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他会不会又因为卷入无色庄的这场纷争里,迫于形势承担某个责任,而去娶萧大小姐呢?
为什么…她不能成为他的责任呢?
想着,宛宛目中闪过一丝精光,摸出一只小瓶子,细细摩挲它的瓶身,嘴角一扬。
序生推门后,见到的就是她这副锁定了目标要坑人的神情,顿觉得背后一阵寒冷,一时间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据他所知,目前惹了她的,就一人,名叫柳序生,正是自己。
于是柳小神医一边在心头为即将脱一层皮而哀嚎,一边又庆幸,她肯对自己下手,多半气已经不往心底咽了。
能发泄出来的气,都不是问题!
只要她不伤心便好。
一念及此,柳小神医毅然跨进房门,为自己即将经受的毒手感到欣喜若狂。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柳小神医已经没救了。
然而没救了的柳小神医硬是心甘情愿将自个儿送了上去,一步步靠近,迎来宛宛专注的注视。
她的眼神中,投来一种信息——正盘算着是将他清蒸了,红烧了,油焖了,火爆了,还是油煎了…
序生很贤惠地替她思考着自己这身皮肉到底是清蒸了好,还是红烧了好。忽听她吐出清清冷冷的一句话:“萧大小姐皮肉不错,身材不错,是个生大胖小子的相。”
“…”序生心里打了个突。她看见了?“她说自己胸口青紫,派人传我去,我回绝了,她便亲自上门了。”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占着人家的屋子,又怎好拒绝?
宛宛望窗外轻飘飘接口:“于是你就接待了人家,直接让人家大小姐脱了衣服让你瞧?也不知柳小神医混江湖多年,如此这般坑害过多少女子的名节呢?”
序生连忙摆手:“是她自作主张脱的,我未来得及阻止!而且我真的一眼都没瞧!真的真的!”他重复了两个“真的”,眼神极其真诚。“以前也没让人脱过衣服瞧这种内伤,一诊脉就知道了啊。”事实上,他是头也不回地让萧大小姐穿上了衣服,连脉也没摸便绷着脸走出房门,一出来就碰见花寻欢无所事事侯在门口,声称替宛宛传话,这不,他急急忙忙就赶来了。
宛宛斜斜瞟了他眼:“是哦,当年脱我衣服时脱得可欢了。”
序生脸色微红,抵唇咳了咳:“那是因为你是外伤,必须得拔镖。一般女孩子很少受外伤的。”意味着他也没让多少女子脱过衣服。
宛宛冷哼了声:“是哦,让人脱了衣服还乱摸。”她就是要旧事重提!
序生微尴尬,想了想解释道:“那是施针和拔除时必要的触碰…”
宛宛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是哦,背上受伤,大夫的手却触碰到胸部了。”
序生顿时头皮一麻——她当时服了麻药丸子,怎么会知道这些情节?
这会儿他解释那是不小心碰到的,还来得及吗?
见序生语塞,宛宛顺口将他后路堵死:“至于是不是不小心碰到的还待质疑…只是手会出意外‘不小心’碰到,难道嘴跟舌头也是?”
序生耳根忽的染红,悲催远目,头一次怀疑起了自己的医术——他做的麻药丸子,恰好那一丸是失败之作么?
这么多事,原来她一直都知道…
尴尬事被她一件件戳破,他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一句话了,这会儿除了远目,就是望天…
他们家娘亲碧染有一项绝技,每遇窘迫之事,便自我默念“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什么读不知道”一百遍,从而达到自欺欺人的效果。他自小跟着她耳濡目染,这会儿竟有种照搬过来的冲动。
反正,他是接不过话了…
正尴尬的当儿,丫鬟敲了敲大开的房门,端着托盘走进来:“柳公子,我家小姐听说您在这儿,特做了绿豆糕来赔罪,请柳公子不要怪罪她的误解。”说着便将绿豆糕端上了桌子,躬身退下。
“柳公子不知做了何等事情让萧大小姐误解了呢?”宛宛学着刚刚丫鬟的声音质问道。
序生闭眼摇摇头:“仅是她一厢情愿地认为而已。”
“哎,”宛宛叹息,随手抓起一块绿豆糕,“人家萧大小姐专门送的绿豆糕啊…”
序生眼皮子跳了跳。
绿豆糕…又见绿豆糕!
曾几何时,这种他最爱的小吃已成了他的噩梦了呢?
宛宛在他的注视下若无其事将那块绿豆糕放进嘴里,“嗯,有进步有进步,没有上次那么腻了。”末了她舔了舔手指,诧异望着序生:“你不吃么?人家特意送过来的诶。”
序生正僵硬着想摇头,宛宛便不由分说以绿豆糕堵了他的嘴。“人家大小姐一片痴心,绝对不会下毒的,你怕啥?”
序生眼角抽了抽——萧怜芷不会下毒,可正试图坑他的宛宛就不一定了啊…
念及自己就是故意送上门给她坑的,序生最终还是张了嘴,含进了那块绿豆糕。
入口就是一化,绿豆糕的清香与甜腻顿时沁入整个味觉。虽不及娘亲碧染的手艺,却也不远也。
正待拿起第二方,他抬眼——宛宛双手捧着一杯茶,笑靥如花看着他:“序生,喝茶。”
噩梦前夕的第三次重现!
第一次不接,是怀疑她将药下在了茶里;第二次不接,是他怀疑那次她将药下在了茶里,兵不厌诈;而这一次…他果断接过茶杯,“咕噜咕噜”就灌了下去!
还未咽下最后一口,便听宛宛轻飘飘道:“春/药而已嘛,用得着这么牛饮么?”
“噗——”序生将嘴里那口尽数喷出来,抓住喉咙难以置信看着她。
“嗯,我很善良告诉你,是姿娘雪藏的‘恋恋不忘’哦。”宛宛摸出方才一直摩挲的小瓶子,在他面前晃了晃。
恋恋不忘,是荷姿混合了“调料”与高纯度的酒之后的杰作,被她称作最完美的迷幻媚/药,曾被用于“碧云天”的青楼事业。此药最大的优点就在于能激发一个人最本能的反应,不受理性控制。
她这次回杭州去见她,临走时顺了一瓶,想必她姿娘发现了宝贝被偷,正气急败坏跺脚呢。
序生顿感天旋地转,皮肤开始灼热,他一甩袖,头也不回朝大门走去。
可他慢了一步——宛宛闪至他身前,当着他的面阖上了门,“咯噔”落了门栓。
序生别过头,尽量不去看她,“宛宛,别这样。”
话音刚落,他只觉身前一热,宛宛的声音近在耳边:“我非要这样呢?”
序生闭眼,“我答应了娘亲,要完好无损将你送回去。”若真的因为压抑不住要了她,何来“完好无损”一说。
娘亲送走宛宛,或者说,娘亲这么些年,不让他跟宛宛长时间待一起,不就是担心他会做出伤害她的事么?
若他真的碰了她,在明媒正娶前碰了她,在娘亲看来,是否会以为他仅仅只是为了报复唐家呢?那时候,他再向娘亲提亲,是否就带了“吃了就要负责”的意味,他的诚意,对宛宛的心意,娘亲又会不会误解呢?
即便娘亲碧染那里能说过去,爱女如命的唐大人呢?他会舍得让自家女儿嫁给一个在成亲前就糟蹋她的人吗?
在唐家待了这么些年,两位长辈的观念他比谁都清楚,自家女儿若是不喜欢,或是对方品行不端,就算是生米煮成熟饭,这事儿…也不一定能成。
序生努力让自己的思绪飞远,极力地忽略宛宛在他身上煽风点火,他退,她进,生生将他逼到床边。
宛宛扒开他的外衫,将他乱七八糟的暗器解下,扔到一边,见他仍旧将头转向一侧,颦眉闭眼,心头顿时不爽,双手一推就将他推倒在床上,紧接着人就跨上了他的腰,居高临下看着他道:“你觉着,在这间屋子里,你跑不了,还能反抗不成?”
答案不用序生回答——不能。
两人实力相差甚远。从前宛宛动手脚坑他,用的是诡计,平日里两人也甚少动手。这会儿,他终于意识到一件很悲催的事——骂不过她,也舍不得骂;打不过她,也从不曾想过会打;扑不倒她,也就只能被扑了。
反抗…还是不反抗?这个问题根本轮不上他思考。
身体越来越火热,亦没有空余再思考了。
宛宛结结实实坐在他小腹上,没事火上浇油磨一磨,顿时让他只觉一股子烈火直窜小腹,不知是摩擦产生的热,亦或是别的…
“别动!”他微微睁眼,睫毛盖住半眯的眼睑,抿着唇手掌用力一握,死抓着床单,心头默念着千万别放开。
“不行啊,”宛宛“嘻嘻”一笑,“不动怎么能让药效快速扩散呢?”她说着倾身,埋于他颈侧,对着他脖子,轻轻吹了口气,顿时感觉身/下紧贴着的身体一颤,耳边传来一声细碎的轻吟,呼吸已然不稳。
她能够清晰窥见序生眼中凝着暗火,也能感觉到他火热的身体的变化,但他依旧没有动。
在这样的情况下,以静制动,显然是不可取的。药效总是要发作的,她总是会得寸进尺的,就如同她已钻进他衣下摩梭地纤手,正一点一点挑起他体内最最原始的火焰。
他终于放开了被抓得皱巴巴的床单,转而抓住了她兴风作浪的双手,暗哑的声音中略带恳求:“宛宛,别玩了,乖。我真的…”…要忍不住了。
“你觉得我在玩么?”她抬头含上他的耳垂,边咬吮边对他耳语道:“你就继续忍吧,你以为我是在哪里滚大的呢?”
她在哪里混大的——杭州最大的妓/院“碧云天”是也。“你能忍住本姑娘耳濡目染来的多少手法呢…嗯?”
序生痛苦地咬唇,吐息中带了几分粗喘。恋恋不忘的药效来势汹汹,铺天盖地朝他袭来。
又或许,是他身体里对她本能的欲/望,在两年前被他发现,压制后,终于趁着空当蹦了出来。
而这次,他再也压不住了。
即使无法交代,他也要爱她!
谁都不能阻止他爱她!
放开了她煽风点火的手,他双手贴向她的腰身,紧接着一用力,宛宛顿感天旋地转,停下时,她已躺下,序生伏着身子,面色泛红看着她,目光深邃,带了势在必得。
上下交换,攻守互换。
宛宛得逞地一笑,伸手圈住了他的背,“虽说本姑娘亲自送上门的,你也得给我轻点。说实在的,我是不太相信你的…唔!”
嘴已被堵上,接下来的话又被咽了回去。
序生垂眼瞥了她一眼,复又闭眼,细品她的甜美,一遍一遍,寻找记忆中那意犹未尽的滋味。
不管她是不相信他的什么,过了今天,他都会让她信。
不得不信!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防和谐,又为了不一笔带过,于是卡得我好辛苦的肉…末问世了。。。
打滚求包养作者:
美容又养颜,美味又减肥。啃一口苹果,还你一个爱疯。
(四十五)一波未平
序生忽的从床头坐起,侧过头看了看身旁,枕畔已空。
晨光穿过纸窗透进来,竟让他有种头晕目眩之感。
紧接着头痛欲裂,他低头按了按额头,拼命回想昨夜发生的事。但无论他怎么想,也抓不住一个个流逝而过的场景,最后只余空白。
忍耐,被挑起情/欲,最后忍无可忍,药效越来越烈,他亦愈发难以控制自己,理智渐渐崩溃,画面开始模糊。
相拥,亲吻…然后?
然后发生了什么来着…
序生撑着头想了一会儿,最后只能无可奈何一笑。
恋恋不忘啊,最后只会让人忘得干干净净。既然如此,宛宛为何会选这味药呢?
这一切,与其说他是被逼的,不如说是宛宛推着他,顺应他的心走了他清醒的时候不会走的一步。
但他,不想忘记的啊。
他掀开被子,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子,中衣完好穿在自己身上,无任何异样,再将被子掀开一些,亦无任何的…痕迹。
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搭在左手腕上,指尖微微有些黏糊,抬手闻了闻,有腥甜的味道。这算自己全身唯一有痕迹之处。一把脉,身体里面的“恋恋不忘”已除了个干净,若不是行**之事,根本不会解得如此快。
序生狠狠抓了把头发。那他到底是做了…还是没做?
他起身,双脚刚触地那一瞬,一个画面划过他的眼前。
——宛宛酡红着脸,咬着唇皱眉泪汪汪看着他,像在强忍什么,又像是极近崩溃畅快。
序生身子一僵,再一次回想,那个画面却消失了。
于是柳小神医将双脚一抬,又一次狠狠踏向地面,这一次…什么都没有。
他失望地起身,抓起衣服开始穿。忽然,一个软绵绵的娇吟划过他耳边——“不要了,我不要了!”
序生手一抖,衣衫落地。
画面和声音,究竟是真的,还是自己想了太久想不出,于是想象出来的?
这种像是消了记忆,又像只是将记忆潜藏在他脑子深处的药的存在,简直就是挑战他这近二十年的行医之路。
到底要怎样,才能将他忘记的,一点不剩地从他记忆深处挖出来呢?
他若有所思推开门,朝自己房间走去。眼角见陶止在远处长廊边,连忙叫住他:“陶…咳咳…陶止。”声音竟然像是受了寒一般,有一点喑哑。
陶止脚下一顿,回头:“哦,序生大哥你起啦。”
“嗯,”序生勉强清了清嗓,恢复了本来的声音,“可有看见宛宛?”有些事,还是得亲自问问她,否则他于心不安。
陶止答:“宛宛姑娘一大早就拉着花少上山去了,据说是昨天发现了很好的毒药药材,今晨特意带了家伙上山去采。”说着他自语道:“原来序生大哥现在才起,怪不得宛宛姑娘会拉花少,而没有打扰你。”
“宛宛她…可有异样?”序生问的很小心。
陶止歪了歪头,拼命理解序生指的“异样”是哪方面。
精神不佳算么?拉着花少像拖死猪那样算么?遭到困倦的花少反抗时,念念有词“娘子娘子”什么的算么?
呃…这一切,放别人身上都是异样,放宛宛那里,好像都蛮正常的?
于是桃子少年摇了摇头:“没有,宛宛姑娘一直很正常。”
序生“哦”了一声,“她有说过去哪座山头吗?”他实在不放心花寻欢跟在她身边,何况还是两人独行,山野荒郊的…
“宛宛姑娘说,跟着小绿走。”陶止答,然后又好奇道:“小绿是谁啊?”
“…”也就是说,连宛宛自己都不知道会去哪座山头。
“陶止,你最近可发现任何异常?”序生另寻了一话题,问道。
昨日是萧怜芷被下毒,也就是说陶止也很危险了。
陶止想了想,担忧道:“爹今早唤我去的时候,脸色很不好,跟我说了很多管理无色庄的事,还让我以‘扶持天下正道’为目的,将无色庄发扬光大,听着就像是…”就像是将去之人在交待后事。“序生大哥…我爹不会有事的,对吧?”他相信序生的医术,相信他不会让他爹死的。
爹一定只是小小的风寒,人病了都会很脆弱,都会说些有的没的的话,所以才会这样…
陶止拼命安慰自己。
序生望了望萧泊名的寝居,沉吟:“他应该不会有事的。”只要萧泊名有按时服用他开的药物。
就怕他没有。
这边气氛微微凝重,那边花寻欢气喘吁吁驼着背半眯着眼跟在宛宛身后,边走边嚷嚷:“柳小美人,本少花样年华,经不起你这么折腾,会肾亏的。”连着两日被宛宛一早轰起来,他眼下已可见青黛。
走在前面的宛宛回瞄了他一眼:“花寻欢,你是不是男人?!少睡会儿就一直唠唠叨叨的,早睡早起方为养身之道好不好!”
花寻欢摆手打住她:“别学你哥哥说什么养身之道,本少晚睡晚起乃是职业素养。”
“见鬼的职业素养!”宛宛啐了口,“你堂堂风信楼楼主,还能让你亲力亲为打探消息不成?”
花寻欢若有深意一笑:“要知道,一切美好的事情…都发生在晚上啊。”
宛宛一怔,觉察出他意有所指,忙回头继续前走,干笑道:“原来是寻欢作乐的职业素养。”
山风吹起,林木作响,掀起两人发丝衣袂。今日宛宛少有的未将青丝绑成一束,而是放了下来,按照温婉临走时教的,勾起几缕绾了一个小髻,以序生送的发钗为饰,墨中点红,衬得人娇媚了不少。
花寻欢一开始便注意到她发饰的不同,却未作询问,直到风掀起她青丝万缕的此刻,他才明白过来,“啪”地拆开扇子,笑了两声:“本少忽然发现,原来白天趁着光天化日,也能发现美好的事情。”
宛宛被他这莫名其妙的言辞引得回头看了他一眼,注意到他目光所指,连忙捂住了方才一直被头发挡住的颈侧,及那上面的痕迹。
花寻欢接着调侃:“至少吃了不擦嘴这等事,搁在白天就一目了然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