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心,两倍的高度也跳的过去。

进入大门,宅院宽阔,两侧栽种了许多的美人蕉,半人高,像极了矗立在那儿的美人儿。

护卫不多,但他们所站的位置皆有门道,前后左右能够清楚的观测到。

请君入瓮的地点设在这里,有很大的原因估计也是因为这里可以轻易的做到人少,不似刑部,处处都是人。

犯人被押解到了西苑,一方人工湖十分宽阔,一水榭建在湖中心,只有一条小桥能够通往水榭。

护卫押着犯人,在水榭中央停下,其中一护卫运力将一石桌推开,露出黝黑的洞口。

“清苑还有这种地方。”阎以凉很确定这绝对是卫渊新创造出来的,太后信佛,是不会在这里凿出这么一个专门关押人的地方。

“昨晚刚刚挖好。”果不其然,还真是。

踏着小桥,阎以凉挑高了眉尾,一边看向湖里。这湖里种植了大片的荷花,此时荷花开得好,荷叶接连无穷,她这不喜花草的都觉得漂亮。

将犯人送进了那地牢,然后护卫将石桌重新推了回去,石桌沉重,发出沉闷的声响。

“阎捕头若是觉得跟在我身边辱了你的威风,可以在这儿看押犯人,顺便等着那个贼人。”站在桥上看着满湖的荷叶荷花,卫渊语气稍凉。

眸子一转,阎以凉看向他,“尽管这任务真的很扫我的威风,但是我也务必要寸步不离。否则,便是我抓住了十个贼人,王爷却送了命,这功过也无法相抵。”语气不屑,似乎很确信卫渊挡不住敌人一击。

微微侧目,卫渊看过来,四目相对,阳光下,两双眸子清楚的将对方的脸倒映出来。

时间一时间好似静止了,他们俩对视,周遭的一切都在远离。

禾初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二人却觉得有几分冷,不禁的向后退了一步,这样才安全。

大概几分钟后,二人一致的挪开眼,高低不一的都发出冷哼,却让禾初觉得松了一口气。

犯人关押完毕,护卫也各就各位。卫渊前往书房,阎以凉也一直跟着。

他进入书房,阎以凉便站在了门外,这种活儿以前做过,守着的是卫天阔。

太阳西斜,禾初端着精致的糕点走过来。在门口停下,禾初看了一眼书房内,然后小声道:“阎捕头,您吃么?”

看向那糕点,乳白软糯,应当味道不错。

伸手,在马上要捏住那糕点时,卫渊的声音从书房里传出来,“禾初,进来。”

拧眉,阎以凉直接抓起三块糕点,盘子里仅剩一块。

禾初睁大眼睛,眼瞧着阎以凉靠着墙壁将糕点送进嘴里,很显然不打算放回来。

欲言又止,看着阎以凉的脸,禾初不敢言语,最后低头走进书房,只盼这二人别再因为糕点打起来。

027、铁壁护卫

夜深人静,清苑的浴池窗子半开,细细的水汽断续的从窗口飘出来,带着水特有的味道,以及淡淡的说不出名字的香味儿。

雕刻着莲花样式的房门紧闭着,门口,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那里,尽管看起来一丝清瘦,可是却恍若这世上最坚强的壁垒。

卫渊在沐浴,而守在门外的就是阎以凉。

恐怕以前他的护卫从未做过这种事,在他沐浴的时候还守着他。而现在,她奉命来保护他,不管他做什么,她都得守着。

禾初捧着干净的衣服走过来,在门口,他也迟疑了下,毕竟还从来没有人在卫渊沐浴时守在门口过。现在有人守着,而且还是个女人。

阎以凉目视前方,恍若根本没看见他一样。

迟疑几秒,禾初推开门,快步钻了进去。

门关上,里面的水汽却飘了出来,拂过鼻端,淡淡的不知名的香味儿倒是很好闻。

看着夜空,阎以凉深吸口气,凌厉的眉目恍若刀锋,让人望而生畏。

半晌后,房门再次打开,禾初托着卫渊换下来的衣服离开,之后,一身月白的人慢步从浴室走出来。

墨发潮湿,简单的以一根丝带捆绑于肩后,都说美人出浴,他卫渊出浴也很美。

阎以凉扫了他一眼,他的美貌对于她来说,没什么影响。

举步,卫渊迈出去两步,身后,阎以凉猛的抬手一把扣住他肩膀。手臂用力,轻而易举的将他拽到身后。

同时,她向前一步,运气于手掌,挥臂一扫,前方五米之外,一枚匕首改变轨道,叮的一声钉在了长廊的柱子上。

盯着夜空,阎以凉跃起,却在半途猛的退了回来。

“王爷,您没事吧?”护卫急匆匆而来,眨眼间将阎以凉与卫渊围了起来。同时几个护卫跃出去,朝着那匕首射来的方向追击。

“没事。”卫渊面色不变,稍显细长的眸子定在那匕首之上。

阎以凉本想追出去的,但是她现在的任务是保护卫渊,所以,无论发生什么,她都得站在卫渊身边。

“犯人转移到这里的事情已经扩散出去了,看来,他们真的会拼死把他救出去。”岳山看着夜空,一边感叹于设下陷阱真的有用,但是伴随着的又是危险重重。

刚刚的匕首就是冲着卫渊来的,可见他们有多想杀了他。

“这是试探,不用太过紧张。”卫渊开口,很显然他不甚在意。

“是。”岳山领命,随即挥手要护卫散开。

卫渊转身离开,阎以凉也不得不跟上。

琉灯幽幽,卫渊走在前,颀长清瘦的身影拖着长长的影子,生出无限的孤寂与凉薄来。

走在后,阎以凉的视线一直在黑暗的夜空之中。卫渊说刚刚那把匕首是用来试探的,其实说的也对,因为那力道并不强。

若是有杀意,力道会更强,凭她也不会如此轻易的将它挥开。

但是,那个杀手功力不浅,匕首没射过来之前,她居然都没感觉到。

“即便是试探,但是对你的杀意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儿,王爷当真要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么?”他毫不在意,这让阎以凉也觉得有压力,最起码他若在意的话也就不用她费心的保护,否则他很容易受伤,她也会很麻烦。

“不是有阎捕头么,不过下次希望阎捕头能温柔些,没被杀手宰了,反倒会死在你手里。”卫渊衣角飘逸,夜风之中好似要随风而走一般。

拧眉,阎以凉盯着他的脊背,一脸的不耐,“相比较‘保护’王爷你,我更喜欢和那些亡命之徒拼杀。”所以,不要再自我感觉良好了。

“但很显然,你现在没有选择权。”卫渊语气不变,但是却更气人。

阎以凉的眉目凌厉如刀,以前查案东奔西走,也没觉得恼怒。现在,她真是觉得火气上头。

卫渊回了卧室,阎以凉则住进了隔壁,尽管她不想,可是能够随时的听到卫渊房间的动静,也不得不和他做‘邻居’。

卫渊的护卫追出去,但是,并没有追到那个人。

但是,设下陷阱的目的已经成功了一步了,他们现在知道,那个五皇子就被关押在这里。

接下来,他们该计划营救了,或许顺便的,再杀了卫渊。

翌日清早,柳天兆登门,贵公子模样,若不是腰间的腰带,根本看不出他是公门的人。

“阎捕头,听说昨晚有人来刺杀王爷。”顺着护卫的指引来到了书房,柳天兆笑得风流倜傥。

双臂环胸,阎以凉站在书房门口,她是这世上最强硬的门神,就连禾初想进入书房都有些忐忑。

“你们调查的如何了?他们定然还有很多人,散落在皇都各处,要尽快的查清才行。”而且,她也想尽快的完结此事,她也就不用在这儿做傻子一般的护卫了。

走过来,柳天兆看着她的模样忍不住想笑,“阎捕头,你做护卫很威风啊。”

拧眉,阎以凉眸子如刀,盯着柳天兆,让他瞬间收回了笑容。

“是这样的,已经查到了几个可疑的人。尽管他们很像大齐人,但是我和齐捕头近距离的确认了一下,他们应当是祁国人。”说起了正事儿,柳天兆也正色。

“尽快找到带头人,擒贼先擒王。”抓住带头人,这件事就能完结了。

柳天兆点点头,“厉捕头也放下了手里的事在帮我们调查,知道你沦为了护卫,都很不开心。”压低了声音,柳天兆说这话时还是在笑。

想他们给皇上做护卫都不乐意,更何况跑来这里给卫郡王做护卫。

“告诉他们加快速度,否则我就去找佟尚书,换你们来做护卫。”身子向后,阎以凉倚靠着廊柱,语气凉凉。

柳天兆挑眉,这活儿没人愿意干,瞧阎以凉现在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有多不爽。

“犯人被带到了这里,关哪儿了?”清苑没有关押人的地方,柳天兆也觉得有不妥。

“别管那么多,赶紧去调查,否则你就换我的位置来做护卫吧。”阎以凉扫了他一眼,诸多警告。

柳天兆立即拱手点头,“是,谨遵阎捕头的命令,在下这就去调查。”话落,柳天兆转身离开,他还真担心阎以凉忍耐不了把他扣在这里给人家做护卫。他将来是要做捕头的,护卫这活儿不适合他。

028、一意孤行

湖中水榭,十几个护卫正在布置。所有的东西都是从刑部取来的,卫渊要在这里布下天罗地网,一举抓住所有人。

齐岳厉钊还有柳天兆在皇都进行严密的调查,目前已经锁定了七八个人。只不过,带头人一直没有出现,想擒王也擒不到。

刑部的抓捕器械还是比较好用的,以前有一个擅长奇门机关的清吏司郎中,他设计了很多的大小机关,在抓捕那些武功高强的犯人时十分有效,成功的案例不胜枚举。

双臂环胸,阎以凉站在岸边,看着他们布置,眉头始终蹙起。

这五皇子,他们是必定会来救的,只不过,他们高手如云,到时要调来军队才行。

一举擒住,到时也可以和祁国交涉了,并且会让他们无话可说。

与高智商的罪犯斗争也不是没有过,只不过,这么棘手的占少数。

更况且,对方是祁国,这若是办不好,卫天阔那儿都难交代。

转眼,阎以凉看向那始终站在小桥上的人影,大太阳下,他看起来也格外的清冷悠远难以靠近。

对于卫渊,阎以凉以前了解的也不多,甚至是从未刻意的了解过。

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大燕南方的十城都是他的,每年给朝廷送钱,送很多钱。

湖中荷叶成片,也是设埋伏的好地方,护卫下水,继续忙碌,尽力的确保每一步都不会出错。

“阎以凉。”蓦地,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阎以凉回头,只见一身红裙的宁筱玥和卫渊的护卫朝着这边走来。

“你怎么过来了?”而且,还是和卫渊的护卫一起。卫渊没去刑部,所以他这个护卫代他去刑部点卯来着。

“顺天府衙的案子结束了,没我什么事儿,听说你在这儿做护卫,我来瞧瞧啊。”阎以凉给人家做护卫这种事,她自然得亲眼见到才行。

闻言,阎以凉脸色稍冷,“顺天府什么案子?”在这里给卫渊做护卫,外面的一切都离她而去了。

“兄弟俩争夺财产,打起来了,弟弟把哥哥砍死了。”有尸体,就得有仵作过去,正好刑部她无事。

几不可微的扬眉,阎以凉对这种事情不为所动,人总是会争夺,争夺各种各样的东西。

“人被关在了这里,又大张旗鼓的弄这些机关,看来你们是十分确信他们会来救人。”如果说确定那个被关起来的是祁国五皇子,那么他们来救人的几率会很高。

“不止救人,还要来杀人。”瞥了一眼卫渊,阎以凉淡淡道。

宁筱玥也看过去,单单是背影,看起来就格外的有距离感。一张俊美的脸,并没有让人心生亲近感。

“做护卫做的很不爽吧,给皇上做护卫都板着脸,更何况在这儿。”宁筱玥也不乏看笑话的嫌疑,看阎以凉难受,她就觉得好笑。

不语,但很显然是默认了,做护卫,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做不来。

湖里的机关安放好,护卫逐一的退出水榭,卫渊也离开小桥,一身月白,恍若远空皓月。

宁筱玥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又回去,半晌后忽然道:“卫郡王和皇上当真像极了。”

“是么?”阎以凉扫了一眼,她倒是觉得卫渊要比卫天阔麻烦多了。尽管卫天阔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个决定都有几层的意思,但也比卫渊一意孤行居高临下要好得多。

“你不觉得?皇家的人,骨子里都透着那么一股藐视众生的气息。在他们面前,我们就自动变成了蚂蚁。”宁筱玥双臂环胸,说这话时,语气却有几分讽刺。

闻言,阎以凉几不可微的蹙眉,“皇家的人?都如此么?”她倒是没太多注意,毕竟她的身上就有这种特质。

“你不觉得?就不说皇上或是卫郡王,连和皇上沾了一点亲戚的人都那样。”做了皇亲国戚,就有资格藐视所有人了。

直视前方,黑白分明的眸子却又几分虚无,阎以凉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从心底里升起,一时间,却又不知道哪里奇怪。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看她不动,宁筱玥不解道。

“你说得对。”看向宁筱玥,阎以凉还是想不出心底里的奇怪感是什么。她近来,好像有许多事情想不起来,如同年纪大了的老妪似的。

扬起下颌,宁筱玥十分得意,“那是自然,你是不把他人放在眼里,所以根本注意不到。”

不语,阎以凉对这一点倒是承认,什么皇亲国戚甚至是皇上,她也没有全部放在眼里。

是夜,一轮弯月挂在半空,给夜空平添几分清冷。

清苑寂静无声,护卫也不多,只有虫鸣此起彼伏。

床上,阎以凉和衣躺着,在这的三天来,她睡觉都没脱衣服。

神经保持着警惕,这几天她没睡一个好觉。

一片寂静,若是细听,能够听得到隔壁某个人的呼吸声。均匀清浅,通过呼吸就能知道,卫渊的武功也不弱。

闭上眼睛,脑海归于平静,自如的控制,不会让自己睡的深沉错过什么。

蓦地,细细的有些不同于寻常的风声钻进耳朵,阎以凉瞬即睁开眼睛,同时起身跃起来,落地无声。

残影闪过,眨眼之间她已到了门口,推开门,先看向院子。

小院里的琉灯幽暗,此时此刻看来更是几分惨淡之色,夜里清冷,一切就更显得诡异了。

闪身从门缝里钻出去,阎以凉挪到隔壁卧室的门口,贴着门,房檐的阴影下,她倒是不显眼。

盯着夜空,阎以凉眉目凌厉,那细细的风声还在往耳朵里钻,不寻常。

背后紧贴的门内,一抹暗影靠近,“你要进来?”他说话,而且就隔着门。刻意压低了声音,听起来几分神秘,恍若奸细接头。

阎以凉蹙眉,“别出声,也不许出来。”十足的命令。

“无论任何情况?”卫渊也靠着门,确认道。

“没错。”阎以凉确定,无论外面什么情况,他都不要出来。她不需要他帮忙,即便他能帮上忙。

029、替身

“阎捕头。”小院门口,岳山的身影出现,他低声轻唤,十分谨慎。

他就住在隔壁的院子里,有动静自然听得见。有人来了,而且已经进了清苑。

“你最好要所有人做好准备,这次,他们可不是试探着玩儿的。”盯着岳山,阎以凉脸色沉静。黑白分明的眼眸更恍如出鞘的刀锋,锋利敏锐。

岳山快步接近,下一刻也站到了门前,“阎捕头放心,所有人皆严阵以待,没有一刻放松。”

不语,盯着夜空,阎以凉静气凝神,不再理会。

岳山很显然是来保护卫渊的,只有阎以凉一人,他自是不放心。

蓦地,清苑人工湖的方向响起打斗声,岳山一诧,没想到那边先生事了。

但那边布下了天罗地网,他倒是不担心。

眸子眯起,阎以凉的手成拳,向前一步,站在屋檐下。

头顶,琉璃瓦的房檐一直向上,房顶处,八个黑衣人衣角飞扬。

他们无声无息,更像是无呼吸无心跳的死人,站在了这里,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岳护卫,保护好你的主子,别让他出来。”目视前方,阎以凉一字一句,话音落,她一腿抬起蹬住旁边的廊柱,身体恍若蝙蝠,腾翻而起,眨眼间跃上房顶。

岳山一愣,几步走出房檐下向上看,顿时也是一惊,这几个人何时出现的。

房顶上,阎以凉站在房檐处,脚踩琉璃瓦,但自身的重量似乎都收起来了,身轻如燕。

看向眼前的八个人,他们也因为阎以凉的出现缓缓而动,改变站的方位。

仅仅是轻巧的挪动,便大有玄机,四阴四阳,八卦之势。

下颌紧绷,他们的玄机逃不过阎以凉的眼睛,若说刑部破案观察最好的不是她,但是武功,她专攻此项十几年。

拂了下裙子,阎以凉左脚向前,随后抬手,邀请对方。即便接下来要拼命,但是也没必要面目狰狞。

八个黑衣人面带黑巾,露出的眼睛却一致盯着阎以凉,她一人应战,对于他们来说也是惊奇。

人工湖的方向,机关的声音咔咔不停,在这黑夜里尤为响亮。

听进耳朵里,阎以凉却不能回头,应战之前,一个分神,都会引来杀身之祸。

八个人齐动,更像是一体的,衣角翻飞,甚至猎猎作响。

房檐下,岳山站在门口,耳朵却能听的到头顶的动静。一分一秒都好长好长,但也仅仅是一刹那,琉璃瓦破碎的声音响起,继而风声四起。

瓦片从头顶掉下来,落在地上啪的碎裂成渣,岳山身体向后,紧靠着房门,一边低声道:“王爷,您出来么?”他们在房顶交手,很容易破坏了房顶进入房间。

“你去水榭,确保时机准确。”卫渊的声音从房间内传出来,灯火亮了几度,他的身影也映在了窗子上,修长又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