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柏身为徐家子孙对于天下间杰出的文人大儒自然都是有所了解的,更何况秀亭先生还是自己祖父和父亲叔父都极为推崇的人物。思索了片刻便点头笑道:“璃儿果然不会让四哥失望,四哥知道该怎么做了。”叶璃浅笑道:“是我们辛苦四哥了才是,如此,璃儿就不打扰四哥休息了,四哥这些天还是好好养伤吧。”
墨修尧扶起叶璃转身离去,临去时还留下了一句道:“回头我让凤怀庭过来,可帮你处理西陵富商的问题。”
徐清柏一怔,莞尔一笑道:“多谢王爷。”
目送两人离去,徐清柏想了想还是叫人拿来笔墨先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邀请函让人送去汴城。一边思量着有没有时间亲自去一趟汴城,只可惜自己现下有伤在身,等到墨修尧等人走了就更加没有空闲了。
除了徐清柏的院子,叶璃才转身对墨修尧微笑道:“修尧,谢谢你。”
墨修尧一怔,低头看着叶璃眼神温柔,“谢我什么?”叶璃道:“谢谢你为四哥做的。”无论是将沈扬招来西陵还是凤怀庭,都是原本绝对不在墨修尧的计划中的。特别是凤怀庭,如今凤怀庭凤怀庭在西北整合定王府名下的产业和西北的商业正是忙碌的时候。墨修尧低头以自己的额头靠着叶璃的额头,蹭了蹭轻声道:“徐清柏是你四哥不是么,而且他救了你的,还救了咱们的孩子。我总该对他好一些。”
叶璃笑道:“你一向对他们都很好,我知道。”虽然墨修尧总是不所不用其极的压榨大哥,但是也只限于大哥一人而已。对于其他几个表哥确实是相当不错的。就像这一次,攻打西陵之前墨修尧就已经考虑好了要让徐清柏留在西陵,这也可算是在为徐清柏的将来铺路。徐清柏还太过年轻,而且又一向在外几乎不参与定王府核心的事务。但是西陵的事情如果他能够处理妥当的话,将来他的前途将会不低于定王府核心心腹中任何一人。
“阿璃喜欢,我自然要对他们好。”墨修尧笑道,低头在她粉色的樱唇上轻轻咬了一口。叶璃无奈的瞪了他一眼道:“那你可以也对大哥好一点么?”我真的不想夹在你们中间当炮灰。墨修尧低低的一笑,“这个么…阿璃怎么舍得这样为难为夫?为夫好生难过呢。”
叶璃翻了个白眼,“这算什么为难?你就非要跟大哥针锋相对?”
“这个么…谁让他长得那么招人嫌弃呢。你看…现在都找不到媳妇儿,不就是证据么?”墨修尧蹭了蹭她泛着清淡幽香的秀发,懒洋洋的道。
“…”所以,你在嫉妒大哥长得比你好看么?
“王爷,王妃…”离开徐清柏的院子两人正要回房,叶璃才想起来还有一位被带回来的白夫人等着求见。于是墨修尧只得满腹怨气的陪着叶璃去见人。一踏进花厅,原本想要迎上来的白夫人身子立刻僵硬住了。脸色惨白的望着墨修尧扶着叶璃进来,连上前行礼都忘了。
叶璃挑了下眉,也没太在意白夫人的如此失礼,淡淡笑道:“白夫人,求见本妃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妾身…妾身…”白夫人看着墨修尧四肢僵硬的仿佛被冰冻住了一般,耳边也仿佛想起了那日的无数的惨叫声还有自己女儿被拉下去时凄惨的哭叫声,脸色更加难看起来整个人也簌簌发抖簌簌发抖仿佛摇摇欲坠。
“白夫人?”叶璃皱眉问道:“夫人可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白夫人吓了一跳,倒是好歹回过了神来,连忙道:“妾身…妾身没,多谢王妃关心,妾身…没事…”
叶璃淡然不语,白夫人的模样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白夫人来见本妃,可是有什么事要说?”
白夫人脸色惨白,心中暗暗叫苦,定王就在面前,不要说她想要求情的事,就是想要说平常请安问好的话也说不出来啊。
见状,叶璃侧身看向墨修尧。却见墨修尧神色平淡几句可以称得上是温和的,显然心情不错,应该不至于吓到人才对。
“修尧?”想了想,叶璃还是决定打快点打发了白夫人,“看来白夫人是有话想要单独跟我说,不如你先回去可好?”墨修尧一手揽着叶璃,道:“当然不好了,有什么话就说,既然不说既然不开口显然是没话要说。是吧,白、夫、人?”
白夫人身子一抖,连忙点头道:“王爷说的是,妾身一时糊涂打扰王妃了!妾身…妾身这便告退!”说完也不待叶璃说话,跌跌撞撞的便跑了出去,叶璃疑惑的看着墨修尧,“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墨修尧耸肩,“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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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祭316.坦诚,白夫人之死
316。坦诚,白夫人之死
看着墨修尧一脸不在意的模样,叶璃微微蹙眉。一觉醒来之后,她总觉得身边的人有什么事情瞒着她,刚才墨修尧如此刻意的吓走了白夫人让她这种感觉又更加深刻了一些。
抬起头佐证了身子,叶璃直视着墨修尧似乎有些心虚的俊颜,轻声问道:“修尧,你有什么事瞒着我么?”
“呃…当然没有。阿璃问这个做什么?”墨修尧含笑道,直视脸上的笑容不复往日的轻松自在。
叶璃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问道:“难道是王爷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想要迎进王府来给小宝添个姨娘?”墨修尧脸色微变,抽了抽嘴角一把将叶璃揽回自己怀中,闷闷地道:“阿璃胡说,本王只喜欢阿璃一个。”叶璃好笑的拍了拍他的背,问道:“那到底是什么事你要这样遮遮掩掩的?这几天我不舒服,难道等我好了以后我自己不会去问么?”
所以说,定王爷也是会关心则乱的做不少傻事的。比如说他明明就知道这些事情根本就瞒不住,除非他能把知道这事的人都灭口了。但是下意识的他就是不想让阿璃看到自己的这一面。
好一会儿,墨修尧才有些闷闷的道:“我把白允城的女儿给杀了。”
叶璃微微一怔,想起来那日遇刺的时候白清宁就在自己身边,轻声问道:“是因为那日遇刺的事么?”墨修尧看着叶璃,沉声道:“跟阿璃无关,是本王看她不顺眼。”叶璃有些无奈的一笑,轻声叹息道:“虽然白清宁罪不至死,不过,你也不必为了这种事就瞒着我吧?”虽然前世许多根深蒂固的观念让她一直不习惯随意的取人性命,但是至少在她心中墨修尧比不相干的白清宁要重要千万倍不是么?而且,这么多年过去,叶璃就是再不习惯也该明白,有的时候未必是因为哪个人该死才要杀他的,罪不至死的人很多但是罪不至死却死了的人只怕比本来就该死的人更多。他们身在其位,很多时候本就是身不由己的。
墨修尧抬起眼睛定定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道:“我还杀了很多西陵权贵。”
叶璃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微微叹息了一声问道:“有多少?”
“三成。”墨修尧漠然道。西陵皇城三成多的权贵都被他满门杀尽,这给世人的冲击绝对比杀了成千上万的平民更大。
良久,叶璃才重新靠回墨修尧怀中,轻声叹息道:“你就是为了这个瞒着不让他们告诉我?”墨修尧低头轻抚着她的发丝,有些沉闷的道:“阿璃不是不喜欢我乱杀人么。”叶璃原本还有些凝重的心情也不由的一乐,抬起头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你也知道是乱杀人啊?我也不是庙里供着的菩萨,当真要大开杀戒的时候也不会手软。你一时激愤或者为了什么原因,杀了那些权贵也就罢了。那些个不晓事的丫头仆从知道个什么?平白污了你自己的名声而已。”
墨修尧默默望着她,他不是一时控制不住么…
看着他这副模样,叶璃哪里还能气的起来,抬手轻触他皱的紧紧地眉心,柔声道:“虽说我不信所谓的因果报应,但是杀孽太多毕竟有伤天和,也容易让人迷失心智。修尧,我希望你好好的。”早在汴城的时候叶璃就已经有所察觉,墨修尧心中存着的无比惊人的煞气。这些年他一直控制的很好,但是极少的几次失控带来的影响就已经足够震撼了。究其原因,很可能是当年墨家军和两代定王的仇恨被他强行压制带来的后遗症,叶璃并不希望让这样的失控成为常态。不然结果也只能是两样,一是他完全释放出心中的杀虐之气之后慢慢的平静下来,另外一个就是在这样无尽的杀掠中最后迷失自己。而无论是哪一个,都需要无数人复出生命的代价的。
“阿璃…”墨修尧怔怔的望着眼前一脸担忧的望着自己的妻子,有些疲惫的垂下了眼眸靠着叶璃的肩膀低声道:“阿璃,我好累…不要离开我…”阿璃的担忧他看得明白,事实上他自己也明白。比如说这次的事情,明明他有更好的办法处理,但是当时他心中就是什么想法也没有,只想着要杀光所有伤害阿璃的人。除此之外,他根本没有去想过任何一种可能。这样的结果,即使他现在依然觉得不坏,但是却也明白其实同样也埋下了不少的忧患。
叶璃伸手握住他的手,轻轻地放到自己还依旧平坦的腹部,微笑道:“我怎么会离开你?咱们还有小宝现在又有了新的宝宝啊。”墨修尧覆在她腹部的手微微一顿,轻声问道:“若是没有孩子呢?”叶璃莞尔一笑道:“若是没有孩子,只怕就是王爷你要看上别人了吧?”墨修尧摇头,抬起她小巧的下巴,让她对上自己的眼眸正色道:“本王不在乎孩子,就算没有孩子我也只要阿璃一个。”
在这样一个时代,对于女子来说这可算得上是最深情的情话了。叶璃浅浅一笑,戏谑的看着他道:“王爷现在说这话可是晚了。”现在他们都已经有了一个孩子又即将有另一个了,这句话的感性程度自然也就大打折扣了。
见叶璃似乎真的没有生气,墨修尧眼底的笑意也慢慢的绽开了。轻柔的将她圈在怀里笑道:“本王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如果不是阿璃的孩子,本王要来又有什么用?”
“对了,那个白夫人这时候来求见我是有什么事?”靠在墨修尧怀里,叶璃轻声问道。墨修尧挑眉,不怎么在意的道:“那么多权贵之家陨落了,这几天本王正晾着白家呢。估计白允城急了吧。”
“你打算舍弃白家?”叶璃有些好奇的问道,白家身为西陵数得上的世家,又是最先来投考的,无论于情于理定王府都改给白家几分面子。但是现在墨修尧毫不犹豫的把白家的嫡女给杀了,自然是有舍弃白家的打算了。墨修尧点头道:“白家统共也没有几个能用的人,何况又是一贯的墙头草。当初雷振霆得势就倒向雷振霆,现在咱们刚刚进了皇城就又倒向定王府。虽然说识时务也算是个有点,但是有些人做得太过…就让人觉得难看了。白家那么大个家业放在那里,若是重要不免让别人感到不公,若是闲置着,白允城早晚还要反,还不如就此解决了算了。至于那个什么后妃之族,哼!本王可不希望小宝以后娶个姓白的女人。”
提起这个叶璃顿时觉得有些无语,作为一个两百多年的世家大族,往上扒拉扒拉居然都找不出几个拿得出手的人才来。而这样的一个家族不仅繁荣了两百年甚至还曾经一度跻身西陵最强大的世家之一,不得不说这也算是一种奇葩。或者说,白家不是没有出众的人,而是这些人从来都没有把心思用在该用的地方。从心里将,叶璃也不希望定王府属下还长久的存在这这么一个所谓的后妃之族。不说别的,近亲相亲对后代基因影响也不好。
“你有什么打算?需要我去见见这个白夫人么?”叶璃问道。
墨修尧摇头,“不用,你离那个白氏远一些,那个女人不太对劲。”
“嗯?”叶璃挑眉,她方才匆匆几眼,倒是没有看出来白夫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墨修尧轻哼一声道:“她敢要本王回避,却被本王吓得不敢说话?若是真的对家族至关重要关系到家族兴衰的事情,她就是真被吓得趴在地上起不来了也会说出来的。白家的当家主母绝不会像个无知民妇一样忘了分寸。”
“那她是什么意思?”靠在墨修尧怀里,叶璃有些懒懒的道。自从醒过来之后整个人似乎都懒了许多,连动脑子都懒得了。
墨修尧淡淡道:“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我会让人盯着她的。”
“嗯,好…”叶璃的声音带着点点淡淡的倦意,墨修尧也不再说话,低头看着在他怀中闭上眼睛渐渐的陷入浅眠的人,眼神温柔如水。
“王…”凤之遥踏进门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墨修尧一个冷冽的眼神阻止了。碰巧有幸看到定王爷的眼神从极致的温柔瞬间转为凛冽寒冰的凤之遥不由得心中暗暗骂娘:这也太特么见色忘友,有异性没人性了啊。仿佛看头了凤之遥心中的腹诽,墨修尧轻哼一声抱起叶璃回房去了。有事要禀告的苦逼的凤三公子只得无语的跟在后面。
等到墨修尧安顿好了叶璃,才转身出门扫了一眼站在门口神游天外的凤之遥问道:“什么事?”
凤之遥轻咳一声,拉回了自己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的思绪,回道:“已经派人跟着白氏了,出了门之后白氏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对劲,看来刚刚被王爷吓得可不能言有一半儿是装的。”墨修尧墨修尧也不意外,问道:“她见阿璃想要干什么?”
凤之遥摇摇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道:“前几天王爷刚刚杀了她女儿,她会不会是…想要替女儿报仇?呃…应该不会吧,她哪儿来的这么大胆子?”
“报仇?不是应该找本王么?”
凤之遥一脸见鬼的看着他,“王爷,就算那白氏再没有见识也该知道想要动你老人家就算她重新投胎十次也不够吧?何况,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想要你的仇人痛不欲生,就要毁了他最在意的人。嗯?”
“什么…”墨修尧沉默半晌,点头算是认同了凤之遥的猜测,“让人给我盯着白氏,一旦有什么举动立刻杀了她!不…现在就让人去杀了她。”阿璃现在有了身孕不方便动手,虽然说墨家军和麒麟的侍卫都很可靠,但是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百分百绝对的安全。最安全的就是…在事情发生前扼杀所有的危险!
凤之遥无奈的抚额,王爷,你这想法也奔得太快了,这只是属下的猜测啊。不过,王爷最大,王爷说了算。凤之遥不负责任的想着,一会儿就让人去查要是白氏真的有什么不轨的动机,还是直接灭了吧。万一真的再出一点什么事,只怕皇城里剩下的三分之一权贵也保不住了。
“属下遵命,这就去办。”
墨修尧满意的点头,看着凤之遥举步离去,墨修尧突然开口唤住了他,冷幽幽道:“凤三,本王很老么?”
凤之遥脚下一个趔趄,心中默默吐糟:其实怀孕的不是王妃,而是王爷你老人家吧,这脾气心情想法变得也太快了一点。
“怎么会?王爷分明是年富力强青春焕发正当风华正茂的时候啊。”可以了吧?看看你那一头白毛,再奉承爷都要吐了。
墨修尧点点头,淡然道:“你去吧。”
白夫人回到府中,还没进大厅白允城就一脸焦急的迎了出来,“夫人,怎么样了?”白夫人眼神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丈夫,低下了头。白允城心中不由一跳,连忙拉着白夫人进了大厅才问道:“夫人,定王妃怎么说?”
白夫人摇了摇头不说话,白允城急的不行,连声道:“定王妃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倒是说话啊。”白夫人低声道:“定王一直守在定王妃身边,我根本没办法单独见定王妃。”白允城皱眉,问道:“就算如此,你也可以试探一下定王的意思啊。到底能不能看出那两位的想法?”
白夫人抬起头来看着白允城,突然呵呵的笑了起来。白允城奇怪的看着她有些不解的问道:“你到底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
“老爷…你还记得我们的宁儿么?”
白允城一愣,这是怎么了?刚刚去世的女儿现在还没有下葬呢他怎么会不记得?如果不是这个女儿,或许白家也不会陷入这样被动的局面,现在西陵皇已经带着人离开了皇城,就算他还有什么心思也都成了空了。如今除了乖乖的跟着定王府,他们根本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偏偏在这之前白清宁大大的得罪了定王。
白允城自以为并没有露出什么表情,但是一直盯着他看的白夫人却见那一瞬间的怨恨看在了眼底。半垂的目光,忍下了眼中的泪意,白夫人突然一笑道:“老爷,定王不会放过咱们的。”白允城不解,一把拉住白夫人厉声问道:“什么意思?你做了什么?”
白夫人抬手挥开他抓着自己的手,恨恨的道:“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恨我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没错,她今天去确实是想要趁着单独晋见叶璃的机会杀了她为自己的女儿报仇。她这一生就只有清宁这么一个女儿,千娇百宠的长大,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就这么被定王给杀了。只要每次一闭上眼睛,她就仿佛听到女儿凄惨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娘…救命啊,我不想死!我是冤枉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叶璃,若不是因为她,定王怎么会迁怒清宁,自己的女儿怎么会死?最重要的是,叶璃还是定王最爱的女人,只要她死了,白夫人几乎可以想象定王会是怎么样的疯狂痛苦。
只可惜…这一切并没有能够按照她预计的进行。刚刚被行刺过后定王根本不会让任何不熟悉的人靠近定王妃。而一时的慌乱也让她留下了破绽,回来的路上她就知道,背后有定王府的人跟着自己,虽然不知道到底在哪儿,但是她能够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无时无刻的都在盯着自己。她知道…白家完了,而自己也丧失了唯一一次为女儿报仇的机会。但是她不甘心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白允城焦急的问道,这关系到白家的生死存亡,由不得他不担心。
白夫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你不是想知道我今天去见定王妃说了些什么吗?我什么都没说…因为,我原本是想要去杀了叶璃的,但是、但是墨修尧一直守在她身边,周围也到处都是武功高强的机会,我没有机会罢了…”
“你疯了!”白允城惊骇的瞪着白夫人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想要毁了白家么?”
白夫人呵呵笑着,眼神迷离,“女儿都没有了,我要白家干什么?老爷,清宁是咱们的亲生女儿,她就这么被墨修尧杀了,你一句话都没有。还整天想着怎么讨好自己的仇人,你到底有没有心啊。我每天…我每天都听到女儿在哭叫,在说她是冤枉的,在说她不想死…她要我替她报仇…”
白允城一把推开她,冷冷道:“我是没有心,这么多年白家死的也不知一个女儿了。前些日子被定王杀了的小七,小九,十二怎么不见你心疼?他们也是白家的儿女。”
“他们不过是庶子奴婢罢了,值得什么心疼?怎么能跟我的宁儿相提并论!”白夫人不屑的道。那些奴才秧子,不过是几个旁支和姨娘同旁生的罢了,怎么能和她金贵宝贝的女儿相比?她的女儿原本是可以做皇后皇妃的,都怪…都怪白允城!若不是他一味的要把女儿送去定王府,女儿怎么会死?
“我不想跟你这个疯婆子说了!”白允城一挥袖道,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扯后腿的居然是自己一直都十分满意的正室夫人。这个时候白允城顾不上发落白夫人了,转身就往书房走去,他必须找人商量一下后面的事情该怎么办。只但愿这女人没有露出什么破绽让定王看出来,不然白家就真的完了。
看着白允城头也不回的离去,白夫人也不在意,毫不理会下人的惊讶的目光和有些凌乱的易容晃晃悠悠的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白夫人的房间里昏暗的有些不现实一个世家大族的当家主母的房间。进了房间,白夫人挥退了跟在身后的丫头关上了房门。走到房间最里面一处沉沉帘幕低垂的地方,揭起帘幕里面露出一个黑漆漆的牌位。上面写着的正是“爱女白清宁之灵位”字样。
白夫人怜爱的看着桌上供奉着的牌位,抬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仿佛这不是一个冷冰冰的牌位而是当初那个美丽优雅的女儿一般。
“宁儿,对不起,都是娘没用…娘救不了你,如今就连想要为你报仇也没有办到。乖宁儿,你爹根本就不在乎你,但是娘会记得你的,你好好的去投胎吧,娘一定会替你报仇的。你不要再入娘的梦了…”白夫人对着灵位弟弟的诉说着,渐渐地变成了呜咽声。自从女儿去世之后,白夫人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每次一闭上眼睛就看到女儿各种各样的画面出现在眼前。其中最让人惊骇的是女儿被各种酷刑折磨哀嚎的模样,每每让白夫人从梦中惊醒。
自从白清宁死后,白夫人一直不敢去看她的尸体。虽然收殓的下人都说小姐看上去并没有受什么苦,但是白夫人却总是无法安下心来。其实在她心中隐隐有些愧疚和不安,定王突然要杀白清宁的时候她是真的被吓住了,竟然没有怎么为女儿求情就眼睁睁的看着女儿被拖走了。有时候她甚至梦到女儿一身是血的来找她索命,各种痛苦的压力之下,白夫人对定王府的仇恨也就越发的激烈起来。只要杀了叶璃…只要杀了叶璃为清宁报了仇,清宁就会原谅她了吧?
门外,隐秘的角落。两个暗卫将白夫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一人对着同伴使了个眼色:凤三公子吩咐,如果白夫人果然有对王妃不利之心,直接杀了。
另一人面无表情的点头:当然要杀。若是真让她做了点什么,王爷可要疯了。他们可不想领受王爷的怒火。
两个侍卫齐齐的打了个寒战,目光同时转向房间里还在叨叨嘘嘘的白夫人。
白夫人对着女儿的灵位说了半天话才终于停了下来,一转身却只觉腹部一凉,然后是一阵钻心刺骨的痛。怔怔的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黑衣男子和刺入自己腹部的匕首,白夫人的眼光里充满了恐惧:不,她还不想死!
“安心去吧,你女儿在黄泉路上等你。”暗卫眼神有些悲悯的道,手下却毫不留情的往前送去。一串鲜红的血液从白夫人口中流出滴落到他的手上,白夫人瞪得大大的眼睛终于渐渐地失去了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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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写白夫人这段的时候突然觉得也听可怜的,汗…主角视角下我的三观摇摇欲坠。但素我们还素要说,随便杀人是不对滴啊。当然这个大家都知道。顶着锅盖跑走…
山河祭317.白氏覆灭
317。白氏覆灭
白府书房里,白允城正在和旁支的兄弟和幕僚商量计策之时,门外管事急匆匆的前来禀告,“老爷,凤三公子和徐三公子来了。”白允城当即心中咯噔一声,凤之遥可是墨修尧的心腹,而徐清锋更是徐家三公子,受伤的徐清柏的亲堂兄,这两个人联袂而来能有什么好事?
“凤三公子可有什么话说?”白允城问道。
管事的脸色也有些发白,道:“凤三公子之说奉王爷之命有事要见老爷,并未详说。不过…徐三公子身后跟着不少侍卫,似乎…已经将咱们家围起来了。”闻言,书房里众人皆是一惊,脸色更加难看起来。半晌,白允城方才长叹了一声道:“罢了,我去看看。”
带着管事来的大厅,果然看到一身红衣的凤之遥和一声黑衣的徐清锋一坐一立在大厅里。看到他出来,坐着喝茶的凤之遥才站起身来拱手笑得宛如春风,“白家主,在下打扰了。”一边站着的徐清锋却没有任何表示,脸色也不怎么好看。白允城笑容有些僵硬,拱手回礼道:“哪里,凤三公子和徐三公子大驾光临,白家蓬荜生辉才是。两位还请坐下用茶?”
徐清锋毫不领情,“不必了,本公子不是来喝茶的。”
白允城又是一噎,他本当徐清锋出身徐家必然和徐清柏一样就算习武也应该是个温和有礼的,却没想到他竟是这般直接,丝毫不给人面子。凤之遥也不在意,没什么诚意的笑道:“白家主不必在意,他心情不好。”
白允城有些小心的问道:“可是舍下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
徐清锋冷笑一声道:“任是谁听说有人要杀他表妹并未出生的小侄子,也是高兴不起来的。”白允城大惊,脸色一白强笑道:“三公子说下了,这…这王妃风仪万千,谁敢如此大逆不道…”
凤之遥漫不经心的挥动着折扇,有些惋惜的看着白允城道:“白家主,徐兄所说的确有其事啊。不然,在下也不敢叨唠这一趟了。在下正是奉王爷之名前来…调查此事。”
白允城笑容早已经僵硬的仿佛面具挂在脸上,眼中也掩不住那一丝强自压下的震惊,“凤三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凤之遥也不跟他兜弯子,正色道:“在下接到消息,尊夫人对王妃起了杀心,王爷大为震怒。不过…白家毕竟不同于旁人,王爷还是愿意给白家主几分面子的。还请白家主请尊夫人出来与在下对峙一番,若是子虚乌有之事,在下回去也好跟王爷和王妃交代。”
“这…”白允城心中暗暗叫苦,刚才妻子才跟自己吐露了心思,这会儿定王府的人就找上门来了。白允城心中实在拿不定到底是凤之遥确实拿到了什么证据,还是自己府中有定王府的人与夫人的谈话被听到了。
凤之遥剑眉一扬,淡淡笑道:“这也是给白家主一个证明清白的机会,白家主这样左右推搪,难道并不是空穴来风,白家虽然表面臣服定王府,暗地里却依然藏有不臣之心?”
“怎么会?!”白允城连忙道:“既然如此,在下这便请夫人出来便是。”说罢就要招人去请白夫人过来,凤之遥一挥手笑道:“不必如此麻烦,咱们还是亲自走一趟比较快些。”
“这…后院之地只怕是…”白允城有心拒绝,凤之遥淡然笑道:“咱们带来的人都是守规矩的,只要白家主的人嘴严,自然不会有什么谣言流出。”看着似笑非笑的凤之遥,在对上冷眼盯着自己的徐清锋,白允城也只能退让,“如此,凤三公子,徐三公子请吧。”
白允城带着两人一路直往后院白夫人的院子而去,才刚走到院门口就听到里面出来哭叫声。白允城心中一紧也顾不得凤之遥和徐清锋,快步走了进去。一进门,就看到白夫人倒在地上,身下满是暗红的血迹,腹部插着一把小巧的匕首。看着白夫人的一只手握着匕首的摸样,竟像是自杀了一般。白允城也认出,那把匕首正是平时白清宁极为喜爱经常把玩的那一把。
看到白夫人已经死去,白允城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松了口气,随之而来的又是结发妻子死去的淡淡的悲伤。回过头就看到凤之遥和徐清锋二人并肩而来,白允城哀声道:“凤三公子,徐三公子,拙荆她…”被人害死了。
凤之遥岂会给他机会,看了一眼皱眉道:“这是怎么会是?白夫人怎么自杀了?”
徐清锋抱胸,冷冷一笑道:“自然是做贼心虚了。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往里走了几步,果然看到了白清宁的灵位,灵位前还插着一注刚刚燃烧不就的香。凤之遥转身看着白允城,冷笑一声道:“白家主,这要怎么解释?”白允城强作镇定,道:“在下不明白凤三公子什么意思?这是小女的灵位有什么问题?”
凤之遥嗤笑一声,淡淡道:“白家主这是在哄我凤三没年过几天书出身小门小户么?便是供奉灵位,有什么人会将灵位供奉在自己的卧室里?”
白允城苍白着脸道:“拙荆对小女自幼宠溺有加,如今骤然丧女,所以才…”
“所以才心怀怨恨,想要刺杀定王妃以报复定王府什么?”凤之遥接口道。
白允城厉声道:“凤三公子,你这是污蔑!”
凤之遥平静的道:“是不是污蔑,白家主还是到王爷跟前再解释吧。”白允城有些慌张的望向门口,门外站着的一行黑衣人影让他心中生出一丝绝望。在凤之遥和徐清锋的注视下,终于有些沮丧的低下了头。
九月的西陵皇城,虽然没有打仗却依然是腥风血雨不停。继前些天的孙家花苑的血洗长街之后,西陵有后妃之族之称的白家也跟着陨落了。白夫人为女报仇意图刺杀王妃,阴谋败露之后自尽而死。白家众人也被锁拿下狱,虽然没有立刻处斩,但是西陵权贵们已经不会再去关注白家的消息了。当初王妃遇刺就牵连了半个西陵皇城的人,如今白家再来一次行刺,是想要牵连剩下的半城人么?这样的蠢货死不足惜还有谁会想要跟他们沾半点边儿?
孙家
孙夫人抱着乖巧的女儿坐在书房里看着账册,听到下人禀告白家被抄没的消息连眼皮也没有眨一下,淡淡道:“知道了,下去吧。”
禀告的仆人恭敬的告退,过了好一会儿孙夫人才放下册子抬头看着女儿淡淡微笑道:“晓馥看得懂么?”孙晓馥才不过是七八岁的孩子,自然看不懂这些密密麻麻的账册,有些沮丧又有些羞涩的摇了摇头,轻声道:“娘,晓馥好没用…”孙夫人含笑柔柔女儿的小脑袋笑道:“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看不懂,慢慢学就是了。”
孙晓馥乖巧的点头,看了看神情淡淡的娘亲犹豫了便可还是终于问道:“娘,白伯母他们…死了么?”虽然年纪小,但是孙夫人经常带着女儿在外面走,所以京城的大多数的权贵贵妇孙晓馥还是都认得的。孙夫人含笑道:“不知道呢,晓馥怎么会认为他们死了?”
孙晓馥小小的身子微微抖了一下,小手紧紧地抓着孙夫人的衣襟道:“晓馥听说定王杀了好多人,小赵姐姐他们,还有钱哥哥他们家里的人都被杀死了…”小小的孩子本该不懂什么是死亡,但是那天刺杀的时候孙晓馥却也在场。虽然被孙夫人极力护着,但是孙晓馥还是看到了那些满身鲜血的尸体。于是在她小小的心中,从前一起玩过的小伙伴们死了就是变成了那样一具具破碎鲜血淋漓的尸体。这样的场景的确足以让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感到恐惧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