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有官差在,今天这事十有八九能压下来,可有今年科考的举子在,今天这事就不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科考泄题一事,证据确凿,官府要是不处理真正是天理难容。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呀!”

“我就说此次科考有问题,果不其然。科考泄题,知道题目的人绝不止一个。查,一定要查明真相,还我们一个公道。”

“那些人仗着家里有两个闲钱,不学无术也能上榜,我等寒窗苦读十余年,虽说才识不算顶好,可比之那些人好了不止十倍。还有封公子和景炎公子,这两天才名满天下,才识一等一的好,却被一群小丑压在下面,苍天不公呀!”

众学子纷纷为封似锦叫屈,为景炎叫屈的人也不少,唯独没有为焦向笛叫屈的人。事后焦向笛知晓此事,又忍不住抹了一把泪:他是多没有存在感?

明明他这些年的考试成绩,也仅仅只是在封似锦之下,凭什么他这次在百余名外,就没有人站出来为他说一句话,说他受到不公的待遇呢?

众学子又哭又叫,拉着官差不让他们的走,执意要官差给他们一个答复,无论官差说什么就是不放人。

虽说文人造反三年不成,可他们闹起事来也够叫人头痛的,每个官差都被数个学子缠上,他们又不敢对举子们出重手,别说做正事,就连离开都做不到。

官差被困在客栈里,消息也就无法报给上峰知晓,可科考泄题的消息却不会被困在客栈里,原本在京中蠢蠢欲动的人,收到消息后立刻将科考泄题的事情宣传了出去。

滞留在京中没有离开的学子,得知此事后一个个气愤不已,嚷着要进宫告御状。

进宫告御状,并不是直接冲进去而是要提前做好周密的安排。

写状纸,收集证据,寻德高望重的大儒帮他们压阵,这一件件一桩桩都要安排起来。

众举子们充分发挥自己所长,各自做好自己手上的事。写状纸难不到他们,难得是收集证据和请大儒为他们说话。

“证据的事晚一步都行,此事宜早不宜晚,我们必须尽快将消息传达天听。”开口说话的人,是山东孔家的弟子。

山东孔家的人去年就进京准备科考,除了孔家嫡系外,旁系也有几人参加,只是知道的人不多罢了。

说来也是好笑,孔家除了嫡系外,旁系居然一个也没有考上。

孔家是什么地方,他们家的弟子就是旁系出身,也没有道理名落孙山,可偏偏这次来的几个孔家旁系都落榜了,只是因名气不大无人关注罢了。

山东孔家人,在学子中地位超然,即使是旁系也深得众举子信服,他一口立刻就有人配合,由他主持大局大家都信服。

“在京城之中,会为我们请命,又能为我们请命的大儒,无外乎就是那么几个。我思来想去,觉得贤隐居士最为恰当,不知众位如何想?”

大家也想不出更好的人选,当即点头:“我们听孔兄的,孔兄你且放心,我们这就去请贤隐居士。”

在孙家弟子的调度下,如同一盘散沙谁也不服谁的学子们,拧成了一股绳,没有谁看谁不顺眼,大家互相帮忙,只求尽快找到证据,还他们一个清明的科考……

人多力量大,数千学子齐齐在京中到处奔走,很快就引起了普通百姓的注意,而这些,正在阅卷的老皇帝还不知晓……

第597章 请命,落子无悔

殿试时,几十位大臣看两三百份试卷,并不需要多少时间,更不用提,此次殿试众学子的卷子根本没有可看之处,他们只需要扫一眼就足够了。

两个时辰后,阅卷便已经结束,几位大臣商量后,将他们的意见与排出来的名次呈现给老皇帝看。

殿试过后,封似锦、景炎与焦向笛的成绩都往前提了一提。封似锦二甲第一,景炎与焦向笛也在二甲之中,只是名次靠后。

一甲的三人,除了原本排在第二的齐茂依旧是第二外,原本考得第一、第三的都不在,全部丢在二甲,而这还是皇上不想做得太难看,不然依他们殿试的成绩,连三甲也排不上。

此时,天已大黑,在偏殿等候的学子们又累又饿,桌上有几盘糕点还有茶水,可却没有人敢动。

老皇帝与众位大臣虽然也忙了一天,可他们随时有茶水可喝,到点也有宫人送上饭菜,根本没有人敢饿着他们。即使忙一天,这些人的精神也挺好的,只有五皇子和秦寂言两人比较惨,两人从早上跪在现在。

秦寂言还好,即使跪了一天背依旧挺得直直的,只是汗湿的后背,无声告诉众人,他此时并不轻松,只是不肯服输、不肯坠了自己的骄傲。

而五皇子看上去就惨多了,打小皇上宠着,贵妃护着,五皇子还没有吃过这么大的苦,早就东倒西歪的跪坐在地上,时不时动动手、移移脚,一副累惨了的样子。

五皇子现在的样子确实很惨,只是在玚了人不仅不会同情他,反倒会看不起他。

有对比才有差距,五皇子和秦寂言同时跪下,跪得时间一样长,五皇子却摆出一副饱受虐待的样子,到底是做给谁看?

别说满朝大臣看不上软绵绵吃不了苦的五皇子,就是老皇帝看着也不喜。要不是有秦寂言对比,旁人还以为他虐待儿子了。

事实上,老皇帝真正是虐待儿子了。有哪家父母惩罚儿子,是让他们在冰冷的地上跪四五个时辰的?

别说五皇子,就是秦寂言也撑不住,要不是有内力护着,秦寂言这个时候也倒下了,绝不会比五皇子好到哪里去。

老皇帝落印后,此次科考的排名正式生效,可就在礼部官员准备去读名次时,太监急急忙忙上前,“皇上,大事不好。”

“慢着。”老皇帝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忙叫住出去宣读名次的官员,“先放下,回头再去宣读。”

礼部官员忙收回脚,退在一旁,这个时候老皇帝才问道:“出什么事了?”语气平静,可哆嗦的手却表明他此时的紧张。

小太监虽然急得脸发白,可口齿却很清晰,霹雳吧啦的就将前因后果全部说清。

左右就是举子们无意中发现科考泄题一事,又顺着这条线查到了一些证据。不过这群举子也没有闹事,他们只是写了状纸,去顺天府告状了。

今年的科考有多黑,在场的人都清楚,可当事情闹起来时,众人还是吓了一大跳,“怎么会这样?”

“考题泄露?这怎么可能?今年的考题只有康大人一人知晓,他得知考题后就住进了贡院,怎么可能泄题,是不是哪里出了差错?”

“年年科考从来不存在泄题一事,莫不是那群举子故意闹事。”

科考舞弊的方法多得是,泄题虽然稳当可风险太大,主考官员爱惜自己的名声,绝不会做出泄题一事,康大人为人亦是不错,所以也有不少人为他说话。

“不是说有证据吗?此事还是慎重一些好。科考三年一次,乃是我大秦读书人的大事,要是科考泄题,对举子们来说是不公,选出一批无能之人,于江山社稷亦有害。”

……

不管何时,朝廷上永远是这样,一群人吵来吵去,各说各得理,反倒是当事人被他们丢在一旁。

老皇帝被他们吵得头痛,怒吼一声:“闭嘴!”吵能吵出真相吗?吵能解决事情吗?

这群人除了吵,还会做什么?

如同水流被掐断,争吵声瞬间停了下来,甚至有些人刚发出一个音就停了下来,那画面说不出来的滑稽。

老皇帝冷冷地斜了一眼,对着跪在殿中的康大人道:“康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朕要知道实情。”有能力将试题泄露出去的,只有康大人一人。

这个时候打死也不能承认,康大人想也不想的道:“臣,臣不知。”

出了这么大的事,并不是一句不知就可以推脱的,老皇帝又问:“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晓科考试题?”

“没有。”康大人埋头,不敢看任何人,更不敢看皇帝,他怕泄露心中的害怕。

原本以为,殿试结束,今年的科举会平安落下帷幕,可不想最后关头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果然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一问三不知,不用想也知道从康大人嘴里问不出什么,老皇帝转而问向进来禀报的太监,“谁人带头去衙门告状?”这般品性也想入朝为官,简直是笑话。敢带头与朝廷作对,就是考上状元也别在官场走远。

“山东孔家子弟。”太监说这话时,连大气也不敢出。

谁人不知,山东孔家子弟才识不凡,可却没有人入朝为官,他们参加科举也只为检验自己的才学,朝廷根本威胁不到他们。

“山东孔家子弟落榜了?”老皇帝皱眉,眼神凌厉地看向康大人。

山东孔家子弟都能落榜,这简直是笑话。

康大人忙不迭的道:“没有,孔家子弟在二甲第十。”

“不是孔家嫡系,是旁系。”太监忙解释了一句,“除了孔家公子外,贤隐居士也在衙门,说是代众位举子出面,希望朝廷不要为难众举子。”

贤隐居士也是一个不愿意当官的人,所以朝廷无法拿官位来威胁他。

连当朝大儒都出了面,科考舞弊一事绝对捂不住,更不可能善了,哪怕老皇帝再怎么镇压也无用。

而,科考舞弊案一出,关在大牢、没有户籍的湘北举子,也趁机“逃”了出来,跌跌撞撞的跑到顺天府,状告科举考试,有人冒名顶替的事……

第598章 告罪,连机会也没有了

有些事就是这样,没有揭露前,表面花团锦簇,看不到一点肮脏。大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往里看,可是……

一旦真正将表面的假象撕开,就会发现事情远比他们认为的严重得多。

对官场上的人来说,科考舞弊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每年总有那么几个人,是靠手段上位的,大家早就习惯了,也不觉得科考舞弊是多么严重的事。

三年一度的科考,每年都有这样或那样的问题,大家都漠视不去管,弊端越积越多,直到……

有一天,这些弊端呈井喷之姿暴发出来,这才让这些官老爷明白,事情积压在一块暴发出来居然这么可怕。

“泄题,替考……我们大秦的科举制度,已经烂到这个地步了吗?”

“科考是选拔官员的重要途径,可科举考试却成了几大家族,给族中弟子铺路的桥梁,这还是为大秦选拔官员吗?”

“寒窗苦读十余年,最终却迎来这样的局面,苍天不公。”

……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这样的情况下别说五皇子,就是老皇帝也压不住,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压下殿试的结果,然后派封大人去处理此事,务必要安抚好众学子,将此事平息下来。

是的,就是到这一刻,老皇帝仍然希望事情能够和平解决,以免大秦内乱。

“臣遵旨。”封大人身为首辅,为皇上分忧是他的分内之事,哪怕他再不乐意也得去办。

再说,这件事也确实不宜再扩散下去,不然,大秦所有的读书人,都要怀疑科考的不公,对朝廷失去信心了。

封大人匆匆离去,顾不得此时天已大黑,直接去了顺天府,先将告状的举子安抚下来,以免出事。

封大人走后,皇上就让大家都散了,至于五皇子和秦寂言?

皇上看秦寂言脸色苍白,却一脸倔强,心里又气又心疼,最终还是不忍,开口让秦寂言回去了。

而五皇子?

老皇帝虽然年老昏庸,可还没有昏庸到能任人欺骗的地步,此次科考泄题一事,绝对与五皇子脱不了干系,所以……

五皇子就和康大人继续在大殿上跪着。老皇帝甚至严令宫人,不得给五皇子送水、送吃食。

五皇子如遭雷劈,反应过来后痛苦流涕向老皇帝求情,可老皇帝不为所动。

顾贵妃收到消息,梨花带泪的跑去找老皇帝求情,可老皇帝根本不见她,直接让人将她软禁在宫里。

此次科考舞弊一事,必然会成为老皇帝在位期间的一件大丑闻,老皇帝此时恨不得打死五皇子,怎么可能让人给他求情。

老皇帝心情不好,宫里所有人都别想轻松,宫女、太监胆战心惊,就怕触了哪位主子的霉头,死得不明不白。

后妃们也一个个安分得不行,就怕此事牵连到自己,或者自己的儿子身上,一个个求神拜佛希望此事早早了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顾贵妃被老皇帝软禁后,在宫里大骂闹事的学子,说他们不识抬举,愤怒中还砸了不少东西。老皇帝知道后,只道让顾贵妃砸了,砸坏的东西全都不补,看她拿什么做摆设。

顾贵妃这下连东西也不敢砸,只敢拿宫女出气了。

皇宫鸡飞狗跳,封府却是宁静的很,顾千城在封府用了晚膳后,被封老爷子留了下来,让她陪着下棋。

顾千城听到这话,挑了挑眉便应了下来。

她很清楚,封老爷子留她下来下棋是假,把她留在这里不让她出去才是真。

封老爷子估计猜到,科考泄题一事是她操办的。毕竟,她之前一直在与江南那块的人接触,而泄题了一事也是从江南举子手中暴露出来的。

人老成精!

顾千城忍不住感慨了一声,心里隐约明白,在京城像封老爷子这么透彻的人虽然不多,可也不会少,她瞒不了多久。

不过,在动手时顾千城就知道会这是这样的结果,她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

顾千城完全没有被人看透的不安,手执白子,每一个子都落得恰到好处,害得封老爷子都不知拿她怎么办才好。

棋下到一半,封老爷子见顾千城心性依旧,丝毫不受影响,只得主动问道:“你说,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思?”除了给秦寂言背黑锅外,顾千城一点好处也捞不到。

顾千城知道老爷子问的是什么,也不装傻,很认真的回答道:“还天下一个清明。”

可这个答案没有人会信,封老爷子也不信。

“明明会下棋,可每次都按棋谱下,你就不能认真一回吗?”用这样的答案敷衍他,真当他是茶馆说书的老头,只知编善良美好正义的故事。

“我一直很认真。”顾千城抬头,一脸诚恳地看向封老爷子。

她刚刚给出来的答案,绝对是她的心里话,可没有人相信她也没有办法。

“确实,敷衍的很认真。”封老爷子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直接落下一指,堵住顾千城的路,“把自己逼得没有退路,有意思吗?”顾千城这次,可是将五皇子一系得罪到死。

“既然已经做了选择,就不能左右摇摆。必要的时候牺牲一点,才能获得更大的利益。”顾千城根本不管被封老爷子堵死的棋子,直接在另一处开辟新的战场。

一转眼,封老爷子又被顾千城堵死一大片,封老爷子气得够呛,可还没等到他想好对策,下人就报,说封似锦回来了。

封老爷子放不下棋局,便让下人把封似锦叫过来,可还没有说两句话,封似锦透露出秦寂言在大殿上跪了一天,已被皇上放出宫的消息。

“跪了一天?”顾千城听到这个消息,立刻站了起来,“老爷子,实在抱歉,我必须回去了。咱们这局就先下到这里,我们改天再继续。”

说完,朝封老爷子告罪一声,便匆匆离去……

封老爷子看着顾千城离去的身影咬牙切齿,可却没有叫住他,只是一脸叹息看向封似锦……

他这么好的孙子,怎么就连机会也没有了呢?

第599章 心疼,反正他是信了

任谁跪了一天,身体都会受不了,严重的还能将双腿给跪废了。秦寂言也是人,当然也不例外。顾千城忧心秦寂言,顾不得夜路难行,直接骑马赶回顾家。

她猜测,秦寂言跪了一天后,去找她的可能性很高。

果不其然,顾千城推门而入,就看到秦寂言手里拿着一本书,一派悠闲的躺在矮榻上,见到她回来,还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完全不像在大殿上跪了一天的人。

要不是从封似锦那里知道消息,顾千城肯定会被秦寂言骗过去。

“你……”顾千城走到秦寂言面前,轻轻地叹了口气。

秦寂言忙放下书,拉着顾千城在他身边坐下,“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除了你,还能有谁。”顾千城没好气的在他胸堂处戳了一下,秦寂言故作吃痛,夸张的喊了一声疼,逗得顾千城有气也发不出来,“少装了,你疼的才不是胸呢。”

顾千城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秦寂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秦寂言避开顾千城的视线道:“你都知道了。”

“这么大的事,你能瞒得住吗?”大殿上那么多人,秦寂言不会以为,她和那些被关在后院的女人一样,只要他不说,她就什么也不知情吧?

“过两天就会好,不想让你担心。”秦寂言握着顾千城,认真而诚恳的认错。

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句话,可顾千城听着却是眼眶一红,“你什么都不说,我不是更担心?”

“你不也一样,什么都不说,害得本王为你担心。”秦寂言不想惹顾千城哭,忙岔开了话题。

“我瞒你什么了?明明是你什么事都瞒我。”秦寂言想要转移话题,也要看她愿不愿意。

秦寂言笑笑地看着顾千城,“齐茂!你可别告诉本王,你不认识这个人。”

果然,京城聪明人太多了。

顾千城郁闷得吐了口气:“是我做的。”

“你呀,胆子真大。就不怕五皇子鱼死网破,找你拼命吗?”这次打击对五皇子来说,可谓极其沉重。要是赵王和周王再添点火,五皇子有可能再也爬不起来。

“不怕,不是有你在嘛。”即使没有秦寂言在,她也是不怕的。

要是赵王或者周王,她还真会怕。可五皇子吗?

那就是一个外强中的,五皇子想要弄死她,至少还要等个三五年,好好发展一下自己的势力才行。

“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秦寂言在顾千城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无奈又宠溺的道:“这次是你幸运,本王替你收拾了尾巴,下次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可顾千城非但没有高兴,反倒是担心的道:“你插手了?”

秦寂言和五皇子毕竟是叔侄,就算秦寂言不在乎老皇帝怎么想,可也要注意一下影响。给五皇子捅刀子这种事,秦寂言可以做,但绝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放心,有赵王叔和周王叔在,没人会注意本王。本王可是因此事受了重罚。”秦寂言指了指自己的腿。

说实话,秦寂言今天真是吃了大苦头。一整天跪下来,膝盖已经疼得不像是自己的。要不是这样,刚刚顾千城进门时,秦寂言就不会一直躺在矮榻上,而是会起身相迎。

“给我看看。”说起伤势,顾千城也就没空管其他的了。

秦寂言出宫后,已经处理过,可就是这样,他的膝盖依旧肿得像馒头,周围全是淤青,看上去好不吓人。

“怎么伤得这么重,你就不会躲个懒吗?”顾千城一看就知道,秦寂言这是扎扎实实的跪在那里一动也没有动。

秦寂言哭笑不得,“你当大殿上是无人看管的祠堂呢。那么多人盯着,我要偷懒的话,立刻就会被人发现。”

跪了半天,却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怎么看都觉得不划算,所以……

秦寂言一直撑到老皇帝说起来为止。

这个男人,对自己真得是太狠了。顾千城心疼的摸了摸秦寂言脸,“淤血还没有散,我给你揉揉。”她帮不了秦寂言太多,只能做这些力所能及的事。

“好。”看样子,太医没有完全揉开也是有好处的。

顾千城走后,封似锦便在老爷子对面坐下,执起白子,代她下完未完的棋局,同时聊一聊今天发生的事。

“秦王这次动作很大,五皇子经此一事,就算能翻身,短时间内也成不了气候。只是不知皇上能查到多少。”即使发生这么大的事,封似锦脸上依旧是淡淡的,好像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件事……无论如何,也扯不到秦王身上去。”封老爷子不紧不慢的落子,好似不在意棋局的变化。

这盘棋,他还要和顾千城继续下的,此时是输是赢并不重要。

“秦王……做得这么干净?”封似锦诧异的扬眉,似乎不敢相信。

弄出这么大的举动,怎么可能不留一点痕迹?

“他不需要做得干净,有人替他背黑锅。”想到这事,封老爷子也忍不住叹息。

秦王要是负了顾千城,真正是不应该呀。

封似锦拿棋子的动作一顿,不敢置信的道:“千城?”

“嗯。”

“她怎么那么傻?”封似锦的手一动不动,他已经忘了拿棋子。

“傻人有傻福,你担心她做什么。”封老爷子看得明白,顾千城心里没有封似锦,他不希望封似锦陷进去。

“真得,太傻了。”封似锦手里拈着一颗棋子,却迟迟没有落下去。

锦衣卫的效率是惊人的,当天夜里就查到了,推动科考舞弊案暴发的黑手,只是……

老皇帝看到锦衣卫呈上的情报,脸色非常精彩:“你确定消息没有错,这一切都是顾千城一介女子做到的?”

一个女子,却把满朝大臣弄得焦头烂额,这可能吗?

锦衣卫统领不卑不亢的道:“顾姑娘只是发现齐茂购买考题一事,后面的事应当是巧合。”

“巧合?你觉得朕会信吗?”老皇帝冷哼,将手上的消息全部甩在地上。

锦衣卫统领却毫无惧意,沉稳的道:“属下查出来的消息就是这些。”不管皇帝信不信,反正他是信了。

第600章 大才,给新帝留的路

锦衣卫首领是老皇帝的心腹,老皇帝知道他一向忠心耿耿,见他说得言辞凿凿,老皇帝不免有些动摇,只是……

“原因呢?”顾千城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显吃力不讨好,还要得罪五皇子。

锦衣卫首领略一顿才道:“顾姑娘只是意外发现此事。如果真要说原因,也许和五皇子、贵妃娘娘有关。”

老皇帝没有问事情的经过,锦衣卫首领也不敢多说,免得才老皇帝多想。

再三强调意外,就是想要老皇帝别把错全部记到顾千城身上,结果老皇帝直接忽视前半句,脸色阴沉的道:“针对五皇子和贵妃?莫不是她还在记恨,贵妃挖她娘坟的事。”

那事老皇帝事后也查了一下,不然,官府当初也不会判顾千城胜。要知道,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就算顾千城有十足的证据,老皇帝只要一开口,她就什么都不是。

“此事已过了许久,顾姑娘当时没有追究,想必事后也不会追究。”锦衣卫首领犹豫片刻,说道:“许是前些日子,五皇子逼顾姑娘嫁给江南盐商,又与顾家人一同夺了顾姑娘嫁妆的事。”

在锦衣卫的帮助下,没有人知道顾千城的嫁妆在秦寂言手里,锦衣卫首领此时说这话,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老皇帝倒是意外,“难怪老五有银子拉拢人,原来是抢了一个姑娘家的嫁妆,也亏他做得出来。”

人就是这样,喜欢一个人时,他就是杀人犯法,那也是替天行道;他就是铺路建桥,那也是沽名钓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