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步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太子还想要我说什么？”
“这个嘛…”青腾眯起眼笑，“青诩怎么说也是个皇族，要不要给他个边境小官吏做做，罚他变老变丑？”
果然。
叶步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复述道：“青诩怎么说也是个皇族，要不要给他个边境小官吏做做，罚他变老变丑？”
“好！”
青腾一拍既定，放声长笑。回头见到向天一脸的呆滞，大发慈悲地给了个解释。
“祭风教主答应与朝廷和解的筹码就是----青诩不死，发配边疆当小官吏，本太子为了天下太平，不得已而从之。”
叶步影瞥了一眼，揶揄不已。
做人可以精打细算无耻到这地步，不愧是青云传闻善良温文的太子青腾。
叶步影不记得什么时候从零阁出来的，只知道今日的这一切好像做梦一般。只是普普通通地一趟出门，居然意外发生了那么一件大事，说给沧陌听，他不知道会不会相信？
会不会是阴谋呢？向天在路上曾经问过。
叶步影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必要啊。那个人地深度，岂是凡人可以揣测的？
只知道，风雨快过去了吧。
一切安好，甚好。
韶华散 第二卷 韶华卷 尘缘如水4
章节字数：2631 更新时间：09-08-23 17:25
“教主，我们…这算是干了什么呢？”
回去的路上，向天这样问叶步影：那个太子的意思，是不是从此祭风教，摘星楼，朝廷可以和平相处了？
叶步影笑了笑，懒得答话。
和平，哪里那么容易呢？
青腾这么做，只是证明朝廷未来将有自己的动荡，没有心力来管祭风教残余和摘星楼的事情了，让两家自己斗去罢了。这个青腾，当真是个人物。只是这样做，也正好合了她的心愿。所以答应也是必然的事情。只是不知道沧陌的意思如何。
向天见她不答话，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子闭上了嘴，目光飘到了她手里拿的包裹上，眼睛一亮，又忍不住开口了：
“教主，你干嘛带着这个东西回村子，难道真的想用这个当嫁衣？！”
那包裹里，装着的赫然是那什么太子送的那件衣服，这让向天非常的恼火。
嫁衣？
叶步影好笑地看了看手里的包裹，这衣服价值连城，眼下祭风教又缺钱得紧，当然不拿白不拿。不过当作嫁衣么，她笑了笑，怎么可能？到时候找个高档点的当铺，当个好价钱才是根本。
再然后，路也已经赶了一大半。
早上路上收拾过的残骸早就不见了，只依稀看到地上有血。想来是同伙处理完毕了。叶步影也不想停留，只是刚一迈开步子，就看到附近草丛里有个人影一闪。然后嗖地窜了出来。
“喂！”
向天倏的拔剑，却被叶步影用眼神阻止下来。
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人影到了叶步影身边，一把抢过她手里的包袱！
包袱地扣子原本就没有扣紧，被他一抢就散落开来。
顿时，纯白的衣料就这么散落开来。落到了路边的草上。
那人影冲了上去，抱起衣服就跑！
“喂！”
向天想要冲上去，却被叶步影拉住了袖子，不由怒从中来，“干什么！”
叶步影朝那个人的放下抛去一个眼神：“你看。”
看什么呢？
向天顺着叶步影的视线望去，发现那个人影居然是早上遇见地那个乞丐。此刻他正用仇人一般的目光看着那件衣服，忽然手上一用力，呲的一声。衣服硬是被扯出了一道口子。
那个人，是谁？
叶步影呆呆看着，忽而眼睛一亮，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晦涩的眼。
“向天，我们走吧。”她说，自顾自迈开了步子。
向天虽然有疑问，见到叶步影已经阴沉下来的脸色，狐疑地跟着迈开了步子。夕阳遍天。
道上已经没了人烟。
乞儿此刻正蜷缩着蹲在道路边上，身旁是那件白色的嫁衣，冷冷地躺在一边。嘲笑一般。
方才的叶步影和向天早就消失在了路地尽头，只留下了---他。
“呵呵呵…”
乞儿干涩地笑出了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叶步影…嫁衣？呵呵…”他笑着，脸上湿痕渐渐弥漫。“叶步影，你可知道，这是…这是我专门替你定制的嫁衣么？呵呵…”
他青诩，青云的六皇子，为了你把心献上，可是…终究是一场空啊…
连这当初花了不知道多少心力，还悄悄瞒着她想给她一个惊喜的嫁衣，到最后都成了太子送她和沧陌的----嫁衣！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青诩低笑。慢慢摸索着找到了那嫁衣，搂进怀里。
不久，就半个月前，他第一次见到这件衣服是在举国最好的工匠手里，看得他笑得合不拢嘴。
工匠说：“六皇子真是心细，不知道哪家的姑娘有那么好的福气哟。”
那时候的他还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青诩。也因着这么一句话脸上起了羞赧。只是隔了短短地半个月。物逝人非。都说尘缘如水，叶步影。青诩与你的缘分是何？
“呵呵…”
不知怎么，就是想笑，或者大哭。只是与哭比较，笑来得更畅快些。
没有人是没有眼泪的，哭是一时的畅快，笑却是最最残忍地把痛楚割裂。
“叶步影，我不欠你，是你欠我！”
终究，出口大喊地还是这一句。
然后，有声很轻很轻的叹息传来，让他一阵激灵。
他不敢回头，怕见到什么人，当他颜面扫地。
“青诩，你又是何苦呢？”
极轻，极轻的一声，他听着却犹如雷鸣。他不回头，打定了主意，哪怕是有人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逼他说不回头就让他身首异处，他也不回头。
再然后，他听到了更轻的一声，接着----浑身瘫软。
身后的人是叶步影，她说：“怨，我怎么会认不出你呢？只是你也，着实硬气过头了啊…”
怨，我怎么会认不出你呢？只是你也，着实硬气过头了啊…
“我…”
他不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转过了身，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那个站在那里的白衣人。
“怨，我本来，是不想回来了地，”她说，“你过不久就就会知道皇帝赦免了你，当作是有人误举，然后因为你私自潜逃被贬到边境管理。”
青诩瞪大了眼。
“回来，是想问你，叶步影与何怨有缘，可为诤友，但叶步影与青诩有仇，诤友或者仇人，你怎么看？”
言罢，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句话，早就想说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今天趁着难得的机会，就索性把能了的一并了了。
“你是什么意思？”青诩轻声问。
叶步影笑笑。
“何怨，你知道的。”她说。
何怨不答话。
天暗了，风有些急。
两个人就这么默默站了许久，谁也没有出声。
有人说，江湖之所以为江湖，就贵乎其人心叵测，或是纠缠皆为人心。而在这一场人心之战中，无疑，叶步影和何怨谁都没有占到便宜。两败俱伤。
到最后，谁也懒得开口了，叶步影带头笑了笑，在路边找了处石头坐了下来。
何怨也跟着坐了过去。
“怨，我渴了。”她说，极其自然地。
何怨没有多想，抬头望了眼四周，去不远处湖里用荷叶盛了一包水来递给她。
她就当着他的面喝得一干二净。
----就是有毒也喝了。
“你…”何怨迟疑地看着她，“就不怕我下毒？”
叶步影咽下最后一口水，垂眼笑。
“如果你下毒，那么就是我输。怨，叶步影从来不是什么良善，我就是仗着你对我还有那么一丝丝感恩，一丝丝情意，求你为自己考虑好不好？别走不归路了…”
千言万语，她只想说一句话。
别走不归路。
韶华散 第二卷 韶华卷 尘缘如水5
章节字数：2548 更新时间：09-08-23 17:28
再往后，何怨什么也没说，只是跟着叶步影回了祭风教。
向天见了洗漱干净的青诩，差点拿剑冲上去直接朝他看，被沧陌罚着去跪了神殿。
彼时叶步影正在房里换衣服，青诩答应跟她来祭风教的条件只有一个：穿着他做的嫁衣，嫁给凌沧陌。
沧陌初见青诩，脸色沉得厉害，只是听了叶步影带来的消息后才缓和了些。对于青诩这个无理的要求，他却表现出了诡异的宽容，竟然答应了。
这让向天的下巴险些保不住掉落下来，对着沧陌又是一阵长吁短叹：这祭祀大人，还没娶教主过门就唯教主令是从，过门了还得了？不对，不过祭祀本就该听教主的，可是是上下级的听…不对，老婆的命令也得听…也不对…
于是乎，不知不觉把心里的想法说出了声，又于是乎，向天被关了禁闭。
叶步影一出房门，见到的就是那么一副场景：向天气得吹胡子瞪眼，沧陌和青诩一脸淡然地分坐在客厅上，其对比之鲜明，足见可笑。
“鸿？”
沧陌听见声响抬起头，一瞬间愣住。
从未见过叶步影正经穿起女装是什么模样，也从没想过那会是什么模样，直到此刻，方才惊艳。
叶步影长得原本是清丽居多，正正经经打扮起来。却成了出尘之美。美，而不妖，如莲。
“教教教主啊…”向天结巴道，“你以后可千万别这么穿着出门哪…”
“为什么？”叶步影皱皱眉头，不解。
向天皱皱鼻子。和沧陌保持了一段距离才开口：“小心祭祀管不住您。”
于是，禁闭一晚改成了三天三夜。
再往后，成亲的日子就这么来临了。
那天是圆月，按照祭风教的习俗是个好日子，叶步影望着镜子中地自己发呆。
这就…嫁人？
叶步影嫁给沧陌？
江湖里腥风血雨过了那么多年了，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竟然早就和现世脱了节。每个女人都有的事情，于她却像是天方夜谭一般。直到此时此刻，嫁衣穿到了身上，还是无法感受到现实感。
镜子里的人穿得是祭风教特有的白色嫁衣，分明是待嫁模样，脸若桃花。谁能想象镜中的女子就在不久前还生死不明腥风血雨呢？
真地…一切过去了么？
“喂！鸿啊，你还愣着干啥啊！”一声稚嫩的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
叶步影回过头，就见到了笑得贼兮兮的落儿。她依旧是一身的红，此刻看起来倒显得喜气得紧。
“我…”她脸色泛红。
却被落儿抢了个先：“鸿，我要走了哦。”
走？
叶步影诧异地看了笑靥如花的落儿：“去哪里？”
落儿揉揉眼望向窗外。
“回去。”
“回去干什么？”叶步影急道。
回去干什么呢？回天上？她不是只是被分割开来的情感形成的精魄么，连魂魄都算不上。如何回去？
“回去…了未了的事情。”
落儿低低笑，伸手推了她一把，“走了走了…新郎官等急了！你再不出去，小心沧陌以为你跟青诩跑了！”
如是。推推嚷嚷，叶步影稀里糊涂地就被落儿推出了门，再回头时落儿已经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落儿！”
房里没有一丝声响，落儿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面。叶步影拍拍房门，只听见落儿在里面直笑。
“嘻嘻…”
笑声之寂静，说不出的诡异。
“落儿，你开门！”
“嘻嘻…”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