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我自损的原因就可以弥补。可是——”包大同话说了一半,就起身去拿他的小木箱,然后走去了小夏的房间,在小夏和万里莫名其妙的目光中,脱光了上衣,颤抖着手分别在印堂,胸口檀中穴、双手手背和双脚脚心画上了几个不同形状的符咒,最后掀开床单,坐在床上,好像打算上床睡觉。

“长话短说,我可能坚持不住了。”他咧嘴笑笑,露出那两颗超级正太,又超级可爱的虎牙,“从早上我就在试图抗衡,可是伤情显然比我想像的要严重。”

“你你你——是什么意思?”小夏六神无主地说,“你不是说你要——死吧?”

“那倒不会。”包大同还是一脸平静,好像在说别人,“可是和死了差不多,你们不要怕。”他喘了口气,因为出汗,符咒有些融了,像血一样淋漓下来,“这就要看我的朋友得不得力,还要看阿瞻是不是和你们说的一样聪明了!”

“什么意思?”

“告诉他,我是自损。”包大同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很费力了。

“这就行了吗?我是说——喂喂,包大同!”

在她的惊叫声中,包大同突然软倒在床上,仿佛一座小山突然崩塌。

“包大同!包大同!”小夏吓坏了,大声叫着包大同的名字,使劲摇晃着他的肩膀,想让他醒来。在她心中,包大同一像都是精力过剩的,此刻突然见到他这副模样,让她一时无法接受。

万里上前拉住小夏,“他昏了,这样是叫不醒的。”他皱紧眉头,“他一定心里有所觉悟,所以提前做好了准备。你没看见吗?他告诉了我们解救他的唯一方法、画好了护住自己魂魄的符咒,甚至选好了晕倒的地方。他知道你一定会守护他,所以干脆晕在你的房间里。因为这里有阮瞻的防护阵,他也弥补过各种可能被邪灵利用的漏洞,世界上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

“那我们怎么办?就是等吗?”小夏焦虑的看了一眼包大同。

无论主动也好,被动也罢,他们和那孩子外形的妖邪交手了很多次,虽然每一次都落在下风,至少还可以保证自身不受伤害。可是包大同突然来了这么一场怪病,形势突然变得严峻起来。

现在不是他们会不会消灭那妖邪的问题了,而是你死我活的形势!

“小夏,别慌,我们一定不要自乱阵脚。”万里边说边挪动着包大同的身体,让他躺得舒服些,“我们要等阿瞻回来,他一定有办法解除包大同的自损怪病。”

第二十二章 校园异事(上)

经过一番商议,两人决定由万里留下照顾包大同,小夏则照常上班。一来,白天里酒吧没人,万里不放心让小夏守着人事不知的包大同;二来,现在大学放假,预约的病人也不多,万里的时间比较自由,相反小夏刚销了病假,又接了新案子,所以是比较忙的。

“那我走了啊。”小夏梳洗完毕后对万里说,“中午我帮你定餐,你就不要出去了。”

“放心,我绝不离开一步。”万里瞄了小夏一眼,见她最近清瘦了些,又剪了短,此刻身着一件白色的简单裙装,看来分外清新可爱,心中蓦地涌出一缕柔情。

他的工作是读懂人的心,并且理智地选择正确的方向,可是他的心却没有一个人能读懂,包括他自己在内。就像他明知道小夏爱的是阮瞻,也曾经“聪明的”期望时间会解决这一切纷繁的感情牵扯,可他却仍然控制不住心的陷落!或者他太自信于自己的控制力了,以为会和她保持着隔绝于爱情外的感情,可是当这感情在不知不觉中变质时,她却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人往往就是这样,千万不要过于相信某种力量,因为力量是这世界上最变化多端的东西,只要一个小小的意外,就会变得无法掌控,甚至成为你的敌人!

你深深爱着的人,却深深爱着别人,你又有什么法子?每一个人都是别人的债!

他曾经嘲笑过这句话有多么酸,可此刻这感觉却涨满他的胸臆,让他的心皱成一团,无法舒畅。

“你也小心。”他微笑着,眼神轻浅温柔地在小夏身上流连,好像稍一热烈,她就会被溶化似的,但一转眼却看到她左手腕上有一道已经愈合的深深伤口,他吓了一跳,连忙拉着她的手,“这是什么时候弄的?”

小夏试图把手抽回来,但没有成功,于是故意责怪他道,“你可真是,不会装做看不到嘛,害我受伤又丢脸。哎呀,这是我学习用血咒时弄的,不是说符咒上加上施咒人的血会力量加倍吗?不然以我这样的肉体凡胎,哪有能力打出小火球啊?”

原来这是她施展五行禁法时自己割出的血,怪不得她好像突然功力加深似的,她一向怕疼,可是关键时刻却那么勇敢,让他怎么能不动心呢!

“我藏了一早上了,结果还是被你发现。”小夏粗心的没有发现万里的异样,“你那是什么表情,看来好心疼哦。”她开了句玩笑,可一看到包大同像个雕塑一样躺着不动,又蹙起了秀气的细眉,话锋一转,“我真怕他会——”

“他不会!”万里打断她,“别想美事了,他就是一只打不死的蟑螂,会一直烦死人为止。相信我,有一句千古不破的名言: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他啊,你我都死了,他还要活上好久呢!”

虽然知道万里是在安慰她,可小夏还是感觉轻松了些,又唠叨着嘱咐了几句,然后带着程度减轻的忧虑上班去了。

这一天,她分外忙碌。除了要重新做昨天毁在电脑里的工作,还要找朋友帮她恢复硬盘数据。因为忙碌,所以时间仿佛过的很快,她并没有觉得太过煎熬,就又回到了包大同的床边。

“楼下怎么样?”万里果然寸步不离包大同。

“那两个小子很不错,老板不在,自己也会开店、应酬客人。”小夏小心翼翼的摸摸包大同的额头,但手指还是不小心触到了包大同额头上的符咒,那上面传来的热力吓得她立即收手。

“怎么了?”万里问。

小夏摇摇头,再度伸手过去,分别抚摸了一下包大同额头上干净的皮肤和印上红色符咒的皮肤,接着又去摸他赤裸的胸肌和胸前的符咒。

“色女,藉机揩油啊,找个卖相好点的嘛!”万里不知道小夏要干什么,但却想让她放松些。

“你注意没有?”小夏看着万里,“他身上的皮肤很凉很凉,可是这些符咒却很烫手,好像身上所有的热力都被吸到符咒上似的。”

“是吗?”万里有些意外,他这一天都守着包大同,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恐他有什么意外,却没测试过他的体温,此刻摸了一下,感觉确实不太正常。

“不会有事吗?”小夏问。

“应该是法术造成的,我想我们只要保持这种状态,不让邪物再靠近他,等阿瞻回来一定会有办法。”

小夏想了想,觉得万里说得对,“你去休息一会儿吧,我来守着他。”

“还是你去歇一会儿吧,我守着他就等于休息了。”万里笑笑,“这一整天,我躺在沙发上,他躺在床上,我静静地读书、想事情,他还是躺在床上。自从认识他那天开始,他很少这么不聒噪的。”

他的语气有种烦恼后的轻松,又有些友情成分在其中,不禁让小夏想起,万里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就是和包大同合不来?他们每天不停的斗嘴,一定有原因的。

“这样吧。我今天效率高,没有带工作回家,所以我先去洗澡换衣服,再给咱们弄点好吃的。”

“然后呢?你要干什么,怎么听起来好像你有什么好奇心要满足?”

小夏笑了,“心理医生真是善解人意。”她没什么诚意的夸奖,“我想知道你为什么那么讨厌包大同?”

“谁说我讨厌包大同?”

“我自己长眼睛了。”

“我不讨厌他。”

“少来!你不能否认,你一直看他不顺眼,想让他快点离开你的生活圈子。”

“没错。可是——我真的不讨厌他。”

“不相信!告诉我,我想知道,而且我也有权知道。作为你们的伙伴,我不能因为你们未知的不和而影响情绪和判断——”

“岳大律师,不用事事讲权利义务吧?”万里无可奈何地打断小夏的话,“就说你很八卦不就得了。”

“好吧,我很八卦。所以,讲给我听!”

“真的想知道?”

“真的真的!”

“那好吧。”万里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反正他这样睡着,总守着他也无聊,就告诉你吧。可是不许外传啊,否则杀你灭口。”

“我发誓。”

“很好。”万里正经的点点头,“我真的真的不讨厌他。我只是——只是迁怒他罢了。”

小夏听他说话支支吾吾的,本想催促,但见他神色变了,有些忧伤和迷茫,仿佛陷入回忆中,连忙住口。

“迁怒是人的基本补偿心理,我保护不了我所爱的人,所以潜意识里要找个替罪羊罢了。”万里苦笑了一下,“说来包大同还真倒霉呢,在最不该出现的时间和地点出现了,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和阿瞻共过两次半事件吗?我要说的就是那半次,只不过包大同也在这半个故事中。唉,不是说有好吃的吗?先吃,然后给你讲!”这一切都是因为娜娜。

现在想来,我对娜娜的感情虽然并不成熟,可我却是爱过她的,她是我真正的初恋。

从那次的山林旅行后,娜娜离开了阿瞻,做了我的女朋友。对这件事,我对阿瞻是有些歉疚的,而阿瞻虽然并不爱娜娜,可是男性自尊有些受伤害。你知道他平时待人冷冰冰的,因而好多幸灾乐祸的人在背后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那之后,我们在动手打了一架后言归于好,感情并没有受到影响。可毕竟因为娜娜夹在我们之间,弄得阿瞻很尴尬,所以有一段日子我们不常在一起,阿瞻也变得更加孤僻。

而我和娜娜相处得很好,两个人甚至还说一毕业就结婚。我的前妻也是我们的同学,她后来之所以和我离婚就是因为我忘不了娜娜。其实她不明白,我不是忘不了娜娜,我是忘不了那段青春岁月,忘不了自己没能救得了她!

在大学毕业前最后的一个学期,大家忙着找工作,忙着度过最后的大学时光,而作为校园剧社,当然要排挤出话剧来自娱自乐一番。

娜娜是话剧社的主力,所以那阵子她非常忙,几乎每晚都跑到小礼堂去排练,她雄心勃勃的说,要在毕业前演一场不亚于专业表演类学生水平的戏剧。

那些日子我也很忙,可是还每天坚持送她去小礼堂,因为小礼堂地处校园内最偏僻的地方,从教学主楼过去,要绕过一个小树林,还有一个小湖、再走过一个小桥才到。

要命的是,那个小湖几个月来出了很多事,淹死了很多人。

第一个是一位教师的孩子,那个湖边没有护栏什么的保护措施,每当下过雨后,湖沿边上就比较滑,学校三令五申说不让同学太靠近湖,可是这个教师的小孩很调皮,趁他的妈妈不备就跑到湖边去玩,结果一下子就掉到湖里了,三天后尸体才漂上来。当时他的衣服还整齐的穿着,人肿胀得好像要裂开似的。因为没人看到他是怎么掉下去的,所以他的死法只能依据法医的推测,说他是在湖边玩时失足落水,大头朝扎到了淤泥中窒息而死。

可是如果扎到淤泥里死去,那应该在湖边才对,但发现他时,却有同学看到他是从湖中心漂起来的。这两个目击的女同学先是看到有两条腿从湖面上直直的伸出来,双腿还贴得死紧。她们两个都近视,开始还以为是湖里打了什么木桩,走近一看才看到是两条人腿,而在她们出现在湖边的时候,那两条腿又向上猛地窜出水面一段,露出了腰际的红色运动衣下摆,然后好像有什么推动一样,直接用很快的速度就向岸边漂了过来。

这两个女生中就当场昏倒了一位,剩下的那个女生拼命叫喊着去找人。人们这才发现了这个三天前失踪的小孩,没人想到这位昏倒的女生是第二位遇难者。

第二十三章 校园异事(中)

这个女生叫小玲,她的死亡发生在两周之后。

当时她因为目击了尸体从湖心飘过来的那件事,心理上受到了非常重大的打击,再加上警察向她调查情况,一些好事的同学又向她不停地打听细节,这让胆小的她差点神经崩溃。

小玲以前就偶尔有说梦话的毛病,刚开始和她住同一寝室的同学非常不适应,经常有同学提出不和她同一寝室。要知道梦说话起来的时候和正常说话是不同的,声音和吐字比较含混,不像我们在电视电影里看到的那样,可以随意被人听得清清楚楚。

可说梦话毕竟也是真实梦境的反应,所以尽管说出的梦话含糊不清,但语气却是带着情绪的。在这种情况下,试想如果不了解内情的人半夜醒来,听到黑暗的房间里有人用各种语气发出奇怪的音节,任谁都会觉得可怕,还以为寝里里面进来了脏东西。

发生这件飘尸事件时,小玲已经大四了,按理说和她同寝室的人都已经百炼成钢,应该不会再对她的小毛病大惊小怪了,可是一周后的晚上,其他七个同学终于无法再忍受她睡梦中的行为,谁也不敢和她同屋入睡,而是集体挤到了其他的女生寝室去。

但另一方面,她们都认为这都是小玲备受惊吓所致,只是暂时的心理疾病,时间长了就会慢慢好转。而大家一起住了四年,彼此的感情非常好,她们即怕事情传扬出去对小玲不利,又不忍心再刺激她,于是总在小玲睡着后才悄悄离开,也没有报告老师。因为有两个女生挤到了娜娜的寝室,所以我才了解到她的情况。

让那七个女生吓坏了的,是小玲说梦话的方式彻底改变了!

那天晚上,可能是由于疲倦和惊吓,小玲早早的睡下了。而同寝室的其他女生却怎么也睡不着,但大家也都不说话,除了偶尔的翻身声,整个寝室都寂静着。

差不多凌晨一、两点的时候,大家终于迷迷糊糊的入睡了,可也就在这时,寝室里突然传出来一声轻笑。这一声笑,声音很小,但却把所有人都吵醒了,而且每个人都感觉那声音是从自己的耳边发出来的!

那种感觉是没办法形容的,就好像睡得很沉的时候,突然被什么可怕的东西唤醒,脑袋里有根弦“绷”的一下断了。让人本能的觉得危险,骤然清醒的同时所有的汗毛也竖了起来!

接着,在小玲对面床的同学看到她直挺挺的慢慢坐了起来。她不是很快的坐起,而是很慢的,就像医院里那种能摇起前端的活动床一样,慢慢抬起了上身,直至完全坐直身体,身上盖的被单也随之慢慢落下,感觉像蛇在褪皮一样!

然后,她开始说梦话了。

平时她说梦话时只是躺在床上咕哝几句罢了,可这一次,她不但坐了起来,而且说了差不多五分钟之久。最可怕的是,她说话的语气和声音呈现两种状态,虽然还是听不清说什么,但感觉却是一男一女在对话!

“别拉我!”这是一句唯一听得清的话。

睡在小玲对面的女生平时比较调皮,有一次小玲说梦话时,几个女生恶作剧,曾经蹲在她身边仔细辨别她说了什么,当明白她是在梦中对心上人表白时,这个调皮的女生还曾问道,“你喜欢的是谁啊?”小玲也回答说是万里,几个女生当场捂嘴偷笑,不仅知道了小玲暗恋的人,也明白了有的人在说梦话的时候是会对外界的语言刺激产生反应的。

也不知是被什么驱使,当这女生看到小玲的古怪样子时,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在和谁说话?”

“少管闲事!”这一次,小玲大叫了起来,声音压得又低又粗,虽然是她的声音,但却好像在模仿一个男人。

而她这样大声一叫,把所有的女生全吓了起来。靠近电灯开关的女生立刻把灯打开了,当刺目的灯光亮起时,小玲却突然软倒,继续睡了过去。

女生们面面相觑,谁也不说话,但不安却在寝室中传递,最后还是那个调皮女生说,“她大概受惊过度,做了噩梦吧!”

其他人闻言都点头称是,不知道是真的那么认为,还是勉强要抓住一个合理的解释,为自己内心中隐约的恐惧找一个合理的理由。好在后半夜,小玲没有再说梦话了,同寝室的七个女生也就渐渐接受了那个关于噩梦的猜测。

然而第二天夜里,这种情况又继续了,第三天还是如此,一周内没有间断过。以前只是偶尔才会出现的睡眠情况,现在每天都会重覆,而且情况越来越严重。

一开始,她只是坐起来而已,到后来她开始梦游,在房间中走来走去,嘴里一直说着听不清的话。让人冷汗直冒的是,虽然还是不明白她说的什么,但却能辨别出在她梦中交谈的并不只是一个人,而是逐日递增,梦话的时间也在加长,到第七天时,已经让同寝室的人感觉到是一屋子的人在热闹地交谈了!

那是多么可怕的情景啊,在漆黑的寝室里,当所有人都睡下了,一个女生神情呆滞地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有时还会在某人床前停留片刻,角落中发出各种声音语调的说话声!

还有一个女生甚至发现,只要有谁在这时发出哪怕一点声响,小玲立刻就会转过头来,无神的眼神恶狠狠地盯着发出声响的人,让人不寒而栗!

而当天亮后,大家旁敲侧击地问起小玲时,她却对夜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而且白天的她正常极了,还是那么温驯可爱,让大家不忍心把她可怕的梦游告诉她,怕她再受到刺激。

是恶灵附体还是夜半的游魂骚扰?每个人心中都有这个疑问,但没有人敢说出来,所以她们只有躲。

就这样过了一周,她们每到小玲一熟睡后就集体溜走,早上再溜回去。小玲一向赖床,加上可能梦游比较耗费体力,所以并没有发觉。但其他女生却发现小玲的梦游变得更加严重了,她们在相邻的寝室会听到自己寝室中发出各种奇怪的声音,好像有许多人在那里聚会似的。

最后有天,有人听到那间寝室的门打开了,有一种非常规律的脚步声从寝室一直传到楼梯口,然后消失。同时消失的还有小玲。一天后,她被人发现漂浮在湖面上,被捞上来后,因为警方还没有到,只得把她的尸体停放在湖边,尸体上面盖了一张窄小的帆布。她的同学此时只能看到她惨白的双脚露在外面!

连续出了两起事故,让校方决定在小湖的边上加上护栏,可是第三个淹死的人恰巧就是来修护栏的民工。

从学校的几个教学主楼到食堂的路途中,穿过小树林和湖边是最近的一条路。所以尽管才淹死了两个人不久,但从这一条路走的人还是很多。一来是大白天,二来是许多同学一起结伴走,三来大多数同学都认为这两起死亡事故真的只是事故,并不是什么灵异事件。

我当时的想法也是一样,所以依旧和娜娜经这条路去食堂。虽然因为小玲的事,娜娜其实是有些怕的,可是有我在她身边,她也就安心了。

那天正当我们拐过小树林,走到湖边小路时,就听到前方传来一阵惊呼声。我连忙跑过去看,就见岸边的民工对着湖水大叫,湖里扑腾起一片水花,一时也数不清有多少人在水里。后来才知道,当时有几个民工正在干活,突然发现水面上飘着几张百元大钞,也不知道是谁掉的。于是他们就派两个水性较好的同伴下去捞,哪知道这两个人到了湖的中心竟然手脚抽筋,对岸上的同伴喊叫了两声就同时溺水。

案上的同伴看到这个情形就连忙叫人去捞,奇怪的是下去了五六个人,眼看着就要抓到溺水者了,可就是构不到。这让我突然想起在山林旅行时发生的事,于是也顾不得危险,跳到湖里就去救人。

我知道救溺水的人要绕到他们身后才行,否则会被失去理智而强烈求生的溺水者拖死,所以拼命地向他们身后游,好不容易游到了,竟然一下就抓到了溺水的人,别人一直摸也摸不到的,一下就被我摸到一个。

我拖着他向回游,只觉得他的身体特别沉重,让我游得很勉强。而我一向喜欢体育运动,本来游泳很好的,此刻却觉得手硬脚僵,连划水都极其吃力。游到一半的时候,我突然手臂一沉,本来被抓住的溺水者竟然又从我手中滑了下去。

我急得潜下水去,没想到那个溺水者在水里一直晃来晃去,像泥鳅一样,根本抓不住,而当我浮出水面换了口气后,再度潜下时,突然发现他不知何时转过身来了,瞪大了充满恨意的眼睛盯着我。我没想到一直闭着眼的人会突然睁开眼睛,吓得我差点呛水,而那个人却伸过手来,把我死死抱住,向水的深处拖去。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恨我,也不知道他身上表现出的是不是求生本能,只是此刻他沉重的好像一块大石头,任我如何挣扎也无法摆脱他,只能随着他慢慢下沉。

当时我觉得我可能会死在这里了,但就在这时却奇怪的听到娜娜在岸边的哭叫声。别人也是这样吗?我现在也弄不明白那是幻觉还是真实的,我竟然能在水底,能在岸边嘈杂的声音中听到娜娜的声音,清晰得好像她就在我耳边呼唤。

这让我生出一股无尽的勇气和力量,在就要放弃的前一刻奋力挣扎。也不知怎么,这挣扎让我全身发热,几下就挣脱开了,拼命地向水面上浮去。一瞬间,我看到了他的脸,那么不甘心和憎恨,简直让我莫名其妙!

我以前认识他吗?看他的样子好像我曾经杀死他的父亲,夺走他的妻儿似的,可我发誓我第一次见到这个民工。

但无论如何,我活了,他死了。而当我试图救这个民工时,其他人救起了另一个本来一直抓不到的溺水者,所以这湖水没有能吞噬掉第四条生命。

我见识过灵异事件,因此觉得那湖中有着什么我所不了解的秘密,叫阿瞻看了一下,可是当年他的功力还封印着,也没看出什么来。所以就算围栏建成后再没出过意外事故,我也绝对不让娜娜单独穿过湖畔树林去小礼堂,坚持每天接送。

而这个时候,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就是包大同。

他一直和父亲待在一起,没上过大学,所以对这一切感到非常新鲜,心血来潮地要“侧面体会”大学生活,于是连个招呼也没打就跑到我们学校来了。因为之前不久他们父子才救过我们,我和阿瞻尽管心里不愿意,可是也不能赶他走。刚巧那些日子我的一个室友因病休学,所以他也就大摇大摆地住了下来。

他那个人脸皮厚,又自来熟,身上天生有一股亲和力,所以很快就和周围打成一片,不论宿舍管理员、同学、老师,没一个不喜欢他的,特别是女生们,都觉得他有趣、可爱,只要他在学校里乱逛,总会有许多女生围着他。他和娜娜也算旧识,当然更加熟悉些,所以每天晚上在小礼堂看排练的又多出他这么一个人。

他要去礼堂,当然也要经过那片小树林和那个湖,每次走到那,他都转悠好久。我问他要干什么,他说那片树林风水不好,挡住了学校入口的阳气进入,又阻住了这里长年聚集的阴气外泄,结果此地阴阳不调,日子久了一定会出事。

我告诉他这里已经出了几次事故了,而学校是不可能听信他这个小神棍的唯心主义妖言的,肯定不会破坏这条绿化带。他一听,就提议我们干脆在半夜把树林烧了算了。

当时他的功力也不深,我本来就对他半信半疑,怎么可能同意他的建议。可是他说湖中有怨气,在他揭开这个谜底前,他不会离开这里。而且他发现,我和娜娜眉心中都隐藏黑气,肯定会有麻烦!

大麻烦!

第二十四章 校园异事(下)

校园剧社排练的那出话剧是一个很有名的话剧“歌剧魅影”。

娜娜扮演的是女主角姬丝汀,男主角巴特勒由一个长相粗旷、皮肤较黑的男同学扮演。因为包大同说我和娜娜会有大麻烦,所以我和她更加形影不离。当然,中间还总是吊着包大同这个电灯泡。

可是这么过了一阵子,一点事也没有发生,那个湖再也没淹死过人,排戏也很顺利,慢慢的,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人就是这样健忘的动物,当一切平静下来,就会以为危险已经远离,并不知道黑暗中有不怀好意的东西潜伏着,准备随时窜出来威胁人们的生命!

我也是一样,因为毕业前有许多事要忙,我不能再每天接送娜娜了,有时候包大同会代我陪着她。其实我是有一点担心和忌妒的,毕竟包大同很有女人缘,可是我坚信我和娜娜的感情,加上实在太忙,所以我做护花的时间明显减少。

有一天,我很晚才从图屋馆回来,刚要进宿舍楼,就听到角落里有人叫我的名字,一扭头,却是娜娜。

“怎么了?这么晚还不回去?”我有些纳闷。

她不说话,跑过来抱住我的腰不松开,浑身打颤,好像很怕似的。

我不明白怎么回事,抚摸她的长发道,“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包大同这个浑蛋跑哪里去了,他不是说要帮我陪着你吗?他是不是丢下你去泡妞了?”

娜娜还是不说话,只是摇摇头,抱得我紧紧的。

“那就是想我了。是不是?”我笑着说,吻了吻她的头发,见她那么依赖我,很高兴。“过了这一阵子就好了,我最近实在太忙,忽视你了。对不起啊!”

“不是。”她终于说了两个字,但声音细若蚊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