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卿死死地盯着绿绮手里的香囊,手僵在身侧,声音有些低沉:“以后都不再送了是么?”
“是…”绿绮低声回答,捧着香囊的手有些抖,深吸了一口气,渐渐冷静了下来:“奴婢卑微之躯,也不该时时打扰大人。只是…嗯,奴婢想过了,大人才华横溢,前途无量,本也不需要奴婢多做什么的,一直以来,麻烦大人了。”
她又胆小,地位又不高,没事还总烦他,惹他不高兴了也是应该。绿绮低头苦笑,手更坚定了些:“以前送大人的锦囊,都被…扔了吧?这是第九十九个了,大人若还是不喜欢,就…就再扔了也可以…”
沐卿脸色很难看,拳头紧握,听着这些话,真恨不得狠狠摇晃面前这个人,问她到底喜欢他什么,问她为什么总是这么怯生生的,问她为什么…
为什么要在他刚好有点心动了的时候,突然告诉他,这是最后一个了。
鬼才要收这最后一个!觉得他太难伺候了所以不想接近了是吧?那以前为什么不早点知难而退?
“我懒得动手,要扔你自己扔。”语气很不好,扯得嘴角边的伤口也有些疼,他只觉得心里闷得难受,只想不要再看见面前这个人了!
“我…”绿绮的嘴唇白了白,手垂了下来,看着锦囊上的图案。
她送他,从来不敢绣什么鸳鸯双蝶,只是绣他惯常佩戴的竹子绿柳。可惜从她开始送他香囊起,他便嫌恶得连香囊都不戴了。
最后一个,他还是不要。
绿绮恭恭敬敬地屈膝给沐卿行了宫礼,然后捏着香囊往回走。时间已经过了不少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在一炷香的时间里赶回去。
其实眼前一直是模糊的,所以她连他的模样都看不清,也没敢去看,只想着自己以后就求了公主留在永乐宫的后院,尽量不要再出现在沐大人的面前惹他烦了。
沐卿背对着绿绮,一动不动,脸上冷冷的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人渣。”在旁边看了很久的初见终于忍不住对沐卿竖起了中指。
“所以是不用帮他了吧?”三皇子殿下扶着额头,懒懒地靠在宫墙上,嗓音还是有些低哑。
“哼,管他去死,我的绿绮才不要给这种人。”初见忿忿地说着,直磨牙。
没错,你们都没有看错,墙角里站着的就是赫连君尧和沈初见。一个脑子发热处于不正常状态,一个是嗅着奸情而来打算看场好戏。
结果看了一场悲剧。
本来是听见红锦跑过来气呼呼地说绿绮执迷不悟,初见有些担心所以来这里看看的。却不知为什么走到这里的时候,本该在床上躺着休息的某位也跟了来,一双璀璨的眸子泛着好奇的光芒,像是无意间跟出来走迷了路的。
皇子殿下说,他是躺累了所以跟她出来散步。但是初见踮起脚尖摸摸他的额头,明显还没有退烧。
小二货想得开,三皇子也只有脑子发热神志不清的时候才会这么陪着她疯。
好吧,目前的问题就是,那个还站在原地发呆,手捏得很紧的沐卿,她要不要出去揍他一顿呢?
在她思考出结果之前,沐卿动了,一言不发地继续往宫外走,长长的墨发被风吹散了一点,挡住了他的眼睛。花圃安安静静的,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喂,明明觉得看着沐卿该很生气的,为什么有点想哭?”初见盯着沐卿的背影,扯了一旁赫连君尧的衣角抹了抹眼睛。
赫连君尧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凭你是想不明白的,回你的宫里去吧别闹了。”
“哎?”初见抬头,皱眉道:“说了晚上我要照顾你的。”
“我有萧云照顾,用不着你。虽然有兄妹之名,但是你也是女儿家,怎么能随意住在其他宫殿。”赫连君尧说着,将初见提了起来,往永乐宫的方向走。
这丫是一早打定主意出来把她丢回宫的吧?初见撇嘴,哼哼唧唧了两声,也就老实了。他还生着病,肯出来送她已经不错了,啧啧。
一晚上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睡了一觉起来第二天也没记着多少了。初见只让人好好照顾绿绮,等她病好了就教她和红锦斗地主。三皇子那厮身体好,第二天起来就没事了,可怜小绿绮还足足养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沐卿一次也没进过宫,据说只是给东宫送了不少书信。人影也没见着一个。
绿绮倒是有些释怀了,只是腰间多了一个竹叶的香囊,很精致,但是看起来像男子佩戴的。她脸上时常有笑容,初见也就没有太担心。
隆嘉帝偶尔召见她,就听她说一些故事和笑话,眉眼间的疲惫是越来越重了。卢公公脸上的担忧也越来越浓。
这天,隆嘉帝召初见来,终于还是说了别的话题。
他说:“初见,你大皇兄也不是特别罪大恶极的人,只是被娇惯坏了,又一直以为储君是他的囊中之物,后来才会做出那么多的傻事。你三皇兄冷漠了一些,若你有机会也劝劝他,毕竟是手足,何苦这样为难。”
初见听了半天才明白过来,皇帝这是不忍心赫连玦玉重伤刚好就被送进了宗人府,让她去给三皇子求情。
可是…初见磨牙,她更想劝三皇子直接将那禽兽送下地狱去!
忍不下好奇心,她抬头问帝王:“为何您分明知道他们在背后对三皇兄都做了些什么,却不帮三皇兄,只偏袒他们?”
赫连玦玉也好,季贵妃也好,哪一个不是巴不得三皇子死的。比起他们来说,殿下已经是很仁慈了。可偏偏皇帝护着,让那两个坏人就跟有不死之身一样,打倒了还能原地满血复活。
“朕年轻的时候做过很多错事。”隆嘉帝靠在床头轻声道:“就是因为已经错过了很多,才不想错过这最后一个。季贵妃,她应该是这深宫之中最后一个真心诚意爱着朕的女子了。所以初见,不要怪朕,朕不过也是怕孤单一个人罢了。”
初见怔愣了许久。
隆嘉帝喘了口气,又继续道:“朕可能也时日无多了,朕走了的时候,会带走他们的。初见,你不必让仇恨蒙蔽了双眼,你是一个好孩子。”
不要让仇恨遮蔽了你的眼睛。这句话,好像还有人给她说过。初见抬头看着隆嘉帝,他眼里有慈父的光芒,温暖极了。
“嗯,儿臣明白了。”
恨一个人比爱一个人还累,以她的个性,是不会累着自个儿的。
“对了,再过两天,你又要去香山寺了吧。”隆嘉帝突然说了一句。
初见没有反应过来,迷茫地看着帝王:“我去香山寺干什么?”
隆嘉帝一怔,眼神突然就深邃了起来,看着初见道:“香山寺…你每年总是要去看看你的母妃的。”
糟糕,还忘记了这个。初见干笑两声,道:“是该去看看了,我都忘记日子了…”
大殿里一阵沉默。隆嘉帝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叹息道:“没事,你母妃的祭日与先皇后…相隔不远。每年总是你和君尧一起去的。不过今年君尧很忙,朕另外派人护送你吧。”
“好。”初见心虚地点了点头,连忙找了理由退出朝乾宫。
当过帝王的人,总有一双能看穿一切的眼睛。所以初见不敢保证,到现在为止皇帝有没有发现自己是冒牌货。但是她知道的是,一旦被发现,后果很严重,还可能给三皇子惹麻烦。
所以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去朝乾宫晃悠了,躲得远远的就不会被抓住把柄。
去了趟东宫,萧云却说殿下不在。初见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打道回府。最近身边的人都在玩失踪,三皇子也是连续几天没看见了,沐卿也不在,良辰也不在,只有楚云起偶尔来永乐宫给绿绮复诊能见上几面,其他人都和消失了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她小动物的直觉太灵敏,总觉得隐隐的有风暴在酝酿。
几天后,皇帝给她安排了车队护送她去香山寺,带队的是一个靠谱的将军,三皇子忙于国事,没有来送行。
初见一点也没有想过赫连君尧在躲她这个可能性,只是以为他真的很忙。
宫门门楼上,看着那车队越走越远,萧云忍不住低声问主子:“真的要这样做么?万一公主知道了…”
赫连君尧负手而立,一身白衣被风吹得飞扬,黑色的眸子很幽暗,带了一些漠然与冷血。
“她不会知道,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怎么样。”他对她的性子了解得很清楚,看着远成一条线的车队,赫连君尧低声道:“这是最后一步了,萧云,不要出任何的差错。”
“属下明白。”
墨发上的白色锦带微微飘动,这男子还是一样美得倾国倾城,脸上的笑意可以看起来很温柔,也可以夹着腥风血雨的霸道残忍。
这么久了,在沈初见的眼里,他应该还是一个很美好的印象吧。皇子殿下低头,想起那天听见的告白,微微抿唇。
第九十章 改天换日
香山寺是永元皇室御用寺庙,香火自然鼎盛,庙宇也很是精致。初见一到就乖乖地挨个菩萨拜了个遍,念的都是同一段词。
“小女子沈初见,不求貌美如花富可敌国,但求平平安安每天吃饱。路过的菩萨都来瞧一瞧看一看啊,诚心姑娘一枚,姻缘也要靠大家多多帮忙…”
香烟之中的菩萨慈悲地望着她,一双眼里含着同情与怜悯。
拜完所有的菩萨,初见就在主持安排的厢房里住了下来。初见公主母妃的墓就在这香山寺的后面,因为那女子似乎很喜欢梵音,所以临终的时候也就求了隆嘉帝,让她葬在这里。
初见去的时候,那墓碑意外地很干净,上面没有写皇家的头衔,只有简单的谥号和一大堆字。初见没有细看,只认认真真磕了头,然后在墓碑前摆上水果点心。
对不起啊,不是故意冒充你女儿的,我也是逼不得已。贵妃娘娘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与我这小女子计较了。
碎碎念了一会儿,感觉心里的罪恶感没那么重了的时候,初见便起身回房了。
“公主,用膳了。”红锦端了饭菜来,当然是清一色的素菜。初见也不嫌弃,先把自己填饱,然后再眼巴巴地问红锦:“这里不能吃肉么?”
红锦嘴角微抽的点头。
“唔,有些无聊。”初见趴在一旁挺尸,淡淡地道:“原来以为皇宫里很无聊,现在看来皇宫外面比皇宫里面更加无聊。”
“公主是不是想三皇子殿下了?”红锦小声的嘟囔一句。
初见一顿,将脸“呯”地一声砸进枕头里。
红锦说对了,没有那个人的地方,无聊透了。她也不是多想他,只是…只是总觉得有些不安。她小动物的直觉一向灵敏,离三皇子这么远的时候,充满了未知的危险因素。
入夜,厢房的门窗都锁好了。红锦睡在榻上,初见睡在床上,门外还有从宫里带来的侍卫守着。
只是,似乎没有人调查过,这些侍卫隶属于谁。
三更敲梆声响起的时候,门外的侍卫突然集体抽出刀来,劈开了厢房的门。
带头的人拿着刀便往床上鼓着的那一坨砍去。直砍得棉花四撒才停手。
“不好,给逃了!”侍卫a掀开被子,看着下面的枕头,惊叫了一声。
那丫头什么时候发现的不对劲?居然就逃了!领头的人看着一旁打开的窗户,连忙命令人跟着去追。
一群人从窗户跳了出去,四散着寻找初见公主。领头的人则是连忙出去禀告主子,任务好像失败了。
床底下,初见死死捂着红锦的嘴,小心地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恢复了一片安静,她才松了口气,放开红锦。
“公…公主。”红锦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刚刚听见的刀砍被子的声音已经吓坏了她。若不是初见突发奇想要躲下床来,那么她们两个现在…
“没事的。”初见抿了抿唇,其实自个儿也在发抖。她刚刚失眠得睡不着,想起了电视剧里的半夜刺杀什么的,心里一阵发毛。干脆起来学电视里将床上伪装好,然后拉着红锦躲到了床下。
庆幸她这样做了,不然,还真的没有机会再看见明天的太阳了。
“就在这里睡吧,出去了容易被找到。”初见安慰着红锦,将随手带下来的一条被子在床底铺好,两个人就这么紧紧地挨着睡了一晚。
…
纳兰绝进宫的时候,脸色有些难看。一直走到赫连君尧面前,第一次没有行礼。
“公子,您故意的?”纳兰的声音里也含着怒气,看着坐在书桌后那冷静的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怎么了?”赫连君尧停下手里的笔,看着纳兰绝的模样,眼神微动。
“赫连玦玉从大牢里消失了,四处有兵力在暗动。定然是他要作乱。您这时候派其他人将公主送去香山寺,不是羊入虎口么?”纳兰绝盯着赫连君尧的双眼,很想从里面看出些什么来。
“所以…昨晚出事了么?”赫连君尧淡淡地问。
纳兰绝冷笑一声,道:“当然出事了,随行的侍卫闯进公主在的厢房,往床上砍了十几刀。”
毛笔一顿,一滴墨滴在了写得工工整整的折子上。皇子殿下抬头,眼里净是戾气:“我记得我让荆良随队保护了。”
“是啊,但是荆良一个人,怎么可能敌得过那么多人。”纳兰绝看着脸色渐变的皇子殿下,心里的怒气才终于消了一点:“沈初见是很可爱的女子,她不必做这一场争斗中的诱饵,殿下。”
“她人现在如何?”赫连君尧站了起来。
纳兰绝摇头:“没了。”
不怪他坏心误导皇子殿下,实在是他这副不食人间烟火,不关心任何人的样子让人看着很恼火。若沈初见真想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对他不重要,那就别急啊!急什么啊!哎?往外走什么啊?跑那么快往哪儿去啊?哼。
某种程度上来说,小侯爷也挺腹黑的。
赫连君尧一句话也没说,出宫上马,快速地往香山寺而去。
开什么玩笑,他只是借用她做点事情,又不是要她的命。她的命是他的,被其他人拿走的话,叫他的信誉往哪儿放?答应过她会保护她的。
聪明如皇子殿下这是第一次犯糊涂,压根没想想初见要是死了怎么纳兰绝还那么平静。等他反应过来哪里不对的时候,人已经在香山寺门口了。
“初见长公主在哪里?”随手抓了一个僧侣,赫连君尧沉声问。
小和尚一愣,看着面前这人发了会儿呆,然后才道:“长公主今天不见了,一群侍卫都在找呢。”
不见了?赫连君尧皱眉,心里也松了口气。不是死了,是不见了。该死的,纳兰说的“没了”就是不见了的意思?
他这样急忙地跑过来像什么话!
“荆良!”沉了内力喊了一声,荆良惊讶地从暗处走出来,看着面前的主子道:“您怎么来这里了?”
赫连君尧冷冷地看着他问:“公主呢?”
荆良摸摸头,干咳几声道:“公主为了躲那一群要杀她的侍卫,自己躲了起来。属下本来要出手相救的,但是一群侍卫都被公主给耍了,压根没有属下出现的必要啊。”
皇子殿下微微眯眼,想起那一脸古灵精怪的丫头,无声地叹了口气。
“主子,您来这里没关系么?大皇子他…”荆良有些担忧地道:“您不在皇宫的话,皇上就…”
“我知道。”赫连君尧侧过头去,淡淡地道:“就是要把皇宫留给他们才好。你不用管我,去把沈初见找出来。”
“是。”荆良应了,去了厢房翻找。
初见被吵醒的时候,就看见荆良忍着笑意趴在床前看着她,轻声道:“公主,该起来了,殿下在外面等着您。”
殿下?初见揉揉眼睛,她听错了么?三皇子殿下难不成在外面等她?
红锦脸色微红地从床下爬出来,然后扶着初见出来,替她洗漱更衣。
那群侍卫不知道去了哪里。又有另一批新的侍卫站在了厢房门口。
“皇兄。”看着那人的背影,初见一笑,终于觉得安心了。扑过去就扯着人家的衣袖可怜兮兮地道:“我昨晚差点被砍死了。”
赫连君尧低低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道:“听说你把一群人都耍了,现在还来卖乖,要我夸奖你么?”
初见撇嘴:“夸奖是不用,给我来块肉吧。寺庙里没肉吃。”
赫连君尧眉梢一抬,伸手在初见的额头上敲了一下,看着她抱着额头哀哀呼痛,心里也就安定了一点。
她是诱饵,是他准备放在这防守薄弱的香山寺的诱饵,然而不知为什么,听见纳兰绝说她没了的时候,他会觉得特别难受,也顾不得打乱了计划,就这么过来了。
大抵是她那古怪的“合同书”,竟然让他有了要负责的意念。
不过他这一过来,赫连玦玉可高兴了,立马调转马头往香山寺而来,宫里就交给了季贵妃。要杀赫连君尧才是他毕生的愿望。香山寺上没有多少侍卫,他带三百人去,已经足够置他于死地。
马蹄四起,江山动摇。
皇宫里的季贵妃正端着漆黑的药汁,服侍隆嘉帝用药。那一颦一笑里,都是女子的锋利与残忍。卢公公低着头跪在一旁,不知该如何是好。
公主,三殿下,有一个人回来也好啊。
初见站在香山上,好像是心里有什么感应,很不安地望了皇宫的方向一眼。
但是目前,他们的形势也确实好不到哪里去。身处包围圈之中,四面楚歌。
赫连君尧站在初见的前面护着她,看着人群中走出来的赫连玦玉,嗤笑了一声。
赫连玦玉眼里满满都是兴奋的神色,忍不住仰天大笑,指着这两兄妹道:“今天终于就是你们的死期了!我盼了这么久,终于盼到你们都落在我的手里。”
“三皇弟,你赢了我一辈子,但是最后这一场输了,你便是输得彻底。今天,我就要改天换日,成为这永元唯一的王者!”
第九十一章 从未赢过
嚣张的声音在梵香之中散开,惊了这一方寺庙的沉寂。
赫连君尧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眼里有着淡淡的嘲讽。等他笑够了,方才轻声开口道:“你觉得这些人便足以杀了我?赫连玦玉,不如与我做赌吧,看看是我先死,还是你先亡。”
长长的游丝从袖子里飞出,分明是轻柔的丝,却像一条灵性十足的蛇,温柔地环绕在赫连君尧的周身。许久不见的嗜血神色终于又回到了他的眼里,多年之前被称为魔宫之主的男子,望着周围的一大群人,眼里都是笑意。
赫连玦玉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拉过自己的属下挡在身前,色厉内荏地道:“你休要太嚣张,本王带来的人都是精兵,就算杀不了你,也能困你在这香山寺上。再过些时候,老皇帝就会驾崩了,还会有一道传位于我的遗旨,你赶不及的!”
这是…谋朝篡位么?初见站在赫连君尧身后,远远看着大皇子兴奋而扭曲的神色,再看看周围围着的手持刀剑的人,心里很没底。
他要杀了父皇,还要假传圣旨。这样的桥段多常见多恶俗啊,但是现在活生生展现在她面前,就不是开玩笑的了。插翅难逃,又怎么去阻止?
“荆良,护好公主。”赫连君尧只说了那么一句,手里的游丝一动,飞快朝赫连玦玉射去。
赫连玦玉大惊,连忙躲在几个侍卫身后,却眼睁睁看着那细软的游丝穿透了面前的人的身体,带着艳红的血,温柔地停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赫连玦玉,你可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杀你?”赫连君尧轻声问。
大皇子惊恐地退后,几个侍卫倒下,又有新的侍卫护在了他的身前。
周围的人都躁动起来,为着这被围困男子身上浓浓的杀气。他们有些害怕,但是出来的时候就说过了。这一战是开国之战。杀了三皇子,他们就是下一朝的英雄。所以再害怕也要护好大皇子,杀了赫连君尧!
“有…有父皇和母妃在,你自然不敢杀我。”赫连玦玉挺直了身子,硬声回道。
一直都是他派人刺杀他,赫连君尧倒是从未主动要取他性命。大皇子理所应当地就认为,赫连君尧不敢。
“不对,若是我愿意,我可以将你们三人一起送下地狱。”赫连君尧一步步地往赫连玦玉的方向靠近,他前进一步,周围的人就退后一步。
“不杀你,只是因为你压根没有值得我动手的价值。养尊处优地长大,自以为是,目中无人,眼光短浅。”皇子殿下眼里含满了鄙夷,又有些怜悯。
“这样的人,我要动手,也只动这一次。”
游丝出,轻柔地绕上赫连玦玉的脖子。周围的人大惊,连忙挥刀去砍,却怎么都砍不断。
赫连玦玉脸色涨红,慌忙去解游丝的头儿,想扯下来。但是越扯就越紧。
“赫连…你…”赫连玦玉呼吸困难,看着周围的人,好不容易喊出了一声:“给我上啊!”
周围愣着的侍卫这才回过神来,纷纷拿着刀剑朝赫连君尧攻去。游丝从脖子上松了下来,大皇子喘着粗气,两眼泛血地看着被围住的赫连君尧道:“杀了他的人,赏黄金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