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有点忐忑的心情,时光在周一一早去了南京。
时一盛给她订了高铁票,知道她要回家,时一盛昨晚就叮嘱她,要几点去南站,早上把饭给吃好了,手机注意保管,车上要是无聊,可以带本书看看,事无巨细。
车速太快,沿途的景还没来得及看清,便一晃而过。
两年没回去,有种说不出的紧张,或许就是近乡情怯。
那座城,那个大院,过去的那些事,一点点清晰起来。
她第一次喊时一盛爸爸,声音都发颤了,第一次被爸爸扛在肩头去看灯会,第一次有勇气跟幼儿园的同学聊天,那么自豪的说我爸爸...怎么怎么样。
那时在北京,她最不喜欢的一件事就是去幼儿园,因为班里的孩子都是大院里的,知道她是从垃圾桶捡回来,没有爸爸妈妈,还喊她小哭包。
过去就像电影一样,一幕幕在脑海里回放。
最后定格在大一来报到那天,她跟时一盛坐一块,时一盛给了她一个信封,让她偷偷买个新手机...
来接她的是时一盛,还有那两个小家伙。
“小淘气!”妹妹眼尖,先在人群里看到了她。
弟弟和妹妹一块跑过来,时一盛也紧跟过去。
“小淘气,你还知道回来呀。”
“小淘气,你现在不得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一人抱着时光的一只手臂,也不管行李箱了。
时光已经半年没见到他们,上次见面还是春节,他们回北京过年,这才半年过去,他们又长高了不少。
时一盛揉揉她的头发,推着行李箱,“你怎么带这么大一个箱子?”
时光笑着:“准备多拖点特产回去。”
里面大多是礼物,时景岩说分两个箱子不方便,就直接给她装到这只大号的箱子里。
今天秦明月也在家,原本秦明月知道时光要回来,准备去出差。
昨晚时一盛跟她商量半晌,说陶陶好不容易来一趟,她要是出差去,这明显就是躲着不想见,让陶陶心里怎么想?
秦明月瞪了他一眼,之后差点把他踹到床下。
时一盛以为她还是决定去出差,结果早上起来也没去机场。
时光他们到家时,秦明月正好从书房出来。
“妈。”时光微微咬着唇,喊了一声。
半晌,秦明月‘嗯’了声,依旧是时光熟悉的冷淡,好在,她已经习惯了,也许哪天秦明月要热络起来,她反而别扭。
“洗手吃饭。”秦明月对那两个小的说道。
小的正在玩时光手机,撇撇嘴,一脸不情愿的放下手机去洗手。
桌上的那些菜还是跟以前一样,谁爱吃的菜放在谁面前。
她跟龙凤胎挑食都比较严重,不吃的菜是一口也不吃。
时光的位置紧挨着时一盛,两小家伙和秦明月坐在另一边。
吃饭期间,时一盛问了问她最近公司的情况。
时光:“销售量稳中有增。”
“那不错。”时一盛关心道:“想没想过开实体店?”
时光点头:“明年打算开线下的店,不过只在一二线城市先开,每个城市也顶多开两到三家,怕摊子铺大了,我们资金跟不上。”
时一盛:“要是在南京开的话,到时让你妈妈帮你联系商场,这边她都熟悉。”顿了下,又道:“秦总的面子,谁会不给?”
时光:“......”
她都不知道要怎么接话。
秦明月怎么听都觉得后面那两句是讽刺的,不错,这时一盛都会冷幽默的嘲讽她了,她幽幽的眼神扫着时一盛。
时一盛没看那边,给时光夹菜,“多吃点。”
俩小的还看不懂大人之间的气氛,说到服装,妹妹问:“小淘气,你那卖小孩的衣服吗?”
弟弟纠正:“那叫童装!”
妹妹在桌下踢一脚弟弟,“我知道,我就想说的通俗一点!就你话多。”
她接着跟时光说:“小淘气,你也给我设计一件,就是那种限量版的,就我一个人有,店里只此一件,还要把标弄得明显一点。”
弟弟跟时晏朗是一个属性,再次插话:“那是logo。”
刚说完,腿上被连着踹了三脚。
妹妹继续:“等你的店在南京开了,我去跟我班同学显摆去。”
弟弟:“我也要,给我春夏秋冬都来几套。”
妹妹:“我要五套。”
“我要六套。”
争执不下,谁都不让谁。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时一盛问:“陶陶,你们这个牌子没有童装吧?”
时光摇头,当时只想把女装这一块做好,童装她们暂时还没想那么多。
时一盛建议:“可以考虑,喜欢你们品牌的那些妈妈,肯定也会首选你们的童装,这是习惯性。”然后指指那俩小的,“你妈妈给他们买衣服时,就习惯逛她自己经常买的品牌。”
时光点头,“回去跟公司的其他人商量一下。”
那边,两个小的刚争执完,也没争出个结果。
弟弟一本正经的说道:“小淘气,你要是做童装,我都给你想好店名叫什么了。”
时光笑了笑,顺着他的话问道:“叫什么名?”
弟弟:“就叫时光不听话,你看你一点都不听话,被大城市诱惑了,放假也不回来陪我们玩。”
时一盛也附和:“这个名字倒是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300个红包,前100,200随机~
106、番外六
直到晚上, 时光才有时间好好品味了一番‘时光不听话’这个童装品牌名。
下午一家人去了外公外婆家,在那吃了晚饭才回, 回来就被那两个小的缠着陪他们玩。
一直快晚上十点半,他们在秦明月的催促下,极不情愿的去洗澡睡觉, 回到房间,她筋疲力尽,陪孩子比干体力活都累。
靠在床头缓了会儿,她给秦书发消息:【如果以后做童装品牌,就叫‘时光不听话’, 这个名字怎么样?】
秦书正在刷手机,秒回:【这个创意好,有童真,你自己想的?】
时光:【不是, 我弟弟。】
秦书:【...蔚总???】
时光笑:【你的脑洞不比我弟弟小,我在南京这个家的弟弟和妹妹。】
秦书揉揉眉心:【原谅我一孕傻三年(dog)】她言归正传:【那我明天上班后就着手去申请注册这个商标。】
跟秦书聊了会儿,蔚明海的消息进来:【晚上睡觉盖好毛毯, 别着凉。】
这几天爸爸没再像之前那样,每天电话、短信早中晚轰炸。
她来南京四天,爸爸只有早上会叮嘱她出去玩时多喝水, 别中暑。到了晚上, 就会发一条睡前唠叨。
阁下手机正准备去洗澡,时景岩打来电话,问她有没有跟四叔说起那事。
时光抠着小玩偶熊的耳朵, “没呢。”今天主要是没机会,也还没想好怎么开口。
时景岩建议她:“晚上散步时说。”
时光应着,问他现在在哪,“家还是公司?”
时景岩:“在爷爷奶奶那边待了一晚,刚到家。”
“爷爷奶奶找你有事?”
“嗯,让我尽快把你的法律关系变更一下,不然影响以后领证。”
“......”
虽然跟蔚明海已经认亲,不过在法律上,她还是时一盛和秦明月的女儿,跟时景岩就是堂兄妹。当初时景岩只把她户口迁到爷爷奶奶的户口本上,可没有申请解除收养关系。
挂电话时,时景岩再次叮嘱,让她尽早说,别等回来时还没提。
时光也惆怅,奈何找不到机会。
接下来三天都是带着龙凤胎出去玩,来了个短途旅游。
秦明月很少跟他们一块出游,以前时一盛带她们三个出去玩时,秦明月从来不去,这次难得一块,她就没黏在爸爸身边,一直陪着那两个小家伙。
三天的旅游结束,回到家已经快八点,弟弟妹妹玩累了,在车上就昏昏欲睡,到家后阿姨带着他们去洗澡,之后也没再下楼来。
秦明月也折腾的够呛,去了楼上。
客厅只有时一盛和时光,“陶陶,要不要吃冰淇淋?”
时光摇头,她还想着坦白的事情,明天爸爸的假期就要结束,她明晚回北京,再不说就没什么好机会。
“爸爸,我们去小区遛遛弯?”
“有蚊子,还闷热。”
“没事儿,我多贴点驱蚊贴。”
时一盛盯着女儿看了几秒,大概是有什么心里话要跟他说,示意她,“那你换衣服,穿裙子会被咬。”
时光回房间换了衣服,贴了驱蚊贴,还又喷了不少香水,她又顺手拿了几张驱蚊贴给爸爸用。
时一盛准备了一个小号手提袋,里面有苏打水,花露水,还有一把扇子。
时光特别熟悉这些东西,以前夏天晚上爸爸带她出去玩,这些都是必备品,她笑着,“爸爸,你还当我几岁呢。”
时一盛也笑,“我还当我是三十多岁、年轻那会儿。”
收拾好,父女俩出门。
从空调房出来,瞬间就像进了一个大蒸笼,最近几天高温,又闷又热,树梢纹丝不动,花园里有不知名的花香。
时光挽着时一盛的手臂,“爸爸,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上次在这条小路上溜达是什么时候?”
时一盛想了想,“你高一的暑假,想学美术。”那晚他们在院子里走了好几个小时,几条路来来回回换着轧。
起初他不同意,后来陶陶坚持,第一次她那么有主见,跟他说了很多心里的想法。
后来无奈,就答应了她。
他侧脸看着女儿,“你现在的成就,我觉得我功不可没。”说着,他自己笑了。
时光:“必须的,功劳有你的一大半。”
然后说了说童装,“就决定用‘时光不听话’了,我特别喜欢这个名。”
时一盛以为陶陶跟他出来散步是要跟他讨论一下童装店,他就说了说自己的想法。
在领养陶陶之前,他没去过商场,后来陶陶到了他们家,逛童装店成了他每次休假的首要任务,所以他对童装市场还有点发言权。
他说了说印象里,这些年童装在颜色、款式和质地方面的一些变化和改良。
时光原本只是想做个铺垫,哪知道是个意外收获。
她没打断,一直认真听着爸爸的分析。
看似是对她创业给出建议,然而这些建议背后隐藏着的是一份细腻而柔软的父爱。
时一盛说了大概二十多分钟,把他对童装的所有了解都说给时光。
停下来,他拧开苏打水给时光,“补点水。”
“爸爸你先喝。”
“我这里还有一瓶。”
时光一边喝水,时一盛一边用扇子给她扇风驱蚊。
“爸爸。”
“嗯?”
“你现在怎么也不问我,有没有恋爱了?”
时一盛正给她把剩下半瓶的苏打水拧上瓶盖,手一顿,“这么说,你肯定是恋爱了,爸爸没猜错吧?”
时光:“...”她笑了笑,没置可否。
时一盛问:“你同学?”
时光摇头,“不是。”
“学弟?”
“不是。”
“学长?”
时光还是摇头,“爸爸你再接着猜。”
“公司同事?”
时光依旧摇头。
她说:“爸爸,弟弟给我取得那个名字挺适合现在的我。”
时光不听话,找了个大九岁的。
时一盛目瞪口呆,“什么?大九岁?”
真是害怕什么来什么。
他把手提袋放一旁的长椅上,“你们谈多长时间了?”
时光声音很小,“蛮久的了。”
时一盛已经顾不上生气,“那你怎么才跟我说呢?年龄这么大,不靠谱,你知不知道?”他拿出手机。
时光:“...”
时一盛问:“他父母是做什么的?知道你们恋爱吗?”
时光:“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外面太闷热,她手心都开始出汗。
时一盛弯腰,拿了一瓶水拧开,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下去。
时光感觉出,爸爸不高兴了,他不高兴时也从来不会责备她,从小就那样,她也有犯错的时候,可爸爸从来不舍得说她什么。
她拿过手提袋里的那把纸扇,给爸爸扇风,“爸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就是...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
时一盛微微叹气,他下巴微扬,“边走边走。”停下来蚊子多。
他无奈至极,“你说我说你什么好?你找那么大的干什么?”
闷了几秒,“他家是哪儿的?”
“北京。”
“见过他父母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