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来时,路放却已经是早已不见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睡没睡。
秦峥打了一个哈欠,自己起身,便见碧莲前来服侍。自从她和路放成亲后,这个碧莲很少出现在两个人面前,没想到路放一走,她就这么冒出来了。
她洗漱完毕,又用过早膳,便见连裕连岗兄弟,并路一龙都来了。
连裕连岗兄弟来到跟前,先跪下,唤了声少夫人,这才说明来意,原来他们是奉路放之命前来保护秦峥的。
秦峥一听,诧异道:“我身边自有单言谭悦等人,他们武艺高强,本就足够。更何况我如今身处落甲山,也不会外出,怎么会有什么危险,自然不必这么多人在我身边保护。”
路一龙听了这话,想起路放临行前的吩咐,便上前道:“少夫人啊,您有所不知,今日一龙来,却是有求于您。”
秦峥挑眉,这个倒是稀奇了,有求于她?
路一龙先是恭敬地一拜,然后才道:“夫人有所不知。最近我等商量着,要从路家军中挑选y一批人马,成立一个特遣队,专攻艰难险阻之处,也负责完成一些常人所不能之任务。”
秦峥一听,点头道:“这个是好事。”可是关她什么事。
路一龙却继续慷慨陈词道:“如今一虎已经着手训练者特遣队,可是我等平日多是训练行伍阵法,或马上骑射,对如何训练特遣队,却是摸不到门道啊!”
秦峥点头,却是不说话。
路一龙见她连问都不问,无奈,知道这女人不好对付,便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道:“我想着凤凰城素来训练玄衣卫最有一套了,如今少夫人身边有四位青衣卫士,那都是凤凰城的翘楚。若是能请他们帮忙一起训练,那就再好不过了。”
秦峥这才知道,他竟然是打得这个主意,这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啊,当下道:“这样也好,我叫来他们问问便是。”
路一龙见秦峥答应,很是高兴,觉得此事可成,站在一旁搓手笑道:“他们既然是少夫人的护卫,自然该听少夫人的。”
当下连裕忙去唤四位大护卫,这四位是听到风吹少动便要过来的主,此时被召唤,忙来到屋内,一字排开拱手拜见秦峥。
顿时,这屋子显得狭窄了几分。
秦峥将路一龙的意思对这四个人道明了,其他几个人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有单言,扫了旁边的路一龙一眼。
路一龙只觉得那目光冰冷,心中一凛,便昂首挺胸,当做什么事没发生过。
单言上前抱拳道:“夫人,我等逢城主之命,来保护夫人。万不能因他事离开,若是届时夫人万一出什么事,则悔之晚矣。”
路一龙闻言,从鼻子里发出一个不屑的冷哼,道:“这是落甲山,将近三十万的路家军就在这里驻守,你认为少夫人能出什么事?”
秦峥见单言并不愿意去,也不勉强,便对萧柯等道:“你们三位既然愿意前去,那就去吧。单言留下。”
说完这个,她目光落在单言身上。
有多久,她没有正眼看过这个男人了。
单言面色比起以前越发的苍白了,身形也更加单薄,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下一般。不过没有任何人会怀疑,这个单薄的身子蕴藏着怎么样的力量。
单言感觉到秦峥打量的目光,抬眸望过去,却见秦峥目光坦然,带着久违的熟悉,他心中发热,眸中竟然一红,扭过脸去,不再看秦峥。
秦峥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其实她是希望他们还能做朋友。可是如果这个男人心中依然存着别扭,那真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她微眯眸,淡道:“单言,前几日送卫衡回敦阳,你也辛苦了,这几日便歇息下。我身边自有连裕连岗在,你不必担心。”
单言闻听这话,削瘦的身躯微震,黑眸中有受伤之意,这竟然是要冷落他至一旁的意思吗?
萧柯素来是这四个人中最是知世情的,当下心中不忍,忙上前道:“往日我和单言一起受训时,单言是我们那一批中最为出众者,依萧柯之见,不如也请单言和我们一道去吧?”
秦峥闻言,不置可否。
单言将单薄身姿挺得笔直,垂下眸来,轻声道:“不必了,我留在这里吧。”
路一龙心中一动,他早已对单言动了杀机,不过可惜这个人几乎没有什么弱点可寻,他派的人暗中观察许久,也没有寻到机会。此次前去集训,若是单言跟着去了,便是不能将其制死,却也能寻到一两处弱项。
于是他忙一步上前,热络地拉着单言,豪爽笑道:“萧兄弟都这么说了,单兄弟啊,你如果不去,就是不给我们面子!”
秦峥此时,终于点头,命道:“单言,你也去吧。”
单言低首,几乎没有血色的唇微抿,低声道:“是。”
眼见着这四大侍卫终于离开了秦峥身边,路一龙得意地点了点头,少爷交待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其一。
这第二嘛,路一龙看了看秦峥,拱手道:“少夫人,一龙想着你在这山中,倒也没什么事。若是身子还好,能不能帮我们指点下灶房里啊?”他毫不收敛地咽了口唾沫,道:“当日少夫人做的大锅焖鱼,兄弟们可是念念不忘呢。”
秦峥一听这个,倒是来了兴致。毕竟一个人若是擅长某事,她总是会对这件事感兴趣的。
当下她点头道:“好。”
110|秦峥杀兔
当日秦峥来到灶房,开始检视灶房里都有哪些食材,正看着时,却听到苏盼来了。她见秦峥要做饭,便嚷着要给秦峥打下手。
秦峥检视了灶房里,却见有许多的山鸡和野兔,因想着如今冬日里,这些都是很难弄的,怎么却打了这么多。厨下这才来回话,说是他们在就近山地里圈养的,就是怕冬日里少猎味,委屈了大家。
秦峥却是皱眉,想着如今只是初冬,山上猎物已经猎取不易,若是以后天冷了,大雪封山之时,那岂不是更难了?
因问起灶房里这话来,果然对方一脸愁容,道:“别说是我们有三十万张嘴,便是等闲百姓家,到了深冬,也难以寻到什么新鲜猎味了。”
秦峥盯着那山鸡野兔等,沉默了片刻,眸间有思索之意,最后忽然问道:“此时若是大举在附近山林打猎,加上如今我们各处山里圈养的野味,能有多少只?”
那灶房的火头军闻言摇头:“如今咱们这三十万大军是散步各处山头的,各处情况皆有不同。但就咱们这里而论,咱们自己圈养的山鸡零散各处约有上千只,野羊大概有上百只,野兔等物这个我不清楚,但总有几百只吧。”
秦峥点头,道:“好,只是这些若是放开肚皮吃,总是很快吃完的,到时候大家口中难免乏味。”
火头军听了这个,却是苦笑道:“少夫人有所不知,这行军之人,在外原本对口食也无从挑剔,不过是有什么吃什么罢了。便是没肉又能如何呢。”
秦峥听了这个,又查检了灶房中之物后,便出来,找了纸笔,列了一张单子,交给路一龙,由他去采买。苏盼从旁,踮脚看着那单子,却见里面都是各色调料,有白芝麻,干辣椒,生抽,白糖,麻椒,大葱,盐等物。
秦峥吩咐道:“这些灶房虽然有,可是到底不够,你且去吩咐人多多地采买了来。”
苏盼诧异道:“咱们要这个做什么?”
秦峥笑了:“我想着如今还有些生鲜肉食,若是如今大吃大嚼,到了冬日这日子岂不是很难捱,还不如将这些肉食都腌制了,细水长流的吃,好歹为日后留一分。”
路一龙一听这个,觉得极棒,因想起那路菜来,知道都是她一手料理的,便问:“只是咱这腌肉,应该也会想路菜一般经久耐放吧?”
秦峥点头:“那是自然。”
路一龙听了越发高兴,自然去吩咐人来按照秦峥所说前去采买了。
等到了第三日,这各样物品都采买好了,于是秦峥便叫了众火头军,并让路一龙叫了几十个将士,开始杀鸡宰羊剥兔皮。一时之间,山崖里血腥漫天,惨叫连连。
偏偏秦峥命人宰杀兔肉,却还是有讲究的,她先教了大家颈部移位法。
何为颈部移位法呢,就是握住兔子的后腿和头部,让兔子全身尽量伸长,然后突然用力一拉,使得兔子的头部弯向后方,骤然致死。待兔子死后,则开始放血,根据秦峥的说法,若是放血不干净,必然会影响腌制的味道。
杀了兔子放了血,就开始剥皮了。这剥皮也是有讲究的,要先从兔子腕关节稍上方截断前肢,然后从后关节上方截断后肢,再从第一尾椎处去掉尾巴,最后在尾巴根处寻到鼠蹊腺,因为这物有骚腥味,因此务必将其割除。
听完这番讲解,苏盼和路一龙都默然无语,他们眼看着秦峥两手一扯一掰,然后手起刀落,将一个活生生的兔子宰杀,不由得都有些傻眼。
他们并不是胆小之辈,在沙场上也曾割取多少人的脑袋,只是却从未这样对付过一只柔弱的兔子。而一旁的火头军看得惊异不已,因为他们一向杀兔子就是一刀过去毙命,直如杀人一般,不曾想还有这等讲究。
秦峥杀完一只兔子,将其仍在一旁石头上,对苏盼和路一龙以及其他诸人道:“大家各杀一只,试一试吧。”
路一龙悄悄地对苏盼道:“她倒是比咱这杀惯了人的人还有心狠手辣。若是让她杀起人来,还不知道是何情景呢。”
秦峥一眼扫过来,路一龙忙收敛心事,对付手中的兔子。他学了秦峥的手法,那么生生一扯,谁知道用力过大,可怜的小生灵,就这么几乎成了两截。
众人指责的目光顿时盯上了他。
他笨拙地咳了声,道:“一回生二回熟,我再练练吧。”
苏盼盯着那被路一龙扯做两截的兔子,忍不住叹息:“可怜这些小东西啊!”
秦峥正低头默默地提起另一只兔子,此时听了这话,皱眉道:“你们沙场上杀过的人多,还是此时杀的兔子多?”
苏盼满目同情地望着地上的兔子,摇头道:“这个不能比。沙场上,我若不杀人,人便杀我。可是如今这兔子却是好生可爱,我怎么就忍心这么杀他们,只为了吃肉呢。”其实苏盼往日沙场杀人,一刀砍下,人头落地,她自不会再去看,便不曾有恐惧。哪里会像如今,却要将那亲手宰杀的生灵握在手中,来回翻弄摆布,真是个不忍。
秦峥手指动了动,道:“你说得原本也有些道理。”
苏盼听了,倒有些羞赧了,笑道:“哪有,我只是平心而论而已。”
秦峥赞赏地望着苏盼:“其实你心底很是纯良,难得一见。”
苏盼越发不好意思了,低头笑着说:“哪有啊,我比起嫂嫂,差了许多呢。”
如今秦峥嫁了路放,苏盼叫她嫂嫂了。
秦峥点头:“我想着,既如此,等我们做好了椒盐兔肉,你就不用吃了。要不然,实在辜负你这片赤子之心。”
什么?
苏盼不相信地抬起头:“嫂嫂?”
秦峥肯定地点头。
一旁的路一龙哈哈笑了起来,点头道:“少夫人说得极是,你不用吃了!”
苏盼哪里肯到时候真得不吃,抗议道:“绝对不行!我还是要吃的!”
秦峥闻言,指指另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道:“那你把这个也宰了吧。”
苏盼看看那兔子,着实不忍心,不过她想想听秦峥描述的美味椒盐兔肉,还是硬起心肠,摩拳擦掌,咬牙切齿地道:“好!我宰!”
一时大家齐齐动手,联系将军夫人所教授杀兔绝招,有人一学就会,也有人试了几次不会的。待到大家各自努力,终于将兔子都宰杀并放血了,秦峥又开始教大家如何整理这些兔子了。大家手里各自拎着一只自己刚宰杀的兔子,看秦峥讲解,却原来是擦拭掉残余血水,摘除内脏等物,去掉头部,耻部以及身上各处体表的腺体。
偏偏秦峥这次拎着的是一只公兔子,当她想大家展示要去除的兔子那粉色小JJ时,众人羞红满面,不忍直视,可是看看这将军夫人,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讲给大家,大家只好硬着头皮听下去。
好不容易这兔子打整完毕了,大家总算松了一口气,于是在秦峥的命令下,将这些兔子归拢到一处。由火头军依次将这些兔子切成前后中三段,其中前后三段再一分为二,于是共有五段。此时早已经准备好了许多的大缸,恰是之前路放给大家腌制路菜时用的,于是大家将兔子肉都扔到了大缸中,将盐花儿洒在兔子上,然后放葱花和生姜末等物。待放了这么一层后,再放一层兔子,一层盐花儿和生姜末等物。如此,待到大缸里都满了,这才拿来木桶,浇上买来的酒。
待到这一切都打理完毕,却已经是天色将黑了,秦峥擦干净了手,道:“三日后,再命人将这兔子翻一翻。”
一旁火头军自然遵命。
如此,又过了七八日功夫,这兔子肉算是腌制好了,众人拿出来烧了一尝,只觉得口感鲜香,又带着浓重的咸味,适合保存,正适合大家伙日后慢慢吃。
一时大家都十分满意,赞不绝口,于是秦峥便找来路一龙,商量着以此法向路家军各山头推广,路一龙也正有此念头,于是便开始招来各处将军,吩咐这事。
各路人马其实此时都在想着冬日的伙食问题,听得这个主意,却是极妙,便专门派了人马前来,向秦峥求教处理办法。原本秦峥是要亲自想大家演示的,可是路一龙回忆起那只公兔子粉嫩嫩的小物,脸上便发烫,他想着如果自己不阻止夫人在众多男人面前演示杀兔技能,难保九少爷回来不把自己责怪一通,于是忙自告奋勇,主动请缨给大家演习示范。
秦峥开始还怀疑他学艺不精,无奈路一龙拍着胸脯保证,秦峥也只好由他了。
可怜这路一龙,当时也没多想,拎起一只兔子就开始向大家演示,待到了割除身上各物时,他对着兔子的耻部寻了好久,都不曾寻见那根小玩意儿,不由很是诧异。
这路家军各处派来的人,却是杀过兔子的,都略知一二,见此不由脸憋得通红,最后终于有一个胆子大的上前指出:“飞龙将军,你的手摸着什么呢?”
路一龙低头一看,依然不明白,待到他的手摸索了一下,便恍然大悟。
他满面通红,咬牙切齿地想,为什么这世间,竟然还有母兔子!
111|秦峥学箭
待到将山中的各色兔子野羊山鸡统统都化作可长久存放的食物后,秦峥又打起了其他食物的主意。经过她一番了解过,这行军之人所携带的粮食都为干饼类,只因为易于保存携带,用水一泡后更是容易膨胀,且用料结实足以饱腹。可是一来味道并不好,二来这干饼极难啃嚼,牙口不好,便是啃一嘴血都是有可能的。
秦峥坐在树下,冥思苦想,并将山中储备的粮食检查一遍后,终于一拍大腿,有了办法。
此时路一龙这个堂堂飞龙将军已经俨然如同她跟班一般,她一声吩咐,碧莲便跑过去把路一龙叫来了。
路一龙其实不用她叫,正打算往这边走呢,此时忙上前问什么事。
秦峥此时想到的办法有二,一个是记得前朝古籍所记载有耐饥丸,这个味道比起干饼要好,且咬起来也不那么硬,却也携带方便。第二个便是餢鍮,这餢鍮呢,虽说不够密实易带,可是口味极佳,行旅途中吃来,比起那干饼不知道好吃多少。
路一龙刚刚从母兔子事件中恢复过来,听她又出了这主意,仔细琢磨一番后道:“这耐饥丸好是好,山中糯米倒是有许多,只是总要先试做一番再大兴制作,而那个餢鍮,我听着这个东西却是个发物,怕是不易携带。”
秦峥笑道:“你只管将我要的食材弄来,我自有办法解决。”
路一龙听了,自然点头。
待到万事齐备,他们一起到了灶房,火头军听说将军夫人又来了,一个个满怀期待地盼着。自从夫人三不五时光顾灶房后,他们做出的饭越来越受大家伙喜欢了。以前大家都不想做火头军,觉得一个男人围着锅台转没出息,现在却是一个个争着要往这里面钻了。
秦峥这一日先演示了耐饥丸。原来这耐饥丸,是将糯米放到锅里,干炒,一直炒到糯米发黄,然后放到石臼里晾着,再用锅开始蒸红枣,一直蒸熟,去皮去核,然后也放在石臼里晾着。接着呢,就让一个大力士,用大杵使劲捣,把石臼里的糯米和红枣捣烂捣匀,捣成糊状,再挖出来,团成鸡蛋大的丸子,铺在苇叶上晒干。
此时鉴于山中条件所限,这红枣就改为了山中野枣,左右这个玩意儿山上有的是,大家闲暇时漫山遍野各自摘一些来,就能有许多野枣了。而山中多松果,他们又囤积了太多松子等物,于是干脆在炒制糯米的时候,将松子也放进去一起,如此比起普通的耐饥丸又增加了许多的味道。
当下秦峥亲自动手,开始制作耐饥丸,待制好后,路一龙尝了口,连连点头,忍不住把一个耐饥丸都吃了。
吃了后,他道:“这个吃着,比干饼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味道极佳,倒像是普通零嘴儿。”说着时,又拿起几个吃了。
秦峥见状,默默地亲自递上了一大瓷碗水。
路一龙吃了这耐饥丸,正觉得渴,见少夫人递上了水,忙接了,咕咚咕咚喝完。
谁知道喝完没多久,便觉得肚子鼓胀难受,疼痛不堪。
秦峥扫了他一眼,淡道:“这是耐饥丸,你以为是你吃着玩儿的吗?”
原来这干货吃多了口渴,口渴了便要喝水,一喝水,这干货膨胀,只撑得路一龙腹痛。
做好了耐饥丸后,秦峥又开始制作餢鍮,这个却是简单,不过是发一大盆面,在案板上揉搓,待搓出来一个巨大的圆环后,这才放到大油锅里进行炸制,炸到两面都是焦黄后,捞出来控好了油,远远看去倒是像个车轮子。
路一龙好不容易消化了腹中的耐饥丸,此时见了这个餢鍮,心中却是忐忑,并不敢轻易上前尝试了。不过秦峥自己咬了口,点头道:“味道还行。”
众位火头军见将军夫人提着一个车轮子大小的黄圈儿啃了一口,不免觉得好玩。因想着,这个圈子倒是可以挂在身上,或者挂在马背上,挂在马车上,走累了停下来,卸了轮子咬一口,倒是方便。
这耐饥丸和餢鍮经过部分将士品尝后,都觉得味道极佳,于是便干脆也拿此物在众路家军中推广。而除此之外,秦峥自然还向大家传授了其他易于制作的菜色点心已经大锅菜,一时之间,各处路家军的火头军技艺见长,大家伙食都提高了不少。饭吃得好了,操练起来也是精神饱满。
当下路家军中纷纷赞叹将军夫人,说将军会打仗,娶个夫人会做饭,也连带他们这些兵卒有了口福。也有的纷纷起了小心思,想着看来娶妻当娶贤,以后万万要娶个将军夫人这种勤俭能干的,可不能贪看一张脸,娶个中看不中用的回来摆着。
干完了这么几件事,秦峥不免觉得山中岁月无聊了,于是在掰着手指头算算路放去了几天,怎么还不曾回来。偏偏这一晚,她又做了一个梦,梦到那高璋一手掐着段青的喉咙,张牙舞爪地对她威胁,她一惊,便醒了来。
醒来时,却是三更时分,透过窗棂看外面,却见连绵山峦和夜色相接,犹如鬼魅一般压来,让人喘不过气。
她心中憋闷,若是往日,自然会拉来路放,好生颠龙倒凤一般泻火。
无奈此时,这男人却是没了。
她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一时又想起何笑,想着这何笑素日如何能耐,怎么如今不过是去救母亲,至今竟然没有进展,心中不满,便拿了笔墨纸砚,先是狠狠地磨了墨,然后便开始写了一封信函给何笑。
何笑,我母亲呢?怎么还没救来?
这这么几个字,写好了封起来,待到过几日请信使送到凤凰城去。
第二日,秦峥心间烦躁,眉目间便透着不耐。路一龙一早又来找她,见她面色沉郁,一见自己眸间射出极冷的光来,不由吓了一跳,忙问:“少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秦峥收敛心神,闷声道:“无聊。”
路一龙闻言,顿时笑了,暗自感叹自家少爷英明,果然能料得先机亡羊补牢,当下便上前对秦峥提议道:“少夫人哪,你若是无事,不如跟着一龙一起去操练一番吧?”
秦峥挑眉,眸间有了几分兴致:“操练什么?”
路一龙掰着手指头道:“上下山拉练,攻城操练,武艺骑射,这些都可以啊。”
秦峥眼珠动了下,道:“上下山拉练,攻城操练,我都没兴趣。骑马的话我早就会了,不如学习下射箭吧?”
这个她这小门小户出身的市井人家,还真从未接触过。
路一龙一听正中下怀,拍着大腿道:“这个容易,我来教少夫人吧!”
秦峥点头。
于是秦峥便跟着路一龙来到了靶场。此时这里已经有各处将士在此练习射箭,数十个草人,草人的心口处画了一个红点,凡是射中红点才算练习通过。
路一龙先寻了一把弓来,自己掂量了下,才道:“少夫人力气也不小,这是一个三石的弓,你用这个应该是没问题的。”
秦峥接过来,却见那弓长约六尺,以紫衫木和鱼胶牛角牛筋制成,样式简单,但是握在手中,沉甸厚实,她掂了下,点头道:“没问题。”
当下路一龙自己也拿了一张弓,便开始教授秦峥如何射箭。这射箭看似简单,个中学问却是极大,路一龙并不善言辞教学,当下只是道:“夫人哪,首先你得站好了,对,就像我这样。”
秦峥侧脸望着路一龙,当下单脚前弓,学他一般站好了。路一龙看了眼秦峥的姿势,点头赞扬:“对,就是这样!”
站好了后,路一龙道:“这应该是左手持弓,右手紧握箭柄,还要顶住弦。”
秦峥依次照做。
路一龙却觉得哪里不对劲,最后终于道:“少夫人,你用左手在弓上扶一下箭头吧,这样更能稳些。”想来少夫人又未曾练过马步,到底不同于普通士兵。
秦峥点头,再次照做。
路一龙又开始教导了:“记得用右眼看剑柄的后边,要对准了,然后射出去就好了。”说着,他的箭已经嗖的一声离弦,正中草人的红心。一时周围有喝彩声传来,路一龙得意地挥舞了手中的长弓。
秦峥握着手中的弓,仔细端详,刚才路一龙话没说几句,箭已经飞走了,她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当下认真地打量着自己的弓,半响后,道:“我可以射了吗?”
路一龙点头:“当然可以。”
于是只听“嗖”的一声,箭柄离开了弦。
但问题是,这箭柄并不是冲向草人,而是直直地射向一旁的一个士兵!
路一龙见此,眸中爆欲火光,大吼一声,忙另一只箭离弦,后发先至,将秦峥那把箭射向他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