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妙捧着他的脸颊亲了几下,倒是乖巧听话。况且,她也喜欢这种被充实的感觉。不过陆琉担心她着凉,自然不敢在浴桶里待太久,就这么直接抱着她到拔步床上休息。

江妙有些害羞,但想着能早些怀上孩子,便也顾不上旁的,只牢牢的抱着他的脖子,就这么挂在他的身上。

她仰头看他,说道:“先前在陆家院子里,我觉得有些闷,出去透透气,才碰见陆行舟的,你…你别生气。”她知道,这件事情他虽然不提,可心里肯定不舒坦,要不然今儿的反应也不会这般大。她喜欢把事情都说得清清楚楚,不想因为一个不相干的外人,让他们夫妻俩闹得不愉快。 

陆琉没说话,直接将人丢在了柔软的褥子上。

江妙何时见过这般粗暴的陆琉?她蹙了蹙眉,赶紧扯过薄被盖在身上,看着站在眼前浑身湿哒哒的男人。都说漂亮的姑娘秀色可餐,可男人能长成这般,也算是祸害了。江妙瞅着他高大伟岸的身躯,下意识咽了咽唾沫,这才脸颊一红,觉得势头有些不对,赶紧翻身朝着床榻里头爬去。

陆琉直接上前将她身上的薄被扯了下来,瞧她背对着自己,登时便欺身上前,掐住了她柔软的腰肢。江妙蹬了蹬腿,无济于事,只懊恼的趴在大迎枕上。

完事后,江妙才躺在他的身上,一动都不想动。难怪昨晚他规规矩矩的,她还以为他是累着了,原来…是以为自己怀孕了。她偷偷抬眸看着面前的男人,想到方才那几回,他没有刻意避着,都弄了进去,心下便有些甜滋滋的。她讨好似的亲了亲男人的下巴,晓得他是默许了,便道:“你放心。我小时候身体不好,所以在这方面格外注意,这几年,我比一般的小姑娘健康许多,生孩子…生孩子不会有问题的。”说到最后,江妙脸颊烧了起来,有些害羞。

陆琉抱着她,略带薄茧的大手轻轻揉捏着,仿佛将她当成了面团似的。

江妙知他心中还有顾虑,见他眉头微敛,便伸手轻轻将他抚平。他太孤单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她,所以宁可不要孩子,也不允许她出事。她理解他,也心疼他。

陆琉搂着怀里的妻子,对上她清澈关切的眼睛,才低头吻了吻。他张了张嘴,哑声道:“妙妙…”没继续往下说,却又想起她小时候,落入荷花池的那事儿。那时他静静的站在那边,看着她在水里“噗通噗通”的拼命挣扎。他不是爱管闲事之人,那一回也是,可他没想到,就这么一个瘦巴巴的小家伙,竟有这般强烈的求生欲。他将那冻得发紫的小家伙救了上来,小家伙牢牢的攥着他的衣襟,怎么都不肯松手。他嫌麻烦,当即便将这小家伙扔给了闻声前来的陆行舟。

这个时候,他突然有些庆幸自己当时难得的善举。可又后悔,当时不该把她交给陆行舟。

想起今日陆行舟看她的眼神,陆琉的眼底登时阴沉沉的一片,当即便拉开了她的细腿。

江妙正想睡觉呢,察觉到他的举止,才惊呼道:“陆琉…”

唔,来不及了,城门已经失守了。

江妙狠狠的在他肩上咬了一口,又抬手,想挠他一脸的血檩子,可面对这张脸,她终究下不去手,只暗暗骂自己没出息。只能将自己当成一块肥沃的土地,任由男人汗如雨下的辛勤耕耘了。

·

折腾了大半宿,次日江妙醒得很晚。

不过陆琉也不需要上早朝,只准备十日后去岷州赴任即可,便也陪着她。用早膳时,江妙瞧着饭桌上的清粥小菜,登时便觉得陆琉这人太势利——她没怀孕,便连荷叶也不给她摘了。

只是这日下午,便有人上门提亲来了。

宣王府就陆芃芃一个姑娘,给谁提亲,自然是最明白不过的。田氏有些诧异,一时拿不定主意,便急急跑来玉磐院,找江妙一道出出主意。江妙问了情况,才道:“…这褚夫人昨儿咱们都是见过的,虽说举止粗鲁了些,却也不失坦率。可是——怎么这么着急?”

瞧着昨儿的情形,那葛氏虽然欣赏陆芃芃,却也没着急到立马上门提亲的架势呀。

田氏也是一头雾水。倒是陆芃芃,低眉顺眼的站在田氏的身旁,一张小脸红彤彤的,明显是害羞了。

江妙让宝巾出去打听,这会儿陆二爷陆怿正在招呼褚家的人。陆怿就陆芃芃一个闺女,这门亲事自然得慎重些。待江妙听到那褚老太太亲自给孙儿提亲,且带着褚夫人葛氏和孙儿褚谦一道来的时候,才不禁发笑——哪有人这样提亲的?

江妙道:“若是二嫂不方便出面,就由我出去瞧瞧,看看这位褚六公子如何。”

田氏自然觉得这是最好不过的,忙朝着江妙投去感激的目光。

江妙起身,看了一眼一直低着头娇羞不已的陆芃芃,知晓她害羞,可这种事情是姑娘家一辈子的事儿,这人他们满意不满意是其次,小姑娘自己满意才是最关键的。江妙道:“随我一道出去。”

今儿褚家上门提亲,陆芃芃已经很害羞了,一听三婶婶叫她一起去,更是不好意思道:“三婶婶,这样…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要嫁的可是她自己呀?日后这日子,也是她自个儿过得。

江妙说没事,将陆芃芃拉上,直接去前厅瞧瞧。

她们从后门进去,站在高高的屏风后面,从缝隙中偷偷打量。陆二爷陆怿同褚老太太坐在上位,陆怿温文尔雅,同褚老太太聊得不错,而这位褚老太太,气质倒是同褚夫人葛氏有些相似,是个笑容爽朗的,说话也直接,见她一个劲儿的在夸自己的孙子,像市集上卖大白菜似的,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再看葛氏。有婆婆在,倒是显得温顺了些,只坐在一旁听着,偶尔附和一句。

之后江妙才瞧见了站在葛氏身旁,浓眉大眼的阳光少年。

江妙侧过头,对着脸颊红彤彤的陆芃芃道:“这位便是褚六公子,长得倒是不错。”

陆芃芃抬眸看了一眼,当即便垂下了眼帘。

这位褚谦倒是有乃父之风,生得比一般的少年健壮些,想来是打小练武的。而且笑起来憨态傻气,很讨人喜欢。再说这五官,虽不算精致,却也是浓眉大眼,有些耐看。只是江妙瞧着身旁的陆芃芃,这般娇娇小小的姑娘,若是当真嫁给了褚谦,褚谦这般的块头,日后二人发生争执,小姑娘怕是会被欺负了去。毕竟这少年的性子如何,她还不了解。

看完了人,江妙领着陆芃芃悄悄回去,走在路上,便道:“你瞧着这位褚六公子如何?”

陆芃芃红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这少年太厚脸皮,哪有给自己上门提亲来的?一点儿都不知道矜持。可心里,却是甜滋滋,欢喜的。小姑娘端得一副羞答答的模样,道:“三婶婶,其实我…我昨日见过他。”

这件事情,她谁也没说,就连娘亲都没讲。

江妙一愣,之后想起昨日她红着脸匆匆忙忙从长廊上跑过来的情景。只是那时候她满心担忧陆琉,压根儿没察觉到她的异样,此刻听了,忙担心道:“他欺负你了?”

陆芃芃眼睛睁得大大的,赶忙摇头,“没有,他没欺负我。褚公子不是那种人…”下意识便为他说起好话来。

若是再听不出小姑娘的语气,那江妙便是傻子了。想来昨日二人一见面就对上眼了,褚六公子是个急性子,而那褚夫人葛氏,对陆芃芃的印象也好,立马便决定上门提亲,省得被别人捷足先登。

江妙笑笑,道:“成,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陆芃芃抿唇笑了笑,娇娇嗔道:“三婶婶不许笑我。”

江妙不笑话她,毕竟当时陆琉上门提亲的时候,她比她好不了多少。她问道:“那你觉得那位褚六公子好吗?”

好吗?

陆芃芃认真的想了想,因同这位三婶婶年纪相仿,虽是长辈,可二人的相处更像姐妹,自是没什么话不好说的。想起昨日那个笑容爽朗的少年,红着脸拦着她的去路,非得问她的名字。她害怕不敢喊人,又急急忙忙的出来没带丫鬟,着急的不成样子。可偏偏他也没欺负她,只是单纯的问她是哪家的姑娘…她说了,抬头的时候,见他虽是一副恶霸样儿,可明明自己也脸红了。

明明不是登徒子的料,却厚着脸皮做登徒子的事儿。

“…后来他放我走了,又告诉我他是褚家的六公子。”陆芃芃一五一十的说着,想着他听到自己的名字后,神采飞扬的告诉她他自己的名字,便心下嘀咕:谁稀罕知道他是谁了。

可没想到,他就这么上门提亲了。

这般想着,江妙便觉得男人只要遇见自己喜欢的姑娘,这脸皮就自动变厚了。可这位褚六公子,虽然年纪轻轻,可人品比陆琉好多了…哪像陆琉,直接将她掳走占了便宜,再正大光明的对她负责。

江妙道:“你爹爹素来疼爱你,待会儿招待完褚老太太他们,便会问你的意思。你若是心里喜欢,别害羞,点头便是;若是不喜欢,也不用在意你爹爹是否满意褚六公子,直接摇头。”

陆芃芃习惯性的交缠着双手,犹豫的点头:“嗯,我知道了。”

江妙回去同田氏说了,田氏一听这位褚六公子模样周正,生得憨然,又知褚家家世不错,当时便欣慰道:“那就好…”说着便染上了笑容,仿佛这位褚六公子已经是她的女婿了。

瞧着田氏这般架势,对女婿的要求还挺低的,当真有些庆幸,这回的褚六公子的确不错。

她送走了田氏母女,便去书房同陆琉说着此事,她对褚都尉的品行有所耳闻,知道他是个行事磊落的,若是嫁过去当儿媳,想来陆芃芃也不会太受委屈。陆琉虽然性情寡淡,可陆芃芃到底是他的侄女,便搂着妻子道:“这也不失为一桩好亲事。”

听陆琉这么一说,江妙才放心了。

陆芃芃自己看上了褚六公子,且褚家提亲甚有诚意,陆怿又亲自瞧过,试探了褚谦的才学。褚谦虽然不像陆行舟那般才华横溢,却是个诚实直率的孩子,答不出来的时候憨然笑笑,诚实作答,于陆怿而言,这般率真的孩子,比学富五车的孩子更招人喜欢。陆怿当下便问了闺女的意思,见平素胆小乖顺的闺女,坚定的点了头,陆怿自然也就应下了这门亲事。

于江妙而言,能在去岷州前,看到陆芃芃的亲事有了着落,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这日晚上,做了好几个回合的酣畅淋漓的睡前运动后,陆琉才搂着怀里娇滴滴的妻子道:“明日我陪你回趟镇国公府。”

江妙这才想到,还有三日就要离开望城了。说起来,还真有些舍不得,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离开过望城,如今便要夫唱妇随,跟着他走了。江妙将红通通的脸儿往他怀里一埋,没说话。

显然是舍不得。

陆琉也明白,只将她搂紧了些,道:“放心,最多两年。”

两年的时间,也足够长了。一想到这两年内,自己见不到爹娘和哥哥他们,过年也得冷冷清清的,兴许怀了孩子,也没法听到娘亲的叮嘱,当下就有些酸涩。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把夫君抱紧些,说道:“一有机会,咱们就回来,好吗?”

陆琉抚了抚她的头发,道:“好,都依你。”

江妙鼻尖发酸,看着他俊美的脸,却又忍不住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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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陆琉陪妻子回了一趟镇国公府。陆琉被景惠帝调任岷州的消息,江正懋和乔氏事先是知晓的,是以也没有多少惊讶,可真正遇到了,又是另外一回事。一时看着闺女女婿回来,又是欢喜又是惆怅。

薛今月原本就是小孩子脾气,怀了孩子,情绪越发失控,这会儿哭得稀里哗啦的,仿佛这回同江妙分离,便是一辈子见不着面似的。江承许就站在旁边,看着妻子哭成泪人,便寻了借口,直接带她回去整理情绪。

江承谚的拳头捏得紧紧的,也是舍不得妹妹,简直比妹妹出嫁那会儿还要难过。毕竟出嫁了,都是在望城,还能时常见面,这回去岷州,这般远,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一时屋内的情绪有些压抑。江妙瞅着自家大嫂圆溜溜的肚皮,虽然晓得这回大嫂会给她生个白白胖胖的小侄儿,可还是遗憾不能看着小侄儿出生,甚至没法出席小侄儿的满月宴和百日宴。

宋鸾的情绪,倒是比三兄弟和薛今月好些,毕竟她同这位小姑子的接触不多,只好好叮嘱了一番,让她照顾好自己。

梁青萱也是,说了一些关切的话,虽然不舍,可毕竟除了这个,旁的也没法再做什么,这盼着只宣王待小姑子能疼爱些。

在镇国公府,江妙的情绪一直控制的很好,不敢像薛今月那般随便哭出来。直到回去时,一上马车,便扑倒了陆琉的怀里,肩膀一颤一颤,呜咽的哭出了声。

就在这时,一辆黑漆平头马车在经过镇国公府大门,准备往后门驶去。

里头坐着已是妇人装扮的谢茵。

谢茵撩起帘子瞧了瞧,看着门口停着的阵仗,又见那辆翠盖珠缨华车上挂着宣王府的牌子,眸色才暗淡了些。正巧,便见陆琉同江妙一道出来——

高大俊美的男人,面上满是柔情,不像平日那般清冷,体贴温柔的扶着身边娇娇俏俏的妻子上了马车,显然是将妻子当成心尖尖儿上的宝贝,生怕这个娇娇人儿磕着碰着了。瞧着,便是个普通的温柔夫婿,哪是个冷血无情的活阎王?

原本她对陆行舟还算满意,可每每将这位宣王拿出来一比较,谢茵便觉着,陆行便是远远不够看的,只盼望陆行舟日后能争气些。又想到陆府孟氏和陆玲珑的嘴脸,还有待她态度疏远的夫君,谢茵衣袖中的双手,才下意识的攥紧了起来。

第 1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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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噔噔噔”的,由远至近。船舱帘子被打开,穿着一袭浅绿色褙子的宝绿自外面进来,对着守在王妃身边的宝巾和许嬷嬷道:“王妃好些了吗?”

宝巾眉头微蹙,道:“方才又吐了两回。”许嬷嬷也是一脸的愁色。

岷州离望城有些远,这回走水路,得整整二十多天。八月初一这一日,宣王陆琉便携妻子到了码头,上了去岷州的船。因是事先有所准备,陆琉又是个不舍得可苛待妻子的,倒是将这艘大船装饰一番,住着也算是舒服自在。哪知江妙坐了几日船便开始恶心犯呕,显然是个坐不得船的,这回的罪可遭大了。

宝巾看着自家王妃这张小脸蛋,原是稚气未脱,两颊有些肉肉的,这会儿半月未到,便活生生瘦了一大圈。宝巾接过宝绿端来的茶盏,准备伺候王妃喝点儿热水,却外头有动静,紧接着,高大俊美的男人便疾步走了过来。

宝巾宝绿同许嬷嬷旋即行礼。

陆琉直接走到了妻子的身旁,瞧着小妻子侧躺着,小脸蛋陷在柔软的红色大迎枕上,格外的惹人怜惜。陆琉是个大男人,寻常出门,自然不会顾及什么,奈何妻子素来娇养,哪里经得起和他这一路的奔波?

他轻轻坐在榻边,将人抱起,拿过宝巾手里的茶盏,轻轻吹了几下,试了试水温,不烫了,便将杯凑到妻子的唇畔,柔声道:“妙妙…”

感觉到唇边的湿润,江妙眼睛未睁,便张嘴喝了几口。

喝了小半杯水,江妙咂咂嘴巴,睁开眼睛看着身旁的陆琉,笑笑道:“陆琉。”

“嗯。”陆琉抬手,身旁的宝巾会意,将茶盏解了过来,又识相的随许嬷嬷和宝绿一道退了出去。

陆琉问道:“好受些了吗?”他捏捏她脸颊的肉,难得生出一种挫败感来。他原想着将她养得白白胖胖的,未料竟越养越瘦了,若是被岳父岳母知晓了,怕是要责怪她的照顾不周。

江妙只觉得太遭罪,她哪会知晓坐船这么难受?想到这几日,自己非但没有做好妻子的分内之事,反而要陆琉日日照顾她,晚上也睡不安生。

她靠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的味儿,才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都憔悴了呢。江妙心疼坏了,抱着他的脖子,将脑袋埋进他的胸膛,闷闷道:“我好多了,明儿就活蹦乱跳了,你不用太担心。”这话倒是事实,今儿虽然吐了几回,可明显比之前舒服多了。

陆琉“嗯”了一声,但明显还是不放心,眉头紧紧拧着,皱成一个“川”字。江妙瞧见了,抬手便替他抚平褶皱,说道:“宝巾都同我说了,再几日咱们就到岷州了,到时候我得好好休息几日。”这便是年纪轻的好处,先前还病怏怏的,此刻说起话来,倒是神采飞扬,一副中气十足的模样。

陆琉低头,用唇瓣碰了碰她的额头,说道:“好。”

江妙不想陆琉太担心她,她不是一个喜欢给别人制造麻烦的,当下便扬起小脸,朝着他笑了笑,而后撅撅嘴,“亲吗?”这段日子她身子不适,这如胶似漆的恩爱夫妻,晚上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搂着纯睡觉,哪里还能再做睡前运动?

又想到自己方才刚吐过两回,虽然漱了口,可嘴巴里兴许还有难闻的味道,是绝对不能让陆琉亲的。

可陆琉见她这会儿声音脆脆的,这般的有活力,当即便堵着她粉嫩嫩的唇,勾着她舌尖慢慢品尝了起来。

亲了一会儿,江妙的脸颊倒是有些红润了,登时变得红扑扑的。

陆琉见妻子一双眼儿泛着潋滟的水色,勾得他心痒痒,大手在她身上用力揉了几下,才喘着粗气道:“好生休息,待会儿多吃点。”说着又俯身啄了几下。

江妙乖乖点头。

之后的几日,江妙倒是没再吐过了。

到岷州的前一日,陆琉命船在洛城靠岸,领着身子好些的妻子上岸去。能下地儿走路,于江妙而言,可是最好不过了的,这段日子在船上晃晃悠悠的,哪里比得上岸上让人舒坦。

洛城是岷州边上的一座小城,因家家户户院子里种牡丹,也有“牡丹城”的雅称,不过除了这娇媚的牡丹花,洛城还有两样宝:一是美食,二是美人。

诚然,此番上岸,自然是奔着美食去的。在船上,虽说厨子想法子变出花样来,可到底还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江妙随陆琉去了洛城有名的天香楼,大快朵颐一番,才去街上散步消食。

因是晚上,江妙身上披了一件樱红色的披风,脸颊虽然瘦了些,倒也显得精神奕奕的。走在街上,江妙倒是察觉洛城的美人果真是名不虚传,随便站出一个来,都是水灵灵的,也不知怎的,这洛城的姑娘们皮肤生得格外白皙水嫩些,皆道是“一白遮三丑”,皮肤生得白,再配上姣好的五官,定然是个出挑的美人儿。

她侧头瞧瞧陆琉,见他目不斜视,当真对街上对他频频驻足的姑娘毫无兴趣。江妙心里开心,嘴角瞧了瞧,朝着边上卖小吃的摊子走去。

摊主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正将油锅里刚刚炸好的糕点捞了出来,那糕点呈六瓣,形似莲花,色泽金黄,中间用红色点缀成花蕊形状。虽是街边小摊,可这糕点做得丝毫不逊色于方才的天香楼。

摊主抬眸,瞧着面前这对养眼的男女,登时露出了笑容,问道:“小姑娘要买莲花酥吗?”

原来叫莲花酥啊。江妙想要,伸手扯了扯身旁男人的衣袖,道:“陆琉?”

陆琉却道:“这小地方的东西不干净,待会儿回去让厨子给你做。”

摊主原本笑得可亲,一听陆琉这话,倒是不爱听了,道:“我这莲花酥是祖传的手艺,在这儿少说也卖了十几年,买回去的,没一个说不好吃的,这位公子瞧着样貌堂堂的,倒是有些小看人了…”

若是在望城,哪有人会对陆琉这般说话?可今儿陆琉上岸,只穿着一身普通的锦袍,随从也只是在暗处护着,洛城没人认识他,自然只觉得是位容貌出众的贵公子罢了。

江妙晓得陆琉并不是这个意思,这段日子她肚子经常不舒服,他难免有些小心过头了。她准备替自家夫君解释,却听到有个甜美清脆的声音。

“给我来份莲花酥。”

江妙侧过头一看,是一对年轻男女。

男子生得高大斯文,站在那姑娘的身旁,至于那小姑娘,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穿着一身粉色襦裙,容貌很是俏丽。

那姑娘自然也注意到了身旁这二人——毕竟俩人生得太过惹眼。她瞅着江妙,愣了愣,之后才看向江妙身旁的陆琉,小姑娘瞧见英俊的年轻男子,难免会有些害羞,当即便垂了垂眼,可瞧见这二人关系亲密,便知这二人是一对儿…她侧头朝着跟在边上的蓝袍男子道:“哥哥,你赶紧付银子吧。”

江妙这才缓过神,原来这二人是兄妹。不过…细细打量这二人的容貌,眉宇间的确有些相似。想到这位粉衣姑娘看陆琉的眼神,又见她瞧见自己时露出失落之感,自然晓得是因为什么,当即便转过身,笑吟吟看着陆琉道:“哥哥,我也想买。”

陆琉一听她的称呼,才低头看了她一眼。

江妙笑笑,没说话。

粉衣姑娘一听,登时也回过头,知晓这二人是兄妹,倒是有些欢喜,眼睛都变得亮晶晶的。

这也难怪人家姑娘会信以为真,江妙本就年纪小,长相稚嫩,这会儿下船,只让宝巾梳了一个简单的垂鬟分梢髻,仿佛又回到了闺阁之中的装束。娇小的身形,又披着一件樱红色的披风,倒是越发觉得她年纪小些。

原来是哥哥带着小妹妹出来玩。粉衣姑娘将手里的一包莲花酥分给了江妙,语气友善道:“若是姑娘不嫌弃,这包就当做是我送姑娘的吧。”

江妙知道,人家姑娘是看在她“哥哥”的面子上,可谁让陆琉不给她买呢?她笑盈盈的谢过这位姑娘,倒是没接过,只抬头看着自家“哥哥”的意思。可谁想,她冷着脸的“哥哥”当即便掏出一锭银子,丢给了那摊主,“来两包。”

江妙抿唇笑笑,对着自家财大气粗的哥哥道:“谢谢哥哥。”又朝着那位好心的姑娘说道,“也谢谢姑娘。”

那姑娘虽然有些尴尬,可也觉着自己的举止太唐突了些,只红着脸看了一眼这位俊美无双的男子,才朝着他身旁同意容貌出众的小姑娘道:“不用客气。听姑娘的声音,倒不像是本地的…”便顺道问了问这对兄妹的来历。晓得二人是从望城来的,倒是赞道,“怪不得江公子和江姑娘身上的气质格外矜贵些,原来是从望城来的。”这么一来,仿佛对这位公子更感兴趣了。

江妙同她说了一会儿话,晓得这这对兄妹姓宋,住在岷州。聊了一会儿,才被她不耐烦的“哥哥”牵着手走了。

这位宋姑娘闺名宋嫣,今年刚及笄,正是刚说亲的年纪,她家世出众,条件又不错,说亲的人都要踏破宋府门槛了。虽说其中不乏样貌英俊、学富五车的,可同今儿这位公子一比,怕是替他提鞋的资格都不够。宋嫣转头看着自家哥哥,道:“哥哥,我还没见过江公子这般的人物,年纪轻轻的,气质同咱们岷州的公子当真不一样。”

宋明瑭是宋嫣的亲哥哥,也是岷州有名的公子哥儿,目下听得妹妹这般一说,倒是喃喃道:“阿嫣,你不觉得,这位江公子有些眼熟吗?”

眼熟?宋嫣愣了愣,之后又细细回想那位江公子的容貌,的确有些熟悉感,却不知道是像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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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江妙随陆琉上了船,一进去,便被陆琉压在了榻上。江妙又羞又恼,捧着他的脸,道:“洛城的山水养人,随便一个姑娘,都是生得这般清丽可人,我唤你哥哥,也是替你行方便呐。”她这话本是打趣儿,奈何陆琉半点不解风情,压着她便在她的翘臀上狠狠来了几下。

啪啪的声音,格外的清脆。

江妙捂着喊痛,一双湿漉漉的眼儿巴巴的看着他。

陆琉在她脸上啃了一口,直喘息急急行事。

酣畅淋漓一番运动,次日江妙累得不成样子,醒得有些晚,就这般偎在陆琉的怀里。待外头宝巾宝绿的叫了人,江妙晓得船已经靠岸,到岷州了,才张嘴在男人的下巴上咬了一口,道:“陆琉?”

他还在睡。

江妙这才又唤道:“陆哥哥,咱们到了。”

第 1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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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来岷州,陆琉自然要会见当地的官员。

岷州虽然离望城远,却也不是偏僻的山沟沟,该知道的消息自然是知道的。而这位宣王,官员们也是有所耳闻,那可是堂堂的摄政王!虽说是被贬来的,可人家怎么说也是王爷,这回到他们这个小地方来,自然是怠慢不得的。若是招待的好了,兴许人家回去了,日后还能提携提携他们。

至于江妙,这几日倒也没闲着。岷州这边的宅子,是个三进三出的,远不及宣王府气派宏伟,却能让江妙好生发挥一下,将这宅子布置成自己喜欢的样子。陆琉就怕她没事做,能见她开开心心的忙活,是最好不过的。

江妙日日繁忙,不担心陆琉在外头整日忙些什么,许嬷嬷却替这位自家主子操心起来,忧心忡忡道:“王妃,这男人们在外头应酬,少不了喝酒,其次便是欣赏歌舞,王爷每日这么晚回来,王妃…王妃不担心吗?”

听着许嬷嬷的话,江妙插花的手一顿,静静敛了敛睫。

许嬷嬷这话,算是委婉了,男人应酬,最不可缺的便是歌姬美人。岷州这个小地方,何时来过像陆琉这般的大人物?这回落脚,岷州的官员中,定然不乏溜须拍马,欲讨好陆琉的。讨好男人,送美人这招最管用了。

可江妙是信他的——她既嫁了他,吃吃小醋尚可怡情,可若是不信任他,那便是大问题了。

纤纤素手将馨香馥郁的桂花插到大荷叶式粉彩牡丹纹瓷瓶中,桂花虽不像牡丹芍药那般富贵娇艳,可胜在这香味好闻,登时满室幽香,教人心情怡然。

江妙整理花枝,唇畔勾起浅浅的笑意,略略侧过头,白皙小巧的耳垂处那对明珠耳珰一晃一晃的,却不及她的双眸来得璀璨夺目,她对着许嬷嬷道:“许嬷嬷,王爷不会的。”

到底年纪小,心思单纯。许嬷嬷如是心叹。这段日子,王爷待王妃如何,她的确是看在眼里的,可只是新婚燕尔罢了,再怎么着,王爷这身份摆在那儿,不可能一辈子只守着王妃。记着乔氏先前的叮嘱,许嬷嬷心下盼着:愿王妃早些怀上小世子。

插完了花,外头便传来宝绿的声音,一听是陆琉回来了,江妙立马扬起笑脸迎了上去。

今儿陆琉去见了岷州刺史徐盛,这衣着自然穿得正式些。只是这种公事,江妙身为内宅妇人是不会过问的,这会儿也不过笑容明媚上前,拉着他往里走,又想到了什么,急急回过头,鼻尖儿恰好撞到了陆琉的胸膛,当下便揉揉鼻尖儿,吩咐宝巾宝绿去准备茶水,又让许嬷嬷去厨房瞧瞧,她让厨房给陆琉坐了他爱吃的菜,现在如何了。

俨然是个贤惠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