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鸣嘴角抽搐了两下,按住猪妞那还想往她胸脯上拱的小脑袋,别看她小。拱人的力气还真不小呢!!
被嘤鸣死死摁住的猪妞却不高兴了,小嘴儿一撅,眼泡汪汪,一副你再不给吃。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
嘤鸣被猪妞这幅可怜的小模样弄得无可奈何,二话不说,抱着猪妞便往里头内寝殿飞奔而去,一边回头大叫道:“别进来!”
皇帝陛下愣愣瞅着嘤鸣的背影,半晌都没回过神来?这是…怎么了?
还是孙嬷嬷好心,小声儿地跟皇帝陛下解释:“四公主这是…饿了。”
额…饿了?皇帝懵了一会儿。旋即笑了,笑得嘴角带了几分坏坏的意味,哦,婧欢饿了,也就是说,鸣儿跑进内殿是为了…
皇帝陛下摸着下巴,负手而立,微微颔首,旋即大踏步便进去了。
只剩下孙嬷嬷等人干瞪眼。
内寝殿的床榻上,雨过天青色的鲛纱闱帐半落,影影绰绰若雾霭般半透明。皇帝一进去便看到了这样一幅场景,嘤鸣侧身坐在床榻上,四合如意缂丝坎肩已经脱了下来,随手撩在了身后,旗服的琵琶盘扣已经解开大半,丰润白皙的右肩已经完全呈现出来,这入牛乳般白皙、似羊脂般细腻的肩膀他曾在夜里无数次欣赏,也无数次抚摸、甚至舔舐,然而夜里灯火晦暗,看得不慎清楚,哪里有白天这般诱人?
当然了,最诱人的,还不是那一抹丰润的肩膀,而是下面的…那饱满的鼓胀——真的是很饱满,不是很大,却十分圆润。白白的,嫩嫩的,颤巍巍的,还透着一点点微淡淡的薄红,那是自肌底透出来的红润色泽。
婧欢已经把整张脸都埋在那鼓胀处,小嘴叭嗞叭嗞吮吸着美味的液体,一只肥乎乎满是肉窝窝的小手就摁在那白嫩的饱满上,神情无比贪婪。
皇帝陛下看得咽了一口口水,嗯,那个味道的确相当不错…
“嗝~~”一声幸福的饱嗝儿从猪妞小嘴里发出。
嘤鸣轻轻拍着猪妞的后背,可这一拍,露出的右边那只饱满却随之颤巍巍晃荡地起来,对面不远处的某只色龙看得眼睛都直了!呼吸都粗重了。
嘤鸣六识过人,方才是只顾着喂猪妞才没注意到内寝殿里多了一个人,这会子却立刻察觉到了皇帝愈发急促的喘息声。嘤鸣抬头一看,瞬间眼珠子都瞪圆了!
“你——”嘤鸣发现皇帝正死死盯着她的半边胸脯,顿时气得脸都紫涨, 急忙一把将猪妞搁在身旁,飞快系着盘扣。
你丫的还要不要脸啊!!嘤鸣一边磨牙,一边系好了领口的扣子,一双眸子狠狠剜着乾渣龙。
乾渣龙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他似乎是在极力遏制着,粗着嗓子唤了人进来:“先把四公主抱下去。”
“是。”孙嬷嬷忙走上前从嘤鸣身边把猪妞轻轻抱了起来,然后做一个万福,就飞快退下了。
殿内再没有第三个人了,乾渣龙立刻如脱缰的野马一把,飞奔了上来,二话不说,直接饿虎扑食般,把嘤鸣压倒在床榻上。
“大白天的,你发什么情啊!!”嘤鸣气急败坏地吼叫着。
乾渣龙埋头在她白如羊脂的脖颈上,一口口舔舐啃咬着,一手却飞快地再解她的衣襟扣子——你妹的,她刚才才系好的!!
只听扑的一声,方才哺乳了猪妞的饱满一下子就弹跳了出来,颤巍巍地近距离呈现在**的乾渣龙眼皮子底下,那红润的小葡萄上还凝着一滴乳白的乳汁,乳香诱人…
乾渣龙埋头下去,轻轻将那一滴乳汁轻轻一舔…
嘤鸣只觉得浑身一痒,周身的肌肤都瞬间泛起了一层红晕…真不晓得是乾渣龙调情的手段太厉害,还是她的身体比从前更敏感了…
乾渣龙的眼神愈发炙热地看着嘤鸣,就像是再看一盘肥美的羔羊,而他就是那个足足饿了三天三夜的恶狼…
孙嬷嬷关上了内寝殿的殿门,将怀里已经再打哈欠的四公主叫给乳母抱着,吩咐道:“抱去偏殿吧。”
孙嬷嬷的话刚落音,内殿中便出来了女人嗯嗯啊啊的吟叫与男人粗重的呼吸声,孙嬷嬷不禁老脸一红,忙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冷冷扫了一眼那几个面红耳赤的年轻宫女一眼,斥责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烧水!皇上和娘娘待会儿要用!!”
宫女中脸红得最厉害的是一等宫女白芷,因为嘤鸣晋了妃位,多出来一个一等宫女的份额,所以有三年资历的白芷也就递补上去了。白芷已经二十岁了,姿容是长春仙馆宫女中最俏丽的,身段也比那些新晋的小宫女绰约动人许多。所以孙嬷嬷平日里最防备的就是她,甚少有什么好脸色。
白芷听了,暗自咬了咬嘴唇上的嫩肉,她都是一等宫女了,竟还被随意当成粗使的一般使唤!孙嬷嬷不就仗着进宫前教导过娘娘规矩吗?!不就是仗着自己是陪嫁嬷嬷的身份吗?!
白芷可以说是敢怒不敢言,低低应了一声,便带着两个新来的小宫女躬身退下了。耳后不禁又听到殿内传来的婉转的低吟…白芷不禁浑身燥热,皇上还真是宠爱舒妃娘娘的,竟连白天都…那种事儿,真的叫人那么舒服吗?
一瞬间,白芷忍不住幻想,躺在里头华美的紫檀木拔步床上,在皇上身下低吟的若换了是她…只以想到此处,白芷便觉得下身有些黏腻了,浓浓的羞意随之卷上头来,她的脸蛋红得如火烧一般。幸而另外两个新来的二等宫女也是与她差不多的脸色,故而没人察觉白芷那异样的表情与心思。
其实去茶水间烧水,也算不得什么粗重活计,用来烧火的是劈得细细的松木,码放得整整齐齐,松木易烧耐燃,而且烟火少,焚烧过程中没有异味,反倒还有淡淡的松木清香。
不消一刻钟,满满一大壶的热水便被烧开,咕嘟嘟冒着热气。
第210章、爬床宫女
白芷就那样蹲在炉子跟前,热得浑身汗水淋漓,白芷心里又不禁埋怨,皇上回回来,最少得半个时辰后才会叫水,早早烧开了水做什么?大夏天的,孙嬷嬷这不是存心折腾她吗?!白芷热得大口喘气,肺腑里都满是怒意。
这时候,满头热汗的二等宫女细辛道:“白芷姐姐,我替你看会儿火吧,你热得浑身都湿透了,去阴凉地消消汗吧。”
若是从前,自然不用细辛她们几个二等宫女说,白芷也不会守在炉子跟前挨烤的,可这会子她满腹怨气,竟是一坐就是两三刻钟。白芷看了看自己的,果然身上青翠色的宫装都被汗水浸湿了,衣服黏黏地贴在肌肤上,的确叫人非常不舒服,但却勾勒出了白芷那不同于干瘪小丫头的妖娆身段。
白芷看得心下一动,便笑着擦了擦自己满头的热汗,道:“我不打紧,伺候了皇上娘娘擦身子之后再歇息不迟。花瓣呢?娘娘最喜欢玫瑰花瓣了,快去多拿些,洒在香柏木盆里。待会儿热水一趟,香喷喷的,娘娘一定喜欢。”
细辛倒是没想太多,急忙便按照白芷的吩咐去取玫瑰花瓣了。
过了一会儿,半夏在茶水间外喊:“皇上叫上热水!!”
白芷心头一热,急忙应道:“好!马上就来!”她一把提起那咕嘟嘟沸腾的一大壶热水,全都倒入了香柏木盆中,玫瑰花瓣在热水中打滚,顿时香气便被激发了出来,馥郁扑鼻。
细辛端了一盆凉水,一点点往里头加,一遍加一遍用手试着温度,直到温手不烫人,方才停下了手。
细辛正要弯腰端起那香柏木大木盆,白芷却笑着道:“还是我来吧,瞧你那么瘦。万一摔了可怎么是好。”
细辛愣愣点了点头,今儿的白芷姐姐怎么这般温柔待人了?细辛也不敢耽误,忙捧上七八条干爽的雪缎帕子,飞快跟在白芷身后。
内殿大门推开半边。孙嬷嬷领着白芷、细辛二人躬身进了寝殿中。
拔步床的闱帐密不透风地遮盖这内中的涌动的春意,孙嬷嬷笑呵呵侍立在帐外,轻声道:“皇上、娘娘,热水送来了。”
呼啦一声,皇帝精壮的右臂掀开了半边闱帐。他就像是一直饕餮足了美食的虎豹,此刻颇带着几分懒洋洋的神态,然后那精赤的上身,露出的一块块紧实的暗藏着力量的肌肉,让让人不可忽视。
白芷就跪在脚踏旁不远处,稍稍一抬头就仰望到了皇帝的精赤的上半身,顿时她的脸蛋灼烫开来。
里头的嘤鸣胡乱在被窝里穿上肚兜,才敢直起身子来,往外瞧了一眼那浮满门玫瑰花瓣的一大盆热水,嘤鸣身子乏力地软在皇帝精赤的肩头上。对孙嬷嬷道:“东西放下就行了。”——嘤鸣从不叫自己宫里的宫女伺候皇帝擦洗身子——特么滴万一擦枪走火了怎么办?她可不相信乾渣龙有什么节操可言!!
若是只有她自己的时候,倒是偶尔会叫半夏帮她擦擦身子。若是皇帝也在,得,只能她自己伺候这位“大爷”了!然后,顺便还会被吃些豆腐…当然了,她宁可自己被吃豆腐,也不想看到皇帝在她宫里吃别人豆腐,那无关感情,纯粹是不想让自己太膈应罢了!!
白芷一听,暗自咬了咬牙。娘娘从来不让身边宫女有丝毫接近皇上的机会,也就陪嫁宫女半夏能端茶倒水,可半夏那种平庸之姿,搁在皇上眼皮子底下。也只能衬托娘娘的貌美!!
白芷瞅着这难得的好机会,心里一发狠,便抬起娇媚的满是热汗的小脸蛋,柔柔腻腻道:“娘娘,让奴才伺候您擦洗身子吧。”
这样婉转勾人的嗓音,让嘤鸣不禁眉头一皱。她身边的宫女。那个敢用这种挑逗人声音说话?低头一瞅,竟是之前才被提拔为一等宫女的白芷!!白芷是她入宫的时候,就伺候的人了,当时她还是嫔位,一等宫女只有两个名额,一个给了陪嫁的半夏,另一个给了心细性子沉稳的白芍。所以,白芷又做了三年的二等宫女…
以前只觉得白芷嘴巴很甜,如今才晓得她倒是很腻啊。
嘤鸣仔细一打量,才发现白芷浑身汗水淋漓,前凸后翘的身段如数被精确地勾勒出来!以前倒是没察觉,白芷的下身段竟然发育得如此诱人了!
孙嬷嬷此事眼睛已经冒火了,她狠狠磨牙,从前她就瞧着白芷身带妩媚骨,如今果然是露出真面目来了!
嘤鸣淡淡笑了,一双藕臂环过皇帝的蜂腰,嘴里满是慵懒道:“不必了,都退下吧。”
“娘娘——”白芷抬头看着锦帐内的风光,眼里有些不甘心。
孙嬷嬷冷哼了一声,“不懂规矩的奴才,还不快退下!!”
白芷咬着嘴唇,眼里顿时蓄满了泪花。
跪在白芷身后的细辛忙拉了她一把,“白芷姐姐,咱们退下吧。”细辛已经吓得脸色发白了,白芷姐姐这是想干什么?赖着不走,该不会是想爬床吧?一想到这点,细辛不禁浑身一哆嗦。
嘤鸣嗤嗤笑了,朝着皇帝妩然一笑:“没想到,臣妾竟然连自己宫里的奴才都使唤不得了!”
皇帝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满是轻描淡写地道:“使唤不了,就不必使唤了!发落去慎刑司,朕再叫人多拨几个听话的来。”
白芷顿时呆愕住了,她没想到皇上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慎刑司,那是发落犯了错的宫人的地方!去了那种地方,还会有好下场吗?!!
白芷顿时身子扑簌簌发抖,急忙磕头道:“奴才知错了!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皇帝脸上浮起淡淡的不悦,“聒噪!”旋即扬声道:“吴书来!拉下去!”吩咐完这几个字,厚厚的闱帐再次落了下来。
吴书来已经带着两个小太监跑了进来,那两个太监一左一右架起白芷,捂住嘴巴,二话不说便给拖了出去。
而细辛看着白芷那惊恐的满是泪的眸子,看着她被生生押走,浑身都发软了,跟着孙嬷嬷走出内殿的时候,双腿几乎都要软到在地了。
孙嬷嬷淡淡瞥了细辛一眼:“记住一点,别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能狐媚皇上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下贱坯子,也不怕自己肮脏的身子脏了龙榻!”
细辛被孙嬷嬷冷漠的眼神吓得浑身一哆嗦。
寝殿闱帐之中,皇帝双手捏着嘤鸣腰间的软肉,将鼻子凑上前狠狠嗅着,呵呵笑道:“让朕好好闻闻,瞧着酸味,跟打翻了醋坛子似的!”
嘤鸣狠狠一把推开他那张不知廉耻的龙脸,“皇上若是后悔了,现在把白芷叫回来还来得及!”——嘤鸣不晓得这种爬床的宫女会被慎刑司如何处置,反正是落不得好。
皇帝嗤嗤笑了:“瞧你那小心眼!朕方才可有多看她一眼?”——方才那宫女的确很是绰约,若换了再别的嫔妃宫里,或许他一脑热,收用了也是有的,可若是再鸣儿宫里,就另当别论了。那宫女又不是天仙,犯不着为了那么一个可有可无的玩意,叫鸣儿心里不痛快。
嘤鸣娇笑着问道:“像她那样的,不知慎刑司会如何处置呢?”
皇帝淡淡道:“打板子。”
“打多少?”嘤鸣好奇地问。
皇帝表情异常淡漠:“朕哪里知道她能挨多少。”
嘤鸣一怔,这意思…莫非是直接打到断了气?!
皇帝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怎么,鸣儿又心软了?”
“我…”嘤鸣心底踟蹰了一下,唉,早知如此,干脆不问好了,如今直接白芷会被慎刑司打到断气,嘤鸣心里还真有那么一眯眯不太舒服。关键,皇帝还瞅着呢,她若是不闻不问,皇帝会不会觉得她心狠?
罢了,宁可叫皇帝认为她妇人之仁,也不要让皇帝觉得她是心狠手辣之人。
嘤鸣叹了口气,便道:“打二十板子,然后逐出宫就是了。”——白芷既然有了爬床之心,嘤鸣是断断不会让她继续留在宫里的。必要时候,她是得妇人之仁一些,但她不是圣母白莲花!!
皇帝笑了,将她搂在怀里,点了点头。随后皇帝又唤了吴书来进来,搁在闱帐吩咐道:“二十板子,吩咐下去,只需打二十板子,不许多,也不许少,你明白朕的意思吧?”
嘤鸣听得糊涂,你妹,打而是板子需要来回重复吗?怎么乾渣龙突然那么多废话了?
这里头的意思嘤鸣不懂,可吴书来明白得紧。
吴书来笑着道:“嗻,奴才明白了。”——他自打藩邸的时候,就伺候皇上了,怎么会不懂皇上的意思呢?二十板子,若着实了打,也是能打死人的!不过不会当场死,却能将五脏六腑都打烂了,只剩下一口气,半死不活、生不如死熬上好几天才会真的没气儿了呢。
皇上特意没点明了,可见是顾虑娘娘啊,也足可见舒妃娘娘在皇上心目中不同旁人。舒妃心软,皇上这是要帮着舒妃立威呢!!
可想而知,长春仙馆自此以后再没有人敢爬床了。
第211章、薄情郎皇帝
白芷死了。
嘤鸣是过了七八天才知道的,是某日清晨抱着猪妞出去溜达玩的时候,偶然听莳花的两个小太监嘀咕的。
孙嬷嬷低头跟她道:“是她自己福薄,怨不得旁人,娘娘别往心里去。”
嘤鸣淡淡“嗯”了一声,她的确不会往心里去的,进宫三年多,她的良心已经磨得很小了,着实没必要为了无关紧要的人在意。反正白芷一死,对她只有好处。自打入宫,她晋升太快,也一直盛宠不衰,这样的时候,立立威也好,也能叫人旁人知道,她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主儿。
半夏这时候忽然指着前头假山旁边道:“娘娘,您看,那好像是愉嫔。”
嘤鸣忙定睛一瞧,嗯,不错,的确是愉嫔海佳氏,她穿着一身不打眼的海蓝色暗花旗服,头上的首饰比宫里的乳母、教习嬷嬷们也好不了太多。这倒也罢了,可叫嘤鸣看呆了的是,海佳的腿上坐着一个白胖胖的孩子,那孩子——可不就是五阿哥永琪吗?
这孩子也一周岁多了,刚刚会走路,胖乎乎一团,三块豆腐的身量,很是可爱。此刻五阿哥腮帮子鼓囊囊的,正大口吃着愉嫔喂给的翠玉豆糕,愉嫔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地看着五阿哥的,一脸的满足之色。
那翠玉豆糕清香爽口,而且软和好咬,小孩子自然爱吃这样的点心。五阿哥吃得满下巴都是渣滓,开心地咧着小嘴儿冲愉嫔笑着。
愉嫔拿锦帕轻轻擦着五阿哥的嘴角,满是温柔地问:“这个翠玉豆糕好吃吗?”
五阿哥重重点了点脑袋,奶声奶气地道:“好吃!”
愉嫔笑着问:“那下回还给你带这个?”
五阿哥拉扯这愉嫔的袖子,清澈得扯着嗓子道:“下次,吃、吃驴!”
嘤鸣也听得瞪圆了眼睛,吃驴?!这么小的孩子能消化得了驴肉吗?
愉嫔却笑眯眯点了点头:“好,给你带豆面卷子。”
半夏凑在嘤鸣耳畔低声道:“豆面卷子,又叫‘驴打滚’。”
哦,嘤鸣这才恍然大悟。驴打滚。她也吃过,的确是口感粘糯又香甜可口的点心,是用黄米面抹上赤豆沙卷起来,再裹上一层豆面蒸熟的小点心。因为豆面是黄色的,就像是驴子打滚滚了一身黄土,所以叫驴打滚。
嘤鸣不禁笑了,遥遥瞧着愉嫔与五阿哥之间,倒才像至亲母子。五阿哥叭嗞一口在愉嫔脸上亲了一口。软软道:“最喜欢额娘了!”
嘤鸣听得一怔,五阿哥管愉嫔叫“额娘”?那娴妃…
小孩子是好哄,那也得看谁付出的真心多。
嘤鸣没有上去干扰,抱着猪妞便渐渐远走了。五阿哥以后会渐渐长大,谁对他好,小孩子自己心里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娴妃…怕是白担了个养母的虚名了。
娴妃这会子怕是只顾着调教妍贵人争宠了,连儿子这个最要紧的依靠都给忽略了。瞧五阿哥和愉嫔之间的亲昵,显然不知道是私底下亲近了多少回了,娴妃竟还懵然无知。
日头渐渐灼人,嘤鸣怕猪妞晒坏了。便抱着她回长春仙馆了。
回去才晓得,皇帝已经下朝过来,正在她书房中呢。嘤鸣把撅着小嘴打哈欠的猪妞交给孙嬷嬷抱下去,便独自入内。
皇帝正坐在翘头案前,一张张翻开着她近来练得字,自打入宫,嘤鸣便搁下瘦金体,专注写董体字。这种字端正秀雅,倒是越写越有味道,比起瘦金体的锋芒四溢。董体字十分内敛,只有写得久了,才能品出其味来。
只不过单纯练字难免无趣,嘤鸣便托付娘家哥哥修齐替她弄了几本话本小说。一边看一边抄,慢慢品味内中意境,倒是能添些趣味。
皇帝打趣道:“怎么抄起《喻世明言》来了?”
喻世明言,是三言二拍的第一部话本小说,共计四十卷,一卷一个别有教喻世人意味的小故事。嘤鸣已经照着抄写了大半了。
嘤鸣笑着见了个福。走上前道:“只是觉得这个有趣些。”
皇帝轻轻颔首:“的确有趣。”他便抬眼打量着嘤鸣,问道:“鸣儿最喜欢哪一卷?”
嘤鸣想了一会儿,便道:“里头的确有几卷的故事极好,譬如——”嘤鸣旋即眉眼睨了皇帝一眼,便娇声道:“金玉奴棒打薄情郎。”
盯着皇帝那张愕然的脸,嘤鸣笑容愈发灿烂,仰头咯咯大笑一通,心里那叫一个痛快!天底下若论薄情,哪个比不得过皇帝?这般指桑骂槐一通,嘤鸣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皇帝的脸却渐渐沉了下来,他磨牙道:“怎么?鸣儿是觉得朕亏待了皇后吗?”
“嗯?”嘤鸣不由一呆,关皇后什么事儿?
额…一想金玉奴棒打薄情郎的情节,也便明白了,这说的是一个读书人、一个上门女婿,靠着岳父接济,考得功名做了官,却嫌弃糟糠之妻金玉奴,杀妻不成,反被金玉奴棒打一通的故事。
嘤鸣摸了摸鼻子,小声儿地道:“我可不是那个意思,再说了,皇上也不是上门女婿呀。”
“嗯?”皇帝声调上扬,眼里透着危险的意味。哼,上门女婿?你倒是真敢比喻啊!!
嘤鸣缩了缩脖子,头皮有些发麻,皇帝这种生物果然疑心病够重!她说的重点是“薄情”好不好呀?怎么就想到薄待发妻上头了?!
可如今,皇帝对皇后的确是十分薄情冷待,所以觉得嘤鸣是在影射他。
嘤鸣低头看着自己鞋尖道,“我没说皇后,是我自己呢…”顿了顿,又继续道:“是臣妾自己想当然了,明明说得是抛弃糟糠的事儿,可再糟糠也是妻,臣妾一个妾室的确不该往自己身上扯。”
皇帝听得心头一软,皇后不贤,曾经更是用心险恶地加害鸣儿的孩子,鸣儿怎么会替皇后来讽刺他呢?!
皇帝怜意大盛,语气不禁温柔了许多:“的确是你想多了,朕纵有薄情之时,但何时对鸣儿薄情过?”皇帝抬手轻轻理了理嘤鸣松散的鬓角,“何况,朕从前就说过,在朕心中,皇后也不能与鸣儿相较。这六宫嫔妃俱是朕的妾室,但鸣儿不是。”说着,皇帝将她揽入怀中,异常柔情缱绻。
嘤鸣这才露出了笑容,“皇上这几日怎么不去万方安和殿听妍贵人抚琴了?”
皇帝呵呵笑了,“你若一日不吃味,朕倒是要觉得稀奇了。林氏琴艺虽好,听多了也是会叫人腻的。”说着,他用手背轻拂过嘤鸣的脸颊,“唯有朕喜欢的人,才怎么都不会腻。”
喜欢的人吗?
皇帝从前还不是很喜欢慧贤贵妃高氏?不还是终有腻了的一日?
纯嫔、嘉嫔年轻娇嫩的时候,不也得到过皇帝的喜爱?如今还不是只能靠年轻的新人帮着笼络皇帝?
皇后刚嫁入藩邸做宝亲王嫡福晋的时候,不也有深得皇帝喜爱、举案齐眉的恩好日子,如今皇帝对她只有冷淡与厌恶了。
皇帝也时常会喜欢某个女人,但这喜欢终究是有保质期的。
嘤鸣要做的,便是尽量延长保质期,却不敢奢望,这份喜爱会永远不变质。
嘤鸣轻轻伏在皇帝怀中,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柔柔道:“宫中三年一选秀,年轻漂亮的新人永远不会断,而臣妾…终有老去的一日。待到臣妾满脸皱纹之时,臣妾不敢奢望皇上依旧喜爱臣妾老去的容颜。”
“朕比你大十三岁,真有那一日,朕会比你更老、脸上皱纹更多。”皇帝轻轻提醒道。
嘤鸣低低一笑,似是叹惋:“先帝晚年的时候,陪伴身旁的是年轻美貌的谦太妃,而非太后、裕贵太妃或者其她年老的嫔妃。”——皇帝这种生物,哪怕垂垂老矣的时候,身边宠爱的也永远只会是年轻娇嫩的嫔妃,而不会是糟糠旧人。或许这是男人的秉性吧,不管自己多老,喜欢的永远是年轻的女人,而非满脸皱纹的老太太。
“鸣儿,朕不是皇考。”皇帝无比郑重地道,他凝视着嘤鸣精美无暇的容颜,格外认真地道:“朕喜欢的是鸣儿,不是鸣儿的容颜。”
嘤鸣在此伏在他怀中,低低道:“皇上不必对臣妾承诺什么,臣妾将来若有一日因为老去而失宠,不会怨皇上的。这宫里,有太多红颜未老恩先断之人,臣妾年轻美貌之时,能留住皇上的心,便已经很满意了。”——譬如庆嫔,和她差不多的年纪,却已经过起了守活寡般的日子,还有嘉嫔、纯嫔,都还不满三十,虽然肌肤不够娇嫩,但还没有老去呢!
“你呀…”皇帝长长叹息着,“怎么总是不信朕呢?”
嘤鸣垂下了眼睑,那你该数一数,你自己到底食言了多少次!一个屡次食言之人,谁还会傻乎乎继续相信呢?她,不算太聪明的女人,但也绝不是傻子!她比别人的优势,便是自己的清醒。
然而,嘤鸣没有继续说什么,只乖巧地伏在皇帝宽阔的胸膛上,无声无息。
皇帝的手,一下下抚摸着她脑后平滑的燕尾髻,他低头嗅着她发间桂花油的馥郁幽香,亦是没有再说什么。
第212章、后妃交锋
许是因为那日的“表白”,皇帝看她的目光愈发深邃含情,也来长春仙馆愈发频繁了,倒是叫进宫一来一直神的宠爱的妍贵人林氏面临失宠危机。
一个月下来,新晋三大贵人(端贵人、秀贵人、妍贵人)三人侍寝的次数竟是差不多,而嘤鸣得皇帝之宠眷遥遥领先。
以宫寒为由,每日中宫请安,嘤鸣想去便去、不想去便不去,虽然少不得落下个恃宠而骄之名,可皇帝不介意,只宠溺地对她笑,皇后更是连重话都不敢说一句。大约是因为她“不能再有生养”的缘故,太后那里也没有斥责什么,只安心在澹泊宁静殿吃斋念佛。娴妃虽然有些不快,可她失宠、妍贵人也有些受了冷落,也只能忍着。
入了八月,天总算稍微清爽了些。在这清爽的时节里,出了两件大事,一是前朝有朝臣奏请皇帝重开木兰秋弥,皇帝已经准了。
木兰秋弥是圣祖康熙也创下的制度,圣祖爷在位六十一年,木兰行列足足有四十一次,基本上他亲政以后,年年都去!雍正登基以后,忙于清理大清帝国这棵大树上的蛀虫,虽然有心木兰行猎,可一直没有机会,最终累死在了皇帝的宝座上。然后四爷他儿子小四爷登基了,如今朝堂也渐渐安稳,的确是时候重开木兰秋弥了!
嘤鸣听到这个消息,可以说非常激动!她知道,乾隆这个皇帝,绝对是在京城呆不住!圆明园这地儿虽然不错,但也留不住这位的心!木兰秋弥只是个开胃菜,将来还会有六下江南呢!以后出去旅游的机会多了去了!
可是——对于她而言,最大问题就是猪妞了。要是把闺女托付给旁人,嘤鸣着实不放心!可若带去,只怕皇帝要不放心了!唉,愁人啊!
可嘤鸣没愁太久,第二件大事发生了。
春泽堂的端贵人西林觉罗氏被诊出有孕了!!
端贵人侍奉皇帝不过两月有余,总共侍寝的次数怕是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远远不及汉军旗出身的妍贵人,甚至比江浙巡抚庶出之女秀贵人都要少侍寝一两次!然而。她最先有孕了!
嘤鸣带着一方镂雕婴戏图的玉璧亲自去贺,春泽堂中已经是十分热闹了,娴妃、嘉嫔、纯嫔、妍贵人、秀贵人都在,甚至连皇后都亲自前来慰问,赐了端贵人一架碧玉鸳鸯山水插屏。那插屏小巧玲珑,正搁在临窗罗汉榻郑重的四方倭角花梨木炕几上,高二尺许,是一整块色泽浓翠的碧玉,成色或许不是最好的,但这么大的碧玉也实属罕见了,插屏用紫檀木做架子,上头錾刻了五福捧寿,很是精美。
皇后笑容异常和蔼地叮嘱道:“还是端贵人好福气,入宫两月。便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娴妃亦面带笑容附和道:“的确端妹妹最是福泽深厚。”
端贵人低眉温婉微笑着,一只手拢在自己小腹上,眼角眉梢都挂着希冀的神色,她手里捧着嘤鸣送的那方巴掌大的婴戏图玉璧,指尖不住地摸索着上头雕刻的白胖男婴。
妍贵人咯咯笑道:“看样子,端姐姐最喜欢舒妃娘娘赏赐的玉璧呢。”
端贵人忙笑着道:“玉璧精美,自然叫人爱不释手。可皇后娘娘赏赐的碧玉屏风才是价值连城,婢妾都生怕摸坏了呢。”
皇后言笑晏晏道:“再贵重的东西,也没有你腹中的龙胎珍贵。端贵人,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好生养胎。早日会皇上诞下一位小阿哥,倒时候,封嫔乃至封妃都不再话下。”
嘤鸣悄然瞅了妍贵人与秀贵人一眼,秀贵人还好。低眉顺眼,一语不发,可妍贵人林氏眼里已经闪过浓浓的怨妒之色。新晋三大贵人中,以妍贵人最为得宠,可眼看着端贵人先有了身孕,若真生下皇子。的确少不得封嫔。而端贵人封了嫔,六嫔之位可就满了…
嫔主之位只有一个,可惦记着嫔位的却有三个人。
端贵人这一胎,想要保全只怕不易啊。
端贵人自己也感觉到自己的处境不妙,急忙道:“婢妾福薄,哪里敢奢望一举得男呢,何况,若能生一位乖巧小公主,也是极好的。”
嘤鸣若有深意地看着端贵人:“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端贵人都得万分仔细护着自己的肚子,别像本宫似的遭了暗算。”——嘤鸣这话里带着刺儿,这刺儿是刺像谁,在座之人心里都清楚。去年隆冬,她是被皇后罚跪在冰冷的镂月开云殿方砖墁地上,才“见红”,险些小产的。
端贵人冲她笑着点头,道:“婢妾谨记在心。”
娴妃呵呵笑了,笑得张扬而恣意,“瞧舒妃妹妹这话说得,当初皇后娘娘是不晓得妹妹有孕,才罚你跪的。如今皇后娘娘知道端贵人身怀龙胎,哪怕端贵人犯了再大的错儿,也不会被罚跪的。”说着,娴妃笑容灿烂看着皇后,徐徐道:“皇后娘娘,您说是吧?”
嘤鸣的话若只是暗地里给皇后扎刺,娴妃这番话就是明晃晃打皇后的脸了!
可皇后素来涵养不俗,只淡淡笑了:“端贵人又没有隐瞒身孕,又怎会被本宫误罚呢?”这话愣是轻描淡写地把责任都推到了嘤鸣头上,皇后分明是再对她说:你自己不说,难道还怨得了本宫?
皇后这般姿态,的确叫嘤鸣心里不快了,便扬着嘴唇道:“皇后娘娘贤德,若您肯纡尊降贵亲自照料端贵人身孕,想来端贵人必能百邪不侵,平安诞下皇嗣!”
娴妃见嘤鸣如此说,心里已然乐开了花,却笑着道:“皇后娘娘要烦劳六宫之事,只怕是无暇分身呐。”