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是那只鸟。”她淡淡说道,那样的爱情,那样的人生,太痛苦。
百里行素垂眸撇了撇嘴,低声咕哝道:“那什么破鸟,找死。”修长如扇的睫毛掩去了他底荡漾的笑意,这是她第一次说起过去,让他恍然觉得他们之间已经近了一步。
她无奈摇了摇头,深深吸了吸气站起身来:“天色不早了,姐姐和连池回来了,我回去看看。”
百里行素起身负手跟在后面,唇若樱花,漾着浅浅的笑。她走了好一段侧头一看,他依旧在边上笑笑地望着她,拧眉问道:“你笑什么?”
“心情好而已。”百里行素扬手折了支桃花,在鼻间轻轻嗅着,声音漫散,一脸愉悦。
刚从后山下来,便见萧清越和连池急急忙忙跑了过来,看到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你可终于醒了,再不醒我真准备宰了那狐狸精了。”
百里行素顿时面色黑如锅底,两步便逼上前去,凤眸一扬道:“你宰了我试试看,你身上不是有刀吗?本公子现在内力全无,任你宰割,你捅一刀试试看,不捅我看不起你!”
连池无奈地翻了翻白眼,上前悄然替她把了脉,低喃道:“还好烧都退了,脉息也恢复过来了,这一个月差点没把咱们三个急死,真的是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
懒得理会那边争吵不休的两人,连池带着她先行走了,走了良久,她忍不住出声问道:“师傅内力全无的事…”
连池闻言扭头望了望远处的人影,走了良久才出声回道:“好像是在燕京跟什么人交手受了伤,回来又替你医治,所以才会格外虚弱,不过好好调养过几个月就好了。”
受伤?!
百里行素的身手何等了得,还有人能伤得了他,是何等的高手?
她扭头望了望远处还在与萧清越两人打闹的人,他们相识六年,她从来不曾真正看清他,他总是在笑,总是那样风流不羁,可是只有在低眉吹埙的那个忧伤男子才是真正的他吧!
欢笑也好,风流也罢,只是为了掩盖那个孤寂的灵魂。
“我和萧姑娘托琼华夫人买了些珍贵药材,中州也有人送了东西来,你和师傅的伤很快就会调养好的。”连池轻笑着说道,他既不会武,又不会杀人,所有的只有这身医术而已。
她含笑点了点头,淡声问道:“这两年都是你在这里?”在楼兰时只有连城跟着,想来连池是留在了百里流烟宫。
“嗯,总要有个人留在这里看着,倒是你一个人在漠北,看人都瘦得一只剩一身骨头了。”连池打量着一身弱不禁风的女子道,笑着道“萧姑娘从中州要了厨子过来,说要把你养胖起来。”
两人一路说着便回到了庄内,她刚沏好茶,萧清越便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接过她递来的茶一饮而尽,一拍桌子坐下:“这狐狸精太可恨了,你再好一些咱们就去中州,要不是连池知道进来的密道,我们就被害死在外面的桃花林里了。”
烟落抿唇失笑,起手帮她将茶水续上:“在燕京,姐姐你们没受伤吧!”虽然那时候自己不清醒了,但她肯定萧清越一定是去救她了。
萧清越瞅了她一眼,扬唇一笑,压低声音道:“你是想问那个人吧?”
她默然不语,本是想出手帮助大夏,到头来却惹祸上身,害人害己。她以为自己已经拥有足够保护自己的力量,可是如今这样的她,如何才能对抗大昱,报得血仇?
她得快点养好伤,回去漠北早做准备才好。
“小烟,小烟…”萧清越拿手在她眼前摆了摆,她骤然回过神来,歉然一笑:“姐姐。”
萧清越望着眼前的人不由心头酸涩,那瘦削的脸庞颧骨高高突起,令人心疼不已:“燕京动乱,救你的也不止一个百里行素,伤好些去中州看看他吧!”
她轻轻点了点头:“嗯。”
“从接到消息,只有两天时间,我们只能和西楚合作打进燕京,一路他总是第一个过关斩将,区城到丰州的连番作战本来就已经体力消耗严重,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的,攻城对战,才赶到了燕京城,为了护着你也受伤不轻。”那么数百斤的刑架,他都扛在了身上,木棍都刺在他的后背,被他生生的拔了出来,那场面纵是这见惯血腥的她也不由皱眉,萧清越扬眉望着她,唇角勾起灿然的笑意:“姐姐很高兴,你没有看错人,现在放眼三国,谁都知道你已经是大夏的皇后了。”
她闻言淡眉微扬:“什么皇后?”
萧清越无奈的笑了笑,抿了口茶道:“反正现在大夏人人都知道你已经未来的皇后。”想起飞云骑那一伙人轰轰烈烈的抢皇后计划就不由好笑道“现在整个飞云骑都等着你去中州大婚喝喜酒呢?”
她闻言垂眸望着手中的茶杯,抿了口茶道,默然不语。
萧清越起身到边上的柜子里取出锦盒,放到桌上,拍了拍盒子:“这全都是中州传来的信,一天一封,倒是勤快的很,我都帮你存在这里了。”
她默然打开锦盒,最上面的一只信封,歪歪斜斜写着大大的字:娘。
萧清越头疼的抚了抚额,笑语道:“无忧在学写字,估计是他写给你的。”她是真服了那父子两个了。
她取出信封,摩挲着那稚气的笔迹,唇角绽起微微的笑意,心头涌起莫大的激动和喜悦,拆开信,纸上的歪歪斜斜,还墨迹一块一块的,大大地写着几个字:娘,无忧想你,回来。
“无忧长大了。”她浅然而笑,眉眼间染上温柔,她的无忧写给她的信,她已经有两年多没有见到他了,他该长高了,长大了。
萧清越点了点头,漫不经心道:“难得那孩子懂事的很,就是不知道他亲生母亲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在中州之时,她也极力打听关于无忧生母的事,飞云骑上下都是只字不提,守口如瓶。
她细细将信件一封一封地拆阅,每封信很短,寥寥数字,只是写了些琐碎的小事。
烟落,丰州的战乱平定了,灯里上元灯节很热闹,天上很多许愿灯,我买了灯,许了愿,望你平安。
烟落,府里栖霞阁那里的莲花开了一湖,比去年都早了一个月,无忧吵着要给你写信,给他找了教书先生,他学得很认真。
烟落,区城有北燕的旧部作乱了,死了很多人,突然发现人的生命好脆弱,你答应我的要好好活着,我也好好活着,等你回来。
烟落,漠南追风族趁乱攻打漠北了,我派人去助战了,那是你的心血,不会让人抢了去。
…
每一封信几乎都是来自不同的地方,她可以想象的到这一个月他奔波在战乱后的呼城忙碌的样子,没有绵绵的情话,亦没有动人的词句,只是很平凡简单的话,却字字句句都透着远方那个人相思无尽的心情。
她微微抿着唇,黯然无语,百里行素不知何时站在了背后,瞅着桌上的信,懒懒地出声:“中州那家伙又给你写情书了?”
同心之结?!
百里行素毫不客气地坐下,拿起一封看了眼,撇撇嘴:“文采也不怎么样吗?”
“嗯。”她低眉淡然而笑,那洒脱飘逸的字迹书写的并不是如何动人的情话,却字字句句唤醒她沉寂的心潮,有一种宛若风停后尘埃落定的宁静,琐碎而温暖的回忆缓缓涌上心头,他们真正聚的时光并不多,忆起在沧都那一段若即若离,一切恍然如隔世般遥远。
百里行素抬眸看到她眉眼间流转的温柔笑容一滞,眸中一掠而过的沉痛,是不是…他已经错过了?
她不再是那个初到百里流烟宫清冷淡然到心无一物的女子,六年,已经有人渗进了她的心,他在她身边徘徊了六年,明明是触手可及的距离,整整六年他却没有勇气去跨出那一步…
她默然将信折起收好,重新放入锦盒,抬眸望向她:“师傅,我想去中州…”她从未有如此迫切想要见到他,他们已经两年未曾相见,凤阳城那遥遥一望,燕京城中她昏迷不醒,一次次就这样擦肩而过。
“我反对!”百里行素一脸幽怨地望着她,闷闷地说道。
“我反对你的反对!”萧清越端着药大步走进门,将药碗往桌上一搁,恶狠狠地望向他:“狐狸精你救了小烟没错,要是趁机有不轨企图,我就宰了你,以绝后患。”
“凭什么在姓修的那里就是有情有义,到我这里就成不轨企图了,公平一点啊!”百里行素反驳说道“你别忘了,我不仅救过她,还救过你的小命,你不知恩图报,还落井下石,无耻!”
“天下的女人那么多,你想打谁的主意我都没意见,花心大萝卜一只,少打我妹妹的主意!”萧清越一身杀气沸腾地威胁道。
百里行素不满地控诉:“我到底哪里比那家伙差了?”
萧清越很是不屑地打量了他一眼,撇了撇嘴:“除了那张点比人强一点点之外,还真是没一点能比的。”
百里行素顿时面黑如锅底,咬牙切齿,心里那叫一个恨哪!
烟落淡笑望着斗嘴的两人,端起药碗一饮而尽,一只修长优美的手端着茶漫不经心递到她面前,她微微愣了愣,伸手接过:“谢谢!”
百里行素闷闷地把玩着手中的折扇,闷闷道:“等伤好了再去,再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没本事再救一回。”
她微笑点了点头:“谢谢!”
“别老跟我谢谢,不想听。”百里行素一脸委屈,活像个受气的小媳妇,惹得一旁的萧清越一脸鄙视。
她轻然一笑,点了点头:“好,我不说。”
百里行素理了理衣袖起身出门,眉宇间抹不开的浓重之色,萧清越漫不经心问了句:“天都黑了,你干什么去?”
若不是因为救小烟如今那家伙内力全失,她也就懒得问了。
百里行素摆了摆手,道:“我去自我安抚一下受伤的心灵,罗嗦。”
萧清越无奈摇头,这男人真是没救了,侧头望了望烟落,探手握住她冰凉的手,叹息道:“等去了中州,就此安定下来吧,如今漠北和大夏接壤,你在中州也一样可以掌控漠北的事,我们姐妹在一起,姐姐也好放心。”
她淡然而笑,眸中一掠而过的隐忧,真正的敌人已经出现,她能安定下来吗?即便她不出手,那些人也会先下手对付她,她绝不能…绝不能再坐以待毙。
她垂眸望着手中的茶杯,杯中茶叶浮沉不定,一如她的人生,飘零无依,她缓缓言道:“我知道姐姐的心意,虽然未在一起,但他们让我放下了很多东西,也拥有了很多东西,而现在的我还不能真正安定下来,那些人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我。”
“那些人?是大昱人吗?”萧清越秀眉一挑问道,看来真如修聿所说,小烟与大昱之间有很深的仇恨,可是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她都一无所知。
她淡眉微扬:“姐姐,你…”
“两年前大婚之前修聿问我你跟大昱有什么过节,这两年大夏一直在暗中追查大昱的事,所以多少有些了解,若是猜得没错,东齐定与大昱脱不了干系。”萧清越面色微沉,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你到底有什么事?非要自己一个人扛着,说出来姐姐才好帮你啊!”
“东齐就是大昱,锦贵妃就是大昱人,相信…萧赫也是大昱人,只要他们在,我这一生都是无法安宁的。”她语气清淡,眉宇间一掠而过的杀意,令人心惊。
“到底有什么事?让你能恨成这般?”萧清越急忙追问道。
她侧头望着萧清越,淡然笑道:“姐姐,对不起,有些事我还不能对你坦白,但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全部告诉你。”
萧清越深深的望着她,沉默着不说话,过了许久道:“好,你不说自有不说的理由,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沉吟片刻又道:“那修聿呢?两年前你离开,他天没亮就跑出去追,也没追上你,那一封短短的信,他几乎每天带着来来回回要看好多遍,这两年多…他一直都在等你。”
烟落低眉,轻语道:“我知道。”她都知道,只是有些事不去做,她一生难安。
“小烟,姐姐喜欢你可以安乐幸福。修聿对你是没话说的,他坐到如今的位置,不为争权夺利,不为名动天下,只为拥有可以保护你的力量,能在这乱世之中,许你一方安宁。”萧清越平静地说道,一个男子可以为心爱之人做到如此地步,她还能说什么。
烟落闻言,轻轻点了点头,沉默了许久出声道:“有些东西,不是我想就可以真正拥有的,如果我不能真正坚强,不能与他并肩同行,当年的燕京的事定会再次上演,我不能…再看到身边有任何人牺牲。”
萧清越心疼的伸手拥住她,低声道:“傻丫头,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事,你一个人扛得下来吗?”明明可以自私一点,就可以拥有那样的幸福,她却一次次放手而去。
她抿唇一笑:“人活一辈子,不是只为心爱的人而活,有亲人,有朋友,有责任,有背负,那才是完整的人生。”过去的她受尽恩宠,从父亲,到皇宫,她以为那是理所应当的,她全心全意都放在了那个人身上,可是那个人却亲手将她推进了地狱。
历尽红尘万丈,尝尽人世辛酸,她开始学会成长,学会真正去面对自己的人生,真正让自己坚强起来,没有什么人是可以永远都保护自己的。
春光明媚的午后,微风一过,落英缤纷,一身素色绫裙的女子闲坐在花树下,十指灵巧,低眉摆弄着手中的绳结,一根锦绳在她手中转眼间便成了漂亮的了绳结,简单却精致。
“那是什么?”百里行素不知何时从背后窜了出来,望着她手中的东西问道。
她轻然而笑,道:“同心结,小时候母亲教的。”
百里行素伸便来拉,不由分说道:“这东西送我。”
她一把拉住绳结的另一头,便欲夺回来。同心结,永结同心,这怎是可以随便送人的。
“给我了。”百里行素俊眉微皱,死活不撒手。
两人一人拉着绳结的一头,一用力之下,绳结哗地一声散了开来,转眼间又回复成了原来的绳索,百里行素愣愣地望着骤然散开的绳结,眸中掠过一丝迷惘和沉痛,过了许久,颓然松开手去:“对不起。”
她低眉收回那根红绳,十指灵动如飞,转眼之间重新打好一个结,递到百里行素面前:“给你。”
百里行素欣喜地接过,打量了片刻,闷闷出声:“这个跟刚才那个不一样?”
“这是平安结,祈求平安的,当然不一样!”她微笑言道,望着他手中的绳结道:“希望师傅它真的可以保佑师傅平安。”
百里行素面上的笑垮下来,伸手到她面前,像个倔强的孩子般:“不行,我要刚才那个,重新打一个。”
同心结和平安结,两个都是结,意思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她怔愣片刻:“不喜欢啊?”
“我要刚才那个。”百里行素一脸坚持地说道。
“不喜欢,那扔了吧。”她伸手拿过拿欲扔出去,百里行素一把握住她的手,急忙道:“算了算了,我收了。”
她尴尬地试着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握得更紧,他的手不似修聿的温热,是如玉一般的淡淡温凉。百里行素默然望着近在咫尺的容颜,凤眸弥漫着深沉的忧伤,喃喃道:“我真希望…这是一场梦。”
如果这是一场梦,梦中带着微微的桃花香,他宁愿停留在这里,梦醉神迷,永世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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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在输液,更得有点晚了,下章中州与修聿相见。
中州,烟落与修聿相会!
时值初夏,天气渐渐变得闷热起来,伤势已大有好转,百里行素没有阻拦她离开百里流烟宫,却一路跟随她来到了中州。
一如当初无忧口中所言,中州是个让人感觉到幸福的地方。
来往的百姓都亲昵的打着招呼,十分熟识,他们的马车才刚进城,守城的卫兵一见是萧清越便都围了上来,打着招呼:“萧将军,回来了!”
“嗯,回来了!”萧清越挥了挥手道“皇上和太子在府里吗?”
“漠南追风族进犯漠北,皇上去朔州好几日都没回来了。”守城的副将笑着回道,扭头望了望周围的人:“你们有没有看到太子殿下啊?”
“太子殿下每天差不多这个时辰,会去留香斋吃千层饼,天天是风雨无阴,你去那里准能遇到。”一个士兵上前笑着说道。
马车内,烟落不由抿唇而笑,放眼天下,怕也只有中州这里,皇帝会忙得满世界跑,太子天天在外面逛街找吃的。
“我们先去找无忧。”烟落淡笑言道。
百里行素挑眉望着她,哼道:“我怎么看着,你见无忧比见那家伙还高兴,你到是看上他儿子还是看上他?”
马车外听到声音的副将和守卫,相互望了望,便伸直了脖子朝里望,笑嘻嘻地问萧清越道:“马车里…是不是皇后娘娘回来了。”
百里行素顿时嘴角抽搐,一掀车帘便道:“什么皇后娘娘,还没进修家的门,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烟落懒得理会她,掀车帘下了马车,朝问话的副将道:“各位别见怪,家师这几日心情不好,说话有欠礼数。”
家师?心情不好?欠礼数?
百里行素一脸郁闷地望着下了马车的人,她来跟人约会,他能心情好吗?
守城的将士不由自主纷纷围了过来,副将冲着后面的一伙吆喝:“弟兄们,来,见过皇后娘娘!”一伙齐刷刷便欲见礼。
萧清越冲着他们就是一吼:“行了,该干嘛干嘛去,闹腾什么。”他们这一跪,街上的人一看了,这城里还不得闹起来才怪。
烟落抿唇失笑,那副将一脚踢了踢边上的人,笑着低声催促道:“还不去告诉城主,让皇上快点回来!”
那人一听一溜烟便跑开没影了,萧清越回头望了望还坐在马车上的人,朝那副将道:“你派人把马车赶去王府吧!从这里去留香斋没多远,我们走着过去。”
“好。”说话间一个守卫过来牵了马车,完全自动无视马车上的百里行素。
萧清越带着她穿街过巷,一路遇到熟人便招手打了打招呼,好像进到这座城的人都会被这里的温暖气息所感染,边上酒馆的小二刚一出来,撞上两人,便道:“萧将军,回来了,咱们这里刚进了上好的花雕,你进来喝喝看看!”
“今天有事,明天再来。”萧清越笑着摆了摆手道。
烟落一跟默然含笑,打量着这座城,喃喃道:“姐姐在这里过得很开心吧!”
“不是开心,是舒心,这里安居乐业,待人热诚,且重情义,为人豪气,你很快也会喜欢上这个地方。”萧清越侧头笑着说道,指了指前面道:“前面就到了留香斋了,那里的糕点是城里最有名的,无忧经常往那里跑!”
还未进门便闻到甜甜的香味,留香斋内宾客满座,招呼的小二上前一见两人便道:“萧将军,你回来了。”
“太子来了没?”萧清越直言问道。
“估计快来了,昨儿个太子殿下还在这里背书呢,说今天习了字就过来。”店小二笑着说道,说话便引他们到一旁唯一空着的桌子“这是太子殿下的桌子,你们坐这等他吧!”
烟落含笑点了点头:“多谢!”
两人刚一落座,店家送了两碟点心过来:“萧将军,我们照你说的方法新研制了几种点心,这几日店里试吃的客人都说不错,你们尝尝看。”
萧清越拿起一块递给她:“小烟,你吃吃看,这里的点心可比沧都的好吃多了。”
烟落笑着接过,尝了尝点了点头:“很酥脆,放点花生或芝麻会香一些。”小时候母亲会做很多种糕点,其中就有成这类似的,这样的味道,令人怀念。
店家闻言欣喜地点了点头,快步到后面吩咐人试着做,萧清越摇头失笑,道:“看吧,这个地方的人挺可爱的。”
门口一身绣金龙纹锦袍的孩子跑了进来,店内的宾客都笑着打招呼:“太子殿下,今天又来吃点心了。”
无忧嘿嘿一笑,便朝着他专属的桌子跑,看到坐在桌边的两人,小脸顿时绽起灿烂无比的笑,烟落正好望过去,无忧迈着小短腿便跑了过来,扑进她怀里,低低地叫道:“娘,你真的来看无忧了?”
她笑着点了点头,牵着他坐好,抬袖擦了擦满脸的汗,将已经倒好的茶递过给他。无忧接过茶杯,三两下便喝得精光,压低声音道:“娘,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去府里找我?爹爹说你病了,病好了吗?我给你写的信,你收到了吗?”
烟落无奈失笑,道:“你问这么多,我该回答哪个?”替他倒了一杯水放好,笑语道:“我刚来,听说你每天到这里就过来等着了,你的信我也收到了,无忧真了不起。”
无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望了望她:“那病重吗?都好了吗?”
她笑得眉眼弯弯,轻轻摇了摇头:“都好了。”
无忧开心地去拉她的手,扭头对着出来的掌柜道:“苏伯伯,我要吃千层饼,还有白糖糕,桂花糖…”
苏掌柜笑着摇头:“太子殿下,皇上吩咐过,你来不许吃糖。”
无忧一脸委屈地望向烟落,控诉:“爹爹好坏,不给我吃糖,我两个月都没吃糖了。”
她抿唇失笑,摸了摸他的头:“那是怕你再牙疼。”
苏掌柜将糕点都送了来,将重新做好的饼也送了上来,无忧吃了很是欢喜:“爹爹要是知道你来了,一定很高兴,你没有写信告诉他吗?”
她淡然而笑,擦去他满脸上的饼屑,将茶水递过去:“今天学了什么?”
“三字经啊。”无忧放下手中的饼,一本正经地讲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就是说人出生本来是善良的,没有坏人是天生的,变坏了只是迷失了方向。”
从留香斋出来,无忧便拉着她在中州城四处逛,到天黑了才拉着她回到中州王府,祁月看着门口进来的一大一小两人,不由眉梢微扬,迎上前去:“已经备了晚膳,你们是要先吃,还是等皇上回来再用。”
她低眉望了望靠在自己腿上直打哈欠的无忧,无奈摇了摇头,躬身将他抱起,道:“无忧累了,我先送他回房睡。”
祁月点了点头,便走在前面带路到了松涛阁:“这里是太子的房间,对面是皇上就寝的地方”说话间推开门,烟落抱着无忧进到房内,两年不见,不知是他重了,还是自己现在伤势未愈的原因,才这一路已经累得不行,无忧已经抱着她的脖子睡熟了。
祁月听到祁扬在院外地叫声,便道:“我还有事先走了,你有事吩咐人做就行。”
她淡笑,点了点头:“多谢。”
烟落打量了一眼屋内,抱着无忧进了内室,小心将他放下,解了他的外袍,脱了鞋,掖上被子。睡梦中的孩子紧紧揪着她的衣袖,似是怕她离去,便索性在床边坐了下来,轻轻握着拉着自己衣袖的小手,无尽的喜悦和酸涩涌上心头,低声喃道:“对不起,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