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周惊呆了,猝不及防之下,竟是来不及躲闪,砰的一声。额头上竟生生挨了一记!!田黄石虽然不比石头那般坚硬,但跟人的脑壳碰撞,那自然是碰不过滴!!
惠周被嘤鸣的这一下给砸懵了,只觉得脑袋疼得仿佛要裂开了,登时眼泪不由自主地便盈了满眶。旋即只觉得温热黏腻的液体从额头上淌了下来,下意识伸手一摸,竟摸到一手的血!那田黄石蹲螭镇纸可不是圆咕隆咚的,而是带棱角的,所以愣是把惠周的脑门子给磕破了!
可是嘤鸣仍不解气,扬起那镇纸。待要再打,却被皇帝陛下一把给握住了手腕,“别砸了!”
惠周见皇帝阻拦,心下不禁感动。
可他感动了也紧紧几秒钟而已。
只听皇帝陛下道:“这田黄石的镇纸可不结实,别给朕砸碎了!”
惠周内牛满面,合着我的脑袋,还不如一块田黄石金贵啊!!
“哼!!”嘤鸣气得跺了跺脚,“我从小到大见过的男人,满以为你是唯一一个不花心的,如今看来。竟是我错了!!”
皇帝撇嘴道:“瞧他那副小白脸样儿,怎么可能不花心?额,不对,什么叫他是‘唯一一个不花心的’?!鸣…舒妃。难道朕就很花心吗?!”
嘤鸣回头瞪了渣龙一眼,“这世上,论姬妾数量,还有谁比您多呢?”——如果这都不叫花心,惠周和他哥哥修齐,都是绝种好男人了!!
皇帝陛下郁闷极了。朕是九五之尊,广有嫔妃,是很寻常的事!
惠周犹自傻了眼,他脑子迷迷糊糊,忍不住问:“这、这到底怎么了?”惠周的眼睛不由转向被嘤鸣一巴掌拍在御案上的家书。
嘤鸣气呼呼道:“你自己看!!”
惠周听了,二话不说上前拿起那几页家书,低头飞快扫视,结果越看脸色越糟糕,最后整个人都呆滞住了。
嘤鸣冷哼道:“你纳的贵妾卢氏有了身孕!!英宛的信中写得清清楚楚,都已经快三个月的身孕了,而且已经被你额娘乌苏侧福晋给接去她房里养胎了!!她倒是防备心够重的啊!!”
惠周傻了眼。
嘤鸣气不打一处,“英宛白纸黑字可是写了,你早年承诺过她,纳的贵妾,只是做做样子,就算不能不碰,但也绝不会叫她们有孕的!!这才过了几年,你自己说过的话,全都给忘干净了吗?!”
惠周急忙摇头道:“不是…那个…不对啊!!我…奴才几房侍妾一直都是用避子汤的!回回都是奴才亲眼看着她们喝下去的!!那卢氏也是如此,她怎么可能有孕呢?!”
“哦?”嘤鸣挑眉,“你的意思是,你被卢氏戴了绿帽子了?”
惠周的脸立刻就绿了。
皇帝陛下却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惠周啊,你也二十有三了,盼子心切些,也是可以理解的。”——皇帝这话的意思,分明并不认为惠周被戴了绿帽子。铁帽子王府内苑,虽比不得皇家宫苑严密,但也不是轻易能苟且的。
惠周的俊脸白、绿交加,转换莫定。他自己心里其实也有些数的,王府里有嫡福晋,有她额娘,无论是谁,都不可能看着他被戴绿帽子的,因为那事关整个康亲王府的颜面!!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些避子的汤药,卢氏喝下去之后,又背着她偷偷吐出来了!!
“你说吧,这事儿怎么办!!”嘤鸣掐腰气呼呼问。
惠周面容苦涩,“都被奴才的额娘接去养胎了,奴才还能怎么办?”——这个孩子,就算他不想要,额娘也必然要保下,阿玛盼孙心切,更是等了多年了。何况他伴驾南巡出来,更是鞭长莫及!
“滚!!!”嘤鸣咆哮声如雷,“男人的话信得过,母猪都能上树了!!”
惠周被骂了个狼狈不堪,偏生无言以对。
皇帝皱着眉头道:“这种粗俗不堪的市井浑话,从你嘴里出来,成什么体统!”
嘤鸣咬碎贝齿,去特么的体统!!!在京中的英宛还指不定哭什么样呢!她打小就喜欢惠周,一颗心紧紧系在惠周身上,让她忍受惠周纳妾,已经是极为苦涩了。如今竟也看着别的女人为她的丈夫生儿育女,英宛…怎么英宛这么苦命呢?
第424章、南巡、写信
为着那封家书,嘤鸣生着闷气,多日都不得纾解。直到御驾重新启程,破浪南下。临行前,皇帝下旨,减直隶、山东监候、缓决及军流以下罪,也算是一番“小赦”了。
转眼已经是乾隆十三年的三月初三上巳节,也正是猪妞的七岁生辰。哪怕猪妞贵为公主,可到底是个小孩子,生日自然不会大办。嘤鸣便照旧叫人做了长寿面,打了些新鲜有趣的小玩意儿、小首饰给她做生日礼物,康嫔、福贵人、寿贵人几个都送了生辰礼相贺。倒是皇帝小气得紧,愣是什么都没送。
猪妞气得包子脸都瘪了,呲牙咧嘴的,似乎恨不得咬人。
皇帝却指着猪妞脖子上的项圈道:“不早给你了吗?!”
皇帝指的自然是那个錾刻了“不离不弃,芳龄永继”的如意项圈。
嘤鸣不禁暗叹,皇帝真有够小心眼儿的,一个物什而以,又费不了几两金子!瞧着小气劲儿!
皇帝来用过午膳便回去披折子了。嘤鸣随意安抚了猪妞几句,便叫人着手收拾东西了,在山东的事务已经处理完了,康嫔的胎相也很安稳,所以可以照着原定安排南下。
可嘤鸣才一转身的功夫,猪妞就不见了。
这孩子,愈发小性子了!
张园里多湖水,嘤鸣也着实不放心,便精神传音叫青儿在上空盘旋,搜寻猪妞行踪——有个会飞的眼线,真真是太好用了!
这一日,也恰逢康亲王世子惠周进行宫奏事,走到张园行宫前院湖畔的时候,却瞅见汉白石栏杆边上,一个胖嘟嘟的小丫头手里正撕扯着荷叶——正是湖中所栽植的莲花,如今满湖莲叶何田田,伸手便能着到荷叶。
惠周自然认得这丫头,便掏出自己袖中一枚小巧玲珑的物什,一只赤金打造的金鸡。婴孩拳头般大,羽毛栩栩如生,金鸡的双眸是用黑曜石镶嵌的,如画龙点睛一般。端的是精神。
惠周笑着说:“今儿是你生日,我记得,你是属鸡的。”
猪妞睁大了眼睛,看看那栩栩如生的金鸡,又看看惠周。旋即笑得眯起一双眼睛,飞快双手捧起那金鸡,爱不释手,然后歪着脑袋看着惠周,“若是从额娘哪儿论,我该叫你表舅舅,若是从小姨那里论,我得叫你小姨夫。可若从宗室辈分上来论——”猪妞跳了跳眉毛,“我就该叫你堂哥了!”
惠周的嘴角抽搐了两下,他的确辈分低。算起来是皇上的侄辈呢!!
“咯咯!!”猪妞笑得清脆欢愉,“算了算了,本公主大人有大量,不逗你了。本公主叫你姨夫好了。”
惠周干巴巴笑了笑,谁叫满人的辈分从来不怎么讲究呢?
惠周抬手摸了摸猪妞的额头,问道:“你怎么一个人跑到前头来了?伺候你的宫女太监呢?”
猪妞不由哼了哼,“汗阿玛可小气了,我过生日,他都没给我生日礼物!”
惠周一愣,“皇上最疼公主就是你了。怎会不给你生辰礼?”
“少听她胡诌!!”没等猪妞再抱怨什么,嘤鸣便大步而来。这个死猪妞,居然跑这么远!嘤鸣擦了擦头上热汗,狠狠瞪了猪妞一眼。
猪妞撅了撅嘴巴。“额娘!人家没有胡诌!”
嘤鸣捏了捏闺女胖嘟嘟的腮帮子,“好了好了!你们爷俩,都有够小心眼儿的!大中午的,仔细晒坏了,快回去睡午觉!”
猪妞吐了吐舌头,朝着惠周撒娇道:“小姨夫。我先回了,咱们回见!”说吧,便欢欢喜喜跑远了,后头一溜宫女太监紧紧跟着,生怕再跟丢了。
惠周倒是一脸笑容,看着猪妞渐渐跑远了,转头看向嘤鸣,不禁有些讪讪。
这会子又见到惠周,嘤鸣也怪尴尬的,便问:“你的额头上的伤好些了吗?”——就是前几日被她用田黄石镇纸砸伤的那处。
惠周便摘下了头上的朝冠,露出光洁的脑门子,上头正缠着一圈绷带呢!亏得世子品级的朝冠蛮大的,否则还真遮掩不住呢!
“已经没事儿了。”惠周说。
其实打了惠周之后,嘤鸣便后悔了。说来,也不是惠周的错儿,想是那卢氏想要个孩子,才偷偷吐了避子汤。虽是惠周违了当初对英宛的承诺,可他也不容易。成婚这么些年了,惠周从未主动纳过一房姬妾,都是长辈赏赐或张罗的。身为宗室子弟,能做到如此,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我那天是气糊涂了,你别往心里去。”嘤鸣低声道。
惠周一怔,忙欢喜地问:“宁表姐不生我的气了?”
嘤鸣笑着说:“原也不是你的错,那卢氏既然有心算计子息,也不是你能防备得了的。”
惠周径自笑着,这几****可是夜不安枕,每每摸着脑袋上伤,心里也便压抑难受得紧。虽非他花心所致,可终究是他言而无信了,宁表姐素来极疼爱宛儿,这番还指不定对他如何失望呢!没想到一转眼,宁表姐竟不怪罪他了!
嘤鸣瞅着惠周眼下的乌青,便问:“这几天你也没睡好吧?”
惠周点了点头,“想写信回去,可提起笔来,便不知如何说了。每每想到半夜才入睡。”
嘤鸣微微一忖,便道:“那这家书,我替你写好了。”
惠周一愣,心下欢喜,急忙问:“当真?”
嘤鸣颔首,便叫半夏去取了文房四宝来,又道:“这里不方便,先去前头的水阁中吧。我马上就写,写好了,你就带回去。”——她也的确该劝劝英宛了,生在古代,哪个女人不得忍气吞声些?惠周这算是好的了,比起长姐英容的境遇,她已经是好上十倍了。
何况卢氏已经有孕,而且被乌苏氏接去养胎。此刻再闹腾,也是无益,且以英宛的性子,也做不出害人子嗣的事儿。既如此,除了忍了,还能如何?宛儿若能心狠手辣些,她也不至于如此唏嘘了。
便提笔曰:“小妹英宛亲启,吾在山东,知汝委屈,感同身受,一怒之下,理智全失,竟以镇纸击伤惠周额头,血流三尺,数日不得愈…”
惠周一旁抻着脖子看着,不禁讪笑道:“哪儿有那么严重?”
嘤鸣挑眉道:“不说严重些,她怎么会心疼呢?只要一心疼,哪里还有闲工夫怪你?”
惠周讪讪笑着,一脸不好意思。
嘤鸣指了指旁边的砚台,催促惠周磨墨,然后继续写:“人之一世,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为一姬妾,长姐与福彭,夫妻陌路,汝当引以为鉴!”
惠周忍不住道:“我可不是大姐夫那种人!”
嘤鸣横了惠周一眼,道:“别打扰我写信。”
惠周怏怏“哦”了一声,只得低头磨墨,没有再开口胡乱插嘴了。
劝慰自己小妹,嘤鸣很是苦口婆心。里外剖析利害,上下言说恳词,总之意思就一个,为了一个卢氏,而跟惠周置气,是大大的不值得。
如此足足唠叨了三大张,嘤鸣才搁下笔。吹了干了磨,对惠周道:“你瞧瞧,这么写成吗?”
惠周忙不迭地点头。
于是两两相识而笑,彼此总算略松了一口气。
正在此时,砰的一声,水阁的门被人生生给踹开了。
嘤鸣朝着外头定睛一看,可不正是咱们那位小气小心眼的皇帝陛下吗??
第425章、南巡、私会外男
嘤鸣朝着外头定睛一看,可不正是咱们那位小气小心眼的皇帝陛下吗??
皇帝是盛怒而来的,这行宫里的一举一动自然逃不过皇帝的眼睛。当听底下禀报说,舒妃与康亲王世子双双进了湖畔水阁中,皇帝陛下便坐不住了,撂下手里正在批阅的奏折,便怒火冲天赶来了。
结果正好逮个正着!!
皇帝看着水阁中的嘤鸣、惠周两人,一个貌美,一个英俊,一个笑靥如花,一个朗朗含笑,跟一对璧人似的,心里登时醋意都要窜天了!!
皇帝的到来,把惠周给吓了一跳,他急忙撂下马蹄袖,便跪下请安,“皇上圣安!”
嘤鸣看着皇帝那副暴躁的龙脸,便无奈极了,你丫的这是啥意思啊?别一副捉奸似的表情成不?!!
可是这个时候,她真不愿意撩拨皇帝那颗本来就很小很小的心眼儿,于是执着手中那一纸书信便上前,面色坦荡,直截了当地道:“这是臣妾写给小妹的家书,皇上帮臣妾看看,是否合宜。”
皇帝扫了一眼那家书,又看了看嘤鸣那平静而坦然的面色,一时间脸色变幻几度,最终还是压下了大半的怒火,冷着脸道:“舒妃疼爱小妹,欲亲笔劝慰开解,自无不可之处!然瓜田李下,舒妃也该避讳外男才是!!”
瓜田李下你妹!!!嘤鸣心里早已气坏了,光天化日之下,她能怎样?!何况她跟惠周又不是独处,还有半夏、孙嬷嬷、徐晋禄等人在旁伺候呢!!
“君子防未然,不处嫌疑间,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皇上既说‘瓜田李下’,那便是疑心臣妾了吗?!”嘤鸣抬头直视皇帝,毫不躲避皇帝那愤怒的眼光。
皇帝自然清楚,嘤鸣不可能做对不起他的事情。可得知嘤鸣与惠周私下相见,仍然按捺不住怒火。究其根源,不过是因为嘤鸣入宫前,惠周曾经有意求娶!!这件事情。皇帝多年耿耿于怀。只因深知嘤鸣对惠周从无男女之意,皇帝也着实没有怪罪嘤鸣的理由!
今日之事,着实成了一枚导火索。哪怕皇帝知道,嘤鸣与惠周之间并无不可告人之事,可仍然忍不住妒火沸腾!!
皇帝已经三十八岁了。而惠周却刚刚二十出头!而且比他更英俊潇洒,惠周站在嘤鸣身边,叫人不由自主地觉得如一双璧人一般!皇帝只消看一眼,便觉得心里压抑难受得紧!
“朕疑心?!!”皇帝怒火沸腾,上前一把抓住了英宛的手腕,怒瞪嘤鸣吼道:“你私会外男,你说朕该不该疑心?!”
“什么‘私会外男’?!康亲王世子,是臣妾亲妹夫!!”嘤鸣咬牙切齿怒吼,她有那么不要脸吗,还勾搭妹夫不成?她们纳兰家的女儿。岂会为了一个男人相争?简直是荒谬!!何况进了水阁,可不过两三刻钟的功夫,家书上的墨迹还没干透呢!哪有功夫干旁的事儿?
跪在地上的惠周却真真是急坏了,可偏生这种情况之下,他若是胡乱插嘴,只会帮倒忙!!他偌大一男人,却只能干瞪眼。
“朕知道他你是妹夫!可朕更知道,你入宫前,他想娶的人,不是你妹妹。而是你!!”皇帝怒吼声如雷震耳,一想到当年的求娶,皇帝就气不打一处来。
“可臣妾从未想过要嫁他!!”嘤鸣言辞铮铮,扬起脖子。一脸的倔强,嘤鸣虽然恼怒得紧,心里却也知道,她和惠周的关系,若应对不好,只怕便要坏事!自古以来。皇帝的疑心都是最重的!
嘤鸣暗自狠狠一咬舌尖,旋即疼得眼眶通红,眼中满是水意,“皇上硬要拿十年前过家家般的事儿,来质疑今日的臣妾,是想让臣妾以死明志,才肯罢休吗?!!”
面对皇帝的质问,她不能有半分气短,所以方才她的嗓门半点不输皇帝,也是为了表示她没做半点亏心之事。然而光底气足是不够的,皇帝正在气头上,一味与她争吵,只会让怒火越窜越高。
这个时候,女人的眼泪是最管用的了。进宫这么多年了,她还不了解皇帝吗?
果然她一落泪,皇帝登时便是一怔,他微微别开目光,道:“朕…”——一时间千言万语凝在心头,皇帝愣是不知该如何说了。嘤鸣的一泡泪水,浇灭了皇帝心头的怒火,此刻皇帝心底泛起的只有心虚,明明知道的,鸣儿从无半分属意惠周,今日之事,也不过是写封家书,并无什么大不了…可偏偏一怒之下,竟说出那般伤人的怒言。
嘤鸣将手臂从皇帝的手中抽了回来,转头将那几张家书搁在了一旁的案几上,脸上却依旧维持着倔强而委屈的表情,屈膝一礼,对皇帝道:“皇上既不信臣妾,想来臣妾解释也是无益!臣妾告退了!”
“鸣…”皇帝张嘴想要唤住嘤鸣,可惜嘤鸣的脚步没有半分停留,转瞬那背影便消失在了花木扶苏的迤逦青石路上。
今日的事,的确是她有失妥当了。
原以为不过是写封家信,一会儿的功夫,并不打紧。可终究是她小视了皇帝的疑心!!
幸好应对妥当,否则“私会外男”的罪名扣下来,的确是麻烦得紧啊!!
看样子,以后她不能再见惠周了。
夜深了,皇帝在书房中来来回逡巡,脑子里想着嘤鸣那句“以死明志”,终究是坐不住了。愣是披星戴月而来。
嘤鸣坐在床头,穿着一身嫩绿色的府绸寝衣,虽然换了寝衣,可她并没有打算睡下。她做好打算了,若皇帝不来,她就坐到天明,以此来表达心中的委屈。
可皇帝来了,她倒是松了一口气。皇帝肯来,表示已经放下那番疑心了。
女子的名节,是断断不容有失的!尤其是内宫嫔妃,但凡沾染上不贞之名,动辄便是要人性命的!!
“朕没有疑心你。”皇帝第一句话便说的这个。
“朕信鸣儿,只是不信惠周那小子罢了。”皇帝又道。
嘤鸣声音哽咽,含泪看着皇帝道:“惠周与英宛,夫妻恩爱,难道皇上不知道吗?!”
“朕…”皇帝一时间讷讷无言,只得道:“今日的事儿,是一时没忍住火气。可说到底,还不是朕心悦鸣儿,才会如此吗?”——若换了是别的嫔妃私会外男,不论赐死还是打入冷宫,不过一句话的事儿,他都不至于如此失态!
嘤鸣心底苦笑,这般“心悦”,还真叫人承受不起!
第426章、南巡、草包美人
“早在臣妾进宫以前,早在臣妾不知道皇上身份的时候,就说过,臣妾从未喜欢过惠周!”嘤鸣言语中满满的都是委屈。
“朕…都记得。”皇帝喃喃道。莫失莫忘…皇帝手指暗自抚摸过腰间玉佩上的字,怎的当时他便忘了?
嘤鸣拭泪道:“皇上今日这般,要置臣妾于何地呢?!他是臣妾的妹夫啊!就算不为旁的,就算只为了小妹,岂会做不知廉耻的事?!”
听得这番抱屈之言,皇帝一时间又是心疼,又是怜惜,急忙揽了嘤鸣在怀,“好了,不哭了,今日是朕的不是。”
能得到皇帝的的一句道歉,也算是难得了。嘤鸣伏在皇帝怀中,低低抽噎着,只觉得身心都是疲惫不堪。
如此,也算是揭过去了。幸好她是入宫前就认识了皇帝,幸好当初便吐露过心声,否则今日之事,还真不好脱身。
如此想着,只觉得浓浓的疲惫之意袭来,眼皮沉重得如灌了铅一般,竟熟睡在了皇帝怀中。
“鸣儿?”见怀中已无声息,皇帝忙唤了一声,低头一看,只见嘤鸣乌黑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点点泪珠,然而眼眸已经合上,呼吸也已经均匀了。
皇帝心道,今儿原本是婧欢生辰,又闹腾了这么一通,大约是累坏了吧…
便轻手轻脚扶了嘤鸣上榻睡了,皇帝也未曾叫人进来服侍更衣,径自脱了衣衫,也钻进被窝睡下了。
一夜无梦到天明。
翌日醒来,她也罢,皇帝也罢,都只当昨日的事情未曾发生,照旧如往常一般洗漱更衣,同用早膳,然后嘤鸣亲自为皇帝披上一件御寒的斗篷,目送皇帝去前头处理政务。
一切。都雨过天晴了。
于是权当饭后消食,一起在张园后花园闲闲溜达,走到玉兰树扶苏之处,远远望着那开得皎洁的白玉兰。不禁心旷神怡。
然而前头的一丛丁香花旁边,却传来娇滴滴的声音:“诶,你听说了吗,昨日舒妃跟康亲王世子在水云阁私会,被皇帝逮了个正着呢!!”
另一个怯生生说:“不是说只是写家书吗?”
娇滴滴的那个女子撇嘴道:“谁知道他们写完了家书。有没有顺便干点什么!”
怯生生的那女子道:“白姐姐可别乱说,皇上昨晚不是留宿舒妃处了吗?若舒妃真有半分苟且,皇上怎会照旧宠爱舒妃?”
娇滴滴那个便是去年刚刚入宫的贵人白氏,另一个也是去年选秀入宫的,不过位份低些,只是六品常在刘氏。两人据说是同乡,所以关系很是亲近。只不过白贵人嘴巴不饶人,不怎么讨人喜欢,不过赖得长相貌美,又是新鲜人。所以才得以伴驾南巡。可南巡出来之后,皇上不是宿在舒妃处,要么就是召幸张氏,再不然就是去看望有孕康嫔,白贵人有些失宠,自然有些不甘心,故而才这般言语。
白贵人只是个中看无脑的花瓶,可刘常在却不傻,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以她们的身份,若是敢挑衅得宠位高的舒妃,无疑是以卵击石。所以刘常在吓了个够呛,急忙道:“姐姐可别乱说。否则皇上怪罪下来,又岂是你我能承担得起的?”
白贵人怏怏哼了一声,终究没有继续说下去。
“大清早的,两位妹妹说什么这么热闹呢?”嘤鸣昂首挺胸施施然走了出来。
她的突然现身,当真把白贵人吓了个够呛,当即脸色都白了大半。“舒妃娘娘金安!”白贵人与刘常在急忙屈膝见礼。
嘤鸣淡淡扬眉,“在这宫里,想要活命,就得管住自己的嘴巴!多嘴多舌之人,想来是活不久的!”
嘤鸣这番阴森森的话吓得白贵人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她嗵嗵磕头道:“娘娘饶命!婢妾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了!!娘娘饶命啊!!”
嘤鸣轻哼了一声,还以为她有多厉害呢,随便两句话,便吓成了这副模样!人道新晋的白贵人是个草包美人,看样子所言不虚啊!
倒是刘常在看着怯生生的,倒是比白贵人镇定多了,她也忙跪下来求情道:“娘娘,白贵人是有口无心,求娘娘恕罪!”
嘤鸣轻轻哼了一声,“行了,只要管好自己的嘴巴,脖子上脑袋,自然就掉不了!”说罢,嘤鸣拂袖而去。
而白贵人如逃出生天一般,长长松了一口气。
刘常在忙上去扶白贵人:“白姐姐快起来吧,舒妃娘娘已经走了。”
白贵人扶着自己胸口,大口喘息着道:“可吓死人了,舒妃怎么突然蹿出来了?”
刘常在扶了白贵人起身,又拿帕子替白贵人擦着额头上沾染的泥土草屑,叹着气道:“姐姐啊,你以后也得管着点自己的嘴巴了。幸好舒妃没计较,否则咱们不死也得脱层皮!”
白贵人愣愣问:“舒妃没计较吗?”
刘常在对白贵人的愚笨实在无奈得紧,“若她真计较,早就处置咱们了。”
白贵人点了点头,“你说得极是!”
刘常在哀声叹了口气,跟白贵人交好,真不知是福是祸。
嘤鸣是直接去了皇帝御书房,一如往常,进去行了礼,便帮着皇帝磨墨,一声不吭。
暖煦阳光透过支摘窗洒进来,暖暖的,叫人懒洋洋的。
皇帝一口气批阅完了积压的奏折,才搁下笔,道:“明日便要继续启程南下了。”
嘤鸣“嗯”了一声,没用多说什么。
皇帝抬头看了她一眼,“白氏不积口德,她的话,你不必往心里去。”
嘤鸣暗道,果然行宫一切,就如同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一般,“臣妾不会往心里去的,只要皇上相信臣妾,旁人的话再难听,臣妾也只当是耳旁风。”——自此之后,白贵人怕是要失宠了。所以嘤鸣才没出手惩治她。
皇帝露出了舒心的微笑,他伸手握住嘤鸣的手,道:“莫失莫忘,不离不弃,朕都记着呢。”
嘤鸣立刻啐了一口,脸上却满是娇羞之色,直叫皇帝看得心里痒痒的。
第427章、又揣包子了
乾隆十三年三月初五,正是个艳阳天,浩浩荡荡的御驾船只继续顺水南下。
记得历史上富察皇后就是死在山东的,以至于乾隆皇帝未能南下,止步山东而回。不过历史已经发生了改变,皇后没有随御驾南下,而是被禁足在了长春宫,虽对外宣称重病,可嘤鸣知道,皇后的身子骨好着呢,完全不像是将死之人。
因为皇后没死,所以御驾继续南下,一路走走停停,抵达终点站杭州行宫的时候,已经是四月光景。
杭州行宫,是在明朝遗址上修建而成的,初建于康熙年间,这座行宫建在杭州西湖孤山上,是一座江南风味的山水园林,占地虽比不得万园之园的圆明园,然多置亭阁假山、水池曲桥,甚是精美秀雅。
行宫南临西湖,坐拥孤山,行宫内苑还建了佛堂、戏殿,以及大大小小错落的宫殿楼阁,以供内廷嫔妃居住。
可嘤鸣却没心思欣赏这江南韵味的杭州行宫,她都快郁闷死了!二十日前,她醉酒之夜,被渣龙吃干抹净,原以为在安全期内,便不会中招。可没想到,原该前儿就来的大姨妈,却丝毫没有到来的迹象!!
嘤鸣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这…是又揣包子了??
唉…
再等等看吧,兴许是一路上舟车劳顿累的?
嘤鸣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的确疲惫得紧。
到了夜里,嘤鸣原想早早睡下的,可某只精力旺盛的渣龙却精神勃勃的紧,一番上下其手之后,嘤鸣只得软塌塌躺好,任由施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