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炜停了下来,依然笑着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昊抬头看了看石麒麟,又低头看了看那土堆,然后叹着气说:“石麒麟可以控制邪气入侵,但是没有办法逼出郭梅体内的蛰虫,而老师特意叫郭梅带我们来这里,肯定不只是因为这石麒麟。”

周玦看着陈昊,忽然有点儿明白了。他激动地说:“这里有东西?”

陈昊对着周玦微微笑道:“没错,这里有一件可以逼退蛰虫的东西。”

瘦猴激动地问:“什么东西?”

陈昊摇头说:“不知道,找找看吧。”

就在陈昊说有东西的时候,胖三已经迫不及待地翻过栏杆查看。瘦猴和周玦对视了一眼,也立马翻了进去。陈昊这句话给他们这些已经濒临崩溃的人带来了极大的刺激。

瘦猴忽然喊道:“靠,我找到了!”

瘦猴一个纵身从栏杆内跃了出来,手里拿了一只被报纸包起来的盒子。所有人都围了上去。陈昊接过包裹,打开发现里面是一个“泸州老窖”的壳子,陈昊黑着脸说:“老师家里就这种盒子多…”

陈昊拆开盒子,发现里面居然是一块长方形的白玉。他的手都开始颤抖,声音变调地喊道:“是…玉笏板!”

他缓缓地拿起笏板,上面果然有一段小字。陈昊念道:“正知离方焮,逝将命驾别。潜波怨青阳,临谷虞匪歇。遗音犹暗换,儿孙复禁绝。长使冥路远,阴阳双孽结。”

周玦看着那块温润的白玉板,心里像有什么东西被连起来了,他喃喃道:“郭璞的笏板,现实和故事连在一起了!”

此时,冯老九终于缓过神来,喘着粗气地想靠近陈昊,看看他手中的白玉笏板。瘦猴架着他胳膊说:“这么说来,我们终于和那本书同步了?”

陈昊肯定地说:“没错,茹兰提供的线索以及马老师给出的信息都到手了。”

周玦说:“可是,马老师是怎么得到这个的?难道说,他也是上一代的七人?”

陈昊把笏板包好,说:“这我不知道,但是老师在茹兰失踪后的五年里,做了大量工作,以他的能力很可能已经非常接近蛰族的核心了,这也是为什么在我们出现之后,那个怪物急于要杀掉马老师,他本来可以给我们提供更多的线索的。”

冯老九说:“现在我们手里除了笏板,就只有那遗书和遗言了…陈老师,你说你能够解答了?”

陈昊说:“是,因为既然马老师防着郭梅,最后还引她来此,那么他肯定不会透露太多关于我们要知道的事情。从郭梅一心想要跟我们合伙来看,她不知道七人环的真正意义。”

胖三追问道:“那些眼睛不是说,我们是什么祭品吗?他还在等我们身后的东西,这些怎么解释啊?陈哥我可跟你说啊,你不能害我们啊,害我没事,你不能害周玦啊,周玦可…”

周玦连忙拦住他的胡言乱语,白了一眼道:“说什么呢,你直接说你怕死不就得了。”

瘦猴插嘴道:“这话虽然有些无理取闹,不过胖三说的有他的道理。我们知道的东西太少,陈哥知道的事情太多,这种情况换谁都觉得不靠谱儿。”

周玦见瘦猴都那么说,又想到马教授、郭梅的死状如此骇人,心里顿时没了底气。毕竟自己的命只有一条,能豁出去不要的还是少数人,他一言不发地看着陈昊。

陈昊眼神暗淡,刚想开口,冯老九突然开口道:“先离开这里,那个东西…还在…”

所有人恢复了警惕,看着四周的状况,周玦说:“可她怎么办?报警?”

胖三吞吐道:“不是啊,土是咱们埋的,我们算谋杀吗?”

瘦猴说:“可她是被附身的,和我们没关系,咱们又没杀她…”

周玦试探地说:“把土拨开…看看还有气儿吗?”

胖三连忙阻止:“还看什么看…这女人还能叫人吗?整个一千眼夜叉啊…”

冯老九说:“要不这样吧,我看这里也荒,咱们先找地方住一晚,等明天白天再来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拿不定主意,搞得真的像失手杀了人似的慌张。

周玦看着土堆下决心说:“咱们隔着土,拿根什么东西戳戳她,看看有什么反应,没反应明天再说。”

问题又来了,谁都不肯碰那土,就连素有大胆之称的瘦猴此时也直摇头,说:“别别,我有密集恐惧症,你让我打架没问题,你让我碰这个我可不敢…”

胖三抢先说:“冯老九,我看要不你去?”

冯老九摇头道:“不干,万一那东西到我身体里来怎么办?你们也把我给埋了?”

胖三转头看着周玦,周玦立马看着叶炜说:“叶炜你牛逼,你去看看吧。咱们现在是一个生命共同体,要有集体意识,勇敢点儿!”

叶炜瞪着他那牛眼看着周玦,随后冯老九、胖三、瘦猴全部齐刷刷地看着他,好像这成了他分内的事,不,是认定了他的角色就是个顶炸药包的。

叶炜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委屈的神情,显然他也不愿意碰那堆土。周玦拍着地炜的肩膀说:“哥们儿,你去看看,没事就退回来。这是你立功的机会,组织上相信你!”

此时瘦猴已经不知道从哪里给他搞来一根树杈子,递火炬似的塞到叶炜的手里。叶炜看着那堆土,皱着眉头说:“我最讨厌脏东西了。”

瘦猴拍了拍他的肩说:“我们这里没人不讨厌,您是大人物,是外援,有手段,这种难度的事情只有靠你了…”

瘦猴涨红着脸说完这些话,不过出乎所有人意料,这个木偶人叶炜似乎非常喜欢听别人的赞美。他挑着眉毛,看着瘦猴手里的树杈点了点头,好像也认为这里就他有能耐了。

叶炜接过树杈,慢慢地靠近那堆泥土,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粉末,他一边念念有词一边绕着土堆转了三圈,然后就用树杈扒了起来。

他没扒几下,就扒到了郭梅的脑袋。

叶炜转头看着众人,询问下一步该怎么做,就在这时,郭梅的脑袋好像动了一下。

瘦猴道:“好像动了一下…”

周玦吞着口水道:“眼,眼花了吧…”

忽然郭梅的身上又发出那种难听的喳喳声。大家内心都极为恐惧,生怕她又发生什么变异,连忙倒退到石麒麟的边上,蹲下来就开始刨土。而叶炜不知道是傻眼了还是在观察,手里拿着那根树杈子站直了没有动。

叶炜突然伸手,想要再动动郭梅的脑袋,这时郭梅忽然用手挡住了自己的头。她缓缓地站了起来,骨头发出了刺耳的嘎吱声。郭梅没有办法站直,她的头发像草似的盖着她的脑袋,脑袋上还有血迹。一刹那,他们都觉得像是在看3D版的《生化危机》。

郭梅嘴里嘟囔着什么站了起来,转了一个身背对着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她会怎么样,忽然她伸出双手想要抓什么东西,随后便朝路对面走,像在追逐什么似的,却无法抓住,两只手只能在空中无意义的挥舞,简直像疯子一样。

她一边号叫,一边追逐,忽然又停止了动作,整个人僵直不动地看着远处。又是一阵怪风吹过,众人只看见她哗的一声,整个人瞬间沙化似的化为灰烬,消失在风中…一点儿痕迹都没有留下。

在场的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地看着对面,愣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状况。叶炜扔掉手中的树杈,回过头对他们平静地说:“现在没有麻烦了。”

但是没有人回答。过了很久,周玦才僵硬地转过头,问道:“她,她挥发了?”

冯老九捂着自己的胳膊说:“先离开这里吧…”

第二十一章 芙蓉地图

等他们找到旅馆时已经是深夜了,摆在他们面前的东西越来越多,而现在他们的时候却不多了。如果无法找到正确的前进方向,那么他们很可能会浪费陈茹兰和马教授用生命留下的线索。晚饭也没人想吃,郭梅那状况令人实在无法产生食欲。

总之,大家的情绪再一次跌入低谷。

陈昊想要翻开《七人环》,但是一直保持沉默的叶炜这一次阻止了他。他说:“先告诉我们郭璞墓的正确地点,也许我们能在看完这本书之前,找到解救的方法。”

陈昊说:“现在我没办法告诉你,必须等到明天。”

叶炜说:“你在拖时间?”

陈昊没有回答,他看着周玦几人说:“现在我们手里的线索已经足够了,但是我们还没有办法理清整个脉络,比方说这块笏板,也许茹兰就没得到它。”

胖三说:“也就是说,我们像玩游戏似的,得到了辅助BUFF(系统对游戏职业属性进行增强),所以我们比陈茹兰的属性更高级了?”

陈昊点头道:“可以这么说,但是也不绝对,得到的东西越多不代表越好。就像这本书,如果没有这本书,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被牵进来。所以,我不知道我们现在到底处于整个谜团的什么阶段,盲人摸像而已。”

瘦猴说:“陈哥,我的分析能力没有你们那么强,但是我一直有一个疑惑。”

陈昊问道:“什么疑惑?”

瘦猴看着周玦,周玦示意他直说,他咬着嘴唇想了一下,说:“我总觉得《七人环》这本书的出现和郭璞墓的链条当中有什么东西断了…”

瘦猴见大家都没理解他的话,生怕自己无法表达清楚,吸着气一股脑儿地说下去:“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如果郭梅被附身,她身体内的那个怪物非常想要得到我们身后的东西,但是他好像又不知道七人环的存在。如果按照常理,他还不如继续跟着我们,反正七人环必须继续下去。他的做法好像太傻了点儿,就那么灭了,给人的感觉就是他不知道有七人环。我不知道你们听明白了吗?…”

陈昊点头继续解释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就是说,他只知道有蛰族秘术,却不知道有七人环。这是一个断口问题,七人环背后的秘密必定是蛰族秘术的集大成者。所以,那个怪物很可能只是感受到了那种强大的力量,却不知道七人环的实质是什么,这个问题现在我也无法解释清楚。不过有一点可以得到肯定,在这本书之前,七人环之说不存在,一切都是从那批逃难者进入公主坟后开始的。”

瘦猴泄了气似的靠着椅子,周玦拍了拍他的背表示不要心急。陈昊说:“虽然不知道怎么解释,但是瘦猴说得没错。郭璞墓中会有我们所需要的答案,但是一切连环事件的开头一定是在公主坟,因为故事开头就说了,这是一次关于赎罪的旅程,而公主坟是开头,郭璞墓也许就是结束。”

瘦猴问道:“为什么?”

陈昊说:“感觉。”

周玦觉得有些绕,他抚着额头说:“等等,你的意思是,虎子他们闯入了公主坟,所以遭到了诅咒,而诅咒的解除方式在郭璞墓?”

陈昊说:“对,就是这个逻辑关系。”

周玦顺着陈昊的意思说下去:“也就是说,当初陈茹兰进入公主坟之前一直认为,公主坟才是关键,她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解除方法在另一个墓里面,那个墓是郭璞墓,而她还没有出现就死在了公主坟内,于是她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郭璞墓。”

陈昊点着头,刚要摸出香烟动作就停止了,他猛地抬头看着周玦,激动地说:“你再说一遍。”

周玦先是一愣,马上说:“于是她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郭璞墓!”

陈昊拍着腿站了起来,说:“错了!”

周玦郁闷地问道:“哪里说错了?”

陈昊说:“不是你说错,你说对了。没错,茹兰是要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郭璞墓,但是她并没有告诉我们另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公主坟是错误的!她从来没有说过是错的。我们差一点儿把这个地方给遗漏了,茹兰也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了差错。”

他的话说完了,所有人都没了声音,呆滞地看着他。他说:“公主坟也是解释诅咒的方向之一!茹兰没走错。”

周玦皱着眉说:“陈茹兰的确给了我们很多线索,却没有说过公主坟是错误的。难道这两个坟墓都可以?随便我们选择?”

陈昊摇头说:“不,如果都可以,茹兰就不会失败,她的意思是两个坟都是必需。你想,如果说只进入郭璞墓,那么翠娘她们应该成功,毕竟有刘飞、乞儿这样的高手在,而他们失败了。第二批茹兰她们进入了公主坟,但是也失败了。于是茹兰给的最后提示就是:两个墓必须同时进入!”

此时一直在边上喝茶的叶炜开口道:“阴阳双生墓,有意思,两座墓必须同时进入才能真正接近真相。”

瘦猴问道:“什么是阴阳双生墓?”

叶炜非常喜欢解答关于瘦猴的问题,他挑着眉毛说:“还记得在书里面翠娘说的那个荒村吗?”

瘦猴认真地点了点头,叶炜指着桌子对面的热水瓶,瘦猴一边听一边老老实实地给他泡上茶说:“然后呢?”

叶炜吹开茶叶说:“这个方法可以起到一个循环的作用,使得那个村子的戾气不会消散。大家都知道厉鬼靠的就是死前的那一口怨气,如果怨气散了,厉鬼自然会消失,而保持灵魂不灭的方法就是让他们永远充满怨恨。这个方法就是保持怨气的一种,它其实是从崂山道术中阴阳回气之术演变而来。阴阳其实是两种推动力,阳气有着刚强的冲击力,但是它没有目的,所以很快就会消失。而阴气同不同,它虽然虚弱,却有着非常强的持久力,并且有一定的引导作用。所以运用阴气来引导阳气的作用,再由阳气来充实阴气的力道,这两种力量相辅相成,使得需要保存的一种气场永不消散,这就是阴阳互动之力。那个荒村被人动过手脚,人的尸体中存在的阴阳两种力道被利用,然后使得死尸的怨气得以保存。”

周玦紧接着问道:“荒村存在的作用是什么?谁干的?”叶炜转头看着周玦笑道:“如果这种戾气不是为了对付人,那么就是对付鬼了。怨气可以激发死人体内的灵气,使得尸体还魂。”

周玦越听越混乱,他皱着眉头说:“什么意思啊?”

叶炜叹了一口气,然后喝了口茶说:“还记得书中翠娘的两次变脸吗?第一次就是在那个荒村之中。”

周玦听到这一点不禁倒吸一口气,好像意识到一个被他忽略了的关键,他问道:“那…摆阵的人…是谁?”

叶炜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这个人的能力可能在我和陈昊之上,甚至我们两个加起来都没有他厉害。”

瘦猴的脾气是一根筋,所以他依然死缠着最初的那个问题追问:“那么,那个阴阳双生墓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叶炜说:“就是这两个墓是共同的,它们分别代表着一阴、一阳,互相转换着各自的地气,然后两个墓共同存在,并且可以最大限度保证墓主人的安宁。在西汉时期,这样的墓是得道飞仙的一种手段,多出于双修同门的方士。”

周玦说:“但是那两个墓的年代不一样啊。”

叶炜有些不耐烦,微微皱眉道:“没有必要同时建成,只要改造一下,就可以办到了。而且,郭璞墓的地气之强肯定足以带动那个公主坟的地气运作和墓室内阵法的启动,可以说公主坟也许是借着郭璞的力量来维持自己的坟墓阵术。这属于流氓行为吧…”

周玦觉得头疼,他捏着鼻梁。叶炜没得到想像中的反应,心里也有些郁闷,便放下茶杯去喂猫了。黑猫朝他们眨了眨眼,张开嘴巴叫了一声,但是没有人理睬这只遇鬼会退缩的玄猫,显然它现在的地位没过去那么高了。

剩下的人要么坐着发呆,要么来回跺脚。

胖三实在按捺不住说:“陈哥,你也给个说法吧,现在怎么办?”

陈昊看着那本书,没有抬头。他说道:“现在不能着急,沉住气才有机会。”

周玦问:“你在等什么?”

陈昊抬头看着他,因为过度疲劳,他的眼睛几乎布满了血丝,原本帅气的脸也显得有些憔悴,他说:“重叠。”

说完这两个字,他继续低头看着那些资料,仿佛在这些资料中陷入一种静止的状态,好像没有人能够进入他的世界。

周玦随即倒在床上,抬头看着天花板,许久他听到陈昊低声说:“冯老九,你可以告诉我,你在公主坟的附近有没有发现什么湖或者池子?”

冯老九低头思索一番道:“好像没有…对了,虽然没有湖水,但是那周围的很多村子的名字都和水有关,什么北湖村、临池镇什么的,我估计在古代那附近曾有河水。”

陈昊点了点头,轻声说道:“看来的确是这样的。”

他靠着床板说:“叶炜说得没错,其实就是利用阴阳双生互存的两座墓,我们必须同时进去,否则就会像冯老九那样无法进入真正的墓室。”

胖三拍着手说:“那么地图呢?你不是说,你知道地方了吗?”

陈昊没有回答,闭上了眼睛。胖三喘着粗气,拼命地给瘦猴使眼色,嘴里小声骂道:“什么玩意儿!”

瘦猴也有些坐不住,说:“既然这样,那么我和胖三先去睡觉了,明天再说吧。老九你…”

冯老九看着瘦猴说:“我知道,我和叶炜一个房间。”

两人如释重负,点头离开。冯老九看了一眼陈昊,没有像胖三两人那样愤愤不平,反而平静得出奇,拍了拍周玦的肩膀也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周玦和陈昊。周玦为了尽量不打扰陈昊的思考,转了一个身,然后睡了。半梦半醒中,他好像听到了陈昊的声音。周玦猛地睁开眼,小心翼翼地跟了出去,但是小小的旅馆走廊里已经找不到陈昊了。

灯光不足的通道内隐约可以听到陈昊的脚步声,却怎么也找不到他的身影。就在周玦内心疑惑准备回去的时候,他忽然发现叶炜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他身后,那双无神的眼睛也不知道是看着他还是看着走廊。叶炜这么无声无息地站在自己身后,把周玦吓得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他骂道:“我靠,你干吗?”

叶炜摇了摇头说:“我有话要和你说。”

周玦对这个人的戒心比对冯老九的都大,总觉得他身上透着一股死气。他警惕地问道:“什么事?明天不能说吗?”

叶炜说:“是关于陈茹兰的事情。”

周玦顿了顿,用下巴示意着角落说:“去那儿说吧。”

叶炜侧身走到了边上,在黑暗的角落里几乎看不见他的身体,只现出那苍白的脸,黑色的眼珠子像两个大洞似的注视着周玦。

周玦被他盯得发毛,开口问道:“什么事?”

叶炜说:“我直说了吧,陈茹兰没有那么简单。她当年几乎已经搜集到了所有的线索,而且她肯定也看到了小说中关于郭璞的内容。但她还是进入公主坟,现在却特地把所有的线索放在郭璞墓中,你不觉得这非常矛盾吗?”

周玦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炜说:“我们都想着陈茹兰失败了,死了,如果她成功了呢?”

周玦被他问得浑身发毛,陈茹兰成功了?这是什么意思?他重复地问道:“她成功了?”

叶炜点头道:“我说也许有可能。你也看到郭梅的状况了,她只是被蛰虫附身,就已经有了这样的能耐。如果陈茹兰得到了最后的秘密,那么她很可能就已经不是她了,那么她提供的线索又有多少可信度呢?”

周玦被他问得毫无招架能力,开始低头思考,自言自语:“那本书为什么会出现在图书馆…为什么会找到我,还有那个长发的女人…”

他抬头看着叶炜,叶炜的眼神依然空洞深邃,但是周玦感觉他也在看着他,他说:“你的意思是,陈茹兰是主谋?”

叶炜说:“有可能,她也许在拿到《七人环》之后的确辛苦地想要破解,但是后来她很可能被附身了,就像郭梅一样。”

周玦捂着头说:“等等,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的线索不靠谱?”

叶炜摇头道:“我只是觉得,你们必须保留一些筹码,不能事事都依赖陈昊。陈昊是陈茹兰的胞弟,她也许不会对他做出什么事情,也有可能陈昊早就知道了这些…”

周玦打断了叶炜的话,说:“不,陈昊肯定不知道,他绝对是站在咱们这边的,而且如果没有他,我们走不到现在。你…”

叶炜笑了笑,眼神却毫无笑意地说:“没事,既然你那么相信他,那么我也无话可说,但是我要提醒你,你觉得你的兄弟们相信他吗?瘦猴相信吗?胖三相信吗?”

周玦被问得喘不过气来,此时叶炜转过了头,边走边说:“如果你想通了就告诉我,我会告诉你如何给自己留一个保命的机会。”

周玦捏着拳头回到房间的时候,陈昊已经回来了,他抬头看着周玦。周玦尽量控制自己的表情,说:“我见你不在,就去外头找你。”

陈昊点了点头说:“我去买烟了。”

对话一停止,周玦就陷入那种无法控制的动摇和压抑之中,于是就抬头继续问:“那,那地图和遗言你解出来了?”

陈昊掏出一包烟,说:“嗯,今天太晚了,明天我会告诉你们。”

周玦发现陈昊着着他眼神,简直像一把刀子似的刺穿了他的心。周玦心虚地点了点头,然后钻进了被窝,这时陈昊开口道:“我听到了。”

周玦肩膀僵硬地无法转动,他说:“听到什么?”

陈昊吐了一个烟圈说:“叶炜和你说的那些。”

周玦认命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发现陈昊坐在他的床边,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床上去。他们对视着,在那一刻,周玦觉得自己的确动摇了,或许对于他来说,毫无保留地信任一个人简直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但是他又不得不一再重复地坚定自己的决心,多么可笑却又无奈的自我催眠。

周玦带着哭腔,无奈地说:“陈哥,我想相信你。可我…”

陈昊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了下去,关掉床头灯。黑暗中,周玦听到陈昊轻声说:“算了,以后你就会知道,我是值得信任的,睡吧。”

周玦干涩地回答道:“嗯,知道了。”

第二天,周玦还在呼呼大睡,胖三进来把他给推醒。周玦见旁边的陈昊不见了,于是开口问道:“陈昊呢?”

胖三说:“哦,一大早就出去了,他说他要买一点儿东西,回来后再告诉我们关于地图的事,瘦猴跟他去买了。”

吃过早饭,瘦猴拿着一大捆东西和陈昊回来了。周玦和陈昊对上眼的那一刹那,双方都移开了目光。陈昊清了清嗓子说:“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这地图的秘密了。”

他环视所有人,最后把目光放在了叶炜的身上,叶炜尴尬地笑了笑。他说:“其实这张地图是由五张不同的地图重叠而成的,在古代,这样的地图有一个名字,叫作芙蓉地图。”

瘦猴问道:“芙蓉地图?”

陈昊喝了一口水,随后拿出一支水笔和一些打印纸。他首先在一张纸上绘出了一些线条,众人发现他是在画地图,随后是第二张、第三张…

他把画好的五张纸摊开放在众人面前说:“这就是那封遗书上所显示的五张不同的地图。”

周玦拿起地图,看完这张再看那一张,想要从记忆中寻找那图的样子,不过最后放弃道:“还真不知道这东西什么意思。如果是这样,那么哪一张才是真的地图呢?不会都是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