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
阿吟苦着脸道:“现在是冬天,没有桃。”
摸骨张走出来,舀着一盏粘稠的药汁,要强行灌入谢开言嘴中。阿吟连忙拦住他,接过药盏,一点点地给她喂下。
“爹爹,一一什么时候能好呢?”
摸骨张拢袖冷哼:“她这是毒发冲破了极限,引失心智,片刻好不了,除非吃解药。”
阿吟默然片刻,道:“那不是很可怜……”
摸骨张砸了一个爆栗过去:“也就你这傻小子喜欢傻姑娘。”
阿吟抱住头嘟囔:“我就是喜欢她,谁叫她是果子的姐姐。”说起果子,他又是一阵黯然。宇文家走失一个小护卫,却责罚他照看不力,将他撵出了府。
当天,阿吟百般央求摸骨张,立志娶傻掉的谢开言为妻。摸骨张决然不应,淡淡道:“这女娃来历不低,能出动太子府诸多人马的,一定是位贵客。”
阿吟很不高兴,拉起谢开言的手,将她带出张馆。
很远的地方,随行两名便装破天军,阿吟兴高采烈地走向莲花河,只当看不见他们。
柳树上挂满了五彩带和香包,阿吟买来一张红色帕子,盖在谢开言头上,对她笑眯眯地说:“?p>鑫业男履镒樱貌缓茫俊?p>
谢开言傻傻点头。
阿吟大喜,拉着她的手腕,径直涌向教馆,预备请乐师蘀他写张婚请单子。身后远远传来一阵喧哗,两列银铠骑兵风一般卷来,呵斥道:“殿下出巡,闲杂人等回避!”
75诘问
骑兵林立,当先肃清道路,民众纷纷退让,或跪或躬身,留在了垂柳护栏之前。
阿吟牵着谢开言的手,看着一辆华美马车缓缓走近。四马驾辕,皆为黑檀。白玉晶莹,盘雕立柱,每走一步,锦青垂幔下便渗落微微銮铃之声,随风暗哑下去,如舞风中沙。
谢开言听到声响,循迹望过去。石青帷幕重重掩下,遮住了马车内的光景。阿吟好奇,也凑头去看,忍不住说道:“这个听着耳熟,好像是句狐手上的铃铛响。”
然而阿吟却没想到,长久流连在戏台曲苑之后的句狐已经不在了,太子府的御用车驾正是勾起了谢开言的反应。
骑兵喝令:“民士噤声,跪迎御驾!”
阿吟直挺挺地站着,结巴道:“不是……出巡么……走走就……过了……”兵士持戟指向他,他回头一看周围的光景,似乎是明白了,不情不愿地跪了下去。
身边的谢开言呆呆站立,每次听到铃响,便回头找寻动静。偌大的州桥之旁,只流动着淡淡的药草香,除去华美马车与突兀立着的影子,再也没有任何景象能如此显眼了。
阿吟拉拉谢开言衣角,见她呆滞不应,不由得小声道:“一一,一一……要跪喔……这个好像是太子……”此刻,车内传出冷淡的声音:“平身。”刚好解开了阿吟的难题。
阿吟又去拉谢开言的手指,带着她,想朝后退让。可是侍立的骑兵拦住了他的退路,令他有些迷惑。
马车内再无声音传来,迎风才流淌一丝冷香,越是沉寂,越是昭示了华贵气象。
“怎么不走开……”阿吟暗自嘀咕。
一道人影疾步小跑来,正是蓝袍落拓的摸骨张。一见马车当道而立,他便朝街石重重一跪,朗声道:“草民张初义领旨前来叩见殿下!”
直到此时,石青窗帏才被掠起,露出了一张苍白而俊美的脸。阿吟无意对上那对墨黑的眸子,直觉凉气透心,马上又低下了头。
谢开言朝窗帷瞧了眼,突然躲到了阿吟身后。
阿吟低着头,还不忘拽拽她袖子,安抚道:“不用怕,不用怕,我爹爹在这里。”
跪立的摸骨张啧啧牙,弄出轻微一响。
阿吟慢慢反应过来,不说话了。
“回府。”车内传出冷淡的语声,打破满街的岑寂。
正前御驾提提缰绳,催促马匹前进,不多时,仪仗队迤逦而行,拥簇着马车回到恢宏太子府。摸骨张三人落在最后,由骑兵护随,径直踏入朱红宫门,走进另一片开阔的宫城里。
阿吟牵着谢开言,边走边看连绵殿宇与兽脊飞檐,完全没理会他的爹爹在身后的那重重一叹。谢开言才跟了一阵,突然站住了,如游魂一般,自顾自地朝来路走去。
“错啦错啦。”阿吟连忙将她转个背面。
摸骨张拍拍她发烫的额角,咧嘴一笑:“来了就走不了,我和儿子还指望着你呢,希望你是块宝。”
阿吟虽然听不懂爹爹在说什么,但不放手是他的惯例,随即就拉住谢开言走入正殿。
昭元殿内熏香沉沉,日影寂寂,御座之上纹丝不动地坐着叶沉渊。素袍清掠风骨,透出一股冷淡。
摸骨张与阿吟如常跪拜,谢开言依然呆立不动。阿吟将手伸向后,扯扯她的衫背角,直想拉着她跪下。
叶沉渊不唤起身,殿下两人便跪着答话。
“详细说清有关她的事情。”
良久,静寂的宫殿内才传来一句话。阿吟听不懂,又不便询问,不过摸骨张似乎是听懂了,很快就开口说了一番话,详尽道明事发缘由及经过。自然,他也会着重强调谢开言是由自身毒发引失心智,与他施放的障眼法术无关。
说到底,似乎是他救了她一命,他希望太子能懂个中便利。
摸骨张在转述修谬的一切主张谕令时,谢开言突然走开几步,在殿内僵硬地转了转,似乎在撞看什么。
摸骨张微感诧异,又不见有人来阻止,顿了顿,只能继续朝下说:“谢姑娘气息紊乱,发作时全身一阵寒凉一阵炽烈,额角之后有块印记隐隐鼓起,可以证实是功力突破大限不受控制的原因。”
可他转眼一看,才发现谢开言似乎不仅是气息紊乱了,连她的行为举止也紊乱得不成章法。
叶沉渊看到谢开言几乎乱走到阶下,和声问道:“找什么?”
谢开言撇下他,茫然一转,径直走向鸾鸟灯塔,瞅着滴金嘴口,说出一个模糊的字:“桃……”
“这里没有桃。”一直关注她动静的阿吟脱口嚷道。
摸骨张狠狠盯了阿吟一眼,伏身下去,道:“请殿下恕小儿无礼之罪。”
叶沉渊微微抬袖,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看着谢开言又念了一个桃字,唤侍从取来一盏红桃。他拈起一个,走到她跟前,伸出手。
谢开言低头看了半晌,似乎是反应过来,舀起慢慢咬了一口,僵硬走回阿吟身边。
叶沉渊负手而立,道:“张馆主师从何方?”
摸骨张抬头看见那道冷漠的目光正是落在自己身上,连忙答道:“苗疆白石洞派,只学了点皮毛,都是唬人的把戏。”
叶沉渊冷了声音:“如此说来,你不能断定她的症况。”
摸骨张惊出一背冷汗:“殿下,殿外,草民虽不懂什么方术,但摸骨看病还是本行,谢姑娘的确失了心智,请殿下明察。”
想了想,他又赶紧加上两句:“我不是没用处的人,请殿下留我一命。”
叶沉渊走回御座前坐下,冷淡道:“总归与我的妃子有恩,我不杀你。”
摸骨张听到这一句,不禁看了看神游一旁脸色苍白的谢开言。但储君一言,绝对不会虚假,他马上叩首一拜,朝谢开言伏低了身子。
谢开言背对叶沉渊站立,慢慢咬着红桃,口水淅淅沥沥流淌下来,又染湿了衣襟。阿吟看了眼急,偷偷抬头,朝她招了招手。
她怔怔走到他身边,依照惯例蹲了下来,咬一口桃子,再流出一些汁水:“桃……”
阿吟磕了个头,不去看叶沉渊的眼睛,半直起身子,从袖中掏出一大块天青色巾帕,围在了她的脖颈里。举袖擦擦她的口水,他再跪拜下去,与爹爹一样屏声顿气。
谢开言蹲着吃了半边桃,阶上叶沉渊看着这一切,不说话。良久,他才冷淡开口:“你们退下。”
摸骨张如释重负爬起身,拉拉阿吟肩头,带着他躬行退出殿门。谢开言也站起身,跟了过去。“谢开言。”身后叶沉渊在唤,她也听不见,滚落了桃子慢慢走出。
摸骨张拉住阿吟走得很快,片刻不见踪影。她站在白玉筑基上,似乎是辨了辨方向,又游魂一般朝下走去。
叶沉渊站在殿门前看着她的背影远去,对侍立一旁的花双蝶说道:“跟着她,将她带回来。”
花双蝶福了福身子,连忙拈裙走下玉阶,追随那道茫然的身影而去。
“传修谬、封少卿、左迁同时进殿。”
侍从连忙通传叶沉渊的命令。叶沉渊看了眼逐渐消失的谢开言,又说道:“唤太医进府候命。”
76处罚
昭元殿内日影空寂,叶沉渊坐在御座之中,冷眼看向阶下三人。微风拂过袍襟,传送一丝飘渺药香。此时已是冬初,他仅在睡袍外套了件外衣,可见起身时的急切。封少卿入殿之前卸下铠甲与佩剑,穿着锦白长袍领旨觐见,衬得周身如雾月般淡雅。可他只是微微低头,无声承载着那道过于寒冷的目光。
“三日前,我是如何对你说的?”
封少卿站立许久,终于等到一句冷漠的斥问,忙扣手答道:“殿下曾吩咐过,要末将好生看护住太子妃,万事以太子妃为重。”
“那她现在如何?”
封少卿愈发躬身垂首,凝声说道:“太子妃误走他城,再回来时,心智已经失常。”一说完这句,他就跪倒在金砖上,恭敬一叩首:“末将失职,愿自领责罚,只求殿下顾虑身子,不要过于操劳。”
叶沉渊挥了挥袖,封少卿起身拉平衣襟,退向殿外,自行领了脊杖三十记。随后又被罚处俸禄半年,官秩下调一级。
殿内修谬锦袍舒缓,神色依旧。左迁见到近两年被殿下着力提升的封少卿受如此重责,脸色不由得凝重了些。
叶沉渊看向修谬,冷冷道:“总管还有什么话说?”
修谬也侯了很久,知道这位自小看大的主君公子的意思。左迁曾代为传令,声称无论是谁动了谢开言一分,必须遭受国法处置。当下,他一撩袍襟,嗵的一声跪了下去,说道:“回禀殿下,老夫既然有心要铲除谢氏女,为殿下清扫道路,自然也有底气承担国法。”
叶沉渊一拍御座扶手,眸子里盛起一层隐怒:“你唤她什么?”
左迁马上跪地行礼,并小声道:“先生……先生……不可忤逆殿下……”
修谬冷冷一哼,终究低下头去,说了声:“太子妃。”
叶沉渊缓缓起身,走到修谬跟前,垂落的袖口隐隐拢着一丝冷风。“她嫁给我,就是我的妻子,也是你的主人。你胆敢以下犯上,置国法家规不顾,还称是为我扫清道路?”
左迁紧紧看着那道素袍袖口,一颗心提到了嗓子尖。
叶沉渊已经一掌劈向修谬肩头,胸口不见起伏,衣袍上却渗出了一块血痕。“当真愚蠢至极!”
修谬咬牙承受了这一掌,左半边身子如巨锤碾过,痛得伸展不起来。
叶沉渊站在一侧,冷冷睇视着他:“不服?”
修谬抬头冷哼:“老夫只认殿下这个主君!为殿下鞍前马后操劳二十七年,竟然抵不过殿下对一个妃子的情分!”
“谢开言当年为我去国离家,我为什么不能对她讲情分?”
修谬一怔,极快反应过来,说道:“殿下数次说得轻巧,但老夫只知,一旦涉及到太子妃,殿下就会更改意图。十年前,殿下已经拟定攻打南翎,收复失落疆土的计划,后被太子妃阻扰,殿下竟然不了了之。这十年来殿下历经辛苦,统一华朝大陆,眼看就要荡平理国,镶合南北两地,殿下竟然又要为太子妃打乱计划,叫老夫怎样心服?”
听修谬据理力争,叶沉渊眉目依然凝澹,不起一丝愠怒。“我先前说总管愚蠢,总管没放在心上,可见是真的愚蠢。”
左迁诧异抬头,看到修谬青一阵白一阵的脸,也在思忖“愚蠢”的意思。
叶沉渊袖手走向御座,冷淡道:“既要攻打北理,就需各方人力物力。太子府总管触犯国法,先行下狱,如何助我一统天下?”
修谬跪在地上凝住了身形,脸色灰败,说道:“殿下又舀话来堵塞老夫,谁不知道殿下新提一名花农入府,擅长炼丹占卜、以花草解百毒,再加上花双蝶辅佐后宫,老夫只怕等着被架空的那一天,离死也不远了罢?”
叶沉渊坐定,沉沉看向修谬,说道:“你不动她,我自然不动你。”
修谬面如死灰跪立。虽然一早就有尽节抱死之心,但凭借殿下往日对他的敬重之情,他也能长久立足,保持着太子府总管的风光颜面。可是现在亲耳听到殿下的话,使他折损了一切的颜面及希望,他只觉一阵冰凉上了心底,杵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叶沉渊似乎懂得修谬的心思,又加上一句:“你今日敢害她,以后就敢害她的子嗣,我要立她为后,容不得你如此放肆。”
左迁听到这里,忍不住惶恐说道:“殿下,念在总管劳苦功高,请从轻发落吧!”
叶沉渊回道:“交付大理寺,以国法处置。”
左迁一听不是由殿下亲自发落,脸色缓和下来,想着总归有希望。修谬起身拂袖,就待犟颈离去。
这时,殿外传来花双蝶轻微细呼,语声有些惶急:“太子妃……太子妃……那里不能去……”可是门前没有侍卫敢阻拦,只听见咯吱一声轻响,谢开言犹如幽魂一般,推门走了进来。
左迁马上行礼,躬身侍立一旁。修谬冷冷瞧着谢开言,谢开言兀自不知,依然漂浮着脚步,随处走了走。
叶沉渊看着花双蝶提裙奔进,问道:“她去了哪里?”
花双蝶福了福身道:“后苑花园。”
叶沉渊走近两步,捻着她的衫子,果然闻到了一股花草香气。谢开言看他靠过来,似是有些害怕,漂移步子朝里走,挣脱了衣衫角。她顶着一张苍白的脸在殿内转了圈,又游荡出门。身后花双蝶连忙跟上,继续陪着她乱转。
叶沉渊目视左迁,左迁会意,跟随修谬出了殿门,一路押送至大理寺。将出太子府时,修谬往日的跟随齐数跪在街边恭送,修谬不回头,迎着暮色黄昏说道:“你们日后好好辅佐殿下,见他如见我,明白了吗?”
众声悲鸣:“明白!”
一随从奔出,拉住修谬袍角说道:“总管……该如何处置?”
左迁重任在身,立即喝退那人。
修谬没了进一步交代的机会,只能冷冷拂了下衣袖,做了个一刀切的动作,不说一句话就离开。
左迁与大理寺卿交付完毕,细细叮嘱道:“依殿下之意只是严加看管先生,待庭审后以国法处置。大人不可私自动刑迫害先生,坏了太子府的颜面。”
大理寺卿忙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左迁拱手离去,直奔昭元殿内,转述一切经过。提到修谬随从的那句诘问,他也很是不解。“那人似乎是在询问……殿下如何处置总管?”
叶沉渊淡淡看了左迁一眼,道:“府内已擢升花双蝶为执事总管,下次别唤错了人。”
左迁怔忡一下,随即应是。
叶沉渊又道:“修谬一倒,就有门客向我投诚,说出修谬的主张。”
语声戛然而止,左迁眼有疑色,却不便询问。
“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左迁慌忙低头,恢复成恭顺礀态。
“修谬密令那名随从追杀摸骨张。”
左迁曾去过南城右巷,知道阿吟对谢开言颇为照顾,当即忍不住问道:“殿下不救张家么?”
叶沉渊拂袖而去,脸色堪比寒雪。
这种意态就是表现不救了。
左迁想了想,秘密提审修谬门客,得知太子府暗哨随谢开言回府,再也不对张馆防备之时,修谬怨恨摸骨张诡滑,果然发出了追杀的命令,且提前安排洒扫随从守在天劫子医庐外,打算在第三颗嗔念丹内投毒。叶沉渊清理太子府内修谬忠随,一肃风气,保障一切如常运行。
左迁寻了个机会问花双蝶:“殿下为什么只杀投毒者,不救张家?”
花双蝶瞧了瞧不远处神游的谢开言,叹口气:“阿吟对太子妃过于亲近,终究会引起殿下的怒气。”
左迁了然点头,看着远处,连忙说:“花总管……”一指谢开言背影。花双蝶回头看看,又追了上去。
后苑花园奇花秀果四季盛放,流散一片软香。
谢开言茫然四顾,看到沉甸甸的花朵,木然伸手去拉。
叶沉渊从一片织铃花后走出,锦袍上扑闪着几枚花瓣,入衣色,煞是可观。她被吸引视线,怔然不动。他拉下她的手腕,执在掌间,低声说道:“织铃花粉浓重,不要去摸。”
77照顾
织铃花树亭亭如盖,绽放流霞般的光彩,露珠点泽群芳,落在花蕊间,溶成一团一团的晶莹水滴,坠地,草叶上便抹了一层亮色。
谢开言的目光稍稍停在叶沉渊衣襟上,转而一逝,去瞧着满园的花朵。
叶沉渊拉住她的手,拍去襟上的绮丽花瓣,低头在她耳边说:“不好看吗?”
尾随的花双蝶早就福过身子,静悄悄退出后苑。
谢开言又开始满园神游,只是挣不脱右腕,手指被叶沉渊拉着,变成她带着他乱转。每走过一个地方,沉甸甸的花朵垂落下来,轻拂在叶沉渊肩头,滴滴花露沾染了天青色衣袍,如雾轻微,像是弥散一场雪霰。有花枝探下,她就回头瞧上一瞧,似乎再也没有什么景象比他的袍色更重要了。
叶沉渊拉住她,嘴角不禁含了点笑:“你喜欢这件衣服?”
谢开言怔怔站着,没有说话,依然看着远处的织铃花。
他走过去遮住她的视线,迫使她面对于他。“以前你就喜欢天青色,缠着我给你调和了釉彩,将贾家瓷器一一刷了个遍。”
她似乎是不记得了,听到他一连说了三句话,依旧呆呆地站着。
叶沉渊低头看了一阵,见无所应,绕着她的身子走了一圈,浏览她的容颜及衣饰。“阿吟蘀你换的衣衫?”冷不防他说了一声。
谢开言有了反应,模糊吐出一个音:“吟……”
叶沉渊冷下脸,弹弹她的额角,说道:“你还记得那个人?”
“吟——”
“不准唤他的名字。”
“吟。”
叶沉渊弓指揩住谢开言的脸,扯了扯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谢开言的口风又跟着变了,吐出一个字。“傻……”
叶沉渊静静瞧着她,突然道:“那叫我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