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濯香公子终于想起我了。”玉生烟擦干了泪,却嘲讽起来,“难为您还记得这个名字!”
我在一旁摇开了扇子,“原来又是一出始乱终弃。”忽觉疑惑,“晏濯香你见着她样子还想不起来么?”
晏濯香继续不语,玉生烟抬起纤纤玉手,又从脸上揭去一张皮,竟然玉生烟的那张面皮也是假的!我睁大眼睛,看向这个叫纪歆的姑娘。只看了一眼,我便转向了晏濯香,心思有些复杂,“晏大人,既然已相认,那便好好待人家吧。”
说完,我站起身,走向楼梯口。一阵香风拂来,我手腕被一拽,人被拉了回去。晏濯香拉着我不松手,低沉的面容看着我,“为什么见到她真容,你反倒要走?”
我没勇气看那姑娘第二眼,垂着眼睫道:“那样容貌,我没见过有第二个人。晏大人你十年前就有那样的眼光,实在令人佩服得紧。”
“十年前只怕是场误会。”晏濯香轻描淡写一句话,令那纪姑娘又是一番容色凄楚,“那时也都年少,知道什么?我与姑娘相遇,不过是那时的一点缘分,跟姑娘学了易容术,我也教了姑娘一些内功心法,早已互不相欠。采莲,是你说想要那朵莲花,我便帮你采了。观星,是你说想要许愿,我推算出那夜有场流星雨,便陪你一起看了。携手,是你那时说冷,要握着我衣袖。我想,我已经解释清楚了。”
纪歆脸色一分分变白,直至惨白。我甩开晏濯香的手,冷声道:“原来薄情都是这样一番解释,我算是见识了。”
晏濯香背脊挺拔,轩眉接鬓,眼眸凝定如冰,薄唇一字字吐出:“我晏濯香此生走过许多个地方,见过许多处的美景,唯动情过一回,爱过一个人!无论她记不记得我,我也就只爱了这一人!在她之前没有过,在她之后也不会有!”
我耳鸣一般站在了原地。
纪歆以衣袖覆面,许久。
此际,唯有寒风自窗口吹入。纪歆拿下了衣袖,脸上一片彻骨的冰冷,“十年……原来只是一场错……”
晏濯香幽冷道:“你既是为国师而来,我便看在故人之情上,答应你,送回国师。不过,你得留下一物。”
纪歆勉强笑了一笑,“好!”
说完,她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正是当初醉仙楼里我赠与花魁的昆仑玉,自空中,抛了来。为免有诈,晏濯香伸手接了去。
纪歆从窗口飞身而去,留下一句狠决的话:“晏濯香,从此你我若江湖再见,必是狭路相逢!”
我定了定神,“国师被老狐狸押在天牢,是你说送回就送回的?”
晏濯香却端详着手里美玉,“这是西圣宝物,你再不要随便送人。”说着,扣到了我腰上。
望着他,我心头一阵迷茫,前所未有的迷茫。
作者有话要说:晏濯香,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么? = =。
73 官居宰相,实为诱饵
萧阶下狱后不久,老狐狸于朝堂下旨,废内阁,本朝不再设阁老。由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三省长官同为宰相,共议国事。择日选派国使护送大殷使节归国,于未央山边界线上再定疆域合约,保两国百姓安康。
当然,这只是官面上的外交措辞,实际上,老狐狸的意思,使节先行,兵马随后,来个蒋干盗书,将计就计,一网打尽。这出计谋也是反反复复商议了多次,毕竟老狐狸想要一统九州,马虎不得。
大殷是主要对手,重点摘除。汤国则须用些怀柔手腕,放回国师,稍加安抚,另外在我的怂恿下,选了十几名美人私下送往汤国首辅——我的二师兄府上,因我那二师兄与我一样,最是喜爱美人,故而打算施以美人计。
不过考虑到数年未见,二师兄秉性是否有移不敢确定,以及晏濯香的旧情人玉生烟也就是纪歆姑娘心存怨怼,指不定会从中使坏,种种因素,依旧不可对大汤掉以轻心,兵马方案备用。
举兵国策议定后,老狐狸于一个风和日丽的冬日,以伺候龙体不周为由,下诏贬沈昭仪为婕妤,取消小骚包晋王封号。老狐狸不愿过多提及沈昭仪与敌国问题,也就不再深究丹药一案,只明里暗里示意大理寺彻底查办萧阶通敌案,也就是要萧阶一人顶罪,不可牵涉后宫嫔妃。
这些里里外外的事,终于快刀斩乱麻,解决了一批。不见得有多令人满意,至少沈昭仪那里不再深究,一方面挽救了昭仪,另一方面也截断了某些隐藏的线索,比如昭仪如何被人利用这一问题,不过扳倒萧阶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朝中再没有倚老卖老的三朝老臣,老狐狸的日子过得愈发舒心。三省长官实际上只有门下侍中和尚书令两人在任,虽为宰相,处处制约着帝王,但毕竟是年轻辈中的新任宰执,也处在试水阶段中,不太敢对老狐狸过于指摘。
老狐狸舒心了,借着立冬的名头,于麟德殿设宴,宴请百官。
有酒喝,立冬那日,我套上一身正三品门下侍郎的行头,精神抖擞地蹿去了麟德殿。彼时,宴席还未开始,老狐狸还在侧殿外负手眺望长安的天空。没法假装没看见,于是我中途只得停下,整肃衣冠行了跪拜礼。
老狐狸叫我平身后,无限感慨又莫测高深地看着我,绵长的嗓音柔柔传来,“爱卿,这头留着一会儿再磕。”
想我顾浅墨是如何玲珑的一颗七窍心,当即领会,笑眯眯问道:“陛下一会儿可是要给臣赏赐?”
老狐狸的笑容比平日还要深奥,不置可否地挑挑眉。
宴席终于是开了,麟德殿人头攒动,高官聚集,一溜的紫袍红袍,均在五品以上,唯独最靠近门口的一袭绿袍,嫩葱一般惹眼。看到一堆红袍中的谢沉砚,我十分想过去跟他一同喝酒,他看到我,眼神还是有些复杂。独自杵在殿中央,众人都已就坐,我也只得寻了自己的位子,就着我的顶头上司门下侍中也就是宰相之一的下手边坐了。
放眼华堂大殿,都是公卿,眼神不自觉往门口去了去,那青葱一般的晏濯香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很安分守己地做着他的七品编修。察觉到我略含讽刺的目光,七品编修也甩了一道浅笑的目光过来,笑得十分暧昧。众同僚察觉这跨越大殿的两道目光,纷纷投来深意的眼神,我只得打住,收了讽刺的凝望。
酒过三巡,老狐狸斜倚在龙座上,手里把玩着酒杯,微眯着眼,目光放到了远处的殿门旁,“朕的探花郎,做了这许久的编修,尽职尽责,恪尽职守,忠心为君,苦心为民,实属难得。”
我嚼着宫廷菜,咧嘴笑开,试问晏濯香做到了哪一条?
老狐狸接着慨叹,“如此良才,岂可长居微职?”
我顿时屏息,直觉这厮约莫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可千万别飞我头顶上去。
只听龙吟道:“中书舍人拟诏,朕命翰林院编修晏濯香为翰林院学士承旨,掌制诰,正三品。”
满朝惊动,翰林院学士承旨,那可是翰林院的头儿,可为皇帝拟密诏,可亲手拟定册立太子、宣布征伐等重要文告,有内相之称。居然,落到了晏濯香头上。我震惊许久,这厮……终于跟我平起平坐了……
晏濯香依旧是宠辱不惊,起身谢了恩。我愁怨的小眼神落回自己案前的酒杯里。
老狐狸领着臣属又饮了三巡,稳稳起身,面视大殿,雄浑的龙吟再起:“中书舍人拟诏,即日起,擢门下侍郎顾浅墨为中书令,正二品,领宰相职。”
我一头扎进酒杯里……耳鸣了……
直到身边奔来小太监拼命摇着我,急切道:“顾侍郎……哦不……顾相,还不快些谢恩!”
我踩着云朵到了殿中央,一头跪拜,“臣臣臣谢恩!”
老狐狸没让我平身,停了片刻,我疑惑地抬头,正对上他一双深沉如顽石的双目。
龙声滚滚:“朕命中书令为大曜国使,代朕边疆议谈,收服大殷!”
我一头磕在地上,起不来。
后来据说是皇帝命太监将我抬回了府,三个时辰后,一顿被掐人中,本相悠悠醒转。醒来的瞬间便抱住了最近的人,痛哭流涕,“个老狐狸,就知道没安好心!边疆议谈,这不把老子往火坑里推么!收服大殷,也不要让老子这么直接去送死好么!我那大师兄,吃人肉都不吐骨头的,你娘哟!还那殷帝,传说残暴嗜血,连亲兄弟都坑,他能不坑死老子么!作孽哟,这叫我怎么活哟……”
被抱住的人拍了拍我的肩,又拍拍我的头,语带安慰:“顾大人如今已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要担起重任。”
完全听不进去,我继续抹泪,揪紧这人的衣襟,“什么狗屁的人臣,这就是个鱼篓,诱老子钻进去再钻不出来。虽然我顾某人的理想是九州一统,但前提是老子不上战场不上前线,本相完全可以运筹帷幄嘛,老狐狸老眼昏花不识千里马,呜……”
“你若实在不想去,我禀明圣上,另换人去。”这人摸着我头发安慰。
这才听清嗓音,我将眼泪鼻涕一收,跟前人推出三尺,一瞧,果然是晏濯香,视线往下一走,其前襟一片湿腻,贴着内裳。
装作没看见,我将面上云销雨霁后,沉声道:“换人?中书令也换人?休想!本官宦海沉浮这些年,终于爬到宰辅的位子,容易么?”
“宰相的位子可不同于侍郎,再想尸位素餐可没那么容易。”某人低头看了看自己前襟,动手解了腰带,甩到我榻上来。
我眼风疾扫,跳了起来,“你你你在本相房里宽衣解带,意欲何为?!”
晏濯香看我一眼,继续宽衣,将外服也脱了扔到我身边,却没有停止的意思,继续解着内服衣带……
此情此景由不得我不面红耳赤,顿时弹跳而起,扑向他,一把按住他解衣的手,“本官刚升宰相,你便如此作为,若有风声传入谢御史耳朵里,再参一本子弹劾本相不检点,我这宰相位子只怕就难保了。”
晏濯香嘴角勾起,眼梢含了几分笑,稍稍俯视于我,曼声道:“这么说,顾相为了保住得之不易的相位,从此戒色?”
我神色一阵揪紧,这问题实在棘手,一时拿不定主意。不等我答复,他一手已贴到了我腰上,三两下将腰带扯去。
来真的?
我大惊失色,誓死护住自己的清白,“晏濯香,你犯上!”
这一嗓子喊得有点大,外面小龙阿沅等人匆匆赶来,“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一齐在房门口刹住步子,被房内两人衣衫不整互相搂着的模样震慑住了。
“晏濯香,你禽兽不如!”我恼羞成怒。
晏濯香神色如常,对外面愣神的众人淡视一眼,忽地抬手,一股内力自他掌心冲出,“咣当”一声,房门被隔空关闭,将众人阻在房外,随后传来他镇定的嗓音:“不得打扰。”
接着,他将我颈边哑穴一点,“安静些好。”
外头众人兴许在等我指令,无奈此际我出声不得,也只能任由他们往各种风流韵事上猜测去。最终,果真没人打扰。
我怒视这登徒子,他视而不见,抱起我扔到了榻上,随后也上了来。心想这下完了,索性闭眼。许久未见有动静,不由睁眼瞄了瞄,却正瞄见这厮盘坐于我跟前,一副出尘的模样凝视着我。大眼瞪小眼了一阵,他将我转了个身,背对着他盘坐下,不一会儿,一只温热的手掌抵到了我背心,有绵绵不绝的力道透体而入,蹿入我经脉中,四下游走几个周天。
通体无比舒服,比当初在昆仑修炼心法突破九重天的瞬间还要舒服,四肢百骸充满力量,头脑也为之一清,灵台澈明,情绪不再轻易波动。
一个时辰后,热源消失,背心处的手掌收走了。我调息了一番,将透体而入的一股内力尽数吸纳,据为己有。回身看晏濯香,他面色如常,气息稳定,没有寻常高手传人内力后的虚弱表现。
“你没事吧?”我还是不放心问了一句。吸纳他的部分内力后,被封的哑穴自然而然被冲开。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没答我的话,却问:“适应么?”
我点头,“你传的慢,带着走了一个时辰,自然是适应的。就是不知道给我内力增加了几成,不过话说回来,你传我内力做什么?武者修为轻易不施人,不仅是修炼不易,更是容易对自身造成亏损,你到底有没有事?”
“过几日,你作为使节上边疆,必是险境重重,我也不能时时护你周全。”他又闭上眼,“给你的这部分内力是神机谷心法修得,与你昆仑派心法迥异,如何融会,不使之冲突,你自己琢磨。”
我几乎又要跳起来,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吧,万一,二者逆冲……
不等我跳起来,晏濯香身体一歪,躺到了床榻上,后颈枕上了我的金丝枕。
我又吓得快跳起来,立即扑过去,一手撑在他头边,一手轻轻拍他脸颊,“这就晕过去了?”
拍了几下,脸颊主人的眉头蹙了蹙,眼皮稍稍掀起,薄唇吐出两个字:“累了。”说完又闭眼,呼吸清浅均匀,这么快就入睡了!
我蹲在一旁,观察了一会儿,摸了一会儿脉,确定真是睡过去不是晕过去。瞧了许久,神机谷少主的睡颜只怕不常见,不好好看看也是浪费。这副皮囊生得的确好,想当初我二师兄臭美的时候总问我,“师妹你瞧我跟那神机谷少主比起来有几分像?”二师兄问的不是谁更美,而是有几分像。彼时我嗑着瓜子随口答道:“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见过什么少主。”
他们都知道,唯独我不知道,我是见过他的。
熟睡的探花郎翻了个身,一手按住了我的手,嘴边念出了两个字,听不真切。
三日后,我被特封为使节,领着一队人马以及大殷三位使节进行友好回访,天知道是否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骑上马,我一步三回头。
老狐狸在冠盖下望着我,晏濯香在城门下目送我,谢沉砚在朱雀道旁似有千言万语。
道旁百姓,头一回没以鄙夷的眼神对我进行围观。
目光落到人群中,似要捕捉到一处视线,定睛看时,又什么都没有。心头不由浮起一丝怅然……
五年前,头榜状元及第,红袍白马游长安。
五年后,中书宰辅新任,紫袍红马出长安。
为了护住这里长久的安宁,我以宰相之身作饵,远赴敌国,同虎狼周旋。
也是件很值得吹嘘的事情呢。
只不过,意料之外总比意料之中的事情多。
长萱密报,日夜监视的梅念远一夕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撕了密信,望着天边的晚霞,本想慨叹一声,却忽地笑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都没更,但是你们要原谅我。。。
74 两军交战,我为炮灰
这番和谈,本相带了包括殷国使节在内的侍从护卫共三十人,并不如何浩荡,但也颇为豪气地一路北行。走的是官道,沿途有地方官招待歇脚,也有地方美食美酒可品尝,所以这一路行程虽不短,腰腹上却长了两圈肉,颇令人烦忧。
天气渐寒,越往北去,气候越冷,常夜里冻得睡不着觉。我常疑惑当年在冰雪覆盖的昆仑是怎么过的,竟发觉身体渐不如前。若不是有晏濯香渡的一些内力帮助支撑,这一路想必会更加辛苦。
就这么一路顶着严寒,终于即将到达边界未央山。本相的国使队伍决定在离未央山三里外的边塞小客栈暂驻,边地苦寒,客栈简陋,行商寥寥。
将一锭官银搁到了老板手中,老板对国使的殷勤更增加了几分,烧水给众人洗浴,蒸饭给众人果腹。如此歇了一日,整顿队伍。
第二日,殷国的三名使节便要求尽快上路,意思是一鼓作气回国去。我笑眯眯靠在客栈大堂里的太师椅中,一边烤火一边品茶,“勿急,估摸着时日也该到了。”
三人不知我所指,直到五日后,有打探消息的护卫慌张来报:“大人,边线灰尘漫天,蹄声如雷,似是殷国发兵攻来!”
满客栈的人都惊悚地站起了身,争先往外探视。客栈老板更是以迅雷之势招呼老婆小妾孩儿们收拾细软,预备逃难。大殷使节更是脸色煞白,约莫是想着两国交战,使节多半活不成。为首使节抖着腿到我跟前,抹了冷汗道:“顾相,这这这兴许是个误会……”
我从怀里掏出一卷地图,铺到客栈大堂桌上,一手示意护卫拦下准备夺门而出的老板家小,一手安抚使节在旁坐下,我继续坐下烤火。众人见我如此临危不乱,不知我是不怕死还是不晓得事态严重。
一名护卫忧心忡忡道:“大人,大殷发兵,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再不走,只怕……”
我问:“前线滚滚灰尘去的方向是哪边?”
护卫道:“西南。”
我取出袖中折扇,扇骨从地图上大殷发兵路线上滑过,“他们去的是西南方,我们在这右下角,也就是东南边,关我们什么事?”
护卫一脸焦急,“可是大人,大殷无故发兵,无视我们前来和谈的诚意,我们再不走,可就要沦为炮灰了!”
“是不是炮灰,看看才知道。”我继续令护卫出去打探情况,自己则品茶阅地图。
一个时辰后,侍卫飞骑回报:“边防溃散,大殷兵团闯入西南方,被突然出现的大曜兵马截住,两军混战!”
大殷使节在一旁狂抹汗,我看了那领头使节一眼,笑道:“该不是那封密函送回了大殷,大殷便按着那路线南下了吧?”
一名使节暗中咬牙,“原来是你们使诈!密函是你们伪造的,如今诱敌深入意图一网打尽么?”
领头使节冷静下来,肃然道:“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即便我国圣上有这打算,我们丞相也不会如此草率。可知这支兵团共有多少人?何人领军?”
我皱了皱眉,看来大殷的确不是吃素的。为了使战线明朗,我不停派人出去打探情报。
“报——顾相,大殷约有一万兵马,少帅赵常领兵!”
“报——顾相,大曜约有三千兵马!”
大殷使节眉头舒展,无比轻松对我解释道:“顾相,你可知我国赵帅用兵如神谨小慎微的风格?”
我面色沉定,“有所耳闻。”
大殷使节继续舒展,对我分析战场,“三千对一万,依着我们无往不克的赵帅的性格,只怕你们那三千兵马稍后便是炮灰。”
我沉吟,见客栈外有马蹄声,便道:“继续听听战报。”
“报——顾相,曜军战败,现已弃甲逃散!”
我“哦”了一声,低头品茶。
“哈哈哈!”大殷使节忍不住大笑开怀,“说了是炮灰了吧!”
我从茶杯里抬起头,“贵国就不怕我们这是佯败?”
“我们赵帅用兵如神,行事稳重,即便你们是佯败,赵帅也不会中计的,顾相继续派人打探情报吧!”
不多时,飞马再回。
“报——顾相,赵常恐有诈,正撤军!”
我赞了一声,“果然稳重,可既然南下了,为何要撤军?”
大殷使节沉吟道:“必是赵帅察觉了密函不可信,所以撤军。”
我笑道:“这边境线,是你们说闯就闯,说撤就撤的么?”
使节警觉,“莫非这是你们预备发兵的借口?”
“若是如此,本相何必来出使贵国?”
使节更觉奇怪,“可顾相停在这里并未出使,难道是来看戏的?”
我叹一声,“要是这么容易就好了。”
“报——顾相,三千曜军突袭赵常,又败,弃甲逃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