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凤訾汐做了不可原谅的事,可腹中的孩子有罪吗?你凭什么夺去他的性命,他也是你的孩子,你竟可以如此无情。”她感受到心中的丝丝绞痛,一抽一抽地,让她的呼吸都有些困难,“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林夕筠,可是林汐筠已经死了,为何她活着的时候你不珍惜,偏偏要到她离开你之后才懂得珍惜?真希,珍惜,你的身边一直有一个婢女的名字在提醒着你应该珍惜,可你还是没有,当年你对林汐筠一次一次的退让了,放弃了,伤害了。为何却要将那些伤害再次加诸在凤訾汐身上,你以为你在林汐筠死后做这些事就能对得起她吗?她早已经死了,你明白吗!”

他猛然将那个泪落如雨,情绪激动的她拥入怀中,不顾她的挣扎与捶打,只是狠狠拥着她,想要将她揉入骨髓,“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让始终在他怀中挣扎的她安静了下来,靠在他怀中感受他身上的气息,从来没有想过,一向骄傲的他竟然会说出“对不起”三个字。

“本以为上天再一次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夺走了,可上天再一次将你送了回来,可看见你的眼神,我明白我们之间再也回不到以前了,你恨我夺走了你的孩子。但是我从来没有后悔夺走你的孩子,因为即使他出生了也不会幸福,你将会是我们三个人之间的痛苦。”

短短的几句话,解释了这三年她心中的恨意,“可你杀了我们的孩子,是事实。”

“那你要报复,为何不回陵王府!”陵王的声音也隐约带了几丝颤抖,问出了他这些日子以来心中所想所念。

“我拿什么资格回陵王府,我已经被你休了!”她的泪水蔓延而下,说完这句话迎来的也是他的吻,那样轻柔却含着霸道,他的气息源源不断地涌入她的呼吸之中,夹杂在一起,那么苦涩。

对于他的吻,她没有回应,也没有挣扎,只是坐着,任他索取。

他越吻越深,更有着浓郁的占有欲望,他的手钻入她的衣衫,在她的肌肤上一寸寸地抚摸,感受着她甚至那冰凉的温度,仿佛怎么抚慰都不会热。

她闭着眼,感觉到他的手在身子上的游离,衣衫似乎也被扯开,当他的吻来到她的耳畔时,她不由地呻吟一声,却猛然睁开了眼,推开了他,立刻将自己被办解开的衣衫穿好,“你不要忘记我是贵妃,刚才你做的事足以令你掉脑袋。”

“贵妃又怎样?”陵王冷笑,眼中净是阴霾。

“贵妃是皇上的女人。”

“那如果改朝换代了呢?”

她一怔,虽然早就知道陵王的野心,却在亲耳听到他说,心中还是不免震惊了许久。她知道,不能再继续与他谈下去了,立刻翻身下榻,“本宫该回去了,很晚了…”

在她穿好绣鞋起身的那一刻,陵王握住她的手,“告诉我,你是心甘情愿的回到独孤珏身边吗?”

她背对着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紧闭着的门扉,心中是挣扎着,矛盾的。

告诉他自己是心甘情愿的,断了与他的纠葛。

告诉他自己是被逼迫的,进一步激化他与独孤珏的矛盾。

看着始终没有说话的她,陵王的手紧了紧,“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我会用心去弥补我们之间曾经有过的裂痕。”

“我…”她喃喃着,想要回答,却瞧见对面桌案上那道独孤珏给她的手谕,脑中浮现的却是今日在永乐宫,他执起自己的手对众人说“不需要对质了,朕信她”。

终于还是轻轻拨开了陵王那紧握自己的手,一句话不说的走到桌案上,拿起那道手谕,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间屋子…曾经她所住的屋子,三年过去了,一点儿也没有变,只可惜,她便了。

再次进入皇宫,已是深夜,神武门的侍卫却依旧庄重地把守巡逻着,四周皆是一片肃穆而阴冷。她一人朝那条深深庄严的大道走去,只觉身上微凉,心中微疼,疼中还带了几分苦涩。

她与陵王之间,不该再有交集的,她该恨那个绝情绝意的人,可她却在那一刻有了几分心动,几分感怀,几分疲倦。

那冬夜的寒风吹得她发丝微乱,脸色疲倦,走着走着,她的步伐却突然顿住,远远望去,却见独孤珏迎风孤立在十丈之外的一处,那双忽明忽暗的眼瞳直勾勾地盯着她看,而他的身边却无一个宫人陪伴左右。

愣了片刻,立刻小跑上前,“皇上?”

“你去了很久。”他的脸上霸气依旧,却透着点点沧桑,还有那份苍白。

“皇上一直都在,等我?”她瞅着他,小心翼翼地问。

“回来了,就好。”他探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沧桑之色可见一斑。

她感受着他冰凉的手指抚摸在脸颊,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第一次发觉原来他已经三十了,难怪眼中净是疲惫。不由地伸出手,覆盖上停留在脸颊的那只手,低声说,“臣妾当然会回来,皇宫,才是我的家。”

独孤珏反手握住她的手,牵着她一步步地朝前走去,“陪朕走走…”紧紧握着她的手,一步步地朝前走去。她顺着他那缓慢的步伐朝前走去,却是侧首凝视着他的脸颊,今日的他很怪,一点都不像她所认识的独孤珏。

“这两年,你一直都在匈奴度过的吗?”他深沉目光直勾勾地瞅着前方那一条笔直的道路,低声问。

“是。”她黯然收回视线,轻轻回答。

“你不是一直想要自由,终于如愿离开了这里,为何不干脆待在匈奴,在漫漫草原之上牧马放羊,远离纷争?”他又问。

“远离纷争…皇上说的轻巧,这世上身不由已的事太多了。”她苦涩一笑。

“被人逼进皇宫吗?”

她不答,如今她的思绪已经全部乱了,这段日子她一直由着蛛丝马迹寻找着推她进入宫中的元凶,猜测过多个人,却一直在否定着自己的猜测。

独孤珏、贺兰修、宫蔚风、陵王,他们的种种表现,一点也不像是推她进来的人,那就独独剩下独孤荀了…

又或者,从一开始她就猜错了,这操纵一切的人根本就是个她所不认识的人,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人?

他们之间的对话,终结在独孤珏那个问题之上,他们无言地走着,朝那深深的永乐宫走去。

每走一步,她的心似乎就颤动一下,更深的纠结与矛盾充斥着整个心田,心中默念着:不要对我好,我怕自己会再一次沉沦,怕自己再受一次伤。

直到他们走到永乐宫外时,他终于松开了她的手,“真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朕就能带着你一齐走下去。”

她看着他,沙哑地说,“可惜,没有一条路是没有尽头的。”

独孤珏俯身,在她的嘴角落下一吻,淡淡地笑了笑,“按照自己的意愿走下去吧,不论要弯多少路,朕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揉了揉她的发丝,轻轻叹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永乐宫。

凝望着他那越走越远的身影,她喃喃地重复着,“陪在我身边?”是陪在林汐筠身边吧!

嘲讽地一笑,转身迈进那凄凉的永乐宫内,心绪一片黯然。

第二十二章:必看章节

后来,陵王妃于陵王府的地牢中自尽而死之事在宫中小小地轰动了一下,却没有闹出什么乱子来,毕竟这个陵王妃没有家世背景,来历更是无从查起,只能不了了之。倒是皇上在朝堂之上因此事而训了陵王几句,这事也就算是彻底了结。

后宫仍旧风平浪静,林惜雪安静养胎,元妃仍旧高傲,锦夫人时常到永乐宫一叙,贵妃得到的宠爱日日俱增,早已经超越了元妃,一时间的变故让后宫众妃惊叹连连,皆在寻思着是否该转投至贵妃的羽翼之下寻得庇护。

可是犹豫了许久,却没有人有行动,因为她们所要知道的是皇后之位最终会落在谁身上。如今看来,元妃这么多年都没有封妃,想必是没有资格坐上皇后之位的,锦夫人得到的宠爱也是不温不火,自然没有机会。唯独怀有龙嗣的雪夫人以及宠冠六宫的贵妃,她们两一个是显赫的家世,另一个是匈奴的公主,争夺皇后之位想必只有她们二人有足够的资格。

为了保障不压错筹码,她们如今要做的就是隔岸观火,先瞧瞧这皇后之位落入谁手,再乘机倒向何方,这才是最明智之举。

也就在后宫表面平静实则波涛汹涌的时刻,匈奴单于贺兰修在此刻命使者送来了一件礼物给皇上,是用一个麻布袋装着的。在朝堂之上,众人纷纷不解地瞅着那个麻布袋,暗自猜测着里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只见那匈奴来的使者满脸恭敬地笑意道,“单于说,皇上您看见这个礼物,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独孤珏的眼中满是玩味,“这倒让朕极其想知道里面装的是个什么东西!”

使者立刻弯下腰,将麻布袋上牢牢捆绑着的绳索解开,口中还一边说道,“这可是单于策划了整整三个月,才让其自投罗网的,如今他已中了我们的软骨散…”音未落,绳索已解开,麻布袋里边的东西赫然呈现在满朝文武的眼前。

禹王,独孤荀!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抽着几分冷冷地气看着麻布袋中的独孤荀,正被麻绳捆绑着双手双脚,可眼中的阴狠与愤怒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

独孤珏看到了这所谓的“礼物”也怔了片刻,随后笑意建起,“原来这就是单于送给朕的礼物,确实让朕十分开心,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却一个字比一子冷凛。

使者满意地看着皇上的笑意,立刻道,“单于说了,这个人就交由皇上您随意处置,同时也再三交待,让皇上一定要好好照顾他的妹妹贺兰婧。”

“代朕转告单于,感谢他的礼物,朕一定会好好待贺兰婧的,不会伤她分毫。同时也将赠送一座城池给匈奴,作为朕对单于的感谢。”

“多谢皇上。”使者恭敬一鞠,便退下。

而大殿中涌现的是那浓郁的冰凉之气,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放在狼狈的独孤荀身上,满是惊疑。

“朕的大哥,我们终于又见面,没想到,你竟溜入匈奴。”独孤珏一步步地走下金阶,来到独孤荀身边,以一个王者的姿态俯视着他。

独孤荀即使是如此狼狈,仍旧是满身的凌厉之气,“成王败寇,我没有话说。”

“你可以考虑说说能在那严密的天牢中无声无息将你救走的人到底是谁,朕可以考虑对你从轻处置。”

“如若我不说呢?”

独孤珏的眼中迸出那冰凉地杀意,“大哥你应该知道刑部十大酷刑,今日朕倒要在你身上试验一试,看看是何滋味。”说罢,他立刻对殿外的侍卫道,“来呀,将独孤荀这个逆臣贼子带至金阙之前,大刑伺候。”

“皇上,在金阙之前?”宫蔚风立刻提出异议,毕竟金阙是沾满龙气之处,若是在那儿用刑…

“朕就是要将他带入金阙,让在天之灵的父皇好好瞧一瞧他那最疼爱的儿子,是何等叛国的!再请万太妃前来金阙,看看她的宝贝儿子是如何的嘴硬!”独孤珏的话让独孤荀的脸色迸出浓郁的阴狠之色,“独孤珏,你要杀便杀,不要牵扯出我的母妃!”

“这回开始担心你的母妃了?子不教,母之过,万太妃要担当的就是那份不教之罪!”独孤珏一挥手,示意侍卫将其拖下去,而独孤荀却是咒骂连连,那声音直至拖出朝堂之上仍旧回响着…

“诸臣有兴趣看十大酷刑的,便随朕去瞧瞧,朕就不信,审不出他来!”那冰凉的声音中无不透着残忍的冰凉,让在场的大臣们皆打了个哆嗦。

金阙四周皆是一片庄严肃穆之气,那闪闪地金阙在这阴沉的天色之下仍旧闪耀四周,也难怪是集龙气于一身的神圣之地。

而独孤荀则被五花大绑地绑在金阙前的石柱之上,正对面十丈之外,皇上傲然坐在龙座上,冷对着他。

周围摆满了十大酷刑的刑具,样样令人可怖而心惊,周围站满了百官,有的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有的曾是禹王的幕僚则是暗暗在手心中捏了一大把冷汗。

有些身份的妃嫔亦闻讯悄悄前来,躲在一旁观望,而不敢出声。

“荀儿,荀儿!”那一声声凄厉的呼喊由远至近,只见一抹丽影朝此处奔来,最后拨开那重重围观的人群直奔独孤荀,扑入他的怀中,泪水早已弥漫了满脸,花了妆容。

“万太妃来的正好,今日朕要替你好好管教一下你的儿子!”独孤珏冷眼看着万贵妃那悲伤的容颜,冰冷地说:“当年欲掳走朕的元妃,朕看在父皇的面子上饶过他,可是他竟然不知悔改,妄图逃离皇宫,勾结匈奴谋夺朕的江山,幸得匈奴王将其擒拿归朝,才避免一场浩劫。”

“皇上,求您放过荀儿,一切都是我这个为娘的错,没有教好儿子,您要杀就杀我,只求你放过荀儿!”万太妃猛然转身对着独孤珏,双膝一跪,重重地朝他磕头,那子子句句肺腑真诚,还有几分决绝与悲恸。

“母妃,不要求他!”独孤荀被捆绑着丝毫不得动弹,可他仍旧在挣扎着,想要将母亲由地上扯起。

“皇上,我就这一个儿子,唯一的一个,只求你放过他…他毕竟是你的大哥呀…”万太妃的头,重重地磕在地上,一下一下,那声响惊了四周的人,心中皆是一阵同情。

独孤珏看着万太妃那雪白的额头之上已涌出血迹,只道,“独孤荀你何德何能,竟然有这样一个真心待你的母妃,可你却丝毫不知珍惜,妄想颠覆这江山!”

“哈哈——哈哈——”独孤荀突然仰天大笑,那笑声仿佛振动了整个金阙,“你这样针对我,不过是因为我曾强奸了你最爱的林汐筠!”

顿时,四周一片哗然,就连一直不停磕头的万太妃都不可置信地回头凝望着自己的儿子,不敢相信。

独孤荀继续说道:“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江山而惩治我,不过是你积怨在心罢了,你要存心羞辱,好,我让你羞辱,可是你却要扯出我的母妃,独孤珏你够狠!”突然,他调转头对上一侧正面无表情看他的陵王,“陵王,这事想必你也不知吧,当年就是我强奸了林汐筠!而林汐筠为何会从这凤台之上跳下,你就更不知了…”

“独孤荀,你闭嘴!”独孤珏的声音里饱含盛怒地冲他吼道,“朕不许你侮辱汐儿!”

看着独孤珏的模样,他狂笑着,目光幽幽转至正对面的凤台之上,那激狂的目光却突然沉寂而下,一怔,许久许久之后才开口说道,“她是怀着我的骨肉而跃下这凤台的,一尸两命!陵王,是一尸两命!”

陵王的目光再也不见深沉与冰凉,只有那浓郁的惊诧与不可置信,最后转为那悲痛欲绝。

多年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揭发的竟然是如此真相,众人…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而独孤荀的目光仍旧直勾勾地凝望着凤台之上道,“独孤珏你爱林汐筠,至始至终都是强取豪夺,从来没有问过她是否愿意接受,甚至拆散了她与陵王,可你最终得到的是什么,是她怀着我的骨肉跃下凤台!其实林汐筠不傻,被我强暴之后完全可以服下避孕汤药的,可是她没有,为什么呢?你有没有问过自己,这到底是为什么!”

“你住嘴!”独孤珏的声音比冰还冷,比铁还硬。

可独孤荀却偏不住嘴,他就是要说,“因为她就是要怀上我的骨肉,因为怀上了就可以当个不洁之人,你就不可能再有理由要册封她为后的,这样她就可以摆脱你的苦苦纠缠了!独孤珏,你何其可悲…她宁愿死,都不要和你在一起,你即使当了皇帝,却也终究得不到她的心呀!”他大笑着,笑中亦滚落了那伤痛的泪水。

万太妃虚弱无力地从地上爬起,含着泪水看着自己的儿子,那个她曾用尽全力疼爱的儿子,“荀儿,你为何这样傻…汐筠郡主如今香消玉殒多年,你为何要旧事重提,你让汐筠郡主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独孤荀,你永远都是这样自私,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这段往事说出,很得意?你用一个已死的女人来打击皇上,算什么男人!”宫蔚风却是一步一步走了出来,看着独孤荀,严重有那浓浓地仇恨。

独孤荀的目光却依旧遥望凤台之上,“我自私,那他们母子又何其自私,父皇爱的人是我的母妃,这皇后之位原本就该是母后的,只因林雪如家世背景显赫,所以我的母妃只能为贵妃,永远也做不了父皇的妻子。而我,本该是太子,这个皇位也本该是我的,是你们母子强取豪夺的,那我也要夺你最爱的女人一次!独孤珏,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其实当年我早就发现了酒里有催情散,可我还是饮下了。我接着酒力,接着药力,没有克制自己的禹王,强暴了林汐筠,你知道吗?我是蓄意的,我就是要让你痛苦,要将你们母子给我们的痛苦一倍一倍的讨回来。”

宫蔚风发觉了独孤荀那直勾勾地目光,便顺着他的目光,朝那凤台之上而望去,眼中也闪过诧异与不忍。

听着独孤荀那字字句句,如锥心般,将独孤珏的心一下一下扎着,原来铸成悲剧的元凶,到底是他自己…

“林汐筠的滋味你没有尝过吧,她是多么的圣洁,你舍不得,可我舍得…要我告诉你她身体的美妙吗,那雪白的肌肤,柔软的躯体,我就是那样一分分的抚摸着,亲吻着…当我进入她身体的那一刻…”

“混账!不许你再侮辱她——”独孤荀猛然抽出身旁侍卫腰间佩着的剑,正要朝他刺去,却见凤台之上,一支不快不慢,却稳准狠的箭射了下来,笔直地插入独孤荀的心脏,同时也终止了独孤荀那继续脱口而出的污秽之言。

所有人都调转过身,凝望着箭飞射而来之处——凤台。

在金阙对面的凤台之上,一个素衣女子手持早已空空如也的弓,面色冰凉地傲立在凤台,那北风迎面吹去,将她披散在身的发丝吹得纷扬而起。那分凄美而孤绝的容颜有些苍白,却藏着无限的冰冷,还有几分恨意。

此人,正是那正值龙宠,贵倾六宫的贵妃娘娘。

而独孤荀的目光至始至终都盯着凤台上哪个绝世而独立的身影,嘴角扯出那淡淡地笑意,笑中还有几分满足。

“唯有,死在你手中,我才觉得无憾…”他轻轻呢喃着,那目光中有深深地自责与懊恼,却怎么都掩盖不住那无限的情深与依恋。

第二十三章

“唯有,死在你手中,我才觉得无憾…”他轻轻呢喃着,那目光中有深深地自责与懊恼,却怎么都掩盖不住那无限的情深与依恋。

这一招确实激怒了她,更让她明白,独孤荀是一心求死,只为死在她的手中。

万太妃在看见自己的儿子心脏中箭的那一刻,僵直着身子站在原地,痴痴地凝望了片刻,那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帘滚落,带着几分撕心裂肺的哭喊,“傻孩子,为何要计较那么多,不管母亲有没有当上皇后,你父皇他的心中只爱我一人。母妃知道这么多年来你一直耿耿于怀,父皇为什么不给太子之位给你,那是因为母亲求他不要给你,因为你斗不过林家的,你斗不过的!”

独孤荀的气息微弱,那苍白的嘴角依稀含着笑容,模糊着视线看着那早已泣不成声的母妃,再看看凤台之上那逐渐模糊的人影,满心的歉疚最后化作那一缕笑意,缓缓闭上了眼,空留下那满心的愧疚,解脱于人世。

万太妃眼泪朦胧地看着那平静而离去的儿子,心痛的让她再也克制不住浑身的颤抖,终于还是软软地跪在地上,“我是谋逆之人的母亲,也请求皇上降罪。”

而独孤珏仍旧背对着身,眼中满是伤痛地凝视着凤台上那个伫立着的女子,大风吹得她全身衣衫飞扬,乌黑如瀑的发丝倾斜在腰间,随风而飘零。

那令人捕捉不到的神情,让人觉得她不像是个凡人,反而有那一阵令人心碎的疼痛。

独孤珏的眼前,仿佛重现了当年在这凤台之上,林汐筠跃台的决绝,他的心中闪过无数的绞痛。

“既然万太妃请求皇上降罪,那皇上便从了她了。”太后那颇具威严的声音响彻了金阙四周,所有人的目光皆是收回,投向那个面色肃穆地太后。

万太妃没有看太后,只是伏跪在地,听后发落。

独孤珏亦收回视线,看着母后那盛气凌人的模样,却许久都不说话。

“既然皇上不降罪,那就由哀家来吧,削去万太妃所有殊荣与尊号,去宫内的西苑慕斯庵剃度为尼,永世不得踏出一步。”

万太妃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谢太后娘娘恩典,臣妾会在慕斯庵每日念佛,为荀儿所犯的罪孽而赎罪,直至终老。”

太后的眼中含着浓郁地恨意,看着万太妃那步履阑珊离去的背影,心中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只知道她最痛恨的女人终于垮了,而她最疼爱的儿子也死在她面前,这是最沉重的打击。

可她为何却一点都不快乐,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先帝那苍老的容颜,他在临终之时召见了陵王、万太妃、珏儿,却至始至终没有召见她这个皇后,她在他心中到底算什么!

而独孤珏一句话没说,只是沉寂着脸,一步步地朝那凤台之上迈去,太后也转身,赫然呈现在眼前的是凤台上那个孤立的女子,她的脚下不由地一软,连连后退。可待她仔细一看,才发觉凤台上的人是贵妃,她的心这才平复。恍惚间,她竟然以为贵妃是林汐筠,是回来讨债的…

凤台之上的她死死握着弓,指尖微微泛白,隐隐有几分颤抖,那目光至始至终都狠狠地凝视着嘴角含笑地独孤荀,心中的跳动与那一涌而上的怒火瞬间惨白了脸。

当她感觉到独孤珏一步一步的接近,她轻轻回身,看着他那双满是殇然的眼瞳,心头没由来地抽痛,一分分地撕碎她的坚强。

独孤珏走近她,将她狠狠拥入怀中,呼吸着她身上那淡淡地清香,感受着她身体的冰凉。他的双臂拥了很大的气力,仿佛怕她下一秒便会消逝一般,想要将她揉入骨髓。

靠在独孤珏的怀抱之中,她的神情是木然的,那手依旧狠狠握着那弓,感受到手心的疼痛,还有那死在她手里的独孤荀。

她知道,独孤荀说这么多只是为了激怒她,他很早就看见了她,说那些话是为了报复独孤珏,却也是说给她听的。当她开弓瞄准他的那一刻,他非但没有住嘴,反而涌出更多淫秽的字眼,不过是为了让她下定决心杀了她。

她知道,在众目睽睽之下射死独孤荀无非会对自己不利,更会让所有人起疑,她堂堂一个贵妃,凭什么射死独孤荀,又为什么要射死独孤荀。

可她必须射出那一箭,因为独孤荀,只能死在她手上,没有人比她更有资格杀他!

陵王站在凤台之下,看着凤台上那相拥的两人,严重有着无限的落寞与哀伤,还有那嘴角若有若无的自嘲。

原来,他这么多年执意的认定独孤珏是害死林汐筠的凶手,今日才发觉,真正的罪魁祸首竟是独孤荀,竟然是独孤荀!

他黯然垂首,不再去看凤台上的两人,从那片人群中逐渐走出,迈着沉重的步伐而离去。

宫蔚风注意到陵王那落寞而去的背影,嘴角不由地勾勒出一抹冷笑,随即也转身,离开这里。

等我回来…

傻丫头,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不在乎…

只要是你的事,即便赔上了性命,我也会为你完成的…

我会娶你,娶你做我的王妃,禹王妃…

在黑暗之中,她的眼前一遍一遍呈现着与独孤荀那种种纠葛,前世的,今生的,绕在一起怎么都解不开,而他临死前依旧冲她微笑的脸,萦绕在脑海中,就像一道魔咒,挥之不去,她想逃,却逃不开,只能默默地承受着那份痛苦与煎熬。

感觉到有人在摇晃着她,呼喊着她,她想要睁开眼,脱离那无底的深渊,却睁不开眼。她只觉得自己仿佛就要窒息了,像是有人将她往水里拖,在水中她挣扎着,得不到一丝空气。

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死去的那一刹那,她猛然惊醒,对上的是独孤珏那双担忧的眼睛,而她的额头上早已经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梦到什么了?”独孤珏轻声问,伴随着寝宫内微弱的金光,今夜的寝宫格外静谧。

她呆呆地凝视着独孤珏的容颜,心中蓦地一阵惊惧,微抬起身,双手环上了他那坚实的身躯,带着微微地喘息,她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而滚落。将他的寝衣浸湿了一片,那表情是慌张且无助的。

“还在想今日你一箭射杀他的事?”他轻轻抚慰着她的脊背,一下一下,似在为她顺气,安抚着她心中的恐惧。

“我梦见他了,他抓着我,问我为什么要杀他,他要我血债血偿,他要我赔他的命来…”

“别怕,那只是梦。”他的声音就像是有一种魔力般,慰抚着她那颤动的心,可她依旧摇头,搂着他的手又紧了紧,“不是的,他说要带我走,他都将我拖入地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