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步影正郁闷，忽然听见身后的声音传来，愕然抬头，便看见零阁几个新驻的侍卫正跨国蛊草栅栏朝她走来。他们穿地是皇家军队的服饰。显然是青诩带来地人马----往日来传唤的都是折眉，难道是青诩发现了什么？
“小姑娘，不舒服啊？”
正当她惴惴不安疑惑间，那带头的侍卫开了腔，却是满脸的嬉笑。一张脸皱成了菊花一般，边说便不急不慢地走进叶步影，目光上上下下游离在她身上，猥亵得很。
“小姑娘，要不要哥哥带你去看大夫，啊？”那人笑着。吵身后的两人使了个眼色，那两人顿时和着笑起来，盯着叶步影地目光越发露骨。
“我是大夫。”
叶步影定了定神轻声道，见到眼前的情形只觉得好笑。还从来没有登徒子敢打她的注意，想不到如今成了个半废之人，倒是所有的事都一窝蜂上来，向是要把老天过去十多年少给的补回来一般。
“哟，是小大夫啊----”那人眯起眼笑得越发谄媚。手上也不停歇，见叶步影没有动作便毛手毛脚地伸了手上去，目标是那鹅黄纱衣下纤腰。
“不必客气了。”叶步影冷道。
却丝毫没有起作用，那人的手越发放肆，直接揽上了她地腰。若是在一年前，那手怕是早就和身子分了家，哪里容得他这般放肆！叶步影咬牙压下气喘。扣住那人手腕要害本能使力翻转。
那人闷哼一声吃痛，手却没有移开半分。毕竟是男女之分，哪怕扣中了要穴，倘若力道不够也是无济于事。
反倒是叶步影的手开始止不住地轻颤----方才旧伤发作，又用了力气，这会儿心口恰似压了块棱角锋利的巨石。刺痛得喘不过气。她心下着急。不知不觉有些乱了方寸，推攘间竟然被那人推得跌到了地上。身上的疼痛霎时加剧了几倍不止，痛得她不得不伸手捂住胸口辗转…
“大哥，这小姑娘好像有病，怕是有什么…”
侍卫其中一人见叶步影痛苦不堪模样，犹豫着拉了拉带头之人。带头之人也有几分挣扎，盯着叶步影在地上发丝凌乱衣衫染泥的模样一时心神荡漾咬牙道：“管她！”言罢就要欺身上前。
叶步影疼痛之余倒是冷静了下来，趁着那几人不备从怀里掏了些防身用的毒粉，只等着那几个上前，就可以要了他们的性命。
正在僵持的时候，那几人忽然满脸痛苦，竟纷纷瘫软到了地上。跌倒之处血迹斑斑。
叶步影挣扎起身，诧异地看到那几个人每人脖颈动脉上都划了深深地一道伤口，竟是一招毙命。这零阁之内，还有谁会出手帮她？再往上看，便看到了那几个侍卫身后站定的人。
青衣，仗剑，一派儒雅。
看见那人，她只觉得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松懈了下来，宛若此刻明媚的阳光投射到了眼底一般，嘴角遏制不住的上扬----
能一剑诛杀三人的人，能护她不死的人，能配得起那一身青衣地人，除了摘星楼的公子七音，还能有谁呢？早就觉得蛊虫无效有古怪，却没想到从头到尾是他在做戏，还真是将她耍得团团转啊…
“苏大夫，你可好？”
他就站在她的面前，青衣飞扬，嘴角的笑意如春日里的碧空。
苏昕啊。叶步影闭了眼吸气，眼睫微翘。七音素来重情，能为她这个大夫暴露计划倒还真是不易。再睁眼，那青衣已然到了她的面前，伸手探向她。
“苏大夫，我拉你起来。”他说，笑得很是明媚，“地上凉，苏大夫身子弱，可别比我这病号先倒下了。”
此情此景，叶步影忽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摘星主楼外地那个潭边，他也是这般把手伸到了她面前对她说，七音希望和你，比肩仗剑，执手同老。那时候她不懂，心里只有报仇，如今她懂了，倘若时光倒流，会有改变么？
想着，她心底泛起一丝苦涩。只可惜，她叶步影无德无能不值得他公子七音如此对她啊…她地心，早就留给了十年前的桃林，十年后地白衣灰发。他曾说过，只要她不在拿剑对着他，他就肯陪她一辈子…他说，她就信。
“苏大夫？”
七音见叶步影没有动作，微微诧异。稍稍靠近了些，才发现她已然没了意识，早就昏睡过去，不由微微焦急，蹲下身扶起她。那身子柔软如棉絮，抱在怀里轻得很。他不由皱了皱眉----这样的身体，还真是纤弱得很，得找个机会好好调养调养。
只是如今----
他抬头看了看主楼方向，总不能这么抱着她回去。他现在可是个“没有神智的疯子”，怎么可能救下他的大夫？思量片刻，他抱着叶步影拐了个方向，走向后园鲜少有人踏入的密林深处。
韶华散 第二卷 韶华卷 双程6
章节字数：2600 更新时间：09-06-20 15:43
摘星楼后园的密林深处有一间小屋子，常人通常不会到那去。
七音抱着叶步影还有些吃力，把她放到床上的时候已经有些汗涔涔的了。
那躺在床上的人似乎十分痛苦，手一直捂着胸口不放，七音不懂医术，又不能去叫医生，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湖边取些水来先让她喝一些，说不定能缓解一些疼痛。
等到七音盛了水回到小屋子的时候，却看到床上的人已然醒了过来，坐在床上。她的眼眸晶闪晶闪的，见了他眼里露出少许光芒，却也没有他想象中的惊讶。
七音笑了笑。
“你醒了？”他说。
床上才醒的人却只朝着他浅浅地露了一个笑脸，她说：“早就知道，我的药哪有可能那么没效果。”
七音听了轻笑出声，带得咳嗽出其不意地袭来。
这身体，终究是被破坏了无数次的身体啊，就像是个摔破了再重新拼凑起来的瓷娃娃，即使再好的医术，终究是不能完全治愈的。这一点，叶步影比任何人都清楚，看到他这副样子，她顾不得身体还有些僵硬，下了床扶住七音欲倒的身体，把他扶到了床上。
“谢谢…”七音微微气喘，无力地靠着她，“被你发现了呢，抱你来这里，呵呵，其实已经用光了我的体力…”
阳光正好，暖暖地照进小屋子里。
叶步影脑海里忽然冒出两个字：祥和。不由嘴角带了丁点苦涩的笑意，若是还是与沧陌住在他们自己的小屋子里，现在这时候可以去钓鱼，晒太阳，料理花草，或者只是借着他的膝盖睡午觉…
想着，心里就发酸，好像是很多年的五谷被发酵成了酒，飘飘然。却也空虚。
“苏大夫，你和我…曾经认识么？”
七音的声音就这么轻飘飘地散了开来，叫叶步影心里一震。彼时他正借着她的力靠在她的肩膀上，身上的那股药香淡淡地飘散在屋子里。
“为什么会这么问？”
“因为啊，”七音略略调整了下姿势，正对她的眼，“总觉得苏大夫很像我以前一个…故交，不多话，冰冰凉凉地。却是股子里透着让人心疼的东西。”
是这样么？叶步影听得笑了笑，不置可否。
“可是我却为了些追求了很多年，其实没用的东西，放开了手…苏大夫，你说，七音到底该死不该死呢？”
“如果是为了追求了很多年的东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叶步影如是说。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譬如名，譬如利，譬如流芳百世名垂千古，也有如她一般生于世间只为了一个情字的，为了报仇。为了偿情，只是这样的人又有几个呢？这样的人，终究到最后是遍体鳞伤地。
“是么。”七音浅浅地扬起笑意，支起身子，“可是我后悔了，悔当初没有追着她去，悔当初选择了摘星楼，悔当初亲手…放开了她。苏大夫，你说如果我回去找她，她会不会…不要我这半残废？”
“我…不知道。”
几乎是狼狈地，叶步影移开了身体。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七音于她是特别的，不仅仅是恩，是情，还有一点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否则她也不会允许这个人如此地靠近她。只是这个特别究竟与沧陌有什么不同，她…体会不出来。
“苏大夫，抱歉，是七音失礼了。”七音歉意地笑了笑。转开了话题，“苏大夫，你是楼主夫人派来帮助我的，对不对？”
叶步影惊讶，问：“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早就和墨衣失去联系了么？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苏大夫以为在这种情况下，摘星楼里还有人会帮我这失势的傀儡么？”
“那你打算怎么做？”
七音垂下了眼眸，他说：“我需要苏大夫的帮助，有苏大夫在，七音…什么都可以熬过去地。”当是时，天朗气清，风过无痕。
~~~~~~~~~~~~~~~~~~~~~~~~~~~~~~~~~~~~~~~~~~~~~~~~~~~~~~~~~~~~~~~~~~~~~~~~~~~~~~~~~~~~~~~~~~~~~~~~~~~~~~~~~~~~~~~~~~~
中原最最祥和的春天，恰恰是关外沙尘满天的时候。
久居关外的人都惊讶地发现，月前离去的几个少年郎又快马加鞭回到了村子里。整个村子又热闹了起来。
当然，这只是外部热闹而已，里面地气氛其实肃穆得很，那几个少年郎此刻正跪在村子里地位最高的祭祀面前，认错。
“我们没错！摘星楼迫害地我们家破人亡，我们去报仇有错吗？！”
带头的少年一张脸涨得通红，眼睛瞪得很大，直勾勾地望着眼前白衣灰发地男子，狠狠咬着唇不肯认输。
这几个人正好是那日出现在摘星楼后园的“绑匪”，带头者，祭风教最最年轻的长老，向天也。
“向天，你如此鲁莽，把族里的老弱妇孺置于何地？”
沧陌皱起眉头，眼前的少年是族里年轻一代里头最为出色的，只可惜性子鲁莽得很，一听说摘星楼对族里做的事情，二话不说带了一干年轻人去偷袭摘星楼，这次能够活着回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他居然还死不悔改！
“摘星楼再可怕，也比缩在这里当个缩头乌龟强！老子不服！”
向天一挺脖子，“老子”都用出来了，一起跪着地年轻人死命拉了拉他的衣角，提醒他站在他面前的可是祭风教的祭祀沧陌，哪知他压根不理会，反到越发气急起来：“祭祀，你有没有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呢？要是你重要的人被人家拿着刀架在脖子上，那时候你还管什么伦理道德大局为重！通通是狗屁！我地爹娘弟弟妹妹都是被摘星楼杀地，这口气我咽不下！”
祭祀，你有没有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呢？
沧陌只听了一句，指尖已经开始发颤，眼前忽然掠过那个绿衣身影。重要地人，重要的人被人拿到架在脖子上呵…他却远走关外，为了伦理道德大局为重…
“祭祀，有些东西被销毁边缘的时候你还可以冷静，可是，”向天抬起头，“真的有一天它突然消失了，你活着的意义就没了，所以，我只想报仇，只想灭了摘星楼！如果在我…”
“你说什么！”沧陌忽然一阵心慌，揪住了向天的衣襟，“再说一遍！”
“我说摘星楼灭亡前没有让我继续活下去的理由，我就死，怎么？”向天疑惑。
“前面一句！”
前面一句是什么呢？
向天说，有些东西被销毁边缘的时候你还可以冷静，可是真的有一天它突然消失了，你活着的意义就没了这句话让他彻底慌了神。
突然…消失…
韶华散 第二卷 韶华卷 咫尺天涯1
章节字数：2656 更新时间：09-06-20 15:46
“祭祀，祭祀？”
向天本以为沧陌会出手罚他，或许会废了他一身武功，又或许干干脆脆要了他一只手，一只脚，这原本就是祭风教不听祭祀号令的惩罚，哪知等了半天不见动静。他抬起头才发现那个冷若冰霜的祭祀，此刻眼底尽是慌乱，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你，下去吧。”沧陌淡道。
向天惊讶地瞪大了眼，不敢相信亲耳听到的话，这么容易就过关了？
“还不下去？”沧陌明显没了耐性。
“厄…”向天犹豫了半晌，支支吾吾开了口，“祭祀，我能不能过几日再去摘星楼一趟？”
“你回去做什么？”
一提到这个，向天笑得眯起了眼，早就把尊卑惩罚忘得一干二净，扑哧站了起来，眉飞色舞地讲起了在摘星楼的奇遇。讲着讲着忘了形，也就没有注意到沧陌脸上越发苍白的脸色。
“所以说，男子汉大丈夫，哪有受女人恩惠的道理？”向天一拍胸脯，“那女人脸色苍白，怕是有什么病，还掩护我们逃走，万一给青诩逮到了怎么办？我说什么都得回去看一看！”
“那个女人…”看不见的地方，沧陌的手心别指甲掐得发了白，“真的看起来很苍白？”
“是啊，所以我才…”
“下去！”向天的话未完，就沧陌忽如其来的呵斥打断。他从未见过祭祀的情绪如此失控，现在祭祀的脸色像是从冰窖里走出来的一般，只有唇上被他咬得发红，显示着主人心里纠结成了什么样子。
“好嘛好嘛，生什么气啊。”向天不情不愿地退出了屋子。
沧陌这才失了力气一般，重重地坐到了凳子上，脸上浮起一个苦涩的笑。
他这么做错了么？他只是不想再把她扯进这江湖的纷争里，不想再一次看到浑身浴血的她…这样也有错么？
方才探子来报，说摘星楼内有异动。是不是牵扯到了她？
只要一想到她现在的处境，沧陌几乎是片刻难安！心里像是扎了一根刺，越挣扎就越刺心地痛。这样的心情又有谁知道呢？守着这份挣扎，他，坚持得好辛苦…辛苦得像是随便一个消息都可以让他崩溃一般…
日暮西斜，又是一天过去了。离他离开小屋，离开鸿正好十七天。
向天说，有些东西被销毁边缘的时候你还可以冷静，可是真的有一天它突然消失了。你活着的意义就没了。
他是不是要等到消失，才知道后悔呢？沧陌苦笑，他不允许，不允许的。
~~~~~~~~~~~~~~~~~~~~~~~~~~~~~~~~~~~~~~~~~~~~~~~~~~~~~~~~~~~~~~~~~~~~~~~~~~~~~~~~~~~~~~~~~~~~~~~~~~~~~~~~~~~~~~~~~~~
落日时分，村子里的人发现祭祀骑着快马出了村，方向是中原。没有人说什么，人人都知道。大战在即，有些事，有些人，若是放不下就不能留遗憾了，否则就来不及了啊…
沧陌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拂晓，露寒霜浓，将他地发丝浸得濡湿。连同唇色也带了紫。
摘星楼零阁外死气沉沉，只留下几个把手的侍卫看着门，连个进出的人都没有。他就站在那里倚着树干等，等着或许老天眷顾，或者因缘巧合，会让他瞥见她一眼两眼，可以让他安心地----决一死战。
然而或许是他这辈子杀戮太多，又或许是事与愿违。从拂晓到晌午，从晌午到黄昏，最后连侍卫都不知道去了哪里，门口一个人都没有。
终究是无缘么？
临走的时候沧陌苦笑着想，若是老天再让他活一次，他会在十岁那年拉紧她，会在十年后初见时认出她，会在她第一次拿刀指着她的时候对她说，我爱你，所以我们一起走么？
“沧陌…”
就在他转身离去的刹那，他听到了极轻的一声，几乎埋没在风里地一声呼喊，在他耳里却是雷鸣一般。他不敢回头，他怕是自己念了太多，产生了幻觉。
直到身后一暖，有一双微凉的手从身后环住了他的腰，他才敢回头。一回头就看见了一张陌生的脸。只有那双眼，是他日日夜夜想念的人独一无二地。
“我…”他想说，他只是过来看看，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用说了，”她说，“我，陪你赌。”
赌什么呢？其实每个人都知道，他们在赌的是自己下半辈子的幸福，用性命在赌呵…
“鸿，对不起。”
叶步影听了脸上扬起一抹笑，笑得整张苍白地脸都被点亮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晶闪晶闪的，在夕阳下格外剔透。
“对不起…”
沧陌慌乱了，手忙脚乱地拿手去擦，却是越擦越多，擦得自己眼眶也湿了起来，只知道一个劲儿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边是道歉，边是手足无措。从来没见过这副样子的鸿…他犯了大错了对不对？当年即使是逼她当教主，她也没有露出这副模样，这次她是不是对他已经死心了呢…
“你哭什么啊…”
叶步影看着沧陌难得的拙样苦笑不得，伸出手帮他抹了抹眼角，指尖立刻被滚烫的泪水烫到了。这人，怎么着也曾经是祭风教堂堂的祭祀，江湖上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和他这副样子一对比，她忍不住轻笑出声。
“你…”
沧陌一时反应不及，呆呆地看着笑靥如花的叶步影。
叶步影就在他稍稍呆滞地神色中，轻轻拉下了他的脖颈，慢慢地凑上前，印上他的唇。
“唔----”沧陌想说什么，却在唇齿相交的瞬间瞪大了眼。笨拙地摸索着找到她的手，紧紧握住。
叶步影却马上又松开了他，低头不语，只有泛红的耳根提示着主人地心慌。
“我也不是赌不起地人。”她说，抬头的瞬间对上沧陌闪着光辉地眼，下一刻就是腰后一暖，整个身子都被沧陌揽了过去，贴上了他的。又是唇齿相交，沧陌似乎是要将这是几天的相思尽数补回来一般，吻得愈发深入，越发沉浸，直到几乎窒息，才喘息着放开她，眼波如潮翻涌。
黄昏过去得很快，夜幕降临。
沧陌却还是站在原地，也许是醉了，闭了眼忽略心底的挣扎。原来这世上最醉人的不是月桂，不是佳酿，不是杜康，而是----她。
“沧陌，你该走了。”叶步影提醒。
“我…”
“走吧，”她笑笑，“我等着你来接，到时候可不许跑掉。”
“好。”
终于下定决心离开，沧陌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那娇小的身影像是会随时被黑暗吞噬一般。他郑重其事地告诉她：“好，等事情一解决，我就来接你，一起回小木屋，一起生活。”
待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的时候，夜色也降临了。
韶华散 第二卷 韶华卷 咫尺天涯2
章节字数：2617 更新时间：09-06-25 20: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