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有些怨,怨他明明知道,却将一切掩饰的那么好,只有我被蒙在鼓里,做着痴傻的人。
“如果告诉你会改变什么,或者让你开心我会说,可若是只能让你伤心,那便不如不说。”他的手,轻拍着我的背心,衣袖擦着我的脸颊,“夫为天,若不能为你撑起一方天空,就不配为夫。”
我吸了吸鼻子:“清……清鸿,谢谢你。”
我知道,今日之变若不是他早有防范,绝不可能三言两语就灭了易承烈的想法,甚至让易承烈成了笑柄。
他微笑着,“记得我说过吗?晏清鸿若要护谁,便是千军万马也能一人扛下。”
我抬头望着他,那清雅淡笑,那昂然飘逸,蕴含着强大的气息,印证着他话中的威力。
一双手,捧上我的脸颊,温润的唇点在眼睑下,噙着我残留的泪珠,吮去。
“我……”我的声音犹如叹息,低喟着:“我,该信你吗?”
那唇,直接印上,封住。
他紧紧的环抱着我,所有的冰冷寒意都被他的臂弯包裹,阻隔了外面的一切,此刻显得那么强大。
我颤抖着,开启了唇,小心翼翼的试探着。才碰上他的柔软,又飞快的缩了回来。
他的气息顿时不稳,温柔幻化成了激烈,春水掀起了波澜。他强势的开启我的唇,不让我逃离,将我驻留在他的唇齿之间。
他的手,直接将我打横抱起,迈向床榻间。
56 鹣鲽情深 兄长远行
我顿时瞪大了眼睛,僵硬了身体,整个人犹如一块石头,不知道开口说话,不懂得挣扎。
或许,不能挣扎。
他是我的夫,任何亲密都是他的权利。
人,被轻轻的放在床榻间,我情不自禁的缩了下,蹭着床里,快要贴上床壁了。
他掀起被褥,温热的身体贴上了上来,能感觉到他的双腿隔着薄薄的裤子与我相触的热感,我再一次缩了缩。
手臂长伸,将我从床角捞回,枕靠在他的胳膊上,他的手指点上我的唇,“我不会趁人之危,你大可放心。”
望着他满含深意的笑,我默默的动了动身体,想要逃离这种让我无措的感觉。
他点在唇间的手忽然一僵,低头伏在我的耳边苦笑:“莫要再动了,不然晏清鸿出名的淡定从容就此因你消失。”
知他话中所指,我更不敢妄动。伏在他的怀中,嗅着淡淡皂荚香气,心头悸动渐平复。
今夜有人相陪,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暖暖的感觉,萦绕全身,始终将我包裹,只觉得安定。
再不会朦胧无法安睡,再不会浅眠中思虑,我不自觉的贴靠上,想要汲取更多,直至再无一丝缝隙,才悄然睡去。
梦中的我恍如置身春风池畔,舒适惬意中带着慵懒,蹭了蹭脸,无意识的咕哝着。
依稀听到阵阵轻笑,闷声震动着,从我的耳边传来。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正对上一双晴朗明净的眸子,闪动着笑意,柔柔的望着我,手指擦过我的脸颊,“把你吵醒了?”
失神的好一阵,我才想起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身边,脸上顿起火烫,低垂下眸光。
“你,不是要早起上朝的吗?”窗外亮色一片,显然已过了早朝的时辰,他怎地还未离去?
话音落,这才发现自己几乎是全身伏在他的怀抱中,枕着他的胸膛。丝绸雪白的亵衣因我而揉皱,露出了衣衫下男子的肌肤。
细细的胸线,宽厚的胸膛,竟不是我想象中文弱,象是包裹着绒布的铁块,刚毅沉厚。肌肤散发着薄薄的暖意,透过两人的紧贴传达给我。
“古有为爱断袖上朝。”他的手无意识的摩挲着我的脸颊,目光水波清浅:“清鸿只怕将来要断臂上朝了。”
他的调侃让我无地自容,挪了挪身子,“我……你……手麻吗?”
他圈着我的身体,低下头,彼此间的距离不过寸许,热气喷在我的脸上,让那烧烫更加的浓烈。
“当着为夫的面质疑我的身体,这可不是一个好妻子。”他声音低哑,带着浓浓的诱惑气息。
我抿着唇,浅浅笑了:“但是关爱夫君身体,也是身为妻子的责任啊。”
“有没有人说过,你其实很大胆?”他眼中闪过火焰之光,忽然俯低,炙热的唇噙上我,辗转吮吻。
许是昨夜的发泄,许是越来越亲密的举动,我对他这个吻并没有太多的抗拒,而是由他侵入,悄悄的探出,飞快的缩回。
他拥着我的身体,不让我有半分逃离的机会,将我锁在他的怀抱中,手指捧着我的脸颊,细细啄着。
能听到他呼吸间的颤抖,能感觉到他触碰我时的珍惜,郑重而小心的眷恋之感。
若能一生如此,也是种幸福……
我慢慢的伸出手,颤颤的,触碰上他的颈项,一点一点的环抱上……
“小姐,少爷来了……”门忽然被推开,亦蝶端着盥洗水盆大声的嚷嚷着:“姑爷不在,我来喊您。”
晏清鸿侧脸,忽的扯下床帐,拉拽起被褥遮挡起我们两人的身影。
“咚!”铜盆落地,亦蝶一声尖叫:“姑爷,您怎么在小姐房里!!!”
晏清鸿沉着脸,只有两个字愤愤吐出:“出去。”
脚步飞快远去,刹那没了声响。
我从被褥中偷觑着他的脸,忍不住的笑了:“你吓着她了。”
他无奈,将我连人带被褥卷着抱了起来,“看来,我是冷落你太久了,久到连丫鬟都认为我不该出现在这里。”
我叹息着:“你昨夜……”
他苦笑,“我忘闩门了。”
他没有再多的动作,只是抱着我,淡淡的温馨在安静中流转,融在了这一方天地中,只有我和他。
靠着他的肩头,有些懒懒的,“辰时了,亦蝶的嘴快着呢,再不出去只怕全家上下都知道你在我房中未起,早朝都误了。”
他松开手,却没有起身的意思,笑意温柔:“让我看看新妇梳妆的样子,说不定他日能为吾妻描眉点唇。”
本已下地坐在妆台前的我,刚拈起梳子,却因为他这一句,顿住了手。
描眉梳妆,点唇染绛。
有人也做过同样的事,在我的大婚之日。
妆镜中人眼神微黯,默默的梳着发,晏清鸿不知何时已站在我的身后,将一件薄衫披上我的肩头:“兄长来了,我先去招呼,顺便把那个被我吓跑的丫头叫回来伺候你。”
待我一切收拾妥当步入厅堂之时,他们二人正对坐饮茶,彼此一言不发。
看到我出现,晏清鸿清雅起身:“今日未朝,我去各部走走,怕有不少事待处理。凝卿你与兄长坐坐,我午时回来陪你用膳。”
“你还未用早膳。”我下意识的出声。
晏清鸿笑笑:“有你此言,便是饮水饱了。”
他转身而去,留下我独自面对着哥哥。
俊朗的面容,狭长的凤眼双瞳,清瘦不少。昨日场面混乱,我竟未察觉。
望着,忽然间不知该说什么。
哥哥站在我的面前,高大颀长的身姿让我仰首而望,手指伸出,在空中忽又停住,慢慢的放在身侧:“他待你好吗?”
浅笑点头:“极好。”
他也笑了,欣慰颔首:“你好,就足矣。”
“哥哥可是为了昨日的事来?”我平静开言,心头猜测。
他轻点了下头:“我有些担心,来看看你,怕你又是一人独自伤怀,无人照应。”
声音微顿,那笑容涩涩的:“我竟忘了晏清鸿。”
“哥哥其实早知了吧?”我抬头,凝视他的目光:“那日爹爹让你发下誓言,便是因你猜到了真相。”
他身体微晃,脚下退了两步:“原来,原来你也是知晓的。”
未回答,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哥哥一声长叹:“我懂了,懂了。”
我望着他,低垂目光。
“你,也对我防备了吗?”哥哥的声音回荡耳边:“我以为,你不会对我有任何隐瞒的,我以为自己才是能让你放下一切的人。”
“哥哥不也瞒的我好苦吗?”不是指责,只是无奈。
他默默摇头:“当年我在东都一昏十数日,群医无策,他们告诉我我一直喊着娘亲二弟和小妹。我一直认为爹爹是害怕我失去支撑,才寻了户人家抱了个女娃,如若你是贫苦人家的孩子,我又何苦揭穿,直至后来……”
我看到他放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着,倏忽紧捏住,声音却带笑:“哥哥错了,对你道歉可好?”
我亦是扬起恬静的笑:“未曾怪过哥哥哩。”
“若我能在你未嫁前见到恒昌公主,或许你便不用嫁他。”
“一日为风家女儿,终生为风家人。”
婚前就算知道皇族会将恒昌公主错嫁又如何?我依然会选择晏清鸿,不可改变。
他别过脸,再不让我看到他的表情,“你若想进宫见后,我去请求。”
“此事……”我停了停:“皇上应是不知吧?再多进宫,徒惹非议,还是不去了。”
晏清鸿那面令牌,其实早已说明了一切,若是易承烈没有当众揭穿,我当可堂堂正正进宫面后,可是现在,只怕不行了。
祸国之命,无论在任何时候,都是皇家不可接受的,我能平安长大,对皇后已说不尽感激,毫无半分怨言。只这承欢膝下,今生怕是不再可能。
“哥哥……”我抬起眼,“爹爹欺君罔上,纵然此事压下,终还是错了,你亦难辞其咎,凝卿害了你们。”
“爹爹老迈,月前便上辞表,皇上最担心的兵权已交,至于我……”他强笑了下:“数日前早请奏,镇守南疆,无军令不回,以后照顾爹爹就靠你了。”
我瞪大了眼睛,想说什么,喉咙却似被卡住了,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他眼神平静,手指拢过我的发梢:“我过几日便出发,特来看看你,只望你以后日日安好,再无烦忧。或许你说的对,晏清鸿才是最懂你的人,他定会让你开怀。”
他俯下脸,在我的额头浅落一吻:“翊扬终是错过,幸为凝卿之兄,亦恨为凝卿之兄,若有来生,定不再为你兄长!”
那飘扬的衣角,在我的视线中渐渐消失,不是送他出征犹胜送他出征的揪心。那一步步,仿佛从此踏出了我的生命,不再归来。
57 晏相往昔 合卺请求
易承烈带着恒昌公主回了‘梁墨’,文武百官命妇皆有送行,唯独我,推病没有去。
不想再给他人增添谈论的话柄,这些日子我深居简出,除了回风府看望爹爹,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日清晨出门,过午便回,倒比当初在家中的生活更加的宁静。
晏清鸿待我,愈发温柔体贴,若是在家中逗留稍长,他便会亲坐马车前来接我。
说不感动是假,这般的背景这般的身份,他真的做到了对我的承诺——尊重。
从不过问我的决策,也不叮嘱我谨言慎行,任由了我,随意了我。晏凌早已被交代,但凡能做主的事都不要骚扰我。更由晏凌口中得知,一切拜访我的帖子,都被一句身体不适给打发了。
他,不愿我被人骚扰,给我留下清明天空。
将手交到他的掌中,被他扶着上了马车,看到他的额头有细微的汗珠,手中的绢帕已贴了上去,拭着:“天热,何苦奔波。”
不知何时,亲昵已成了习惯;不知何时,我不再固执的喊他晏相大人,一切都那么自然的改变着。
唯一不曾最后改变的,是我与他之间,依旧清清白白,哪怕是同床共枕。
“爹爹心情如何?”他也不再是客套的喊岳父大人,而是随了我的叫法,喊声爹爹。
我摇摇头,叹了口气:“不太愿见外人,有人上门拜访也都被回绝了,或许对他来说戎马一生,离了军营有些不适应。 ”
“或许与告老前进宫面圣有关吧。”晏清鸿沉默了会,“爹爹忠贞为国,绝无二心,只是这件事,多多少少皇上心中还是有芥蒂的。”
“清鸿。”我正色望着他:“你告诉我,哥哥的远调,是否也与我的身份有关?”
晏清鸿沉吟了片刻,握上我的手,“你自己也知,朝堂之中绝不可能因为某个单纯原因做决策。
就象爹爹,早在此事爆发之前数度上辞表。兄长远调,我更认为是在表示自己对兵权和地位的放手。”
我点了下头,轻应了声:“爹爹心情不好,我想多来陪陪他,可以吗?”
他温柔颔首:“你若不放心,便是多住上几日也没关系。”
心头轻松,我扬起脸,与他相视一笑。
他揽着我的肩头,让我靠在他的身上,“凝卿憋闷坏了吧,要不要去哪走走?”
早起让我身上有些倦乏,有他的气息环绕,竟然不觉困了,“懒,不想动。”
这语调,何时染上了骄纵,我竟未觉。
“好,不想动便不动。”他的眼中,有几丝调皮的神色。以我这些日子的观察,他只有在算计什么前,才会露出这般表情。
车身一震,已停在了相府门前,我警惕的望着他,“你想干什么坏事?”
他哈哈大笑:“知我者娘子也。”
手臂抄上我的腿弯,直接将我打横抱起下了车,朝着相府大门走去。
“啊……”我轻呼着,推着他的胸膛:“清,清鸿,这里是大门前,还是大白天的。”
我几乎能看到,晏凌那双眼瞪的眼珠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张着大嘴望着我们两个。
晏清鸿忽然颠了下,我惊吓中连忙双手圈上他的颈项,这才听到他的凑上我耳边促狭的低语:“这可是你自己抱上来的。”
从大门前到内院,可是长长的一段路,我不是心疼他抱着走这些许距离,而是……
院中,有洒扫的妇人,有修剪花草的仆人,还有来来往往的小厮,这一路上几乎所有人都和晏凌的表情一样,目瞪口呆!
挡不住别人的目光,我索性将自己藏进了他的胸前,只觉得一股烧热忽的燃上了脸颊,愤愤的说着:“你可是一国之相!”
“律法中可有规定不许一国之相在自家抱着妻子?”他轻松还击,脚下不停直入了房门,将我放在软榻之上。
薄被覆上,我软软的沉着,不由叹息:“我把亦蝶留在风府,倒是累了你。”
他拈书坐在我身边,“我倒希望她多待阵子,省的我老担心什么时候又没闩好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