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半个月,一眨眼就过去了,我呢,也就勉为其难的每天给你送水送饭。”半个月嘛,很快就过去了。
阎以凉恍若没听见,看着下面看热闹的人群,她的眸子缓缓眯起。
“哎呦,看来不用我每天来送了,还有其他人给送呢。”也瞧见了下面的情况,宁筱玥忽然笑起来。
她就说,某些事情没那么简单,在柳城时,阎以凉和卫渊就奇奇怪怪。这又刚刚共患难过,想重做陌生人都不行。
瞧瞧现在,卫渊居然也来给阎以凉送饭来了。他那身边做饭做的特别好的禾初拎着两个食盒,比她带来的可要丰盛的多啊。
066、死人重现、生气?
一步步走上来,卫渊的视线从阎以凉身上挪开,落在了满是竹枝的地面上。扔在她身边那可怜的扫把,那些竹枝都是从扫把上脱落下来的,实在可怜。
以这种方式打扫,估计半个月过去,这里的竹枝会堆积成山,随时可以烧火了。
“卫郡王,早知道你会过来给送水送饭,我就不来了。和你拿来的一比,我这些东西太寒酸了。”宁筱玥连连摇头,话里有话。
“宁小姐可以帮忙清扫。”卫渊神色淡然,说的话却瞬间堵住了宁筱玥的嘴。
暗暗撇嘴咒骂,宁筱玥斜着眼睛瞧着他们俩,越看越古怪。
“还真是有扫地的天赋,扫过的地方都是杂物。”卫渊感叹,皇上真是给阎以凉分配了一个好工作。
“看不顺眼你去扫?”本来这活儿就有一半应该他来做。
看她那不耐的脸,卫渊旋身坐下,随后看向禾初,“摆上吧,阎捕头没吃早饭,心情极差。”
冷冷的扫了他一眼,阎以凉不想在这地方和他争辩。不说宁筱玥就在身边,那下面都是看热闹的人,她已经被处罚扫塔了,再弄出些冒犯王爷的罪名,这忠烈塔以后真得被她承包了。
禾初立即放下两个大食盒,然后一一打开,外观一级棒的餐点进入视线,香味儿也随之飘了出来。
宁筱玥忍不住唏嘘,再看看自己带来的糕点,简直天上地下。
“吃吧,吃饱了继续扫塔。”看着她,卫渊轻声,可是说的话却很讨人嫌。
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阎以凉拿起筷子,食物进嘴,果真好吃。
禾初蹲在一边给倒茶,别看小小年纪,可是手艺却不平凡。
“唉,如果有卫郡王每天来送饭送水,看来以后我也就不用过来了。”喝着自己拿来的水,宁筱玥长叹道。
“你可以过来帮忙扫塔。”阎以凉看也未看她,阻止她说那些没有用的话。
“让我一个弱女子帮你扫塔,不嫌过分么?哼,我走了,你不用去点卯,可是我不行。”收拾好自己的食盒,宁筱玥站起身,其实想想还不如也被罚扫塔呢,起码不用整天坐在刑部。
“顺便帮我去四街李婆婆那儿多定几把扫把,要捆扎的结实一点儿,明早我过去取。”依照她这种方式,一天下来一个扫把就废了。
“好好好,知道了。”不乐意,不过却都答应了下来,宁筱玥拎着食盒走下台阶。
拿着倒满水的茶杯递给阎以凉,卫渊看了一眼升空的太阳,“快些扫吧,太阳炽烈,会被晒伤的。”
接过,阎以凉也抬头看了一眼,“总是要比在刑部好得多,很久没休息过了。”深吸口气,仔细想想,她确实很久没休过假了。就算是新年,她也在忙着。
“竟然把这惩罚叫做休息!”几不可微的摇头,卫渊对她也算佩服的五体投地。
不理会他,吃着禾初做的糕点,阎以凉多看了这孩子一眼,真是看不出一个男孩子会这般心灵手巧。
“阎以凉,你快来!”蓦地,宁筱玥的惊叫声响彻天空。
阎以凉刷的站起身看向下方,下面看热闹的人群也因为刚刚宁筱玥那一嗓子而惊得扭头往后看,只见长街上,宁筱玥拎着食盒站在街中间,盯着前方一动不动。
视线越过宁筱玥,对面十几米外,两个人站在那儿。
看到的瞬间,阎以凉的眉峰也拧了起来,下一刻快步走下去,脚步匆忙。
站起身,卫渊看着阎以凉匆忙的背影,又看向那站在长街远处的两个人,他缓缓眯起眸子。
在宁筱玥身边停下,阎以凉看着十几米开外的人,满目不可置信。
宁筱玥同样见了鬼的样子,扭头看向阎以凉,“我没眼花对不对?那个人是安亦。”
“没错,是他。”阎以凉确信自己的眼睛没有花,那个男人,就是安亦。
对面,一个男子俊秀文雅,皮肤白皙,眉宇之间,一丝忧郁清清淡淡。不过,最奇特的是他的眼睛,他的瞳眸颜色很淡,再看他扶着身边中年男人的手臂,也就恍然,他的眼睛看不见。
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安亦的唇边绽开一抹笑,虽是清浅,却纯净至极。
“天啊,他不是死了么?现在居然完好无损的出现在眼前,见鬼了。”宁筱玥不敢相信,他明明死了。
举步走过去,阎以凉亦是不敢相信,安亦,她亲眼看见他跳下了万丈悬崖,他毫无武功,怎么还会活着?
扶着中年男人的手臂,安亦向前走,他好似完全能看到前路一样。
“那是谁?”耳边响起疑问的声音,宁筱玥看过去,是卫渊。
“他是安亦,他哥哥安泰当年倒卖私盐,刑部调查,这个案子就是六门负责的。安亦作为安泰的弟弟,刑部上下都认为他知道内情,也肯定知道逃走的安泰藏身何处,所以阎以凉一直和安亦在一起监视他。不料,安泰在横州露面,还杀了数个当地的捕快,跑上了落日崖。安泰走投无路跳崖,安亦为了替他哥赎罪,也跳了下去。当时阎以凉就在现场,想抓他却没抓住,她为此自责了很久。”宁筱玥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安亦没武功,是个瞎子,怎么可能会活下来。
卫渊眉峰蹙起,看着那走到一起的两个人,某些事情不太对劲儿。
走近了,也看清了安亦的脸,果真是他。不过和那时不同的是,他的下巴处有伤疤,一直划到喉咙,看起来当时是个很大的伤口。
“阎捕头。”看不见,但是听觉却更灵敏。无论是阎以凉走路时的声音,还是她的呼吸,亦或是她身上的味道,他都能辨认的出来。
“安亦,真的是你!”听见他说话,这回的的确确确认了,不是假的,是真的。
“嗯。”点头,安亦微笑,那双看不见的眼睛,也染上了笑意。
“你跳下了落日崖,怎么还会活下来?安泰的尸体、、、安泰的尸体都不完整,更何况你没有武功。”当时,的确没有找到安亦的尸体。但是,悬崖下方有条河,当他们迂回走到落日崖下时正好下了一场大雨,水流湍急,连安泰的尸体都不完整,有一只手一直都没有找到。
当时认为安亦的尸体是顺着湍急的河流冲走了,顺着河流找了将近五里地,但仍旧毫无踪影,随后便结案了。
“我当时挂在了一棵树上,挂了好几天,看不到,也不敢动弹。后来,是张大哥救了我,两年来,我一直都在张大哥的家里养伤。”他扶着的那个中年男人,满身朴素,就是他所说的张大哥。
“安亦受了很重的伤?”看向那个张大哥,阎以凉几不可微的蹙眉。
“没错,安公子的腿骨,腰,喉咙,都受了重伤,险些送命。他也是前些日子才能下床走动的,一直都卧床养伤来着。”张大哥点头,颇为感慨的模样。
“那你怎么没想过联系我?”安泰不在了,可是,他和安泰不同。他来找她,她肯定会帮他。
“无论如何,我哥始终犯了大错,又杀了很多人。我一直在想,其实我应该死的,尽管我一条命也根本不够抵。”放下扶着张大哥的手,安亦轻声叹气,眉宇间的忧郁又浓了几分,
“你哥是你哥,你是你。确认了你与倒卖私盐的事情没有关系,谁也不会为难你。”当时,他们的确认为安亦知道些什么。但是后来,所有的证据都表明,他完全没有参与,他是无辜的。
“谢谢你们为我正名,我倒真的很希望我能知道些什么,这样就能帮助你们,或许也会早些抓到我哥,也不会有人因他而死了。”似乎想起了当年的事情,安亦垂眸,尽管什么都看不见,可是他的忧伤很明显。
“你现在回来,是来找我的?”他直奔这里,好像也没别的理由了。
“我本想就当做死了,但是,我觉得你大概会因为我的‘死’而一直内疚。所以,能够下床走动了,就回来了。最起码,我要见你一面,让你知道我没死。”浅色的瞳眸好像有水波在动,安亦的声音亦如他的眉眼,纯净又含着忧愁。
“你们家的祖宅还在,那宅子的房契上是你的名字,并未随着安泰的不义之财充公,你还能回去住。”当年,安泰是皇都数一数二的商贾,也正是因此才被户部盯上,因为他缴的税和收入都有问题。从而查出了他贩卖私盐,生意扩展至大燕二十几座城池。
刑部开始调查,安泰便不知所踪,安亦在皇都,就被严密的监控起来。当时阎以凉一直随身监视他,一天十二个时辰不离开。
“他眼睛真的看不见么?”不远处,卫渊双手负后,站在那处拒人于千里。
宁筱玥看了他一眼,那脸色真是不怎么样,冷的可以,能冻死人。
“真的看不见,阎以凉在监视他的那段时间内一直都在做他的拐杖,两个人很熟。”说着,一边注意着卫渊的表情,果然他脸色更冷了。
宁筱玥忍不住笑,“卫郡王,您不会是对阎以凉有好感吧?她可是有婚约的。”
“宁小姐,造皇亲国戚的谣,会坐牢的。”淡淡的扫了宁筱玥一眼,卫渊不承认。
“那就好,不然到时大家都为难。唉,不过呀,喜欢上一个人自己也控制不住,虽然嘴上心里都不承认,但是心里的反应会给答案。比如说,瞧见自己的喜欢的人和别人打情骂俏,肚子里就会冒出一股火来。之后呢,胸口就会觉得疼,又堵,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那之后呢,就会觉得伤心,骂自己算什么呀?最后,假装视而不见,然后半夜时做噩梦,在梦里将情敌千刀万剐,醒来又是愤怒伤心。循环重复,来来回回,无休无止。”宁筱玥侃侃而谈,作为成过亲的人,她完全是经验之谈。
卫渊听着,侧脸却更加的凉薄清冷,肚子里的火,胸口的堵,随着宁筱玥的话一一涌出泛滥。
“好,既然祖宅还在,那我便回去。张大哥,两年来谢谢你和嫂子的照顾,没有什么能报答的,一会儿,您随我回家,有什么看中的,你拿走便是。”抬手,几次试探才抓住了张大哥的手,安亦感谢道。
“不用了,这一切都是缘分,安公子如今能下床走动,已经很好了。”张大哥拍拍安亦的手,一副十分欣慰的模样。
看着他们,阎以凉伸手在腰间翻了翻,只有几块碎银子。
转身,快步的朝着宁筱玥走去。宁筱玥向后退了一步,似乎已经猜到她要干什么了。
“钱,拿来。”伸手,见宁筱玥一副不从的样子,阎以凉直接动手。
宁筱玥挣扎不过,身上的一张银票和两锭银子都没能幸免。
“受不了你了。”摸着自己空空的荷包,宁筱玥十分不满。
阎以凉恍若没听到,看了看,似乎还有些少,于是乎,将视线转向了卫渊。
卫渊双手负后看着她,面目清冷,没什么表情。
挪了一步,阎以凉不再询问,而是直接动手。
摸到他腰间,什么都没有,继而向上,手顺着胸前滑进去,准确的摸到了银票。
被摸的人垂眸看着她,星子般的眸子一片沉静,什么都没说。
摸到了银票,阎以凉全部拿了出来,看了看,似乎对数目满意了,然后转身走回去。
宁筱玥无语,看了一眼卫渊,“她真行,即便内疚,也不用抢我的钱吧。卫郡王有钱,只抢王爷你的就行了。”
“拿着吧,救人一命,又照顾许久,这是应得的。”将抢来的钱递给张大哥,阎以凉面色冷淡,她这般给人家钱,一般人都不敢接受。
“这、、、不用了、、、”张大哥看了看安亦,随后摇手。
“拿着吧。”直接塞到他手里,阎以凉不想没完没了说那些客套的话。
张大哥接手,看着那么多张银票,完全惊愕。
“我还得扫塔,这样吧,你等着我,待我扫完了塔,然后送你回去。”回头看了一眼忠烈塔,她还没扫完呢。
“你为什么要扫塔?在来的路上就听到了,说刑部唯一的女捕头在扫塔。”说起这个,安亦微笑,随后抬起手来。
很自然的将手臂递过去,安亦抓住她手臂的衣服,脸上的笑容更深。
“那,多谢了。安公子,您一定要好好休养,大夫说您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一定要小心。”张大哥收起银票,又嘱咐,随后才离开。
“走吧。”朝着忠烈塔的方向走,安亦抓着她的衣服,如同普通人那般前行。若不是看他的手一直抓着阎以凉的手臂,很难相信他是个盲人。
宁筱玥皱着眉头盯着从她身边走过的那两个人,受不了的轻嗤。
“宁大人,好久不见。”宁筱玥只是轻嗤一声,安亦便停下了脚步,然后将头转了过来。即便他看不见,但是他冲着得方向的确是宁筱玥。
“是啊,好久不见。”宁筱玥挑眉,上下看了看安亦,他还是那个样子,不过,下巴和喉咙上有疤痕,依据形状来看,若说两年,差不多。
点点头,安亦的动作谦逊有礼,又自带优雅。和他的面相一样,看起来就是个纯净无害的人。
随着阎以凉离开,一步一步踏上台阶,他都好似看得见。
“受不了,那个瞎子有什么好的。当时没抓住他,但现在证明他没死,也用不着内疚了。还这么牵扯不清,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宁筱玥看不惯,连连翻白眼。
“他兄长确定已经死了?”身边,卫渊也看着那两个人的身影,低声道。
“嗯,安泰的尸体残缺不全,但是脑袋身体还在,我验的尸,就是安泰。”这一点,宁筱玥可以打包票的。
“他兄长倒卖私盐,他一点都不知道么?”即便是瞎子,也不可能完全不知道。
“应该吧,最开始以为他知道的,但是,从他那里什么都没得来。再说,他一个瞎子能做什么?你也看到了,走路都得抓着人。”阎以凉监视他的那段时间,完全就是拐杖,往哪里走都得被他抓着。
“坠崖生还的几率十分小,更何况,他不会武功。”这不只是奇怪了,而是很奇怪。
“是啊,横州的落日崖,十分有名的,卫郡王也应该知道吧,简直是深渊。安泰武功高强,长得又人高马大,掉下去都尸身不全。可是他居然活了,老天真是眷顾啊。”宁筱玥长吁短叹,神奇。
“倒卖私盐?这个罪名,足以株连三族了。”卫渊淡淡阐述,大燕的律法就是这样。
“对哦。”宁筱玥睁大眼睛,的确是这样,那安亦现在也是戴罪之身啊。
面无表情,卫渊最后看了一眼已走至忠烈塔之上的两个人,随后转身离开,背影清冷。
宁筱玥回头看了一眼,又看了看那两个人,随后摇头,不知接下来会怎样。
安家的祖宅就在皇都,皇都西城,居住的大部分都是商贾。这里的宅子很恢弘,甚至比朝廷官员居住的宅子还要好。
毕竟,他们的宅子是自己的,而官员的房子是官家的。
安宅大门口,阎以凉送安亦到此,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到了,你们家还有个老奴在守着,一直都没有走。”
安亦看着前方,可是又分明什么都看不见。他叹口气,然后转身,抓着阎以凉衣袖的手慢慢的挪动,最后抓住了她的手。
“阎捕头,多谢你。”他的手微凉,和阎以凉手心的炽热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看着他,阎以凉无声的叹气,“你活着便好,当时没能抓住你。”她奉命监视安亦,同时也是保护。而他就在她眼前跳下了落日崖,她却没能抓住。两年来,每每想起,她的心里的确有一丝愧疚。
“不要这么说,我会更觉得内疚的。”握紧了阎以凉的手,安亦轻声道。
“行了,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你回去吧,那个老奴出来了。”大门开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走出来。他一眼瞧见了安亦,整个人愣在当场。
“李叔,是我。”似乎是因为听到了声音,似乎也是因为通过阎以凉的叙述他知道留在这里的人是谁。
“少爷,真的是你。”李叔匆忙跑过来,一把抓住安亦的手,不可置信。
“真的是我,李叔。难为你了,两年了,你还在这里。”抓着李叔的手,安亦也明显感慨万千。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现在,安家已经没人了,只剩下老奴和少爷了。”李叔老泪纵横,辛苦守了两年,以为会空守一辈子的。
看着他们,阎以凉双手负后,无声叹口气,“我回去了,你今天好好歇着吧,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
“嗯,阎捕头,谢谢你。”他转过脸来,似乎在看着阎以凉的脸。
什么都没说,阎以凉转身离开,梗在心里两年的事情,终于落下来了。
安亦活着的事情,由宁筱玥的嘴传回了六门,包括邹琦泰在内的所有人都知道了。阎以凉被罚闭门思过,不去刑部,不代表他们不会找上门。
于伯打开大门,便向阎以凉禀报,大公子等人都回来了。
当年,关滔所有的徒弟平日都行走于关府,那时于伯就在,他唤邹琦泰等人为大公子二公子,到了现在还是改不了。
他们来这儿为了什么,阎以凉用脚趾头就猜得出来,几不可微的蹙眉,随后大步走向前厅。
邹琦泰,厉钊,齐岳,还有闲着无事的柳天兆都在。
看着阎以凉走进来,邹琦泰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师妹,听说安亦回来了。”
“嗯。”扫了他们一圈,阎以凉寻了个椅子坐下,回应冷淡。
“他人呢?”邹琦泰看了看院子,没有人跟进来。
“回安家祖宅了。”抬眼,她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片淡漠。
“你送回去的?师妹,你是不是糊涂了,安亦可是安泰的弟弟。安泰倒卖私盐,这罪名可是株连三族。当初安泰和安亦跳崖身亡,皇上宅心仁厚才没有砍了他们安家亲戚的脑袋。如今安亦回来了,他应该第一时间进牢里等待审判,而不是堂而皇之的回家。”邹琦泰越说越气,当年这个案子因为安泰和安亦坠崖身亡,大部分倒卖私盐的赃款不知去向。因为这个,皇上很生气。不过,最后还是放了安家的那些旁支亲戚。
眸子缓缓眯起,阎以凉看着邹琦泰,又将视线转向厉钊,最后看向柳天兆,每个人的表情都是一样的。
“阎捕头,你不会是把这茬儿忘了吧?”柳天兆挑眉,估计是她看见了活着的安亦,把这些都给忘了。
“还有一部分赃款。”赃款,她的确忘了。
“没错,那部分不知去向的赃款呢?安亦回来了,自然要从他着手调查,就算当年结案了,可是他出现了,就得继续查。”邹琦泰略显激动,当年这案子没少让他头疼。
“当年安亦由阎捕头负责监视和审查,当然,我也参与了一部分。在我们俩当时看来,安亦的确没有参与他哥哥倒卖私盐的生意。不过,若说他一点点都不知情那也不可能,每日同处同一个屋檐下,怎么可能一点风声听不到?所以,我觉得当年他就在隐瞒。”柳天兆开口,当年他初初进入刑部,接手的就是个大案子。
“师妹,你认为呢?”邹琦泰仍旧紧蹙眉头。
“安亦应该知道些什么,但他在隐藏。不过,他眼盲,能否仍旧像两年前那样,派人在他身边十二个时辰监视,不要让他坐牢。”当年的调查,刑部可是极具人性化。
邹琦泰略沉思,随后点点头,“师妹你还在闭门思过,不宜接任务。天兆啊,由你来吧。”
“是。”柳天兆接手,不管怎样,他的确认识安亦。
“不能因为当年的愧疚而蒙蔽了眼睛,当年他是嫌疑人,现在也是。”看着阎以凉,邹琦泰语重心长。当年阎以凉负责监视安亦,同样也有责任保护他。他跳下万丈悬崖,阎以凉没能抓住他,她一直很内疚,尽管她从来没说过。
“嗯。”几不可微的点头,阎以凉承认邹琦泰说得对,不能被蒙蔽双眼。
“天兆啊,这就去安家吧,审问,监视,但也要客气。”安亦是个盲人,与寻常人不一样。
柳天兆接命令,起身快步离开。
翌日一大早,阎以凉继续去清扫忠烈塔,拿着新的扫把,从塔下开始扫,一层一层。
太阳升起来,那昨天来送水送饭的宁筱玥也出现了。今天看热闹的人少,她拎着食盒,一身红裙特别显眼。
“哎呦,我本来以为我今天会来晚的,没想到卫郡王要比我晚啊。”没看到卫渊的人,宁筱玥觉得很奇怪。
阎以凉什么都没说,卫渊没来,她估计他今天都不会来了。
“怎么,看见是我很失望?”瞧阎以凉那眼神儿,尽管她表情千年不变,可是宁筱玥也看得出来。
看了她一眼,阎以凉不语,没有失望,因为从来就没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