湘竹理直气壮的回答。

“如果说我不信呢?”

“你爱信不信,不过,这是我的双手,好像跟白公子没有任何关系吧?再说了,还有九十天我就会离开这里,到时白公子和我桥归桥、路归路!”叶湘竹微笑的冲白纯炀一鞠躬:“白公子,您用好!”

“嗯?你…”

白纯炀还想说什么,叶湘竹已经转身离开,回想她刚刚说过的话,却带着浓浓的疏离感,令他莫名的感觉不舒服。

今天的她真是奇怪,那双手肿的那样子,一看就知道不是她口里所谓的花粉过敏,一定是其他的原因。

突然,白纯炀的视线射向窗子上展开翅膀伸懒腰的彩雀。

“喂,凤凰!”白纯炀凉凉的唤了一声。

彩雀正抖着自己的羽毛,准备躺在窗子上懒懒的睡一觉,冷不叮的听到白纯炀唤它凤凰,它一下子僵在原地,好一会儿没有反应过来,鸟脑袋朝着白纯炀的方向,精豆大的眼睛期待、无辜的望着他。

“主…主人,你刚刚…唤我什么?”

“我唤你凤凰,难道你不是吗?”白纯炀斜睨它一眼,一边端起茶杯啜饮了一口。

“是是是,我当然是!”彩雀用自己从未有过的精神嗓音大声回答,心情愉悦的飞落到了白纯炀面前。

它那双精豆大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白纯炀,眼睛里面有光亮在闪动。

不容易呀,不容易,它跟着白纯炀二十年,跟着宁蔻也有好几年,却从来没有听到过任何人喊它凤凰,这是第一次,让它怎能不激动、感动。

只是喊它一声,它就激动成这样。

白纯炀温柔的抚摸着彩雀的脑袋,嗓音亦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现在才发现,以前我对你实在是太不好了。”

彩雀眼中的光亮闪动的更加厉害。

“主人,只要你现在对我好,就行了!”

“嗯,我会对你好的,只要你实话实说。”

“我以后绝对不会欺骗主人您的,否则,就让我变成死凤凰!”彩雀慷慨激昂的发誓。

“事情倒是没有那么严重,我只希望你告诉我,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白纯炀微笑的问了一句。

“咦,昨天晚上?”

“对,你昨天一晚上都在外面,所以应该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对不对?”白纯炀温文无害的问道。

彩雀精豆大的眼睛左右闪烁着:“这…这个,实际上,昨天晚上我睡过头了,发生什么事我并不知道。”

“你不知道?”白纯炀轻笑了一声,嗓音低沉:“你当真不知道吗?还是,你刚刚在撒谎?还记得你刚刚发了什么誓吗?”

彩雀六神无主的低头。

“主…主人,昨天晚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今天我特别想吃飞禽的肉!”白纯炀的手指再一次轻抚彩雀的脑袋,笑眯眯的问:“你对主人我这么忠心,所以,你就牺牲一下,自己飞进油锅里,炸了给我吃,可好?”

呜呜~~主人太坏了,也太残忍了,要炸了它,而且,还要它自己飞进去,太过分了。

最终,彩雀只得灰溜溜的低下了头。

“其实,我昨天晚上知道一点。”

“知道一点?”白纯炀的声音微微上扬。

彩雀浑身瑟缩了一下:“是…是全部都知道。”

“然后呢?”

“然后就是…”

“快说!”见它不说话,白纯炀阴沉着声音威胁道:“我可不需要一只不会说话的鸟,油锅里的油还等着你呢。”

太过分了。

说就说:“是这样的,昨天晚上叶姑娘跑去求小为,让他教她做菜,小为不愿意,她就跑到了华城的一家御厨家中,但是人家御厨不想教她,故意放了辣椒水,说只要她敢将手伸在辣椒水里半个时辰,他就教。”

辣椒水?怪不得她的那双手肿的跟馒头似的,原来是浸了辣椒水。

她居然为了学做吃的去用自己的双手泡辣椒水?她的脑袋到底是怎么想的?

“后来呢?”他面无表的继续问。‘

“人家御厨看她实在有诚意,半个时辰没到,就让她把手拿了出来,后来连夜教她做了些菜。”彩雀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白纯炀的心里五味杂陈,这叶湘竹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彩雀的眼睛骨碌一下,然后继续说:“其实,昨天晚上,小为也跟着一起去看了,回来之后,小为叮嘱我,不让我告诉你的。”

但是,坏蛋主人,威胁它,逼迫它说了出来。

“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到窗户上去。”白纯炀挥了挥手,低头看着桌子的菜,心里却一阵紊乱。

想到她用那两只早已红肿疼痛的手来做这满桌子的菜,就觉得心里针扎一般的疼。

看着那些菜,他夹起来送进口中,突然觉得这些菜如同从未吃过的美味佳肴一般。

客房的卧室里,叶湘竹经过一晚的辛苦,疲惫的沉睡着,风撩起她的一角纱帐,露出她憔悴的睡颜。

床榻的一侧,白纯炀望着床榻上那双搁在被角红肿的手,眼底闪过一丝痛意。

一阵风又欲吹进来,白纯炀倏的回头,两扇窗子瞬间自动被关上,将风阻隔在窗外。

、番外——契约100天(二十三)

连续一个月过去了,叶湘竹的双手也完全恢复如常,而她的厨艺也在日积月积中变得越来越好,对厨艺也是越来越得心应手。

另外,在这一个月期间,叶湘竹帮助处理云氏连锁的业务,被那些对数据不太擅长而被高阳及他那对父母搁置了数年甚至十年的帐目,也在叶湘竹的帮助下,一个月内完全理清。

将帐目的最后一个数字写下,叶湘竹不禁松了口气,美丽的眉宇舒展了开来,搁下手中的笔,再仔细的把帐目阖上。

总算把这些帐目都算完了。

再往旁边看去,旁边的白纯炀早就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罘。

没人?能去哪里?

她的心里一阵空落落的,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他居然不在!

默默的收拾完书桌上的东西,踏出了书房,再轻轻的把书房的门关好,一路往自己的房间走去飑。

该是今天了,她该离开的日子。

倘若她再留在这里,只会更加不舍得离开,处理完帐目才离开,这是她给自己最低的限定时间。

现在帐目已经完全处理完,她再也没有理由留下来,她该离开了,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四周看了一眼,这里所有的东西,都不是她自己的,她也没有什么东西落下,也不用带什么东西离开。

四周看了一眼,她释然一笑的叹了口气。

唉,没有落下任何东西,这样更好,她可以无牵无挂的离开。

但是,物品没有落下,她的心呢?

甩了甩头,不要再想了,想那么多做什么?

她跟白纯炀本来就是萍水相逢,本来没有任何关系,现在她该离开了,两个人以后就当真桥归桥路归路。

不过,就这样直接离开,也不好,想了一下,叶湘竹便在桌子上的纸上写下了一行字。

在写最下方落款的时候,叶湘竹的脑海中冷不叮的闪过了一个画面,疼的她抚额痛吟了起来。

火,好大的火,两个小孩子在一个黑暗的巷子中,看起来似乎是一男一女。

小女孩清晰的声音落下叶湘竹的耳中。

“我叫叶纹汐!”

叶纹汐,叶纹汐,纹汐,纹汐!

她终于想起来了,她自己的名字!原来她叫叶纹汐。

纸上落款的地方还是一片空白,她赶紧补上自己的名字,写落款名字的时候,她顺手在上面写下了“叶纹汐”三个字。

叶湘竹…不,她现在已经恢复了她的本名——叶纹汐。

她怎么会放心自己的亲生母亲赐予自己的这个名字呢,她叫叶纹汐,她叫叶纹汐。

她依稀记得一些失去记忆之前的事情,原来,她已经离开了家里二十年,父亲和母亲的坟墓到现在她已经二十年没有去祭拜过了。

想到这些记忆,她总算有个去处了。

好了,现在留言也写好了,她也该离开了。

把纸放在桌子上显眼的位置,用茶醉压着,然后她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不带走一丝留恋。

叶纹汐以为自己离开的时候,谁也不知道,可是,在屋顶的不远处,却有两道一鸟紧紧的盯着叶纹汐离开的背影。

“叶姑娘真是一个好姑娘,走了真可惜!”彩雀可惜连连的说着。

“少爷,您真的打算让叶姑娘离开吗?”小为在旁边也问了一句。

白纯炀回头睨了那一人一鸟一眼。

“怎么?你们两个打算让我现在就上前去把她追回来,让她不要离开吗?”

“当然不是!”一人一鸟同时回答,虽然小为并不明白彩雀在叫什么,心里想着应该是与它说的差不多吧。

“既然不是的话,你们两个就不要再说了,再说了,她现在离开也是好事,时间越长…只会越麻烦。”白纯炀严肃的盯着两人。

越麻烦!

这三个字,小为和彩雀两个人都知道那是什么意思,这一人一鸟听得白纯炀这么说,便不开口说话了。

没错,会很麻烦,而且,更有可能会连叶纹汐丢掉性命。

毕竟,一个多月之前,白纯炀就已经向祭坛起誓,半年内一定会回去继承尊主之位,这件事已成定局,在这之前,他不能爱上任何人。

留下叶湘竹只会让两人越陷越深,最后,白纯炀就必须要杀掉自己心爱的人。

现在让她留下来,就等于让她的生命开始倒计时。

她是个美丽且善良的人,该有一个好的归宿,这是他们的心中所想。

白纯炀虽然已经心动,毕竟感情不深,时间长了,应该也会渐渐忘记吧?白纯炀心里这样想着。

不过,她现在已经离开了,这份情也能就此断了,也好,也好!

白纯炀从屋顶跃下,彩雀马上扑腾起翅膀,盘旋在他头顶。

“主人,叶姑娘离开的时候,留下了一封信,难道你不看看吗?”彩雀突然问了一句。

白纯炀头也不抬淡淡的回了句:“只不过是一句临别留言,也没有什么好看的,就先放着吧!”

“哦,也对!”彩雀点点头。

客房内的桌子上,一张纸孤零零的在桌子上,一阵风从窗外吹了进来,吹动了桌子上的纸张,那纸张被风吹动,呼啦啦作响,那呜咽的声音犹如不舍主人的离开。

已是傍晚时分,白纯炀从华城处理完一部分事务回到茶庄,在这个夏季,清凉的风迎面吹来,甚是凉爽,让人从心底里舒慰。

“湘竹,倒杯水来!”回到茶庄,白纯炀第一句就喊道。

但是,刚刚进到茶庄之后,便看到四周漆黑一片,没有一道光亮,不禁愣住。

他恍然大悟。

叶湘竹已经离开了,以往茶庄里的灯到了傍晚她就会点燃,没有她在,茶庄里的灯似乎都无法再亮了。

院了中,一道漆黑的人影站在那里,笔直的身形,熟悉的侧脸,令白纯炀一看就认出对方是谁。

“少爷!”小为在夜空下恭敬的冲白纯炀喊了一声。

“你怎么没有点灯?”白纯炀责备了一句。

“少爷,属下向来都在外面。”顿了一下之后,小为尴尬的回答:“属下不知茶庄里的火折子在哪!”

“…”不知道火折子在哪?罢了。

白纯炀认命的走进了自己的卧室中,从一个角落里摸到火折子,再把卧室的灯点燃。

“小为,可以上晚膳了!”白纯炀坐在桌子边上。

“是!”

小为乖乖的回答,便立刻转身去,不一会儿,端上了尚有余温的饭菜,一一摆在白纯炀的面前。

看着那些平常自己喜欢吃的饭菜,白纯炀拿起筷子便朝菜夹去。

刚把菜送进口中,他好看的眉瞬间皱了起来,表情一阵奇怪,嘴里的东西难吃得如同嚼蜡般。

好不容易把饭菜咽下去,白纯炀便用筷子敲了敲瓷盘的边缘,不满的冲小为斥道:“小为,我知道你很不爽为我做膳食,可是,你把这些东西做得这样难吃,是故意戏弄我的吗?”

小为奇怪的看他一眼。

“少爷,这些饭菜同属下平常炒的一样。”

“怎么可能会一样?平时很好吃,可是,这一次突然这样难吃!”白纯炀辩驳。

小为的眼神微微闪烁,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但是又咽了回去。

“你到底想说什么?”白纯炀却不这么轻易放过他,

听得白纯炀这样问,小为大胆的冲白纯炀反问:“少爷,属下猜测,您觉得属下做的饭菜难吃,应当是已经吃惯了叶姑娘煮的饭菜,觉得其他人的做都难吃了吧?”

被小为一下子戳中了心事的白纯炀,心里坚决不同意小为的说词,生气的站了起来:“东西做的难吃就难吃,还找这么多借口!”

说完,白纯炀生气的起身离开.房间。

出了自己的房间,白纯炀只觉烦躁不已,当他回过神来,他的双脚已经情不自禁的移到了叶湘竹的门口。

看着近在眼前的房门,白纯炀不禁自嘲一笑。

人的本能是不会欺骗自己的,不得不说,他现在确实很相念她。

桌子上搁着一张纸,是她留下的。

白纯炀缓缓的走过去,两根手指夹起桌子上的那个纸片。

白公子,我要违背合约了,对不起,后会有期!

落款:叶纹汐。

走了,果然走了。

突然,白纯炀的眼睛死死盯住落款。

叶纹汐!!

、番外——契约100天(二十四)

漆黑的树林中,到处是狼的叫声,月光透过浓密的树枝投在地上,留下了道道斑驳光影,将这个夜晚映得更加狰狞恐怖。

已经到了深夜,叶纹汐在这样漆黑的树林中,如一只迷路的小鹿般到处乱撞。

她急的满头大汗,可是,她却怎么也走不出去,现在天已经黑了,再走不出去的话,可能就要在这里被狼给吞了。

而在这个时候,屋漏偏逢连阴雨,天际的西南方向,莫名的涌来了一大片乌云,将刚刚还很皎洁的月亮遮了起来,整片大地,渐渐的变得黑暗。

与此同时,狂风大作,风吹动着树叶,树叶发出巨大的沙沙声响,在这个夜晚显得更加骇人盥。

一阵风迎面吹来,打在皮肤上,泛着丝丝的疼。

叶纹汐用双臂抱紧了自己的身体,可是,她身上的衣服单薄,还是无法抑制住这夜晚树林中的阴冷寒风。

她冷的上牙打下牙,心里只想着快些能走出这片树林,或是能在树林中可以找到一栋可以遮挡风雨的地方,否则,今天晚上她就要淋成落汤鸡了泷。

心里这样想着,她不禁加快了脚步。

突然,她发现在不远处有一个破庙,虽然小,可是,用来遮风雨过夜,应当是足够了。

她欣喜的打算上前,但是,在看到破庙前的一个发亮的物体后,禁不住的浑身瑟缩了一下,双腿僵硬的僵在了原地。

在昏暗的夜空下,那闪动着绿光的两个物体,在夜空下不断的晃动着,朝着她的方向。

那不是别的东西,正是这树林中令人恐惧的物体——狼!

她居然遇到了狼。

而且,那狼正在一点点的向她靠近,她该逃的,可是,她的双脚不听使唤的固定在原地,根本无法移动半分。

大概是因为从来没有遇到狼,更因为这片树林之大,以她现在的体力,根本就不能跑出这只饿狼的捕捉范围。

所以,她只能跟那只狼就这样对面对峙着。

那只狼似乎也正在打探着她,那模样正是在打探着自己的猎物。

自己真不幸,居然在离开茶庄后的第一天晚上就遇到了狼,看来,她与自己的亲生爹娘只能在地下见了。

不能跑,那就认命吧,她也没有力气再跑了。

心里这样想着,她便迎风站在地上,认命的等着狼向她靠近。

十步、九步、八步…三步…

看着那只狼靠近自己只剩下三步远的距离,叶纹汐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那只狼扑过来。

然而,狼并没有预想中的将她搏杀,她心跳极快的紧张的等待着那一刻到来,等到的却是一听狼的凄惨叫声,伴随着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

又是一阵疾风靠近。

狼终于要来了吗?她死死的闭上眼睛,在心里想着让自己不要害怕,可是,身体背叛了她自己,她的身体瑟缩不已,代表她现在很害怕。

奇怪的是,那只狼还没有过来捕杀她,观察她还要观察那么长时间吗?

在她紧张到不能自已的时候,突然一道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你还要在那里站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