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血迹越来越少,但点点滴滴,一直到杜门山庄的一处院墙。

山庄的院墙很高,与宫中的宫墙差不多,两人抬眼看过去,那个凶手拎着或许已经咽气的死人,就从这儿跳进去的。

“听见了么?山庄里已经炸开锅了。”在这儿,阎以凉就依稀的听到了些动静。

“看来,尸体已经被发现了。”那个凶手,动作倒是很快。

“走。”脚下轻踮,阎以凉率先跳过院墙,待她落地,卫渊也在落在了她身边。

这是杜门山庄的西侧,这一片是供下人居住的地方,前面一排的房间,附近都是枯黄的杂草。

两人一前一后的朝着喧闹的地方走去,上了长廊,便瞧见了人。

“王爷,阎捕头,你们可算回来了。大事不好了,五公子、、、、五公子他死了!”一个不认识的小厮跑过来,过于紧张,说话时极其激动。

眸子微闪,阎以凉与卫渊对视一眼,这在他们二人的猜测当中。

“还是从那座假山上摔下来的?”往那边走,阎以凉一边冷冷道。

“是是,吓死人了。”唐定仁和唐添仁死的时候都由其他人发现,而且是半夜,尸体被抬走,他们也没看到现场,甚至有的也没看到尸体是什么模样。

可是这个时辰,天色刚刚暗下来,那边一出事儿,山庄内的所有人都跑了过去。结果,那现场所有人都瞧见了。

不同于嘴上说说而已,实在是吓人。

“谁发现的尸体?”步履生风,阎以凉全身上下都散着冷气。

“是周琴师,他说他自由了,可以不用再被关在院子里了,然后就在山庄内散步,结果就碰到了。”小厮边说边摇头叹气,幸亏不是他发现的。

阎以凉与卫渊对视一眼,周琴师发现的尸体?隐约奇怪。

假山群,已经吵嚷的翻了天,小厮丫鬟提着灯笼,将这里照的灯火通明。有女人声嘶力竭的大哭声,震天一般。

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了仰面朝天躺在那最高的假山下的唐少仁,他的衣服被割的恍若破布,而且浑身都是血。

泰成公主被银烛扶着站在不远处,她脸色煞白,看起来好像已经站不住了。

宁筱玥蹲在唐少仁的尸体旁边,正在验尸。

作为发现人的周琴师,则双手负后站在另外一侧,他还是那看透世间一切的模样,这世上恍若没有任何东西能进入他的眼中。

“王爷,阎捕头,你们回来了。”岳山等三人也在这里,他们一眼就看见了回来的两个人。

这边一出声,那边泰成公主就炸了毛,“你们俩,找凶手找凶手,现在凶手在哪里?我儿子啊,我又一个儿子死了。你们俩,你们俩给我儿偿命!”指着他们俩,泰成公主的手指都在发抖。满目凶相,声线尖利,恍若会随时冲过来撕了他们俩。

阎以凉扫了一眼没理会,卫渊也同样面色凉薄,和这初冬的气温一样冷。

“我的儿啊!”双腿站不稳,泰成公主恍似要昏厥过去。银烛扶着她,连声轻唤。

走过去,阎以凉看了一眼宁筱玥,随后将视线定在唐少仁的尸体上。

唐少仁的脸惨白无血色,衣服破烂,血已经干涸了。

鉴于四周都是人,宁筱玥的验尸也只是初步的,因为人从上面掉下来,仰面朝天,所以后脑勺脊骨都已经折了。

“回来啦!这五公子死亡不超过一个时辰,也是血尽而死。”现在来说,宁筱玥觉得已经没什么可验的了。

“什么时候发现的尸体?”看了一眼那个周琴师,他站在那儿,仍旧是置身事外的模样,即便是这种尸体,他好似也完全没有感觉。

“半个时辰前。这边忽然的就炸开了,我一猜就出事儿了。”扫了一眼泰成公主那个老家伙,宁筱玥一边冷哼道。白发人送黑发人本来是很伤心的事情,可是宁筱玥此时完全伤心不起来,一瞧泰成公主,她就恨不得撂挑子马上离开这儿。

“行了,都散了吧。尽量不要四处乱走,某些人即便得到了自由,也不差这三五天,不要再乱走了。”卫渊开口,扬声警告,说的就是那个周琴师。

他没什么表示,不过却很听从的转身最先离开。

“这样就完事了?你们俩四处转悠,管我的闲事,不把我放在眼里。可是你们来这儿是做什么的?是抓凶手为我儿子报仇!眼下凶手没看到,只看到你们俩横行四处,害的我又一个儿子死了!我、、、我必找皇上理论,让你们俩好看!”泰成公主大发飙,那边一直在鬼哭狼嚎的唐少仁的媳妇儿都被她震得没了音。

阎以凉扭头看过去,“银烛,把你们老夫人请回去。没有事情,不要出来。”

“你、、、”泰成公主怒目圆睁,戴着宝石戒指的手指指着阎以凉,手指颤巍巍,可见气得不轻。

“夫人,咱们回去吧。”银烛扶着她,一边轻声劝慰。

不再理会他们,岳山等人遵从卫渊的命令,将所有人都遣离这里。

“谢谢将这闲散人等都赶走,不然我当着他们的面把唐少仁剖开,他们会被吓死的。”清场,对于宁筱玥是好事,毕竟解剖这种事情都尽量要回避的。

“少废话,把他身上的破布脱下来吧。”要看看他的伤口。

宁筱玥直接上剪子,将他身上的衣服一点点剪开,双臂胸腹,剪开之后,入眼的便是干涸的血,以及数不胜数的半月形的伤口。

“看吧,流血而死。”宁筱玥摇头,上次验的两具尸体都是经过擦洗的,没有这么直观和有冲击力。现在,这尸体还‘新鲜’着呢。

“周琴师最先发现的尸体,需要去找他问问。”阎以凉微微拧眉,唐少仁死亡不过一个时辰,半个时辰前尸体被发现。凶手带着唐少仁跳过围墙又到这儿把他扔下去,那个时候天色并没有完全暗下来,或许周琴师看见了什么也不一定。

“走吧。”卫渊也同意,而且,他觉得周琴师有些奇怪。

两人举步离开,宁筱玥看着他们俩欲言又止。最后只能缓缓摇头,她只负责验尸,其他的不管。

从这里前往周琴师的住所并不远,顺着花园小路,不过几分钟便到了。

“你怀疑周琴师?”阎以凉步履生风,忽然开口道。

“嗯。”卫渊微微颌首,他的确怀疑。

“好,那就测试一下。”现在凶手成迷,阎以凉也觉得不能拖沓下去了。

走进小院儿,那房间的灯火亮着,一个影子倒映在窗子上,苍凉笔直。

“周琴师,我们有话问你,请你仔细回答,你所说的话,自己是要负责任的。”一脚踹开房门,阎以凉开门见山,没那么多的废话和他说。

周琴师正站在桌边,摆弄着自己的琴,因为他的琴有一根琴弦断了。

“阎捕头想问什么?我散步已经走过了假山群,然后听到了砰地一声。回头,什么也没看见,但是因为发生过两次死人事件,所以便走了进去,然后便看到了唐五公子。”这期间,周琴师一直低头专注于他的琴,连头也没抬。

“真的除了唐少仁之外,什么也没瞧见么?”双手负后,阎以凉一步步走过去,一边看着他的琴。

“没看见。”周琴师很确定。

“你的琴弦怎么断了?不会这一下午周琴师技痒,弹琴弹到琴弦断了吧?”看着那琴,阎以凉缓缓道。

“擦拭的时候不小心弄断的。”周琴师淡定回答。

阎以凉的视线从他的肩膀一直滑到脚下,入眼的一切好像有一丝奇怪,但是哪里奇怪,一时之间又找不出来。

“周琴师,你从何处而来啊?”抬手,搭在他肩膀上,随着阎以凉的动作,周琴师手上的动作也僵住了。

“小人老家安州。”回答,但是气息却不稳,话落,他的双腿也开始颤抖,下一刻便跪在了地上。

安州?阎以凉看着根本撑不住她一点重压的人,缓缓扭头看向卫渊,他也眉峰微锁,安州?

这个地名很熟啊,在杜门山庄,这个地名已经听过好几次了。

“你们杜门山庄,来自安州的人很多啊!听说你是被唐五公子挟持来送给泰成公主的,想必你很恨唐五公子吧。”松手,周琴师也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即便我恨他们,但是我也无法与他们抗争。”扶着桌脚,周琴师缓缓站起身,脸色煞白,额角也沁出冷汗。

眯起眸子,阎以凉最后看了他一眼,随后转身走向卫渊。

卫渊看着她,眉尾微扬,有话要说。

阎以凉也有话要说,微微歪头,绕过他先走了出去。

两人离开小院儿,阎以凉回头看了一眼,窗户上还倒映着周琴师的身影。

“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儿?”与她并肩同行,卫渊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我看到床上有另外一把琴,那把琴才是他今早擦拭的。”一个琴师有两把琴也算正常,只不过,擦拭琴的时候会把琴弦擦断,这就很稀奇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鞋换了。刚刚在假山群那儿,他穿的是一双灰色的长靴,这种靴子,岳山等人经常穿。”卫渊看到的是阎以凉没有发现的关键点。

“他刚刚离开不过一刻钟吧,居然有时间换鞋?”阎以凉拧眉,这一点她的确没注意。思及此,阎以凉扫了卫渊一眼,没想到这厮的眼睛也挺好使的。

“所以,他有嫌疑,并且现在嫌疑很大。”卫渊看着她的眼神儿,笑意加深。

“你派人在这儿附近看着他,我还要去城里再查查周琴师。他是在柯城现身后被唐少仁发现,然后才带回杜门山庄的。但是他老家是安州,和朱四银烛一样,所以,我有理由怀疑,这几起凶杀案是由多个凶手联手制造。”但怀疑仍旧只是怀疑,银烛和朱四甚至周琴师都没有武功。

“好。”卫渊点点头,但又似乎在思考其他。

唐少仁的尸体被解剖完毕,由岳山等人送到了冰库里,宁筱玥清洗了一下,正好阎以凉也回来了。

往后瞧了一眼,那和阎以凉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卫渊没跟过来,她长长吁口气,“你说怎么这么奇怪,以往看见死人吧,总是会心里不舒坦。今儿,瞧见唐少仁,即便死的那么惨,我仍旧没有一丁点儿的同情,还觉得死得好。唉,我的心肠都成铁石了。”

“在唐少仁的尸体上有没有发现什么?”解下披风放下宝剑,阎以凉眉峰依旧紧锁。

“没有,除了血就是那半月形的伤口。你们到现在也没想出来那个兵器是什么吧?”走过来坐下,宁筱玥也摇头叹息,兵器成谜。

阎以凉不说话,靠坐在椅子上,她的眸子盯着虚无的一处一动不动。

看着她,宁筱玥也不说话,一时间这房间恍若无人。

两刻钟后,禾初来送饭了,晚膳丰盛,并且很香。

“哎呀,真是香啊!禾初,代我谢谢你们王爷。”宁筱玥一屁股坐下,口水都流出来了,禾初做的饭菜实在合她的口味。

“好,待王爷回来,小的一定转告王爷。”禾初拿着托盘点点头,十分有礼。

“你们王爷不在?”轻易抓住禾初话中的重点,卫渊不是回去了么?

眨眨眼,禾初点头,“王爷出去了。”

“去哪儿了?”眉峰微蹙,阎以凉的脸看起来很暴躁。

禾初后退了一步,然后摇头,“小的不知道。”

“他自己一个人?”站起身,阎以凉的眉头蹙的更紧了。

“嗯。”禾初点头,看着阎以凉,她完全是要发怒的前兆。

宁筱玥吃着菜,一边伸手越过桌子扯住阎以凉的手臂,“你行了啊,赶紧坐下吃饭吧。卫郡王自有打算,不告诉你,自然有不告诉你的理由。你若真想知道,明天再问,你也不能一天十二时辰都跟在他身边吧。你们俩,又不是那种关系。”

扫了她一眼,阎以凉坐下,但眉心的疙瘩依旧没舒展开。

禾初弯了弯腰后离开,宁筱玥将筷子塞到阎以凉手里,“快吃吧,吃完了休息,明天还要奔波呢。我现在啊,就指着你了,赶紧抓住凶手,好离开这地方。”免得总是看见泰成公主那张老脸。

阎以凉不语,吃饭,心下却在掂量,卫渊这厮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086、隐藏不了

夜深人静,房间里仅有一盏小油灯散着微弱的光。床上,偏偏要和阎以凉挤在同一张床上的宁筱玥睡得深沉,她在里侧,面对着墙壁,完全沉浸在梦中。

床外侧,阎以凉平躺着,姿势端正。宝剑就立在床头下,她只要一伸手就能够拿得到。

一片寂静,时间恍若冻结。蓦地,一丝细微的风声变化,都使得冻结的空气在瞬间崩塌。

床上,阎以凉刷的睁开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片冷然,盯着床顶,一动不动。

门外,轻轻的敲击声响起,也仅仅响起两声而已,之后便没了声音。

起身,阎以凉穿上靴子,随后脚下无声的走向门口。

拉开门,漆黑的光线中,一抹月白极其惹眼,恍若黑夜中的鬼魅一般。

看着半夜跑来敲门的人,阎以凉拧着眉头,“做什么?”随着说话,她上下的扫视了他一遍,这模样不像是从房间里过来的。

“找到了一个好东西。”站在门外,卫渊笑意浮上眼底,但双手始终负在身后。

“什么?”走出房门,阎以凉反手关上门,外面空气很凉,穿透布料,直达皮肉。

“这个。”抬手,卫渊手里的一截线进入视线当中,且只有一根食指那么长。

看着,阎以凉的眸子缓缓的眯起来,“卫渊,你在耍我么?”

“先别急着骂我,给你好好看看,一次机会,看看这是什么。”抓起她的手,卫渊将手里的那截线放到她手里,让她猜猜。

脸色不善,阎以凉捏着那截线看了看,比想象的质地要坚韧。

看一眼仍旧满眼笑的卫渊,阎以凉将那根线拿到鼻端闻了闻,她还真不知道这是用在什么地方的线。

“猜不出来?”薄唇微扬,气温很凉,他的笑却恍若春天。

“这是什么?”确实猜不出来,阎以凉想不出这种线是用在什么地方的。

“这是琴弦。你不弹琴,不知道很正常。今天去周琴师那儿,他正在摆弄那把断了琴弦的琴。尽管琴弦消失了一截,但是若不注意看并看不出来。我抱着侥幸的想法去了一趟案发现场,果然不出所料,找着了,就在那儿。”卫渊轻声说着,他的声音和他的笑一样,让人几乎感受不到这寒凉的温度。

“琴弦?你是说,三具尸体身上的伤口是用琴弦弄出来的?”阎以凉高高扬起了眉毛,这怎么可能?

“我也想不出是怎么弄出来的,不过很显然,凶器的确是琴。”卫渊摇头,琴做兵器的,他也确实没见过。

“那,操控琴的人就是凶手了。但是,周琴师没有武功。”确实是没有,他没有能够隐藏的能力,最起码若是隐藏起来,她一试探就会知道。

“所以,现在除了抓住周琴师严刑拷打之外,就只能暗中调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卫渊也觉得没办法,没有武功若是拼力气,两个周琴师加在一起估计也不是唐少仁的对手。即便唐少仁没有武功,但是他长得人高马大虎背熊腰,并不好对付。

“琴弦,我从未见过有用琴做兵器的,还真想讨教一二。”拿着那一截琴弦,阎以凉十分好奇。这么多年,她见过不少稀奇古怪的兵器,但是琴,还真是第一次。

“所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或许以后会见到更古怪的。今晚岳山会去盯着周琴师,你好好休息吧,明天再说。”抬手,卫渊拍拍她的肩膀,即便很冷,他又在外面逛荡了许久,但他的手依旧很温热。穿透了衣料,喷洒在皮肤上。

垂眸看了一眼他的手,阎以凉什么都没说。

“怎么了?冷了么?”捏了捏她的肩膀,卫渊上前一步,他身上的气息围拢过来,一刹那间,阎以凉呼吸之间都是他的味道。

“回去吧,明天见。”看了他一眼,阎以凉面色不变。

笑,卫渊再次上前,搭在她肩膀的手向她的背后移动,然后轻轻环住了她的肩膀。身体前倾,轻易的将她微微揽在怀中,“明天见。”

下颌碰到他的肩膀,阎以凉缓缓眨眼,本想一脚踹飞他的,可是却莫名其妙的没有动作。

拍了拍她的后背,卫渊便退开了,最后看了她一眼,他转身离开。黑夜浓重,他也几分朦胧,不过却仍旧出尘遗世,让人无端的移不开眼,甚至会怦然心动。

闭上眼睛,阎以凉深吸口气,随后再次睁开眼睛,眸子里是一片清明。

转身走回房间,空气中的那一丝温暖,也悄然散开,消失不见。

翌日清早,山庄里就不平静,泰成公主病了,柯城最好的大夫背着药箱匆匆赶来,山庄里的下人忙的不行,生怕在这个时候惹出事端。

“七个儿子,死了三个了,也应该病了。其实这老太太已经很刚强了,咱们刚来的时候,瞧她多神气啊,我估计唐定仁和唐添仁也不得她宠,不然她也不能一点感觉都没有。这个唐少仁就不一样了,银烛都说他比较会溜须拍马,有点小聪明,老太太也喜欢。这一下子死了,她也受打击了。”一夜睡得好,宁筱玥神清气爽的,说起这些事情来,她觉得真是有意思。同样都是自己生的,居然也能分出三六九等来。

“一会儿吃完了早饭,你拿着这个,去和三具尸体身上的伤痕对比一下,看看伤口宽度是否一样。”将那一截琴弦递给宁筱玥,阎以凉的眼角眉梢间有丝丝不易见的疲惫。

“这是什么?”宁筱玥接过来,眉头拧成了川字,她也不认识。

“先别管这是什么,对比有了结果之后我再告诉你。”琴弦杀人?若是操控琴弦攻击人,那需要极强的内力,即便想遮掩也遮掩不住。而周琴师显然不具备这个条件,他没有武功,丝毫没有。

“好。”点点头,宁筱玥将那一截琴弦装起来,复又道:“你昨晚没睡好?不会我昨晚睡觉打呼说梦话了吧?”她自己的睡相她还是了解的,若是疲累的话,会说梦话打呼噜。

“没有。”否定,否定的坚决。

“真的?阎以凉,你好奇怪啊。咱们认识这么多年,我即便不了解你内心,但你外在我还是了解的。你说你什么时候会在一夜醒来之后还满眼疲惫的?”宁筱玥盯着她看,一边连连摇头,她觉得阎以凉肯定有事瞒着她。

“到了能告诉你的时候我就告诉你了,禾初来送饭了,你最爱吃的。”宁筱玥专门盯着禾初做的饭菜,简直上瘾了,都让她怀疑禾初是不是在饭菜里下药了。

“哎呀,禾初你终于来了,等的姐姐我都出幻觉了。”禾初进来,宁筱玥便开始调戏人家。

禾初低头,托着托盘走至饭桌旁,然后将饭菜一一摆放好。

“禾初,岳山回去了么?”岳山盯了一夜,不知有什么收获没。

“回阎捕头,已经回来了。”禾初规规矩矩的回答。

“这一晚,他可发现了什么?”周琴师没有武功,但是他肯定有疑点。

“没有,这一晚周琴师那里都没什么动静。”岳山向卫渊报备,他自然都听到了。

点点头,阎以凉长呼口气,“行了,你回去吧。”

“是。”禾初低头,随后转身离开。

“你们怀疑周琴师?他有武功么?我看他弱得很,估计都打不过我。”宁筱玥有点三脚猫的功夫,她也一向认为自己很弱,但是看那周琴师,显然还不如她。

“目前怀疑他,不过疑点多多。”坐下吃饭,阎以凉一边淡淡道。

“这案子啊,实在难办。受害者不值得同情,以至于连破案的激情都没有了。”想想这个杜门山庄,没一个有好感的。

“快了,用不了多久了。”阎以凉深吸口气,她也不想继续耗下去了。

“希望如此,我所有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了阎捕头的身上了。阎捕头,为了我的花样年华不耗费在这里,请您务必快些破案。”郑重的拿着筷子抱拳拱手,宁筱玥只盼赶紧离开这儿。

没理会她,阎以凉低头吃饭,心下却想着一会儿要去再试探试探周琴师。

太阳升起,前一夜凝结成的白霜都消失了,阎以凉悄无声息的走进假山群,顺着空隙看向不远处周琴师居住的小院儿。

那小院儿里的确没什么动静,看样子周琴师还没起床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