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进电梯开始,邵希一路都在想这个问题,反正手被他拉着,她也不担心会撞,于是就这么到了门口。
“不开门吗?”
“啊?”
见她一脸的茫然,傅廷生忍住笑意,开口提醒:“邵希,你家的门我没法开。”
“…”熟悉的大门,熟悉的门牌号,熟悉的地毯,的确是她家没错。
刚才被吻的有点缺氧,加之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偏偏之后想问题又想的太过投入,她下意识的以为被带去了他家。
邵希清咳一声,故作镇定的开了门。
这是傅廷生第二次进她家,回想上一次,还是她故意设计让他来的,可这一次反而成了他主动,还真是…
“难道是那天夜里我吻了你之后?”显然,她还在纠结这个事。
“邵希。”
“嗯?”
傅廷生偏头,给了她一个眼神,“那次不算吻。”
“…”
要不是有正事要说,邵希真想扑过去咬他。
“其实,我之前根本没有怀疑过他。”在车里和姚助理说的话,她都没有撒谎,句句是真的,的确是她疏忽了,“但是,当我想通韩维死前最后一刻写的那个字就是‘刀’时,我就意识到,这个‘刀’指的不是杀他的凶器,而是他之前为了陷害邵程宇,在姚助理家附近放的那把‘刀’,还有就是他右手食指上戴的戒指。”其实有些硬套的意味在,不过,“这就能解释了为什么韩维会这么清楚邵程宇的行程,而且能陷害的这么顺利。”
“因为姚助理是最清楚的人。”略作停顿,邵希垂眸扯了下嘴角,“对邵程宇的行踪,还有也对我的。”
突然又涉及到了她,傅廷生眉头一拧,“你的?你是说…”
“当初派人寄花,拍下我们的照片,还有那次酒吧跟踪都是他指使的。”她那时候就觉得奇怪,但怎么会这么清楚她的一举一动。
可为什么当时仅有的痕迹却指向B市?
邵希正琢磨着,一旁的傅廷生捏了下她的手,一字一顿的重复着她刚才说的半句话,“拍下我们的照片?”
“…”她居然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被盯的有些心虚,邵希舔了下嘴唇,小声交代,“就是我刚搬到这里,你陪我选花瓶的那次。”
现在想想,她和他的第一张合照居然是被人偷拍的,还真是与众不同,和一般情侣…
等等,他们现在算恋人了吗?
眼下,比起搞清楚姚助理的身份和真实目的,这个更加让她在意,就像是有一根羽毛在她的心上挠啊挠啊,心痒痒。
“傅廷生,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下一秒,他又吻了她。
被吻的毫无招架之力,邵希脑子里冷不丁冒出一个念头:他其实是…害羞了吗?
***
反正确定了关系,留傅廷生在她家过夜就太合情合理,顺理成章了,毕竟,她这样一个“弱女子”刚被一个连环杀人犯威胁。
傅廷生本来也是这个打算,不过,“我睡客房就可以了。”
邵希将客房门一锁,淡然回头,“客房没有床。”
“那沙发。”他决定退而求其次。
她闻言正了正脸色,“我是一个有底线的人。”
傅廷生挑眉,“所以?”
“沙发是不允许睡人的。”
他怎会不懂她的意思,“邵希…”
“傅警官。”邵希凑近他,指尖在他的胸口划过,“我相信你的克制力。”
作为一名刑警,他有高度的控制力和不会被轻易摧垮的自制力,可此时他是一个男人,身侧躺着他心爱的女人,况且这女人还不安分。
在那只细软的手第三次探过来时之时,傅廷生一把抓住了,“邵希。”
近乎于呢喃的声音就像是耳语,带着克制的沙哑,黑暗之中,其他的感官会被放大,变得格外敏锐,她能感觉到他手心的热度,鼻尖是他身上的味道,还有彼此的心跳声,在某一瞬间几乎达到同步。
邵希手被握住动不了,身体却贴上了他的,柔软与坚硬,紧紧贴合没有缝隙,她开口:“傅廷生,我睡不着。”
温热的呼吸随着她的声音喷在他的后背上,即使隔着衣服依旧清晰灼热,从各种感官上都正在一点点瓦解他的自制力。
她感受的到他的变化,他的呼吸,他的体温,手被握得更紧,却又迟迟等不到他下一步的动作。
邵希气得牙痒痒,这一次,她没忍着,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发泄着自己的不满情绪,“是不是男人啊?”
嘀咕完之后,她又默默盯着他的背,心里纳闷着怎么还没反应,“按照一般的剧情,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
邵希的声音戛然而止,手腕稍一吃痛,回过神时,一个翻身她已经被压在他身下,黑夜中的眼神更加赤.裸,灼热的气息拂在她的面上。
他低头封住了她的唇。
这一次的吻比之前的更加急切,交缠的唇舌,彼此间的深入,细碎的呻.吟声从唇角溢出,却又被吻住,轻喘低吟不断交织。
激烈情浓的一吻结束时,她被按进了一个怀抱,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上,粗重的呼吸吹拂着她的发。
“邵希,睡吧。”
嗯?!现在让她怎么睡得着?!
第二天早上,独自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的邵希脑子里只有一个问题。
昨天她是怎么睡着的?!
如果她昨天要是能再坚持一下,说不定就能把他给睡了!
“唉…”
“你叹什么气?!”邵程宇阴沉着一张脸,要叹气的人是他好不好!自己招进来在身边待了快三年的助理居然是个连环杀人犯,偏偏平时看着就是一副老实面孔,在邵希面前表现出的怂样仿佛还在眼前。
怎么能伪装的这么好,还伪装了这么长的时间?
这样的人,真是…世界都欠他一座奥斯卡!
“心疼你的钱呗。”每个月这么高的工资,给她多好!她就能包养傅廷生了。
那样的话,她想什么时候睡他就什么时候睡他。
钱是重点吗?邵程宇觉得她脑回路有问题,还有,最关键的是,“邵希,你知道你昨天有多危险吗?居然和一个变态杀人犯坐一辆车!”
邵希被吼的掏了掏耳朵,斜睨了他一眼,“他杀人之后的第二天,你还不是跟他在一辆车上吗?”
“那能一样吗?!”他吼完之后,气也消了,语气又缓和了下来,“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邵希的神色渐渐沉静下来,语气里带着坚决,“先找到方燕儿的尸体。”
韩维已经用命付给了她报酬,她必须完成他的这个委托。
然后,睡了傅廷生!
第四十四集
三年多前, 方燕儿在一次外出时失踪,半年后, 丈夫韩维收到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正是方燕儿, 经法医确认,已经死亡,没有中毒的迹象, 死因基本确认为多处刺入伤导致失血性身亡,照片是在死亡后一小时内拍摄的,除此之外, 没有其他线索。
换而言之, 这张照片就成了唯一的线索。
而另一起案件的受害者,也就是罗淼的妹妹罗琴, 她是在方燕儿失踪前一个多月遇害的,这两起案件乍一眼看上去都不像是同一人所为,因为除了死者的类型有些相似之外,作案模式完全不同。
罗琴是被勒死的, 从失踪到发现尸体,中间不到五天, 其家人并没有接到电话或者照片信件, 而方燕儿身上多处刀伤,从失踪到现在已经三年多,期间其家人收到照片还有多次的电话。
但是,细究之后就会发现, 姚助理的侧重点根本不在受害者,而是在受害者的家人,他并非是从杀人的过程中得到满足,而是从长期不断的折磨受害者家人中获得享受。
受害者本身于他而言,不是目标,更像是筹码和工具,三年的时间,他亲眼目睹着罗淼无数次的找上邵程宇,看着他自责痛苦的模样,他给韩维寄去方燕儿尸体的照片给他打电话,听着他在电话那头从咒骂到痛苦到乞求。
当他觉得一切差不多,到了他们的痛苦不再能满足他的时候,他又设了圈套,让韩维在无可奈何之下杀了罗淼,然后再亲手杀了韩维。
邵希在脑子里想了这些之后,只剩下变态这两个字了。
拿别人的痛苦当乐趣,他还真的是做到了极致。
可光想通这些是没有用的,到底方燕儿的尸体会在哪儿呢?
方燕儿的尸体在哪里邵希暂时不知道,不过姚助理的地址,她是知道的。
当她开车到了姚助理的居住的小区时,在楼下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
停好车后,她也没下车,等了约莫十分钟,门口就出现了那道颀长的身影。
傅廷生看到她,并没表现出意外,显然是预料到了她肯定会来。
他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座上,偏头看着眉眼都染上笑的女人,没忍住,抬手点了点她的鼻子。
比起昨晚睡得相当好的某人来说,他几乎一夜没怎么睡好,就因为她睡相实在有点差,睡着了还动来动去的,最后没办法,他只有抱着她了。
邵希微微皱了下鼻头,然后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怎么样?”
嘴上问着正事,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傅廷生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手心被轻挠了好几下,痒痒的。
“毫无漏洞。”
言简意赅的四个字,足以说明姚助理现在的情况,他又重新戴上戴了三年的面具,而他们又没有证据将他和这几起凶杀案联系起来。
更麻烦的是,整个事件的发展每一步都在他的设计之下,让韩维杀害罗淼陷害邵程宇和他自己,再让警方找到证据洗清他的罪名,之后无论韩维留下怎样的线索指认他是凶手,都显得像是别有用心的再次嫁祸,况且韩维留下的并不是直接的线索,戒指的位置还有一个“刀”字,无法将姚助理定罪。
邵希也打消了上楼去见姚助理的念头,即便见了,他肯定也不会向她透露什么信息,毕竟傅廷生刚走,她又上去,他的警觉性无疑处于相当高的状态,于是她便把来之前想到的东西告诉了傅廷生。
他听后蹙眉思索之后,想到了一个细节,“折磨受害者的家人…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罗琴的尸体就是罗淼最先发现的。”
“是吗?在哪里?”
“被放在罗淼的车上。”在罗琴失踪后的第三天,罗淼一大早准备开车出去继续寻找自己妹妹时,拉开车门的那一刻,却看到了她的尸体。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残忍的事情。
邵希听了有所触动,“我想去韩维和方燕儿的家去看看。”
“好。”
韩维的家在一个一层四户的老式小区里,没有安装电梯,傅廷生和邵希一前一后爬楼梯到了四楼,韩维和方燕儿住在401室,陈元正在里面勘察。
“队长,你来了啊。”陈元先是看到傅廷生,紧接着看到邵希后,显得更激动了,“邵小姐也来了啊!”
邵希对他弯了下嘴角,算是打了招呼。
“怎么样?”
听到傅廷生问的话,陈元情绪瞬间又低落下来,脸上满是同情之色,“看得出来,韩维很爱他妻子,床头枕头下面都是方燕儿的照片,他妻子的所有东西都还放着,就像是在等着她回家一样。”
“韩维一门心思都扑在了寻找妻子上面,家里一看就好久没打扫整理过了,特别是厨房,都是外卖餐盒,还有本来402室是租出去的…”
邵希突然抓到了重点,“等等,402室也是韩维名下的?”
“是啊。”
傅廷生显然也意识到了,“原本的是租出去的话,那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出租了?”
陈元一时没太琢磨出为什么两人都这么关注出租的事,不过还是把知道的事情一一道出:“有几年了吧,我听这里的邻居说,应该是方燕儿失踪之后不久,他估计是没心情管出租的事了。”
“也就是说,402室空关了大概三年了。”
傅廷生和邵希同时看向对方,有一种可怕的可能性呼之欲出。
用钥匙开了402室的门,空关了三年没人打扫的房子,扑面而来的粉尘,味道自然不怎么好。
这间屋子和401室一样,两室一厅的格局,进门之后是客厅,右侧是两间房间,靠近门口的是一间偏小的房间,被当做书房使用,里面是书桌和书架,看进去一览无遗。
另一间稍大的房间便是卧室,有床有柜子,家具齐全,傅廷生走进去,最先打开了立在墙壁边上的大橱柜,一扇一扇的检查,柜子里除了零散的几个衣架之外,没有其他东西。
邵希在检查完卧室外的阳台之后,也走了回来。
然后,几乎是同时,他们看向了卧室正中央的那张床。
这是一个高箱床,比普通的床要高,因为里面设有箱子,可以用来储存东西。
傅廷生和陈元一人一边,将上面的床板抬起。
床板不断升高,站在床尾的邵希也终于看清了储存在里面的是什么。
第四十五章
尸体。
这是预料之中的, 可在看清的那一刹那,震惊之后是不可置信, 邵希的心脏就像被狠狠攥了一下,呼吸一滞, 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
“邵希。”
傅廷生的声音将她稍稍拉回,随即她才感觉到他的手握着她手腕的力道,有力而让人安定。
可眼前所见, 对她的冲击太大。
陈元没注意到邵希反常的反应,因为他此刻所有的注意力全在床板之下的尸体上。
“怎么有…两具尸体?!”
被藏在床下的尸体不是一具,而是两具。
这是在场的三人都没有想到的, 其中放在右边箱子里的那具尸体可以辨认出是韩维的妻子方燕儿, 而左边的那一具,同样是女性。
可却是邵希认识的人。
不是别人, 正是不过半个月没见面的孙颖。
空白之后便是乱,邵希的脑子很乱,一连串的疑问同时闪现。
孙颖不是应该在B市筹办婚礼,为什么会出现在S市?她是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来的?又怎么会遇害?是姚助理杀的吗?为什么偏偏要杀她?
此时, 她没有答案。
法医和现场勘察的人员很快到了,因为两具尸体都是被放进了密封袋后抽干了空气, 需要运到解剖室里才能检查尸体的情况。
经过一定的检验, 证实了方燕儿的尸体的确在床下的储物箱内存放了三年,只不过她的尸体经过了相当专业的防腐处理,这也是为什么尸体存放了这么久,并没有腐烂, 也没有散发出严重的异味,不然,也不至于从没有发现过。
死因和之前凭照片做的判断基本一致,可以确定之前的照片确实是方燕儿本人。
而在孙颖的外套口袋里找到了她的身份证,确认了身份后,警方通知了她在B市的家属,包括她的男友,唐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