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的眯了一会儿,廖苍毅没睡踏实,头反而愈发的痛起来。.一闭上眼,眼前就是萧籽棠从自己手里飞下楼的情形,辗转了一会儿,他睁开眼,一直定定的望着天花板——
“她总归是个失去了孩子的可怜女人…”
欧阳恕的这句话始终盘踞在他的脑子里。
怔忪良久,他惨淡的笑起来,喃喃自语,“究竟是有多恨我呢…嗯?萧籽棠,怀了我的孩子,就让你那么的不堪忍受,竟然不惜以这种方式拿掉他?难道…他不是你的孩子么…”
熬了不知多久,那个漫长的夜晚终于过去。当朝阳缓缓的从地平线升起,立在窗边的廖苍毅才缓缓的转过身,闭了闭布满血丝的双眼,迈开步子,往门外走去。金灿灿的光线流动在清新的空气中,这美丽的晨日,却注定照不到隔壁的那间房里去。
看到廖苍毅进门来,守在床边的如姨有些紧张的站起来,迎上去,握住廖苍毅的手臂,低声哀求,“少爷,你还是先别…”
看着歪在床头,双眼空洞的看着窗外的萧籽棠,廖苍毅的眼底滑过一抹沉痛,轻轻推开如姨,“没事…”
说着,他几步走过去,站在病床边,紧紧地盯着她如死灰般沉寂的脸庞——那双眼睛,已经暗淡的没有一丝光彩,惨白的皮肤下,连血管也清晰可见,整个人没有一点生气的半躺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某处,只有偶尔眨动的眼睛能看出来,她还活着。
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廖苍毅轻轻的坐在她身旁,复杂深沉的目光不停的在她脸上流动——
怎么会弄成这样?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虽然仓皇,但从萧家大门跑出来的那个女人是那么的生气勃勃,在一群男人的包围里也敢于理直气壮的和他争辩,他看着她的第一眼,没有人知道,那一刻,他的心曾经猛烈的跳动过。
而现在呢,这个呆板、毫无生命力的女人,还是那个萧籽棠吗?还是,她早已经毁灭在他的手里了?
良久,他轻轻的闭了闭眼,伸手,将她冰凉的手握在了手心里。
见到廖苍毅如此沉痛的样子,如姨悄然松了一口气,想了想,从小柜上拿起一碗冒着热气的粥送过去,递给廖苍毅,“少爷,我喂她她都没反应…你多跟她说说话,别让她把眼泪都憋在心里…”
拿过粥碗,廖苍毅用勺子舀了,吹去热气,看着毫无反应的萧籽棠,声音出奇的柔软,“张开嘴,我喂你。”
还是一动也不动,萧籽棠昔日美丽的眼睛此刻却毫无焦点,仿佛一个盲人一般散乱无光。
举了半天勺子,廖苍毅的眉头微微皱起来,空出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张开嘴!”
见他的语气已经有了隐隐的不悦,如姨生怕他又对萧籽棠发脾气,急忙拿过碗,“也许她还不饿,等下再吃,少爷你快回去休息吧,医生说萧小姐需要静养。”
平复了一下起伏的情绪,廖苍毅伸出手,覆在萧籽棠两颊上,将她扳向自己,看着她死寂的样子,声音有些艰涩,“为什么要这样…你恨我,不想留下我的孩子,这些我可以理解。但是失去孩子不正好随了你的心愿吗?你应该高兴才对啊,装出这副惨象是为了什么?想说明自己其实是善良的?是迫不得已的?还是,你根本就是为了凌少璇!”
想到这一层,廖苍毅的火气又轰地一声被点燃,疯狂涌动的血液冲击的耳膜轰轰作响,他的手滑进萧籽棠的头发里,暗暗揪紧,“说话!你别以为从楼上摔下来就没事了,你对我说的话我一个字都没忘!你喜欢凌少璇,哦不,你爱凌少璇,哈哈,告诉你,永远都只能是奢望,你这辈子都只能待在我身边过暗无天日的生活,你的阳光,你的阳光现在已经飘到国外去照耀别的女人了!”
第九十八章不算承诺的承诺
“少爷!”如姨急的一巴掌打在廖苍毅的后背,“你还刺激她!你是不是不想让她活了!”
揪住毫无反应的萧籽棠,廖苍毅又急又气,眉目间又开始流动起浓浓的戾气——她在自己面前,为什么永远都这副样子!为什么在凌少璇面前就可以自由自在的笑,还会用温柔的语气跟他聊天!
“说话!你给我说话!”廖苍毅推开身后的如姨,揪住萧籽棠的衣襟搡着,目光如针的盯着她,“你不用装出这副惨痛的样子,失去个孩子而已,大不了我再给你一个!”
低吼着,廖苍毅将萧籽棠压回被子里,狠狠地扯开她的病号服,在她白皙的肩头落下一串暴虐似的吻。:
“少爷!你真是太混账了!”如姨在身后气的大骂,徒劳无功的拉扯着陷入疯狂的廖苍毅。刚刚从家赶过来的欧阳恕也正好进门,听见屋子里的吵闹声,急忙跑进来,一看到廖苍毅竟然把虚弱的萧籽棠压在床.上乱来,素来平淡冷静的欧阳恕也有些火大,两步奔过去,一把掀开廖苍毅,挥起一拳就打在了他的左脸上。
挨了那一下,廖苍毅只是趔趄了一步,流了血的嘴角倒是没让他感到疼痛,在这种时候有外人掺和在他和她之间,这反而更激起他的怒火,回身,猝不及防拽起欧阳恕,一把将他推出门外,赶来拉架的如姨也被他一起推了出去,在两人都没反应过来时,他嘭地一声摔上门,咔的一声,将门锁拧上。
屋子里除了门外的敲门声,再没有别的声音。
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廖苍毅缓缓的走回病床旁,看着如木偶般躺在那里的萧籽棠,那种死灰般的神情,像千万根钢针一般刺痛着他的心脏——
沉痛的闭了闭眼,廖苍毅伸出颤抖的手,缓缓的合上萧籽棠敞开的衣服,语气充满了无力感,“到底要我怎么办?你说吧…你要我拿你怎么办?嗯?”
将脸埋进她的颈窝,廖苍毅痛苦的抱紧了她冰冷的身体,“你没闻到血腥味吗,那是孩子从楼上坠下时从伤口里涌出来的…你没听到惨叫与哭泣吗,那是他对为人父母者的控诉…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是不是以为,我一定不会要这个孩子?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选择,因为我的经历告诉我,‘父亲’那个称呼,不是谁都有本事承担的…如果是别的女人,我一定会立刻叫她弄掉,但是这次是你…其实我昨晚在想,如果有人能给我一次当父亲的机会,要是那个人是你,我可能真的愿意接受…”
直起身体,廖苍毅看着她仍然淡漠的脸,轻轻的俯下身,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我知道你有足够的理由恨我,但这次,给我个机会…”
抬起眼,他的眼底已经有了一丝潮湿,轻轻的用指腹摩擦着她的脸颊,“别恨了…那样太累了,以后,让我照顾你…”
说完,廖苍毅缓缓的站起来,抱着萧籽棠,将她重新放好在被子里,掖好被角,抬手,将一旁的米粥拿起来,舀了一勺送到她嘴边,“吃吧,为了你哥或者你嫂子,为了你们能有相聚的那天,吃西。”
动了动,萧籽棠的眼睛终于缓缓的抬起来,看着眼前的男人,眼底是复杂的令人看不懂的神情。
最终,她还是轻轻的闭起眼睛,缓缓的,将身体滑回了被子里。看着她躲在被子下不停起伏的肩膀,廖苍毅抬起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也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他不该迁怒于她,更不该以复仇的名义来进行这一场失控的“游戏”…
放下米粥,廖苍毅站起来,转身,声音无奈又荒凉,“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但是我刚才说的话你要记得,那不是玩笑。所以,就算你讨厌,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
说完,他拉开门,看着门外一脸焦急和气恼的两个人,冲如姨摆摆手,示意她进去看萧籽棠,转身,疲惫的拍了拍欧阳恕的肩膀,“你的那一拳,我找机会会还给你。”
不顾助手鄙夷的神色,扶住墙,廖苍毅一步一步、缓缓地挪回了自己的病房。
夜色在沉默中再度降临。
病房里只剩下萧籽棠一个——日夜守护她的如姨有些支撑不住,在廖苍毅的命令下回廖家休息去了。医院派了特别看护来,此刻,大概是去医生那拿药了,也不在房里。
看了一眼暗淡的夜色,萧籽棠勉强撑起身体,扶住墙,一步一步的往门外走,走廊里寂寂无声,药水的味道让她有些头昏,瞟了一眼隔壁,她转头,朝着电梯的方向缓缓的走过去。
年轻的看护小姐拿着等下要给萧籽棠输的药水,轻轻拧开门,正想着要怎么招呼那个始终一言不发的女人,抬眼,只见一个高大英挺的男人正怒气冲冲的看着自己。她抱着药水,本能的退了退。
“人呢!”廖苍毅指着空空的病床,咆哮着。
“是那位萧小姐吗…”看护小姐吓得仓皇四顾,看到屋里没人,急忙往卫生间和浴室去找。
“她不在!”廖苍毅大步迈过来,瞪着瑟缩的看护,“我是不是交代过要时刻不离的看着!你耳朵有问题还是眼睛有问题!她要是出了事我就剥了你的皮!”
看护小姐吓得眼泪在眼眶打转,急忙放下手里的药瓶往外跑,“先生对不起…我现在马上去前台问问…”
跑到前台,叫当班的护士调了监控出来,发现了萧籽棠的踪影,看护小姐急忙跑回去,看着怒火冲天的廖苍毅,呼吸凌乱的回答着,“她下楼去了…在五楼出的电梯…”
蹙起的眉头皱得更深,廖苍毅转身,走进电梯下楼去了。
第九十九章我的孩子去哪了
育婴室外站着好几位年轻的妈妈。.
几个女人叽叽喳喳的聊着育儿经,聊着自己刚出生的孩子究竟是像爸爸多一些还是妈妈多一些。
将手按在透明的玻璃上,萧籽棠静静地站着角落里,看着玻璃里面的婴儿床上躺着一个个活泼的小生命——
“太太,哪个是你的孩子?”一个年轻的女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旁,看着她一脸投入的看着育婴室里的婴儿,顺着她的方向去看,却也找不到她究竟是在看哪一个。
轻轻转过脸,萧籽棠看着身旁的女人,带着苦涩的摇摇头,“没有,我没有孩子。”
年轻女人一怔,看着她惨白的脸色和身上的病号服,明白些许,“没关系,你还年轻呢,有的是机会。我第一胎的时候也没有保住,第二胎时老公和我都紧张死了,还好,两个小家伙都平安无事,除了比预期的早点出来报道外,一切都还好。”
说着,年轻女人朝着最近的两张小床指了指,“双胞胎哦,可惜一点也不像我,反而像爸爸多一些…”
萧籽棠看着那两个闭着眼睛手脚乱动的小家伙,可爱的样子让她微微一笑,“怎么能只像爸爸,妈妈怀的那么辛苦…”
“可不是!”年轻女人也笑起来,“不过两个孩子也够我老公受得了,现在养个孩子的成本多高啊,他没当爸爸之前总是爱玩爱乱花钱,有了孩子之后反倒长大了,变成熟了。”
“真好…”萧籽棠看着她一脸甜蜜的样子,由衷的笑了笑,“真羡慕你那么幸福。”
“你也可以啊,老公呢?怎么没陪着你?”年轻女人四处扫了一圈,也没看到附近有什么人,疑惑的看着脸色苍白的萧籽棠。
转过头,萧籽棠不再说话,眉宇间是惨痛的神色。
见她这样,年轻女人也不好再问,转头看着从育婴室把婴儿抱出来的护士,喜悦已经爬上了眉梢,“老公要加班,我一个人抱两个可真的要累死了。”
再看时,护士已经把一个小婴儿交到年轻女人的手里,见她抱的一点不吃力,在她的要求下又抱了一个出来放到她的右臂弯里。
一旁的萧籽棠近距离的看着那一对小婴儿,原来新生儿是这样啊,皮肤皱皱的,还脱皮,眼睛也不睁,难看的要命。
轻轻笑起来,她轻轻伸出手指,想去触摸一下那个孩子的脸颊。然而,她的手在半空中还是定住了…
“没关系啊,喜欢的话给你抱一个。”年轻女人看着她,善意的笑着。
怔怔的摇着头后退,萧籽棠的眼底开始闪现出惊恐的目光——
“你没闻到血腥味吗,那是孩子从楼上坠下时从伤口里涌出来的…你没听到惨叫与哭泣吗,那是他对为人父母者的控诉…”
廖苍毅的话在耳边飞速的闪过,她一惊,看着年轻女人怀里的孩子,心理作祟,竟然仿佛真的看到他们朝自己伸出手,那小小的手心里,正恣意的流淌着鲜红的血液!
惊叫一声,萧籽棠捂住耳朵,在众人异样的眼神中仓皇的后退着。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我怎么会这么残忍…
为了报复那个男人,竟然可以残忍到亲手扼杀了自己的孩子…
身体和心一齐陷入绞痛之中,萧籽棠只觉得自己的双脚一软,直直地向后倒去——
然而,转眼之后,她虚弱的身体已经被一双结实的手臂横抱起来,抬起模糊的泪眼,她茫然的看着面色冷凝的廖苍毅。
短暂的对望了一下后,廖苍毅便将她紧紧地箍在怀里,转身,往电梯走去——
一路上,两个人都是各自陷在沉默里不发一言,回到病房,廖苍毅将她放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才掀开被子让她躺好。坐在她旁边,看着那张茫然若失的脸,所有冲到嘴边的责备都被咽了回去。想到她刚才站在育婴室外的无助与伤心,廖苍毅的心就仿佛被一只手狠狠地揪了起来——
也许,在这一场灾难里,根本没有所谓的输和赢,她和他一样,最终都失去了不次于生命的重要西…
大手落在她的头顶,廖苍毅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看着她憔悴的样子,眼里充满了怜惜之情,缓缓的问出口,“还疼吗?”
萧籽棠虚弱的眨了眨眼睛,缓缓地转过脸,看着身边既陌生又熟悉的男人。良久,动了动嘴唇,竟然发出了沙哑的声音,“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嗯?”廖苍毅靠过来,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脸上,“谁?”
“他是变成一滩血水被丢进下水道了,还是被搅碎了扔进了垃圾桶?”萧籽棠的眼角开始涔涔的流出晶莹的液体,声音愈发的颤抖起来,“我的孩子,他被丢到哪里去了?”
廖苍毅痛苦的闭了闭眼,将她的手紧紧的攥住,“别想了,都过去了…”
“没有!”萧籽棠剧烈的摇着头,嗓音愈发的干哑,“没过去,你说得对,我闻到血腥味了,我听到他的哭声了,我知道他就在我身旁,看着我,用憎恨的眼神看着我…他责怪我,他痛恨我…是我把他害的这么惨…我该死…”
廖苍毅痛心的按住她的手,声音有些哽咽,“他要痛恨,要责怪也应该是对我…那些是我胡说的,不要相信,他已经走了,那个孩子已经走了,他去了他该去的地方…或者…”
他俯身,将她抱在怀里,让她的泪水都洒在自己肩头,“或者,有缘分的话,他还会再回来做我们的孩子…”
【当萧籽棠问廖苍毅,“我的孩子去哪了”,我竟然第一次写文写哭了,再往下,“他还会回来做我们的孩子”,我二度流泪了…写了这么久,这是第一次把自己虐哭…哎…】
第一百章失心
安抚了萧籽棠睡下,廖苍毅守了她一会儿,便把她交给了看护小姐,自己回到了隔壁的病房去。记住本站:本以为所有的伤害都已经暴露出来了,她应该会慢慢的好起来,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彻底明白,这次的伤害,对萧籽棠来说,具有多么大的毁灭性。
第二天一早,萧籽棠便在看护小姐的伴随下去例行做检查,情况一切都还算好。回来时,如姨已经熬了红枣小米粥拿来。看到萧籽棠脚步虚浮、神思恍惚的样子,如姨急忙从看护小姐手里把她接过来,怜爱的理了理她的头发,扶她回到病床边坐下,回身去盛小米粥,柔声哄着,“姑娘,来喝点粥,对身体好。”
萧籽棠动了动嘴唇,却没能发出声音来,讷讷的看了一会儿如姨,也没有张口喝粥,只是缓缓的回过身,伸手把被子掀开来——
冷,她现在只感觉血管里流淌的是冰水,浑身上下都仿佛从冰窟里刚捞出来一般的毫无温度可言。
被子缓缓的被掀开——
隔壁的廖苍毅刚刚准备过来看她,一出门,只听到那间病房里蓦然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那叫声,充满了惊恐与无助,他的心一揪,疾步跑过去,撞开门一看,只见如姨和看护吓得脸色惨白,纷纷手足无措的围在墙角,地上,瑟缩着脸色惨白、不停发抖的萧籽棠。”
一边不受控制的摇着头,萧籽棠一边睁着空泛的大眼睛,喃喃的对着廖苍毅说,“是他来找我了?你看他…他在看着我…”
恼恨的回身,廖苍毅一把抓起那只洋娃娃便狠狠地摔出了门外,朝着身旁的看护怒吼,“谁放的!去给我查监控!”
看护吓得急忙点头,转身就往外跑去。赶进门的欧阳恕见此情形,随着看护也一齐走了出去。
坐在地上的萧籽棠吓得不轻,廖苍毅的安慰和解释她一句也听不进去,只是一个劲的往墙角缩,一边咬着自己的拳头一边大颗大颗的掉眼泪,那副样子,实在是令人心酸不已。
如姨叹了口气,别过脸偷偷抹了一把眼泪。用手按了按廖苍毅的肩膀,隐忧的问,“少爷,怎么办…她好像…“
“嘘——”萧籽棠忽然冲如姨摆了摆手,神经兮兮的侧起耳朵,指了指跌在门口的洋娃娃,“他在哭呢…”
廖苍毅眉头紧紧地皱起,看着她已然疯癫的样子,心里涌过阵阵苦涩,伸手将她从地上抱起来,放回床.上,再度解释,“你听错了!没有人在哭,那是个玩具!”
颤抖的手轻轻的抓住廖苍毅的衣领,萧籽棠将脸埋在他胸前,低声哀求,“你叫他别哭了…哄哄他…我被他吵得头好疼…”
廖苍毅痛心的看了一眼怀里的女人,眼里满是无奈与心痛,转头,看着地上的洋娃娃,烦躁的吼了一声,“别哭了!”
这情形倒是吓了进门的欧阳恕一跳,看到萧籽棠的样子,他也一阵难受,走过来,向廖苍毅解释,“那个娃娃是一个小孩子落在这的,早上偷溜进房间拿床头的水果吃,应该是无意的。”
“无意的?”廖苍毅眯起眼睛,目光冰冷而含恨,“看我不‘无意’的打断他的手!”
正要起身,廖苍毅只觉得腰上一紧,低头一看,只见萧籽棠正紧紧地抱住他的腰,仿佛溺水的人抱住浮木一般的依赖,她缓缓抬起头,看着他,哀求,“别走,你在这他就不敢哭了…”
看着她不停发抖的样子,廖苍毅抿起嘴唇,想了想,轻轻的将她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解下来,拿起被子三两下将她裹起来,抱起来就往外走,看了一旁的欧阳恕一眼,“去开车,出院回家!”
“你等一下还要体检!”欧阳恕疾步跟上去,提醒。
“没空!”廖苍毅语气恶劣的吼了一声,抱着萧籽棠,一路的往电梯走去。
叹了口气,欧阳恕和如姨都急忙跟了上去。
车子从医院离开,平稳的往廖家驶去。一路上,萧籽棠都静静的靠在廖苍毅怀里,闭着眼,眉宇间竟然有几分依赖的神色——在这个时候,全世界只有这个人在她身边,就算他是魔鬼,她也只能依靠着他,才能不让自己倒下去…
回到廖家后,廖苍毅直接将萧籽棠抱到了他的房间里。其实他也很担心,回到廖家会再度让她想起那晚的情形,但照她现在的状况来看,应该不会比这更糟糕了…
将她放在床.上躺好,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廖苍毅叹息着吻了吻她不停颤抖的眼皮,柔声,“不用再害怕了,我会一直在,你要乖乖的吃饭,睡觉,这样身体才能好起来。”
见她仍是怔怔的望着墙角,眼里的惊恐仍旧没有散去,廖苍毅再度被一阵无力感所侵扰。
见萧籽棠折腾了一上午也水米未进,如姨再度端了红枣粥过来,交给廖苍毅,语气痛惜,“好歹让她吃一点,这几天她根本就什么都没吃进去,这样下去,人都毁了…”
廖苍毅压抑住内心的疼痛,把碗接过来,舀了一下送到萧籽棠嘴边,语气已经带着恳求,“张开嘴…算我求你,吃一点。”
不去看他手里的勺子,萧籽棠再度动了动手指,拉住廖苍毅的袖子,轻轻摇了摇,神秘兮兮的看着墙角,低声说,“他跟我回来了…”
如姨吓了一跳,往空空的墙角扫了一眼,只觉得脊背发凉,不安的看着廖苍毅,“少爷,她是不是…”
“疯了”那两个字,如姨没敢说出来。
第一百零一章失心(二)
廖苍毅也是一个激灵,看着萧籽棠,他又急又痛,紧紧地攥住她的手,有些恼火,“萧籽棠,我再说一遍,那个孩子已经死了,他已经永远的消失在了这个世上!不许你再提他!”
萧籽棠静静的看着廖苍毅,等他说完了,依然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轻声的说,“他睡在地上会冷的,你能找一张婴儿床放在那吗?”
见她完全活在自己的臆想里,廖苍毅烦躁的揪了揪自己的头发,无可奈何的看着她恳切的眼神,那些积压在心里的烦闷也没法冲她发泄出来,良久,他终于妥协的叹了口气,对着一旁的如姨说了一句,“去弄张婴儿床,随她吧,慢慢就会好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廖苍毅看了一眼萧籽棠的眼睛——空洞,失焦,游离。她整个人,已经完全丧失了往日的神采。
那一刻,那个念头第一次从他的脑海里滑过——放掉她。
也许她并不属于自己,生长在阳光下的花朵,是不能强迫她一直呆在黑暗中的。也许放掉她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她会快乐起来?
然而,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廖苍毅狠狠地摇了摇头,将这个想法从脑子里去掉——不放,绝对不要放手,他不能忍受她过着与他无关的生活,单是想想,他就有种要窒息的感觉,绝对不放…
在她身边守了一整天,看到婴儿床放在墙角后,萧籽棠终于变得安静,这几天连续的糟糕睡眠让她疲累不堪,在廖苍毅的柔声哄劝下,她终于沉沉的睡去了。
被黑暗笼罩数日的廖家,终于因为这片刻的宁静而渐渐地回复了些许祥和的气息。
然而,在另一个城市里,却悄然的发生着一场性命攸关的变故。
站在院子里的女人不停的往门口张望,看着空空荡荡的街道,眉间焦急的神色更加浓重。
看着点点浓黑的夜幕,苏绮恩的心头猛地袭上一抹不安——
丈夫萧舒辰一向按时回家,就算有事耽搁,也会立即打电话告诉她,可是今天,已经晚上七点了他还没有回来,电话也被关掉了。随着时间的流失,笼罩在苏绮恩心头的焦躁情绪愈发的浓烈。
想了想,她快步走回屋子,从抽屉里翻出一个小本子,拿出手机,按照上面的号码一个键一个键的拨了过去——
同一时间,廖家客房里传来清脆的手机铃声。
如姨听了,急忙跑过去,发现是萧籽棠的电话响了,她有些欣喜的拿起来,跑去廖苍毅的房间——一定是她的朋友打来的,在这个时候,有亲近的人给她安慰,一定能让她的心情好一些。
然而,还没等走到门口,听到声音的廖苍毅已经疾步走出来,示意如姨将手机拿开,不要吵醒了好不容易睡去的萧籽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