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抬眼,冷冷睇了一眼安然无恙地坐在前方位子上的景帝,没有吭声。

“说!”商慕炎蓦地抬手,抓住其中一人的衣领,逼迫着对方抬起头,冷厉了嗓音,“快说,你们到底是受谁的指使?竟然连当今天子也敢刺杀,你们是不想活了是吗?”

对方依旧沉默不响,边上的两人亦是如此,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商慕炎低低笑,“看来,你们不怕死。”

话落,他猛地眸光一敛,五指骤收,用力一拉,就将手下之人攥了起来,他紧紧逼视着对方,咬牙,一字一顿,“你们可知道刺杀皇帝的后果是什么?是诛九族!不仅你们得死,你们的所有亲人也都得死!不要以为本王不知道你们是谁?只要本王想查,就没有查不出来的真相!到时候,你们的亲人一个也别想逃掉!”

终于,三人明显慌乱了起来,特别是边上两人更是互相对视了一眼。

商慕炎趁热打铁,“如果你们说出幕后指使之人,当今圣上仁慈,指不定念在你们也是被逼无奈,就原谅了你们,至少不会迁怒你们的家人!父皇,儿臣说得对吗?”

商慕炎一边说,一边转眸看向坐在主位上的景帝,景帝的旁边,一左一右站着两个手持长剑的士兵,一副“护驾”的姿态。

景帝沉眸,未响。

其中一人颤声道:“如果我们说了,你们就真的会放过我们的亲人吗?”

“不能说!就算他们放过了我们的亲人,殿下和林公子也不会放过我们的…”另一人急急将他的话打断。

话一出口,他自己就震住了,脸色大变。

天,他都说了什么。

震住的岂止他自己?他两个黑衣人也都震住了。

商慕炎震住了,商慕毅震住了,景帝震住了,高盛震住了,冷煜震住了,隐在人群之后的林子墨震住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殿下和林公子?

全北凉的人都知道,在北凉,能称之为殿下的只有当今太子一人,而林公子,是说今年的新科状元、现任御史台的林子墨林公子吗?

他们两人勾在了一起?刺杀帝王?

已经都身为太子了,就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坐上那个龙椅?

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

为了一个皇位,父子反目、兄弟相残!

众人还在震惊中久久回不过神,商慕炎的声音又再度响了起来,“把话说清楚,殿下是谁?林公子又是谁?”

三人脸色煞白,自知大祸酿成,再次互相对视了一眼,忽然,一个一个倒了下去。

众人一惊,商慕炎瞳孔一敛。

殷红的鲜血顺着唇角流出来,三人的症状竟无一例外。

咬舌自尽!

所有人大骇!

苏阳脸色惨白,在人群中快速挪动着步子,挤到林子墨的身边,压低了声音道:“爷,事情怎么会这样?”

林子墨面色难看到了极点,胸口急速起伏着,薄唇紧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他也很想知道,事情怎么会这样?

这个男人哪里来的这么多的力量?

短短的时间内,他哪里来的这么多的力量?

见他未响,苏阳默了默,还是禁不住问道:“当真是爷?”

“当然不是!”林子墨冷声将她的话打断,“你没看到是老八监守自盗,又唱红脸,又唱白脸吗?”

苏阳一惊。

这个男人的意思是,黑衣人是商慕炎的人,士兵也是商慕炎的人?就是说,刺杀景帝的人是他,救驾的人也是他?

只是众人看到的,只是救驾的他,是吗?

天啊!

蓦地,她便明白了过来,这个男人要做什么。

眉心一皱,她又压低了声音道:“那现在要怎么办?这分明是栽赃陷害,趁皇上当前,爷要不干脆上去洗清自己的误会!”

“洗清?”林子墨冷笑,“如何洗清?老八敢如此放肆,定是做了周密的安排!皇上安排在刑场外面的人都已经被他搞定,指不定此时,皇宫都已经被他控制。三人咬定是太子跟我,如今还以死明志!这就是铁一般的证据。最重要的是,你看皇上!”

看皇上?!

苏阳不明,疑惑地透过众人的肩头,朝景帝看过去。

除了觉得那个帝王似乎一直在沉默外,倒也没有看出其他端倪。

“他那边上的士兵,看似护驾,实则挟持,也就是说,老八已经控制了他!”

啊!

苏阳再次大惊失色。

挟持了帝王?

那…那….

“那我们怎么办?”

“走!”

林子墨转身,挤过众人,往外走。

走?

苏阳一懵,连忙紧步跟上,“往哪里走?”

“先避开这段风头再说!”

他终于体会到了那夜商慕炎被误会刺杀了景帝,不得不逃的那种无奈。

老八,算你狠,竟然想到这招一石三鸟!

如果直接带兵前来救舒思洋,那就是忤逆谋反,而先派了刺客前来,然后再带兵解围,不仅成功地陷害了太子和他,还让其自己在百姓面前树立了一个救驾的光辉形象。

历来,夺嫡最怕师出无名。

历来,夺嫡最忌名不正言不顺。

男人成功地处理好了这一切。

接下来是什么,他已经可以预见。

废太子,逼景帝退位,是吗?

不过,他不怕,他手上有对付那个男人的利器,不是吗?

台上,商慕炎看着三具尸体,微微闭了闭眸后,睁开,沉声吩咐边上的人,“将他们拖下去!”

末了,又抬眸快速渡了一记眼色给商慕毅。

商慕毅了然。

妥善安置这三个死士的家人是么。

一将功成万骨枯!

或许,这就是帝王之路,他无声一叹,几不可察地微一颔首。

那厢,商慕炎又转身对着景帝微微一鞠,“父皇受了惊吓,就让儿臣先扶父皇下去休息,正好儿臣也有几句肺腑之言想说与父皇听!”猪八说,老虎不发威,以为本王是病猫,逆袭鸟~~~

知道孩纸们不喜看夺嫡,但是捏,这鸡是必须抓的,只有抓了鸡,才能蹬鸡,只有蹬了鸡,才能等皇不是,哈哈~~孩纸们莫急,明天月月就会出来哈~么么哒~~

【234】爷何必明知故问

更新时间:2013-8-18 0:02:07 本章字数:3252

因为边上没有可以栖息的场所,所以,商慕炎直接将景帝扶到了天子辇座上。

明黄辇座金丝楠木制成,做工精良、三面镂空的设计,上面珠翠玉钻点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两人入了内,有人手臂骤扬,四周明黄帘幔挥落,座辇无形之中就变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

边上闲杂人等退避数丈之外。

所有人的目光都扬落在那被风吹得轻曳的帘幔上,却没有人知道里面正发生着什么,或者说,父子二人交谈着什么棼。

***********

与此同时

太子先府

商慕仁刚准备出府办点事,走到门口的时候,却是突然被拦住了,也是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太子府竟然被禁卫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不明所以,禁卫首领说,奉旨办事。

他就更懵了,奉旨?奉谁的旨?他又没有做什么。

禁卫首领说,奉圣旨,太子弑君未遂,即刻起废黜太子称号,捉拿归案。

皇宫,淑华宫

淑妃和志儿坐在院子里,等着林子墨。

平素这个时辰,林子墨都会进宫来,教志儿识字,可是,今日左等右等,却不见人影。

就在她准备让一个婢女出去看看的时候,大批的禁卫冲进了她的淑华宫。

禁卫们一句话不说,就开始翻箱倒柜地搜查。

志儿吓哭了,她也甚是莫名。

到最后,禁卫在床底搜出了一个被扎满针的小人,而小人的模样清楚地就是当今圣上景帝的样子。

淑妃大骇,她从未做过这东西,分明栽赃,大呼,冤枉、有人陷害,她要见皇上。

无人理会。

凤栖宫里,情况也差不多。

因太子雇人弑杀皇帝,皇后作为其亲母,也是第一时间被软禁了起来。

************

东门刑场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

座辇里面的两人都没有动静。

直到众人几乎都怀疑里面的人是不是睡着了,才见有白皙修长的手指自里面将帘子挑起,颀长俊秀的男人缓缓走出辇外。

面沉如水。

众人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表情,都是奢侈。

男人看了眼商慕毅,沉声道:“请五哥好好护送父皇回宫!”

商慕毅怔了怔,让他护送?那他自己呢?

这么重要的时刻。

刚想张嘴询问,男人已然转过身,往另外一个方向走,脚步翩跹、白袍轻荡。

所有人都看着男人的背影,商慕毅是,舒思洋亦是。

她苍白着脸,嘴唇动了动,想喊住他,却终是没有。

她不明白他这样是什么意思?

明明,他为了救她而来,甚至为了救她而反,不是吗?

可是,为何?

为何又对她如此熟视无睹?

她还戴着手铐,她还拖着脚链,她还一人站在邢台上,她还…

他都没有看到。

他就这样走了。

他去哪里?

***********

瞎婆婆手提着竹篮顺着青石阶拾阶而下,穿过甬道,入了石室。

石室,夜明珠的光斑驳了满室,就算在没有窗的地下,却依旧亮如外面的白昼。

微微抿了唇,她径直来到寒玉床的床边。

床上,女子依旧恬静地睡在那里,一动不动,几年如一日,始终是最初的样子。

将手中竹篮轻轻置在边上,末了,又将里面的一个青瓷碗小心翼翼地端了出来。

青瓷碗里,汤汁黑浓。

一手端着瓷碗,一手挑着瓷勺,她轻轻舀起一勺,缓缓弯下身,将瓷勺里的汤汁喂进榻上女子的嘴里。

女子早已失去了吞咽的能力,所以,她喂得很吃力,也喂得很小心,生怕如此珍贵、如此来之不易的药水落了一滴。

可,饶是这般的注意,还是有汁水顺着嘴角流出来,晕染在湖绿色的衣衫领口上,她皱眉,又连忙掏出丝绢给她擦拭。

终于将瓷碗里的最后一滴药汁喂完,已是过了半个时辰之后的事。

瞎婆婆弯了弯唇,刚准备直起早已躬得酸麻的腰身,骤然,身后一阵衣袂簌簌,她一惊,回头,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手中蓦地一轻,瓷碗已经教人拿走。

是商慕炎!

瞎婆婆一震,只见男人低垂着眉眼,紧紧盯着自己手中早已空空如也的瓷碗在看。

“爷......”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会突然出现,今日又不是十五,而且此时,外面还青天白日。

“你做了什么?”

男人蓦地抬起头看着她。

瞎婆婆骇然地发现,他的一双眸子血红,浑身散发着一股冷魅的气息,甚至连声音都带着一丝隐忍的薄颤。

她一惊,“我…”

“告诉本王,你做了什么?”

伴随着男人的一声嘶吼,瞎婆婆只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往前猛然一倾,是男人抓住她的衣领,将她攥了起来。

“我…”瞎婆婆眸光微晃,强自镇定,“我只是给倩儿喂了一些药。”

“什么药?”

他逼问。

如果说在这之前,他还心存一丝希望,那么,在座辇里,跟他的那个父皇对完话之后,他的心里却只剩恐慌。

虽然夺嫡之路顺风顺水,虽然所有的事情都按照他的计划在展开,虽然他成功了。

但是,他真正的目的却并没有达到。

他是为了一个女人而反,为了他的女人和孩子而反,他以为他们都在景帝的手中。

因为在那个产婆的身上发现了冷镖令,就是类似如一枚飞镖的令牌,它代表着一种身份,天子禁卫。

产婆是天子的禁卫,所以,他以为谷中一切都是景帝所为,而苏月和孩子被劫走,也是景帝想要逼他献身。

可是,不是!

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