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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然没有任何立场。

谢晓峰苦笑了一下,道:“是我多事。”

“本来就是你多事!”慕容秋荻本就心绪不宁,谢晓峰这么一句,使得她自从坠崖后一直在压抑着的愤怒瞬间爆发出来,她提高音量,大声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我现在早就把南九他们从黑杀手里救了出来,如今该在七星塘里享用晚饭,而不是在这种鬼地方傻乎乎地等天亮!”

说完这些,她还觉不解气,恶狠狠道:“我就知道,只要遇上你,除了倒霉,还是倒霉!灾星,灾星!”

跳动的火焰下,慕容秋荻那双美丽而明亮的大眼睛,因着气愤,变得更加水润而富有神采,亮晶晶地,如同宝石。

谢晓峰静静看着她这难得有些孩子气的发泄,目光竟一点点柔软下来,到最后滩成了一汪湖水,声音也不自觉地温柔,轻轻道:“恩,我知道。抱歉。”

他早该知道,慕容秋荻岂是那般被人算计陷害的?

他这是什么反应?慕容秋荻讨厌谢晓峰现在的神色,脸色由此愈发冷下来,道:“在乌安的时候,我曾经好声好气地劝过你,不要让小弟知道你的身份,你应该清楚,如果要做到这一点,你该干什么。”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让我不要再出现在他的面前,”谢晓峰慢慢道,“不过现在,只有你我,小弟并不在此。”

她的意思,既包括要求以后他不要再见小弟,也包括不要再见她。对于他的狡辩,慕容秋荻没有要驳斥的欲`望,她觉得上一次和他对话的那种主动权在逐渐丧失,因此,她干脆缄口不言,闭目养神。

“秋荻,我有个问题,”谢晓峰却不打算放过她,他一边往火中加柴,一边继续道,“既然已有了天一阁,你为何还要弄出两份犯众怒的小报来引火烧身?这不像你会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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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慕容秋荻轻轻一笑,眼波流转间,那温婉的目光凝结成锋利的刀,吐字冰冷,一字一顿道:“干﹑卿﹑底﹑事?”

“你要散了天一阁?”谢晓峰并不在意她的冷淡,语气平静依然,继续猜测,“但天一阁这些年一直发展得很好,因为它神秘﹑没有固定地点,即便有人想找天一阁的麻烦也没有门路,但为了小弟在慕容世家的稳固地位,你必须把天一阁推向前台,给小弟做后盾。这样一来,人人都知道,要找天一阁的麻烦,先找你们母子。所以,你要解散它,以求你和小弟的平安。但这样一来,小弟少了一个靠山,所以你决定用这两份小报的势力来代替天一阁。”

说到这里,谢晓峰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慕容秋荻,道:“不过,我还是无法相信,你会将一手创立的基业解散。”

“但归根结底,这就是一个将天一阁化暗为明的法子,如此也就不奇怪了,”谢晓峰道,“小报传递的也是消息,你用的还是天一阁的人马,只不过换了一个名头而已。令我好奇的是,你怎么会认为,以两份小报的地位和能力,能够取代江湖上最有名的情报组织天一阁?”

谢晓峰难得说这么多的话,慕容秋荻紧紧地盯着他,良久,才慢慢道:“看来你很清楚,比我的很多手下都清楚。”

谢晓峰淡淡道:“这几个月,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在议论月报和画报上的消息,想不注意都不行。”

听见他这么一说,慕容秋荻有些得意地笑了:“那就是我要的效果。”

“为什么?”谢晓峰皱眉,“我不认为这两张纸能给你带来多大的财富和权势。”他更不会认为慕容秋荻是吃饱了没事干,突发奇想弄出这么个东西玩玩。

她不是骄纵任性的世家小姐,她做的每一桩事,都有目的。

“你是在套我的话?不过同你说说也无妨,”谈及天一阁,慕容秋荻的心思稍定,刚才萦绕在心头的烦闷消散开来,她冷静地说道,“我没打算用这两张报卖的钱养活手下的人。”

“这两张纸,真正有价值的地方,不在别处,就在它们本身。”慕容秋荻道。

谢晓峰不明白。

慕容秋荻见谢晓峰眼中流露出疑惑,淡淡笑道:“现在我不卖消息,卖刊载消息的位置。”

弹了弹指甲,她继续道:“想要我登什么消息,或是不要我登什么消息,都可以出价钱。天一阁对很多人来说,是颗定时炸弹,但这两张小报,将是所有人的工具。没有人会和手里的工具过不去。”

用这种方法,她能和所有出钱买报上刊登位置的人达成利益联盟,只要出钱,谁都可以利用她的报纸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她既能赚钱,又不会得罪人,依旧能在武林中呼风唤雨。

的确是比天一阁要好用。

想明白这一点,谢晓峰讥诮道:“可惜目前看来,并不如你所愿。”不然就不会有人要雇佣黑杀对付她。

“万事开头难,小报刚刚起步,为了树立威信﹑增加人气,难免要得罪个把人,”慕容秋荻毫不在意道,“这事我会解决,我的报以后会越来越好。”有一点,慕容秋荻没有点明,那就是这两张报纸可能给江湖中自古以来定下的规矩带来的冲击,而她之所以选择这种方式重组天一阁,也是希望能尝试着冲破这些陈腐旧规的封锁。

“你觉得他们会信任你,在你把持天一阁掌握了江湖那么多秘密之后?”谢晓峰尖锐地指出。

慕容秋荻意味深长地说:“我是慕容家的大小姐,我不会做有损慕容家声誉的事,更加不会和慕容家交好的人结仇。”

这是她的地位给利益同盟者带来的信任,既有利益的牵绊,也有名声所累。人们相信,七星塘的大小姐——慕容秋荻,不会做出违背承诺的事情,因为这有违江湖道义。而恰恰,江湖道义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虚幻东西,为所有人所重视。

慕容家会因为这样招来更多的朋友,而这些“朋友”不论真心假意,都是小弟坐镇七星塘未来的人脉基础。

真是什么都考虑到了。

谢晓峰深深地感觉到,他眼前这个女人还和以前一样,心思缜密又野心勃勃,甚至更胜从前。

“怎么,怕了?”慕容秋荻望见谢晓峰脸上复杂的神情,不由笑了,懒懒道,“所以我早就说,你不要再见我,谢三少爷离我这种女人还是越远越好。”话说到后面,已微露嘲讽之意。

没错,她是一个很聪明能干很有野心的女人,她将来在江湖上一定比现在更加能够呼风唤雨。

不过——

谢晓峰抓住了最重要的一点,她现在的做法,有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小弟,他们的孩子。

如果不是因为小弟,慕容秋荻根本不会离家出走,那便也不会因为生计所迫建立天一阁。——是的,从小弟隐晦提及的往事,谢晓峰推测出他们母子离开七星塘之后的日子过得并不好,慕容秋荻建立天一阁之后,的确改善了他们的生活,这不得不承认。

如果不是因为小弟,慕容秋荻根本不需要将天一阁推向前台,她本可以一直隐居幕后,慢慢将它发展壮大,悄然无息地颠覆江湖,安全得很,根本不必像如今这样大费周章﹑冒着大风险将天一阁改组重构。

她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他们的儿子。

谢晓峰忽然笑了。

“你笑什么?”慕容秋荻不解道。

“其实你可以在小弟回归慕容家之后,暗中解散天一阁,不会有如今的麻烦,”谢晓峰继续道,“如果担心小弟在七星塘的地位不稳固,你可以说他是我的孩子。”三少爷的儿子,即使是私生子,那也和旁人不一样。

慕容秋荻想到这一点,冷冷一笑,道:“你的名声的确好用。不过我不稀罕。”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出口,那便是天一阁中跟随着她的众多部下和庞大的线人集团,那绝对不是说散就散的,她也曾为自己能给线人酬劳﹑改善他们的生活而欣慰。

“不要以为我是为了小弟才做这些,”慕容秋荻看着谢晓峰,道,“就算没有他,我也不会是一个安于深闺相夫教子的女人,你很清楚。”

言下之意,没有慕容明曦,也会有天一阁。

但谢晓峰还是觉得坐在他对面的那个女人,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嘴硬心软。

于是他又笑了。

“你笑什么?”慕容秋荻感到莫名其妙。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很有趣。”谢晓峰看着她的神色愈加温柔。

这个男人的反应真是太奇怪了!慕容秋荻先是疑惑,转念一想,瞬间惊觉他说不定已经看穿了自己欲盖弥彰的心思,顿时一慌。

但慕容秋荻决计不会将自己的慌张表现在面上,她看了谢晓峰一眼,敷衍着淡淡道:“是么?”随即闭上眼开始酝酿睡意,打定主意不再和他说话。

看出她这一回是真的不打算理他,谢晓峰勾了勾唇角,也闭上了眼睛。

一夜无话。

慕容秋荻是在早晨的鸟鸣中醒来的。

太阳已经出来,蓝天如同水洗过一般干净,一场春雨过后,万物的生机更浓,昨日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今日绽放。

在送入洞内的阵阵凉风之中,慕容秋荻吐纳完毕,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如此明媚的□。

心情蓦然变得很好。

想到今天终于可以回去,不用再看见对面那个男人,她的心情变得更好。

拿布沾了沾洞壁上渗出的水,简单地擦擦脸,吃了两个剩下的野果裹腹,慕容秋荻等不及乌鸦他们来接,决定自己先试着找路。

见慕容秋荻一瘸一拐地径自出了洞,左顾右盼似乎在找什么,谢晓峰出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慕容秋荻正在寻找合心意的树,左看右看,终于挑了一条既粗而且不长﹑枝桠也少的树枝,只是生得有些高,若不是她的脚伤未愈,剑又折断,她该是能把它砍下来的。

“帮个忙,”慕容秋荻指着头上那根被她看中做“拐杖”的枝条,回头对谢晓峰道,“把它折下来。”

“咔!”

“谢谢。”慕容秋荻接过新鲜出炉的拐杖,试了试手,觉得还算满意。

谢晓峰道:“不等你的人来接?”

“不等了,我担心黑杀的事,还是尽早回去的好,”慕容秋荻拄着拐杖,道,“这地方该有出路通往山下,找找吧。”

谢晓峰看了一眼那根“拐杖”,默不作声地走到慕容秋荻前面,半蹲下`身子,道:“上来。”

慕容秋荻断然拒绝:“不必。”

“山路崎岖,那根木头没多大用,”谢晓峰的口气不容置疑,重复道,“上来,我背你。”

“我说了,不必。”

“上来。”

“不必。”

“上来。”

“不必。”

“最后一次,上来。”

“都说了不必!”慕容秋荻的声调蓦地拉高,显得有些尖锐刺耳。

谢晓峰一怔。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深吸几口气,克制道:“你不是还有伤么,在前面找路罢,我跟在后面。”

谢晓峰微微垂眸,直起身,道:“你自己当心。”眼帘微垂,掩住了目光中那一闪即逝的黯然。

事实证明,山路的确不好走。慕容秋荻跟着谢晓峰身后,虽然为了照顾她的脚伤,他已经走得很慢,而且遇到不确定的路线时,他会先行去查探,确定了再回来找她。这样一来,慕容秋荻能中途休息片刻。即使这样,她也跟得很吃力。

不过再如何吃力,她也绝对不会让这个男人背她。

那是一种太亲密的姿势,不适合出现在他们之间。

“慕容?”

听见前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慕容秋荻惊喜地看过去,果然看见一脸惊讶的乌鸦带着几个人站在路边。

“你怎么搞成这个鬼样子?”乌鸦走过来,上下打量着慕容秋荻,惊奇道。

慕容秋荻现在的样子的确很糟糕。头发有些乱,裙摆被她自己撕得七零八落,右脚还绑着一根树枝用来固定,拄着一根木头,白衣变得脏兮兮的,不知道在哪里划破了几道印子。

这副尊容,走出去,没人会相信她就是江湖上有名的美人慕容秋荻。

“换了你先落崖再淋雨,试试会不会比我更好?”慕容秋荻挑眉,伸出手来,道,“过来,我累了。”

乌鸦睁大了眼睛,指着自己道:“你该不会是让我背你?”乌鸦的脸本就苍白,因着睁大的眼珠子露出的大量眼白,那张脸更加像鬼。

“不过来?”慕容秋荻勾唇一笑,竖起五根手指,开始皱着眉头念叨,“让我算算,这几年你欠了天一阁多少银子,恩,先说上个月吧,初一那天…”

“行了!”乌鸦打断慕容秋荻的“表演”,阴森森道,“我背就是。”

乌鸦走过来,正欲蹲下来,眼睛在此刻瞥见了站在慕容秋荻前侧方的谢晓峰,思及昨天黑杀中人的话,他眯了眯眼,缓缓道:“阁下是谢三少?”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16号以后的点击大跳水啊,这是为什么捏?

明天还有一章,本周榜单任务就完成鸟,哇咔咔咔! 阅读该文章的读者通常还喜欢以下文章

第十八章

谢晓峰淡淡颌首道:“阁下是?”

“我是乌鸦,三少爷大概不知道我,”乌鸦瞟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慕容秋荻,随即朝谢晓峰笑了笑,但那笑容并不让人觉得温暖和善意,他道,“乌鸦久闻三少爷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不知是有意无意,他在“久闻”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谢晓峰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就有一阵香风迎面吹来,一个温暖柔软的身子扑到他怀里,一个女人,一个猫一般的女人,用那双新月般的眼睛泪眼朦胧地正仰脸看着他,温柔道:“你有没有事?”

谢晓峰的身体一下子变得僵硬。

“薛可人?”慕容秋荻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猫样的女人是谁,她看向谢晓峰,若有所思道:“原来是你帮了她,先前我还好奇,为什么这一次夏侯星居然找不到她。如果是你,那也不奇怪。”估计,他那几道崩裂的伤口,就是为了薛可人。

“你是谁?”薛可人将头靠在谢晓峰胸前,那双明亮的眼睛微眯,目光却犀利而无情,她将慕容秋荻全身上下都扫视了一遍,然后慢悠悠地笑道:“你是那个跟野男人生了孩子的慕容秋荻?”语罢,她把头在谢晓峰胸膛上蹭了几蹭,神情慢慢变得慵懒如猫,脸上带着一种示威般的嘲笑。

野男人?

慕容秋荻似笑非笑地瞟了一眼连表情都冻住了的谢晓峰。

“你信不信我立即将你的消息告诉夏侯星。”乌鸦冷冷道。

这时候,站在乌鸦身后的北六抱拳道:“夫人,我们来找您的时候,薛可人非要跟上来。”

“我可不是为了你,”薛可人朝着慕容秋荻嘟起嘴,随后转头看向谢晓峰,眼神瞬间变得痴痴的,目光温柔而陶醉,她看着谢晓峰,嗔道,“你知道的,我是为了你。”

谢晓峰没有动,也没有开口。没人知道此刻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慕容秋荻对这两人的腻歪没兴趣,她站在那儿等了一会,见乌鸦和自己的手下们都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对男女,眉峰一挑,喝道:“乌鸦,你还不过来?”

真是的,这群家伙,在天一阁呆久了,培养的不仅是情报能力,还有八卦的喜好!

乌鸦被慕容秋荻这样当众呼来喝去,北六等人都在旁边看着他,显得很是没面子,所以,他“飘过来”的时候,显得很不情愿。

不管怎么样,慕容秋荻终于扔掉拐杖,上了“交通工具”。

不过她还是不太满意,因为乌鸦太瘦,骨头硌得她疼,山路又颠,慕容秋荻在他背上呆了一会,忍不住就抱怨出来。

乌鸦的声音更冷了:“三少爷为了救你敢跳崖,可见还念着你们之间的情份,你为何不让他背?”别人不知道小弟是谁的种,他可清楚得很。

闻言,慕容秋荻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跟着他们身后不远的谢晓峰和薛可人,却见薛可人并没有黏着谢晓峰走,而是和他保持了适当的距离,只是时不时地会扬起头看着谢晓峰。

怎么回事?慕容秋荻觉得奇怪。

察觉到慕容秋荻的目光,谢晓峰看向她,眼神晦暗不明。慕容秋荻甚至觉得,那一瞬间,他望向她的目光极为不悦。

不悦?

慕容秋荻定睛一看,谢晓峰的面色很正常。刚才是错觉?慕容秋荻无心揣测谢晓峰的心情,便回过头,接着乌鸦的话,避重就轻道:“那怎么一样,咱们可是自己人是不是?”

“哼,哪有自己人整天一副债主模样,威胁自己人卖命的?”乌鸦冷哼道。

“哪有人整天欠自己人的钱不还的,你说是不是?”慕容秋荻的声音听起来纯洁又无辜。

“…”

见乌鸦不说话了,慕容秋荻连忙安抚:“好了好了,我给你免去今年的债,行了吧?”

“变得这么好说话?”乌鸦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