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抱得吃力,赶紧将孩子塞到最近的楚策怀里:“好重!”

楚策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望着怀里的小家伙,瑞儿压根就不理会自家老爹跟人的立场,抓着楚策衣襟咯咯直笑,那边的修聿顿时面色黑如锅底。

那是他儿子吗?谁都能抱,就他抱不得,心里那个恨呀!

烟落带着府里上人端菜过来,一时门便看到楚策正抱着孩子,一时间愣在那里,修聿起身帮着她将菜端上桌。

“孩子叫什么?”楚策蓦然出声,面色平静无波看不出心思几何。

无忧闻言愣了愣:“楚奕,神采奕奕的奕,乳名叫瑞儿,祥瑞安康的瑞。”

楚策闻言轻轻点了点头,罗衍也跟着走近前来,伸手道:“我抱抱看。”眼前的画面实在有些尴尬,这孩子算来也是她的侄儿,他这做舅舅的也没抱过。

小家伙很配合的伸手让他抱,无忧见了顿时乐了:“爹爹,看你欺负他,现在瑞儿让谁抱都不让你抱了吧!”

罗衍一听侧头望了望那边面色不好的修聿,笑道:“这么小就这么皮?”

烟落无奈笑了笑,奶娘上前将孩子接着抱过:“你们该用膳了,小殿下该要睡了。”说着将孩子抱着离开了花厅。

花厅围着坐了一桌子的人,却个个都不好开口说话,祁宫站在一旁看着额头都不由冒冷汗,这么一桌人坐在一起过年,画面实在有些诡异难测。

无忧一座下便皱了皱眉子:“有樱桃香?”

“这寒冬腊月的哪有樱桃,你这小子又嘴馋了吧!”罗衍不由笑道。

修聿端起酒壶倒了一杯,递给无忧道:“就你鼻子灵,之前你在将军府喝了你清姨的果酒嘴馋,今年府里酿了不少,这是樱桃酒,还有梅子酒,桑果酒,都做了不少,来的时候带了些。”

无忧揍子杯子嗅了嗅,一脸欣喜,小抿了一口:“好甜!”

修聿自行倒了一杯,冲着楚策举杯道:“来,皇侄,叔父祝你来年与东齐战事大捷,国运昌隆。”

罗衍闻言差点没喷酒,虽说中州王是西楚的皇叔,但年纪相仿,这么些年也没真叫过什么皇叔皇侄,这时候楚修聿在搞什么?

“朕叫皇叔也没什么,只不过…”楚策端着酒杯,漫不经心望了望正低头抿着果酒的无忧“以后无忧不得改口叫皇叔爷了?”

无忧一听顿时呛得满脸通红,罗衍和祁连不由嘴角抽搐,这两个倒是谁也不让谁,楚修聿仗着皇叔身份,这下好了,楚策比他更毒!

修聿眉眼微沉,闷闷地将酒喝了,他可没真想让无忧改口叫他什么皇叔爷,搞得他跟几十岁老头子似的。

“听说大夏最近战事吃紧,情况不怎么好?”楚策淡淡言道。

修聿面色无波:“你那也比我好不到哪去,我也听说西楚国库紧张,若是军饷不够,大夏倒是可以借上些,不过利息还是要算的。”

“不劳夏皇费心了,小小一个东齐,西楚还打得起。”楚策淡声回道。

“不用跟我不好意思,反正东齐的生意也没法做了,放些银两给西楚收点利息也算点生财之道。”修聿道。

“西楚地大物博,还没穷到要跟人借钱过日子的地步。”楚策眉眼微沉道。

一顿饭吃得是状况连连,唇枪舌剑无数,无忧和烟落两人坐在那里心惊胆颤,就怕这两个死对头一时不慎又闹腾起来。罗衍倒是一两轻松,只是没想到一向少言的楚策跟楚修聿两人论起嘴上功夫也是不分上下,倒是有些意思。

对不起,我还爱着你!

吃过年夜饭,沧都城里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夜空内火树银花,璨灿耀眼,无忧趴在窗前看着好不欢喜,扭头望了望坐在屋里都不说话的人:“我们出去看灯好不好?”

楚策和罗衍两人闻言都不由望了一眼一旁静默不语的女子,说起大年夜的灯会,那是沧都每年最热闹的时候,然而他们都已经许多年不曾去看过了,以往是她喜欢热闹每年都会去,而如今…已然物事人非。

修聿侧头不经意看到他们三人都一瞬异样的神色,沧都这个地方有着他们太多从小到大的回忆,那是他不曾参与的,而这一切他希望陪在她身边的人,是他。

“你们带无忧去吧,今天中州送来的战报还没有处理,还要安排回去的行程路线。”修聿望了望她,淡笑说道。

烟落闻言眉梢微扬,他这言下之意是要她和楚策一起带无忧出去?

“爹爹,你不去了?”无忧跑近望着他道。

修聿笑着摇了摇头:“你们去吧,爹爹还有很多事要做,再拖着不做你祁月叔叔该气得撂挑子不干了。”最近几个月确实让那家伙做了不少事,他抱怨也是应该的。

无忧低头抿了抿唇,虽然很想去,可是爹爹不去了心里难免有失望。

“快去吧,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去看的,爹爹还有事,就不陪你去了。”修聿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道。四年前来沧都的时候,他就吵着要看,只是那时候他们与她隔阂甚深,在大街上便分道扬镳了,兜兜转转这么些年才走到了一起。

无忧心里到底还是想和爹娘去一次灯会吧,他若也去了这场面想必也是尴尬不已,反正以后他们有的是机会,但是让烟落与楚策一道陪他去的机会,也许不会再有了。

楚策闻言不由微一皱眉,自然看得出楚修聿是故意借口不去的,却让她跟着他们一道出去,他倒是放心的很?

修聿望了望几人:“你们快去吧!”说罢便叫上祁连,两人一道朝书房快步走去。

几人站在屋里,烟落转头望了望楚策和罗衍坦然道:“反正也是好多年没去过了,去看看也好,走吧。”说着拉着无忧就先出了门。

“确实好多年没去了。”罗衍低声叹道。

楚策默然不语,与他一道悄然跟着出门,街上很热闹,提着小灯笼的孩子来回跑着,从街头到街尾挂满了各式的花灯,亮如白昼,琳琅满目。

“娘亲,娘亲,你看,有兔子灯。”无忧扬手指了指远处挂着的动物灯欢喜的叫道。

烟落无奈笑了笑,付了银两取下一盏:“给你。”

无忧欢喜的提在手中把玩着:“做的真好看,不过爹爹做的走马灯更好看。”

“他还会做灯笼?”罗衍闻言不由惊奇,堂堂的大夏皇帝,又是进厨房,又是扎灯笼的,他一天到底都干什么?

“是啊,就是那种,那种…”无忧指了指不远处有人挂着的走马灯道“不过爹爹做的比那个好看,中州也有灯会的时候,不过冬天太冷我不能出去,爹爹就做了挂在我房里,睡觉的时候可以看到那灯上的人影。”

楚策闻言薄唇紧紧抿起,相比之下,他这个亲生父亲确实很多不如那个人做的好,他亦知道在无忧的心目中他是亲生父亲,但最重要的还是养育他长大的楚修聿,那朝夕相处的童年时光是谁也无法从他心底抹杀的。

费尽心血救活无忧的是他,跋山涉水寻药照顾无忧的是他,将其视如亲子关爱的是他,他不是他的亲生父亲,却做一个父亲能做的所有一切。

很多时候,他是羡慕楚修聿这个人的,他可以那么勇敢而坚定的追求自己所要的,然而他却在明明已经认出了她的时候,也没有勇气站在她的面前。

很多年来,他想着超越这个人所有的一切,然而越是了解,他才越发现,自己确实比不得他,比不得坦率磊落,比不上他勇敢决绝,这么多年来,无论他怎么努力,他也冲不破内心的桎梏…

他本与她走在一路,只是不知何时他已经渐渐走进黑暗,和她走向了全然不同的两条路,再也回不到起点…

正在楚策怔愣之际,无忧望着湖面漂亮着的火光欣喜的道:“那里有放河灯!”

罗衍见了摇头失笑,上前拉他道:“走吧,我带你过去。”说着两人便钻进人流朝着湖边走去。

烟落无奈笑了笑,侧头望了望与自己相差半步的楚策,望了望周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灯景,喃喃道:“七年了,还是没什么变化,每年都是这些灯,其实…也没有那么热闹了。”

“其实变了,摆灯的人已经不是以前的人了,看灯的心情…也变了。”楚策淡声说道。

烟落闻言默然,一句话也没有说。物事人非,真的是很残酷的。

一群孩子很快的跑过,撞得她差点一个踉跄摔倒,楚策眼疾手快拉住了她:“小心点。”

她怔愣了许久,站在熙攘人流之中,低头道:“对不起,楚策。我曾答应你会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我…无法做到了。”

楚策听了愣了愣,薄唇勾起一抹淡笑:“说对不起的人,该是我。”他望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对不起,这七年陪在你的身边的那个人,不是我。对不起,我说会永远保护你,没有做到。对不起,曾带给你那么深的绝望和伤害。对不起…”

烟落抿着唇,微微闭上眼,敛去眼底的酸涩湿润,颤声打断他的话:“不要说了!”过了许久,扬眸望着他道:“即便走到了今天,我不后悔我们曾经相识过十三年,也不后悔…我曾爱过你。”

楚策闻言薄唇勾起苦涩的笑:“从小到大,你总是比我勇敢的那一个。”曾经他每一次转身回头,都可以看到她的身影,然而如今当他无数次转头去看,却再也看不到她了。

对不起,我还爱着你!2

无数的烟落在夜空绽放,绚烂夺目。相隔七年,再走在曾经一次次牵手走过的灯会,他却再也无法牵起她的手,明明触手可及,却已经远隔天涯。

两个人随着人群漫步走着,烟落沉默了许久,侧头问道:“楚策,我们…还会是朋友吗?”这样的话本是不该说出来的,但相识了这么多年,但起码希望还会是朋友,但这又是何期残忍的话。

楚策闻言愣了愣,轻轻摇了摇头:“对不起,我还爱着你。所以…我们无法成为朋友。”曾经深爱的夫妻,分开以后要怎么去做朋友。

他们一起长大,一起相守的时光总是不断在他脑海闪现,提醒着这残酷的现实,她已经不再是他的烟儿。

无忧说那个故事,痛了就会放下了。

可是他不想放,也不能放,这个人在他记忆里占了太多,放下了,忘记了,他的过去还剩下什么?

烟落低头抿唇不语,心头涌起大片大片的苦涩,想要开口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楚策静静望着夜空不断绽放的烟花,目光深邃而幽远,过了许久,出声道:“七年前,我们还有个约定,没有做到。我说会陪你到飞天湖放灯,结果都没有去成,今日陪你去了吧!”

沧都有个传说,从通天河放河灯,让河灯漂流到飞天湖,飞天湖与天相连,在那里放的许愿灯,如果有神仙看到了,心愿就会成真。

烟落闻言愣愣地望着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话。那一年本是要去的,但因为有了无忧,他也忙于政事,那一年没有来这灯会,也没有去飞天湖放灯,那一年,他们也走上了各奔天涯的路。

“飞天湖的传说,终究不过是个传说罢了,已经不信了。”她淡然一笑道。她每年许的愿望,一个都没有实现,还需要再去吗?

楚策目光坚定望着她,缓缓伸出手去,道:“就在天亮以前,再做一次她,好不好?”

烟落闻言身形一震,过了许久,将手放到他的手上,点了点头:“好。”

楚策唇角无声扬起,如许多年前一样,拉着她穿过人流,买到河灯寻了处僻静的河岸,在台阶处坐下:“从这里放吧!”说话间将毛笔递给她。

她愣了愣才将毛笔接过,边上楚策已经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侧头瞥了她一眼:“别顾着偷看,写你自己的。”

烟落笑了笑,望着河道不断漂流而过的河灯怔然出神,过了许久提笔写下了曾经许多年都写下的一句话:愿他所有的心愿,梦想成真。

“好了没有?”楚策出声问道。

“嗯,好了。”她说话间赶紧将纸条折起,小心放到河灯里面。

楚策取出买来的火折子,将河灯点亮:“走吧!”

两人一道起身到了河岸边,蹲在河边捧着河灯闭目祷祝许久,方才小心将河灯放入水中,看着它顺流而去。

“快追。”楚策一把拉住她顺着河岸,追着漂流而去的河灯。

夜风那么凉,吹得她眼底酸涩难耐,许多年来都是她每次放完河灯拉着他追着河灯,看着它顺利漂到飞天湖里才肯放心离去,那些年少轻狂的岁月,原来…从来不曾忘记。

他拉着她沿着河岸快步走着,穿过树林,越过小桥,一如许多年前她拉着他走过这条路一样,岁月流转,依旧是那条路,走来却不是当年那份心情了。

他走在最前,她看不到他紧抿的薄唇,以及那微微泛红的眼眶。他一边走着,一边心里念着,路再长一点,灯再慢一点,到了飞天湖,他就要放开她的手了,永远地放开。

可是这条路总是有尽头的,就如当年那雪地里一起走过的脚印,总是会到达尽头的,路再长一点这些都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念想。

眼看着飞天湖,越来越近,他放慢了脚步看着水流中的两只河灯漂入了湖中,薄唇微微扬起,喃喃道:“到了!”

她看着渐渐漂向湖心的河灯,喃喃问道:“你写了什么?西楚战事大捷?还是无忧早日康复?还是…”

楚策侧头望她,轻轻摇了摇头:“是不是说,说出来就不会灵了吗?”

她抿唇笑了笑,而点轻轻点了点头:“也是。”

“你们什么时候走?”楚策沉声问道,大夏战报一封接一封送来,想来战况不是很好,楚修聿不可能还安然待在沧都。

“天亮以后。”烟落低声回道,东齐已经得了风声,他们再不回去,只会越来越麻烦。

楚策闻言点了点头:“我一会要回宫早朝,就不能送你们了,无忧让他先在中州住着吧,等西楚安定了,我再去接他。”虽然他很想无忧能留在西楚,可是现在的情况是不允许的,只会让无忧陷入危险之中,相比之下,中州要安全得多。

“嗯,我知道。”烟落道。

楚策抬头望向天边,喃喃道:“天要亮了。”

烟落沉默着不说话,罗衍带着无忧在街上转了半天也没找到他们,便想过来看看是不是在这边,果不其然看到了站在湖边的两人。

“娘亲,父亲,你们怎么在这里?”无忧小跑着过去。

楚策颤抖地松开手,冷凉的风从指尖穿过,冷却了手心的温度,这时候天际飘飘扬扬下起了小雪。

“我们在街上都找不到你们,还以为你们先回去了呢?”无忧跑过来笑着问道。

烟落抿唇淡笑,躬身拉了拉无忧身上的袍子:“下雪了,该回去了。”

正说着,祁连已经赶着马车在道上停着,冲几人招了招手,无忧望了望几人道:“走吧,我们回去吧!”

楚策探手摸了摸他的头:“我要回宫了,就不送你们了,等战事结了,我再去接你。”

无忧闻言抿唇沉默了片刻,伸你勾着小指:“打勾,不许说话不算话。”

楚策无奈一笑,探手勾着小指与他约定:“好了,外面冷了,先上马车去。”罗衍望了望两人,带着无忧先走了。

两人站在湖岸边,冷风从二人中间穿梭而过,吹得湖面上的河灯漂流远去。

“快上马车吧,我也要回去了。”楚策先出声道。

烟落点了点头,却没有动身走,张了嘴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那我先走吧,!”楚策薄唇微微勾起,缓缓转过身去,举步离开。

她站在原地,看着他一步步走远,只觉得那个背影看在眼里那般让人难过,追出几步唤道:“楚策——”

他闻声停住了脚步,却没有转身看她。

“楚策,保重。”她望着他的背影说道。

楚策点了点头,举步继续走着,越走越快,越走远远…

回归中州!

马车驶过热闹的大街回到了锦园,无忧玩得累了,在马车上便趴在她怀里睡着了,马车停下她便让祁连将他抱了进去,下了马车才发现地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望着满目的雪白一时间忘了进门去。

修聿看到祁连将无忧抱了进去,出门便看到还站在门口望着雪花飞舞出神的女人,举步走了过去探手一揽她的肩头,酸溜溜地哼道:“跟你前夫叙完旧了?”

她侧头望了望他,握住他的手,一句话也不说。

“楚策那小子欺负你了?”楚修聿眉头一皱,沉声问道。

她轻轻摇了摇头,挽着他的手臂,歪着头靠着他,低低道:“你就那么放心让我出去,要是我不回来了怎么办?”

楚修聿闻言愣了愣,低眉瞅了瞅她,哼道:“你敢不回来,我就带着儿子立马出城找座庙出家做和尚去。”

她甚是无语的望了他一眼,道:“你就不能想点有出息的?”

修聿淡笑,搂着她朝园内走去:“你总会回来的,我何必想这些有的没的。”如果他没有这个自信,如何会让她去?

“瑞儿还没醒吗?”烟落问道。

“方才醒了,奶娘喂饱了,这会又睡了,真没见过这样的家伙,除了睡就是吃。”修聿一边走一边道,想着那儿子就不由头疼。

“他那么小,你还想能做什么?”烟落秀眉一挑道,瑞儿能吃能睡,出生这么久,既没病也没伤,健健康康的不是很好。

“现在还能乖乖睡,等再过上两个月能爬了,看他还不折腾死人去。”修聿无奈叹道,那家伙一看就是个不安份的主,以后有得忙了。

两人刚进书房,祁连便送了无忧进来禀报道:“皇上,车马都已经准备好了,等祁月接应的人马一有消息就可以起程了。”

“好,你看看还有什么没准备的,再看看。”修聿出声道。

“是。”祁连领命离去。

修聿坐在边上,轻轻搓着她冻得冰凉的手,取出随身带着的药膏抹上。因为以前在漠北长了冻疮太厉害,一到冬天手上就会又涨起来。

“边境的战事情况不好吗?”烟落抬眸望了望他问道。

修聿闻言点了点头:“这回百里勋是下了血本要吞了大夏,百里行素就是百里勋一手教导出来的,姜还是老的辣,这老家伙不好对付啊!”

这蛰伏二十年又出现的大昱先皇,心机谋略加上如今的实力都不是大夏所能力敌的,即便是他也不得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对付。

“那现在怎么样了?”烟落闻言心头一紧,这一仗想来势必艰难了,这可是关系到三国存亡的发展。

“萧清越已经亲率飞云骑前去边境了。”修聿说道。

烟落抿了抿唇,不由有些忧心:“姐姐她…”她能对付得了百里勋的大军吗?

“你可不要小看了你这个姐姐,天下第一女将的称号可不是吹嘘出来的,在战场上能从她手里占上便宜的人,这世上恐怕还找不出来,百里勋还欺负不了她,再说还有祁月派了人暗中帮忙,她吃不了亏。”修聿搂了搂她的肩膀安抚道。

她抿唇,轻轻点了点头:“看来我们的敌人不会轻易罢手了。”这个人可不是百里行素和华淳太后,野心谋略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华淳太后虽然狠毒,却不会审时度势。百里行素虽然有手段有谋略,但他这个人还是有自己的原则,而这百里勋就是全然不同了,能隐忍二十年不动声色,能将自己的骨肉血亲以死亡来训练成自己的棋子,这样的人又岂是泛泛之辈。

修聿伸手轻轻抱着她,低声道:“回去之后,今年能留在中州的时间估计不多了,这一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了结,瑞儿和无忧就要你照料了,中州城里的事你也要费心了…”

“我跟你一起去。”她闻声便道。

修聿闻声失笑,低头轻啄她的唇,温声道:“说什么傻话呢?你跟我去了,瑞儿和无忧怎么办?无忧的病需要你帮他治,瑞儿还那么小,总不能把他带着跟着我们上战场。”

“可是…”烟落眉头皱起,她自然知道这些,可是她更不放心让他一个人走。

“我又不是三岁孩子,会好好照顾自己,所有人都在为大夏为中州冲锋陷阵,我怎么能安心坐在中州?这一仗已经不仅仅是关系到中州和大夏的生死存亡,也关乎到天下百姓的安定生死,大昱若复辟一统天下,这天下又要水深火热了。”修聿叹息言道,虽然他无心为帝,但如今既然是一国之君,他也无法置他的百姓生死不顾。

“那回去也得再待上一个月再走,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她抓着他的手说道。

修聿闻声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好。”

她这才放下心来,望了望窗外飘飞的雪花,喃喃道:“我们会赢吗?”

修聿抱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低语道:“你嫁给我,也没有让你真正过上安定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